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落魄
东北的秋天总是那么晴朗，太阳懒洋洋地挂在碧蓝的天空上，已然没有了夏日里的那般火热。本该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沈聪的心情却怎么也爽不起来，他极其郁闷地走出了一家招聘公司。
“咣”的一声，路边的一只易拉罐被沈聪一脚踢飞出去。一个50多岁的清洁工大妈拎着笤帚迎面走来，对着沈聪怒目而视。沈聪挠挠头，冲清洁工大妈尴尬一笑，急忙将远处的易拉罐捡起来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逃也而去。大妈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笑骂道：“这臭小子！”
沈聪掏出一包六块钱的硬盒长白山烟，拽出一支点燃，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着。大学毕业三个月以来，他已经应聘了二十几个单位，不是公司没看好他，就是公司的待遇不甚理想。跟多数毕业的学子们一样，沈聪也陷入了高不成低不就尴尬境遇。要命的是他口袋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房租下个星期就到期了，一次交半年3000元钱的房租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压力。
不知不觉中沈聪走到了一个小市场附近，时值正午，小贩们的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已是饥肠辘辘的沈聪下意识地摸了下裤兜里仅剩的100块钱，便走进了小市场。穿过一片散发着各种香味的猪头肉、烧鸡、烤鸭之类的熟食摊子，沈聪忍住嗅觉上的诱惑目不斜视地直奔一个卖馒头的小摊子。
“来两个馒头。”沈聪有些不舍地递过仅存的百元大票。
“好嘞，两个，您拿好。”卖馒头的小贩身材瘦小，看年纪应该不会太大，脸上却写满了不合时宜的沧桑，淡淡的八字眉下一双细长的小眼睛透着一丝精明和狡诈。
小贩兴匆匆地伸出左手接钱，露在袖口外面的一截手腕上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个金灿灿的镯子。他瞅了沈聪一眼，恍然道：“哎呀，找不开，您稍等，我去给您破开零钱。”小贩转身离去。
沈聪没有在意，点了支烟原地等着。直到一支烟抽完，小贩还没有回来。沈聪望着小贩离去的方向有些着急起来，不争气的肚子早已叽里咕噜地抗议了。
“呃，大姐，您知道那卖馒头的去哪破零钱了吗？”沈聪向旁边摊子卖豆腐的一个女人问道。
“不知道，我天天在这，从没见过他。我也奇怪呢，哪有戴个大金镯子卖馒头的，你再看他装馒头的锅，破的像是从哪捡来似的，真埋汰，哪个傻子敢买来吃啊．．．．．．”卖馒头的女人只顾自己唠叨着，似乎忘了眼前问话的沈聪就是她口中敢来买馒头的那个傻子。
一丝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沈聪不再理她，掀开装馒头的大锅，里面还有几个热乎乎的馒头。锅的内壁上果然很脏，整个锅又破又旧，虽然看得出是擦过的，但绝对是擦得很糊弄，连馒头带锅应该不超过30块钱。
“干你妹儿的，被骗了！”沈聪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后不禁仰天长叹，“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尽管锅脏了些，可毕竟骗不了自己的肚子，饭还是要吃的。沈聪向卖豆腐大姐要了俩塑料袋，把锅里几个馒头一股脑的都装起来。即使受损，也要把损失减少到最小，这是沈聪的逻辑。
本来打算着再买两袋小咸菜，再弄瓶啤酒回到自己租的小屋里正了八经的吃顿饭，现在都省了，兜里一分钱也没有了。沈聪干脆直接坐在了马路牙子上，边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边捧着一个大馒头啃了起来。
一口气吃了三个馒头，沈聪才觉得口有些渴了。缓缓地站起身，四处眺望了一下，便提着剩下的一塑料袋馒头奔着不远处的三江市医院走去，那里的洗手间有自来水可以喝。
在医院的洗手间里狠狠的灌了一肚子自来水后，沈聪洗了一把脸，无意中对着镜子中的人审视了一番：脸庞白皙却又棱角分明、浓黑的眉毛下是一双清澈的眼睛，时而眯起又会流露出一丝深邃的目光、嘴巴肆意弯起一条优美的弧线，却又显得那么桀骜不驯。对于自己的相貌沈聪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自信的，当然还不至于到了自恋的程度。
“仪表堂堂，怎么看也不像个受穷的命啊？”沈聪自言自语道。
忽然，镜子里有个似曾熟悉的身影从背后一闪而过。沈聪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已经走出了洗手间。“馒头？”猛然醒悟的沈聪飞奔出去。
在走廊里，那人刚走出洗手间不过十几米，沈聪几个箭步冲到其身后，伸出左手“啪”的拍到那人右肩上。那人一回头，先是一脸错愕的表情，紧接着吃惊地瞪圆了一双小眼睛，“啊？是你？”
“砰”的一声，沈聪一记标准的右勾拳打在卖馒头小贩的左眼眶上，左眼睛立时肿了起来。“干你妹儿的！敢骗我钱！” 接着又是一记凶狠地左直拳击中面门，将小贩直接击倒在地。
“大哥我错了，你放过我吧。”小贩捂着左眼、弓着腰坐在地上哀求着。
沈聪蹲下身子，一把薅住小贩的衣领，眯着眼睛，寒光一闪而过。轻轻打了小贩一个嘴巴，问道：“我钱呢？”“对、对不起大哥，钱被我交药费了，我现在就剩下50块钱了，你放心过两天我一定还你。”
沈聪心中一动，“药费？给谁交药费？敢瞎编一句我干你妹儿的。”
小贩听到沈聪这句“干你妹儿”忽然激动起来，猛然坐直了身子，原本狡诈的目光也变成一丝凶光，道：“你敢？敢动我妹妹一下我就跟你拼命！”
哭笑不得的沈聪无奈解释道：“你妹儿的，这是我的口头语，和你妹妹有毛关系啊？”
小贩这才平静下来，边揉着眼眶，边和沈聪来到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下来。
“我叫魏遥夜，22岁。是个打工仔。我有一个妹妹叫魏佳琪，今年18岁，正上高三。父母死得早，剩下我们兄妹相依为命。我从16岁开始就拼命地打工赚钱，供妹妹上学读书。因为没有父母，家里又穷，从小妹妹就受同学欺负。我只想多赚钱让妹妹过上好日子，哪怕再苦再累我也愿意。本来我在工地打工还攒了3000块钱，上个星期正在上课的佳琪突发急性阑尾炎，我接到信就送她去医院做手术，一星期下来花了4000多块钱，老板说我连续旷工就把我开除了。这些天我实在没钱了，就去废品收购站花15块钱买个破锅收拾干净，买几个馒头，就像骗你一样弄点钱花，这一天下来总有一两个人用百元大钞买馒头的。今天来医院是给佳琪办理出院手续的，没想到又碰到你了。”
也许是多年的苦闷在魏遥夜的心里压抑的太久了，他喋喋不休地向沈聪倾述个不停。
沈聪没有嫌魏遥夜啰嗦，仿佛很认真地听他说完了所有的话。尽管沈聪对魏遥夜说的很多陈年烂谷子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沈聪知道，此时的倾听，是对魏遥夜一种起码的尊重。并且沈聪的内心还是很同情魏家兄妹遭遇的，虽然自己也许比魏遥夜更加的不幸。
滔滔不绝的魏遥夜终于反映过来，沈聪本是兴师问罪的身份来的，“不好意思啊，光顾着说自己去了，兄弟你怎么称呼啊？”
“我叫沈聪，大学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兜里最后这一百块钱，也被你弄去了，晚饭都没着落了。”沈聪悻悻道。闻听此言，魏遥夜变得局促起来，尴尬地说道：“原来你也够惨的，对不起啊。”
“呵呵，没事，反正这一百块我也撑不了几天，下周交房租我一样没钱。”沈聪挠了挠头，“去他妹儿的，车道山前必有路。”沈聪心里豁然开朗起来，他本来就是一个凡事能够看得开的人。
魏遥夜稍微犹豫了一下，又肯定的说道：“沈聪，虽然我们不熟，但我能看出来你这人值得交。这样吧，在你找到工作之前，要是不嫌弃就去我那住吧？”
沈聪眼睛一亮，：“真的？不过家里多了个人，你妹妹会同意吗？”
“没关系，佳琪平时住学校，周末才回来，她人很好相处的，你放心吧。”魏遥夜笑着答道，猛然想起，“哎呀，佳琪还在病房等着呢，走，我们先去接她出院。”
此时的沈聪已经是山穷水尽，只好跟着魏遥夜走。
到了病房门前，魏遥夜看了沈聪一眼，说道：“在佳琪面前还是不要说你那句口头语好吧？听着不舒服。”
“嗯？OK，没问题！”沈聪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病床上静静地坐着一个女孩儿，皮肤细腻而白皙，眨着大大的眼睛犹若秋水一般，一副柔柔弱弱惹人怜爱的样子。她见到魏遥夜和一个年轻人走进来，便下地拉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哥啊，你怎么才来呀？我都等半天了。你的眼睛怎么了？你受伤了？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女孩正是魏佳琪。
“噢，在来的路上碰上小偷了，被我发现打了一架，是这朋友帮了我，我没事。”魏遥夜说完回头冲身后的沈聪眨了眨本来就不大的眼睛。
沈聪尴尬地走前一步，“你好，我叫沈聪。”“你好，我叫魏佳琪。”
魏佳琪转过身去，又仔细看了下魏遥夜的伤势愤愤地道：“这小偷真缺德，偷东西不说，打人还下手这么狠！疼么哥哥？”
魏遥夜闻听此言哈哈一笑，“就是的，这小子真够缺德的。”
沈聪彻底无语了。心中暗道：你妹儿的到底是谁缺德啊？我才是受害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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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两个，您拿好。”卖馒头的小贩身材瘦小，看年纪应该不会太大，脸上却写满了不合时宜的沧桑，淡淡的八字眉下一双细长的小眼睛透着一丝精明和狡诈。
小贩兴匆匆地伸出左手接钱，露在袖口外面的一截手腕上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个金灿灿的镯子。他瞅了沈聪一眼，恍然道：“哎呀，找不开，您稍等，我去给您破开零钱。”小贩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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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的洗手间里狠狠的灌了一肚子自来水后，沈聪洗了一把脸，无意中对着镜子中的人审视了一番：脸庞白皙却又棱角分明、浓黑的眉毛下是一双清澈的眼睛，时而眯起又会流露出一丝深邃的目光、嘴巴肆意弯起一条优美的弧线，却又显得那么桀骜不驯。对于自己的相貌沈聪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自信的，当然还不至于到了自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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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聪心中一动，“药费？给谁交药费？敢瞎编一句我干你妹儿的。”
小贩听到沈聪这句“干你妹儿”忽然激动起来，猛然坐直了身子，原本狡诈的目光也变成一丝凶光，道：“你敢？敢动我妹妹一下我就跟你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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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没事，反正这一百块我也撑不了几天，下周交房租我一样没钱。”沈聪挠了挠头，“去他妹儿的，车道山前必有路。”沈聪心里豁然开朗起来，他本来就是一个凡事能够看得开的人。
魏遥夜稍微犹豫了一下，又肯定的说道：“沈聪，虽然我们不熟，但我能看出来你这人值得交。这样吧，在你找到工作之前，要是不嫌弃就去我那住吧？”
沈聪眼睛一亮，：“真的？不过家里多了个人，你妹妹会同意吗？”
“没关系，佳琪平时住学校，周末才回来，她人很好相处的，你放心吧。”魏遥夜笑着答道，猛然想起，“哎呀，佳琪还在病房等着呢，走，我们先去接她出院。”
此时的沈聪已经是山穷水尽，只好跟着魏遥夜走。
到了病房门前，魏遥夜看了沈聪一眼，说道：“在佳琪面前还是不要说你那句口头语好吧？听着不舒服。”
“嗯？OK，没问题！”沈聪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病床上静静地坐着一个女孩儿，皮肤细腻而白皙，眨着大大的眼睛犹若秋水一般，一副柔柔弱弱惹人怜爱的样子。她见到魏遥夜和一个年轻人走进来，便下地拉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哥啊，你怎么才来呀？我都等半天了。你的眼睛怎么了？你受伤了？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女孩正是魏佳琪。
“噢，在来的路上碰上小偷了，被我发现打了一架，是这朋友帮了我，我没事。”魏遥夜说完回头冲身后的沈聪眨了眨本来就不大的眼睛。
沈聪尴尬地走前一步，“你好，我叫沈聪。”“你好，我叫魏佳琪。”
魏佳琪转过身去，又仔细看了下魏遥夜的伤势愤愤地道：“这小偷真缺德，偷东西不说，打人还下手这么狠！疼么哥哥？”
魏遥夜闻听此言哈哈一笑，“就是的，这小子真够缺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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