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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谜团(二)

    我磨了磨牙:“你闲着了是不是,不跟你瞎扯了,那个陈维钧来了,他说以前认识我,我得去问问。”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瞬,我正要摁挂断键,宋暖冬在电话那边哎呦了两声:“夏夏,你快点来接我好不好,我……我突然肚子疼。”

    我打了车穿过几道街区,好不容易找到在饭店里的宋暖冬时松了口气,宋暖冬的同事看到我来也松了口气:“交给你了,这家伙一喝醉了就话痨,真受不了。”

    我跟人家道过谢打量了一番宋暖冬,发现他除了两腮有点红,不像有病的样子。

    “你怎么样啊?”我忍不住问了出来,“要不要去医院?难道是阑尾炎?我记得你做过手术已经将阑尾割下去了。”

    宋暖冬直勾勾地看着我,直到看得我心里发毛,露齿嘿嘿一笑:“你来了……什么阑尾炎?”

    “你究竟有事没事?”我看了看时间有点焦躁。

    “我没事,”醉酒的宋暖冬眼睛里像窝了一湾泉水,“不过你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我嘟囔了一句。

    “不可说,不可说。”宋暖冬叹了口气,头“砰”的一下磕到桌子上,他索性顺势趴了下去,很快鼾声响了起来。

    将宋暖冬折腾回去的曲折过程严重影响了我的心情,直到到家的时候我还怏怏不乐,拿起钥匙开门推开门,沙发的那个人蓦然抬头,满头银丝,面容和蔼,家里居然多出了一个陌生的老太太。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再次看了看门牌,没错,1501,惊魂稍定之后才走了进去:“您是?”

    老太太向我微笑致意:“我夫家姓齐,过来看看子墨,不过好像很不凑巧,他不在家。”

    一直躲在沙发后面的馄饨探出头,卜楞卜楞耳朵,冲我摇了摇尾巴。

    我捏着钥匙不知道是坐是站,还是干脆回到卧室躲起来,犹豫了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话:“您吃午饭了吗?”

    老太太微微一笑:“来,你过来坐,不用麻烦。”

    这个微笑和齐老师有几分相似,我往沙发边挪了挪,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

    老夫人穿了一套紫罗兰色的套装,胸前戴了一枚翡翠胸针,左腿叠在右腿上,双手交叠扣在一起:“小姑娘,你也住在这里?”

    我下意识点点头,马上又解释:“我是房客,齐老师把房子租给我住。”说到这里未免有些底气不足,我从来没付过房租。

    幸好老太太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目光早茶几上一掠而过,我立马从沙发上窜起来,端起茶壶:“我去给您沏茶。”

    “不用忙不用忙。”老太太示意我坐下,“我不渴,你坐着,陪我聊聊天。”

    老太太聊天很有技巧,不到半个小时就将我的情况摸了个清楚,当我意识到说得太多要掩饰掩饰的时候,老太太的话题已经由我身上转移到了齐老师身上。

    “子墨这个孩子自小有几分孤傲,所幸待人还算亲切,没学了一身的酸腐气,我倒也放心,不过……”说到这里目光一转落到我的身上,“年纪这么大了,还没成家让我不大放心。”

    我讷讷点头:“齐老师年轻有为,成家也不急。”

    “话不是这样的,成家与有为没有多大关系。”老太太一叹,“当年我嫁给子墨外公的时候,他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是我跟他一起白手起家,这才有了今日的基业。”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向馄饨招了招手,让它帮我缓解一下尴尬局面,但是不讲义气的馄饨眼皮撩了一下,伸了个懒腰,脑袋一缩,趴在爪子上睡着了。

    “宋小姐,以后没事的话,可以去新城看看,我一个人住寂寞得很。”老太太跟我说了这么一句,我点点头:“好的好的,我一定会去的。”

    “和子墨一起去,我年纪大了,就喜欢看见两个人一起恩恩爱爱的。”老太太眯眼一笑,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塞到我手里,“初次见面时间仓促,我也没准备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个你先收着。”

    “这怎么好意思。”盒子烫手得很,我把盒子往老太太那边推了推。

    “这么客气做什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意思意思罢了。”老太太将手一挥,“那我就走了。”

    我将老太太送下楼才反应过来,她初次见面怎么就提前准备好了礼物?什么叫“就喜欢看见两个人一起恩恩爱爱的”?我拆开盒子,发现里面居然是一枚镶红宝石的戒指,朱红的颜色流光溢彩,在阳光下晃花了我的眼睛。

    如果这不叫好东西的话,那我还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老太太即便再有钱也不会给一个普通房客送一枚这么贵重的戒指吧?我拈着戒指望着天,有点惆怅。

    “齐老师,”吃晚饭的时候我忍不住叫了齐子墨一声。

    “嗯?”

    “你说如果有人送了你一份礼物,但是你觉得不大好意收怎么办?”

    “收起来,然后背地里觉得不好意思就可以了。”

    “呃……那如果你觉得没有立场收礼物呢。”

    “那简单的很,先收着,早晚会有立场的。”

    “呃……那如果对方误会你,把你想成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但是你可能其实就是打酱油的……难道不会有心理负担吗?”

    “你喜欢那份礼物吗?”

    我点点头:“喜欢啊。”

    “那更简单了,你努力变成对方想象的重要人物,不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了吗?”

    “呃……”这是什么概念?人家不都是先变成重要人物然后再接过对方家人的贵重礼物吗,我总不能为了贵重礼物变成重要人物吧?我当年逻辑学成绩相当好,这种简单的因果命题一点都绕不晕我。

    “小姑娘,你知道你欠我多少钱吗?”齐子墨忽然问了我这么一句,我伸着筷子夹鱼的手顿时往回缩了缩,“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齐子墨起身进了卧室,不一会手里拿了个本子:“这是账本。”

    我探头瞅了瞅,齐子墨干脆递给我:“你可以仔细看看。”

    我仔细看看之后,头瞬间胀大了几圈,大到我还没有赔偿他围巾,中到我欠了几个月的房租,小到每天买菜买水果的钱平摊过来,那华丽的总数让我的眼前晕了晕。

    “齐老师……”我干咳了几声,“我现在真是没钱。”

    “我知道你没钱。”齐子墨微微一笑,露出了海狸先生那洁白的牙齿,“但是没钱不是不还钱的理由,当初我把房子租给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没钱。”

    “我这个人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知道没钱为什么还会租给你吗?”

    “不,不知道。”

    “没钱不还有人。”齐子墨的目光锁在我的身上,神情郑重得好像参加国际学术交流会,笑容猥琐得又像歌剧中瞅着喜儿色迷迷的黄世仁,“你可以以身抵债么。”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我下意识地抱住了胸,想到自己平胸没料,没什么值得遮掩的,又把手放了下来。

    齐子墨摇摇头:“我当然是认真的。”

    “等等等等,”我差点被他绕晕了,“我们说的是礼物的事情,怎么又扯上钱了,我建议我们要一项一项的解决,先解决了礼物的问题,然后再说钱的事情。”

    “嗯……”齐子墨沉吟了一下,“其实礼物和钱是一个问题。”

    “小姑娘,我给你一个建议。”齐子墨顿了一下,将我没夹过去的鱼夹到了我的碗里,“你以身抵债呢,欠我的钱就不用还了,也顺道有了收下礼物的立场,两全其美的事情。”

    我一拍桌子愤然起身:“怎么可以这样!作为五讲四美懂得八荣八耻的新时代青年,我是不会被这点蝇头小利蒙住双眼,迷失本性的。”

    齐子墨将账本往我这边推了推:“所以……”

    “所以……咳咳。”我坐下去,“所以……我也就不嫌你年纪一大把了,将就将就就以身相许好了。”

    北朝民歌中有一首“老女不嫁,踏地呼天。”这毫无文采的诗句重在朴实,仅仅八个字就说出了广大人民群众心中的呼声,因此具有了永恒的生命力。我向来喜欢直抒胸臆的东西,至于那个鱼戏莲叶东西南北的,一直没看出来讲了什么,乔晓玲沉重地呼出一句浊气说:“你是太纯洁呢还是太纯洁呢?”

    我觉得这不是纯洁不纯洁的问题,这个问题可以上升到人生路线的选择高度上,因为我不但欣赏诗歌的口味是朴实的,恋爱的方式也是朴实的,身体力行向乔晓玲展示了她之前灌输给我的思想是多么的不靠谱,什么红酒鲜花蜡烛的告白仪式,什么烟花漫天,一起在海边看流星雨,什么蓦然回首时,有人在道的另一侧大声呼唤我爱你。

    爱情这个东西,行还是不行就是一句话的事。

    齐老师听到我的回答很淡定,淡定得就像刚听过天气预报一样,倒是没说“下雨了,收衣服了。”这么蒙太奇的话,而是给我盛了一碗米饭。

    然后我埋头吃饭,他也埋头吃饭,齐老师素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睡觉的时候么——想到这里我忽然有点脸红。

    为了掩饰羞涩,我吃过饭在沙发上坐了一下,顺道打开电视看了看,看到了一个关于陈维钧的专访。

    “听说您是新城人?”电视里主持人问道。

    “嗯,我从小在新城长大,直到出国之前一直在新城。”陈维钧穿了件浅色的衣服,人看起来比瘦一点,不过很上镜。

    馄饨跑到我跟前蹭了蹭,见我没搭理它,悻悻走开了。

    米饭噎在喉咙里憋得有些不舒服,我忍不住打了个嗝,善解人意的齐老师起身跟我倒了一杯纯净水,扫了眼电视:“你喜欢谈话类节目?”

    “没……呃……没”我努力压抑着打嗝的欲望,一口气没憋好,还是打了出来,那一声又尖又利,将趴在地上打瞌睡的馄饨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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