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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8二十八 红鸾之喜

    易轻陌对如烟道:“师父分析得对,看来我必须马上离开无涯谷,回到京城去。”

    如烟细细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把玩着他给她编的百花环,轻轻点了点头。

    易轻陌在她眉心一吻:“你且留在这里养病,任何人都不可能找到你,等我处理完了那边的事,立即回到无涯谷与你相会。”

    “会多久?”

    “不知道。”这个承诺给不得,不是他不愿,而是给不起。如烟姑娘本是李谙要迎娶的侧王妃,却在被迎娶的前一天晚上被人从谙王府劫走,这是怎样的奇耻大辱?李谙虽然素有“雅王”称号,但凡是作为男人都是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那夜在谙王府,易轻陌亲眼见到李谙对如烟的用心,她微染小疾,他便彻夜守护。正是有了他对如烟的这份心,更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况且,易轻陌除了要处理如烟之事,他这个御前伴读还要速速回到宫中听候皇上差遣,他不现身乃是欺君大罪,他是不怕皇权淫威,可是在朝为官的易庄呢?等着他光耀门楣的易氏上上下下呢?他不能以一已之私扰得全家人不得安宁。生于世间,让他如何能不问世间事?

    如烟久久不出声,身边的千杆翠竹,万方花草亦不能让她提起丝毫兴趣。她并不是不晓情理的刻薄女子,只是在他怀里,她想要任性片刻,哪怕仅仅这一次。

    “烟儿,走!”易轻陌突然将她从草地上拉起,也不待她双脚下地,抱起来便飞向了古今小筑。

    “轻陌。”

    易轻陌魅惑一笑,桃花眼种那份坚定让如烟不禁心如撞兔。

    “你,要怎样?”

    “我要将欠烟儿的还给烟儿。”

    “欠我?”如烟柔声含着两个字不知所以。

    “对,欠你。”

    易轻陌抱着如烟来到顾今面前。如烟娇斥:“还不快把我放下。”水袖不动声色地在面前一掩,双颊早已羞红。

    顾今:“陌儿找为师何事?”

    易轻陌难掩兴奋,道:“师父,我要你为我和烟儿证婚,——我要娶烟儿为妻!”

    如烟本不知他欠自己什么,更没想到他是这个还法,心中早已澎湃,眼中更是堆满水雾,只怕风儿轻轻一吹,那些眼泪便已决堤而出了。

    “轻陌……”

    易轻陌握住她的手:“烟儿,我是认真的。我们早已……行了周公之礼,我又怎会让你嫁与了他人?如今师父在上,我们正好在这人间仙境的无涯谷成婚,这岂不是美事一桩?”

    顾今不待如烟回答,早已哈哈而笑:“好好,如今我的陌儿已长大了。采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一下。”采茗呵呵一笑,带着几个小童跑着去准备了。

    本来婚姻应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如烟身份特殊,嫁的又是易轻陌这样世家出身的嫡系长子,莫说是易氏的族人长辈,就是易庄也不会同意。如今两人身处无涯谷,顾今又是个不为世俗拘束的世外之人,自然愿意成全自己的爱徒,这何乐而不为呢?易轻陌只望两人关系尘埃落定,易庄再要反对已是枉然。

    易轻陌如是想,春风得意得紧,可他太低估了门楣思想,太嘀咕了礼教的力量,不知道将来得到的反对之声远远要比想象得大。毕竟这世上人并不是个个都如顾今一般出尘洒脱。

    婚礼竟比想象得要隆重得多,顾今身边的几个小童竟不让易轻陌两人废丝毫心思,一天时间将婚礼所用器具准备得有模有样。

    采茗:“师父,如今只差喜服了。”

    顾今一笑:“不是有白绢吗?”

    采茗:“师父莫不是糊涂了,白绢怎么做出喜服来?”

    顾今用竹笛在采茗头上轻轻一敲:“糊涂东西,这谷里的许多茜草是做什么用的?”

    采茗恍然大悟:“是啦!师父曾经教过采茗这茜草除了入药之外还可以当做红色染料,自汉朝起便为供染御服之用。”

    顾今见他开窍,转身而去:“莫忘了以盐定色。”

    “知道了,师父!”

    采茗浆染好的红布,以如烟的巧手,不消一个时辰的工夫便做起了两件喜服。如烟:“粗糙了些,还可以穿。如今时间仓促,来不及做里面穿的红娟衫,这红袍也来不及绣花,这霞帔原本还可以再精细些,这子孙袋……”说到婚嫁时女方佩戴的子孙袋,如烟又是一脸的娇羞。她哪里奢望过曾有一天可以亲手缝制自己的嫁衣,嫁给自己最心爱的男子,甚至以后还要为他生育儿女……

    易轻陌握住她的手:“哪里就粗糙了?只是难为你赶工,这么柔嫩的一双手,以后还是少碰阵线为好。”如烟哪里还听得清他的唠叨,早已迷醉在他怀里。

    红衣红烛,轻纱摇曳。

    婚礼举行得并不隆重,却因为有采茗这几个爱闹的小子的原因而不缺热闹。两人拜了天地和恩师,易轻陌与如烟温存一日便要离了无涯谷。临行,易轻陌对顾今道:“师父,我之前所托之事可有了结果?”

    快马回了京城,易府里青鸾和天奇、天问三人正齐齐地跪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盛夏白花花的日光将三人烤得全身冒烟。天奇天问还好,年龄最小身子又弱的青鸾情况就糟了许多,意识已进入游离状态,嘴唇干燥出了血,眼神恍恍惚惚,马上就要晕倒了一般。

    天奇暗暗伸出手,在宽袖遮盖下偷偷扶住体力不支的青鸾。天问也不动声色地抵住青鸾马上瘫软的身子。

    “再不说出公子下落莫说要罚跪,连你们的命都一并收了去!”

    “老爷莫气坏了身子,我们确实不知。”

    “天问,你素日的性子最是淳厚,何时也学会隐瞒了?!”气极的易庄见三人跪了三天两夜不食不休仍然不说出儿子的下落,简直要冒火。

    易轻陌一入家门便见此情景,忙上前道:“爹爹,此事与他们无关,他们确实不知道我的去向。”易轻陌心里清楚,三人虽不知道自己随性去了无涯谷,但哪一个不知道自己离府的缘由?青鸾不用说,他也自然知道公子与天奇天问都是一起长大,从未分过彼此,此事虽然瞒着易庄,但青鸾绝不会不对他们讲。

    易庄见他回来,也不再理青鸾他们,道:“快与我进宫!”文诺师父早吩咐下人准备好了车马在外等候。

    青鸾:“爷。”

    天奇、天问:“公子!”

    三人眼中多有担忧之色,易轻陌知道这几日断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回以安慰的目光,令下人将他们扶回房中好好将养,这才快步跟上易庄的步子。

    易庄简单地向他说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向皇后宫里送熏香的小太监找到了,皇后娘娘果然聪颖无比,竟然记起那小太监是浙江口音……”

    易庄审问皇后之时,李景亦在场:“哼,浙江口音的小太监何止上百……”

    王绾云:“可是他的左眉眉峰上方有一个胭脂小痣!”

    李景一惊,陷入片刻沉思。王绾云说的这个小太监不但确有其人,而且他还见过,不是别人,正是他在文素绢进宫时他亲自指给韶华宫的小太监姓福名禄儿。因福禄儿曾为过御医院的煎药太监,专门负责伺候他服药,为人甚是谨慎可靠,所以他顺手将他指给了文素绢。没想到竟然是他!

    如果真是福禄儿,那么此事倒是真的合情合理,试想后宫之中郭贵妃失了皇上唯一的子嗣,王绾云又失了皇后之位,此中最得利的自然属贤妃文素绢。

    李景的后宫有太清晰的利益关系,他没想到只是因为此人是文素绢,他虽知道文素绢真名文鸾,乃是男子,但是对文鸾的印象一直是初见那般,纯净、柔弱,惹人怜惜,他如何会做出陷害他人而且一箭双雕的事情?此种心机不应该出现在文鸾身上。

    李景并未让易庄继续追查,而是装作若无其事,自己却亲自去韶华宫探看究竟。一入宫门,绵香入鼻,李景深吸一口气,大为受用。“这是何香?”

    文素绢盈盈一拜:“参见皇上,这是臣妾刚刚配制出的奇香,还没想出名字。”

    李景:“爱妃,你的声音越来越柔媚了。不日便可在众人面前开口了。”

    文素绢千娇百媚地依偎在李景身上:“臣妾能在人前开口说话,也免了皇上许多的尴尬。”

    李景点点头,又深深吸了一口那香:“这香就叫美人吟。——就像你轻轻咬字吐气如兰的感觉。”

    文素绢:“是——”

    李景飘然欲醉,强打起精神道:“福禄儿呢?怎不见他在你身边伺候?”

    文素绢似是一惊,没想到他突然问起福禄儿,不过也只是片刻便镇定下来:“他啊,说要孝敬我些好草药,人去了麒麟山几个日子了。”

    李景微微眯一眯眼,修长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文素绢的削背上画着圈:“皇后宫中的熏香是不是你让福禄儿送去的。”

    “不……”

    “爱妃,你知道朕当日在青州对你一见倾心,喜欢的是你哪一点吗?”

    “臣妾……”

    “你的眼睛。你可知道,你有一双比秋水还要清澈的眼睛?让朕见之忘俗。朕知道,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内心纯净无尘,绝不会撒谎,更不会对朕撒谎。”

    文素绢愣在当场,好一会,跪在李景面前:“皇上,文鸾错了,请皇上原谅!文鸾如此做也是平日里看着皇上心里痛恨皇后和郭贵妃两个,才想着为皇上除了这两个祸害啊!”一面说,一面哭得凄然,声泪俱下也正是如此情形。

    李景脸上阴阳不定,幽幽道:“你是为了朕,还是为了争宠,想得皇后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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