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告白（五）
我：“……”
和齐子墨聊天就像展开一项斗智斗勇的游戏,往往我占了上风之后,齐子墨马上就会翻盘,他向前走了几步,他的影子跟着动了动，终于甩开了我的影子。
“怎么样？”齐子墨回过头来追问我的意见。
我正待说话，齐子墨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先听听对方的条件。”
“那个人经济上还算宽裕,至少算不得拮据。”
我点点头：“这个好，你不知道我特低俗,就喜欢有钱人。”
“嗯……为人比较没有趣味,话不是很多，没事的时候喜欢沉思。”
我继续点头：“这个也不错，可以给我充足的个人空间。”
“他喜欢运动,喜欢孩子,也喜欢做家务。”
我的心砰然一动，说的就是他么，于是顺势点头：“太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经济适用男啊。”
“这么说你是满意了？”齐子墨挑挑眉。
我娇羞地点点头。
“那我明天去跟助理说，”齐子墨顿了顿，“他一直让我给他介绍个女朋友来着。”
我愕然。
他停下，将手放在我的肩膀：“傻姑娘，逗你玩的。”
我羞愤难当，用力挥开他的手，斜睇着他：“齐老师你这就不厚道了，你知道这年头找个靠谱的男朋友有多不容易吗？终于有这么一个靠谱的，你居然是逗着我玩的！”
齐子墨撑着额头笑了笑：“真是对不起了，我的助理已经结婚了。”
我梗着脖子瞪着他，三十秒之后，他叹了口气：“看来你是不想原谅我了，这可难办了……这样吧，我还认识一个人，这人和我之前说的那个人条件仿佛，爱好兴趣仿佛，就是年纪大了点。”
“又是你哪个助理，还是你哪个同事？”我用鼻子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问道。
“是我。”他握住我的双肩，目光罩在我的身上，“你觉得怎么样？”
双颊烧得难受，我避开他的目光，胡乱说了一句：“是你呀，那我可真得好好想想，年纪确实大了些……这个不好办呐……”
“那究竟能不能办？”他凑近我的耳朵低声问了一句。
“你给我讲讲陈落的事，我仔细考虑考虑究竟好办不好办。”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和陈落之间的事情，想知道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想知道什么样的人使齐子墨每每提及时那样寥落，想知道那个人究竟在齐子墨的心中占据怎样的地位……而我，此生此世有没希望超越。
“小姑娘，”齐子墨笑了笑，“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你还真煞风景。”
我以为他拒绝了，多少有些下不来台，齐子墨挽起了我的手，我想甩下去找回点尊严，但最后还是没下得了这个决心，于是我俩一路沉默着往前走，一直走到楼下。
“如果给你个机会让你想起过去的种种，你会选择想起来还是继续目前的状态？”齐子墨忽然开口问我。
我想了片刻，觉得这不是个我想或者不想就能解决的问题，只好轻轻叹了口气。
晚上做了一个梦，我梦到自己坐在客厅里择菜，齐子墨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冲我挥了挥铲子：“去买包盐。”
我应承下来，起身的时候听到门铃响，我凑过去看了看，直觉告诉我那人是齐子墨的父亲秦嘉禾，门铃愈发按得急促，我往后退了几步冲齐子墨喊：“糟了……你快点出来，我应付不过来。”
齐子墨到门口看了看，拧开了门锁。
秦嘉禾越过齐子墨鄙夷地打量我一番：“她不是怀孕了吗，孩子呢？”
我下意识地躲到齐子墨身后，听到齐子墨说：“流产了。”
我拉了拉齐子墨的衣袖：“买盐，买盐，我去买盐。”
齐子墨没有反应，我探出头悄悄打量着秦嘉禾，秦嘉禾的目光移过来，正好对上我的视线，瞬间将我的视线锁死，看到他嘴角抽动了一下，我感觉后面将会是疾言厉色的批判。
闹钟响了起来，天还没有全亮，我靠在床头上回味着这个梦，想到齐子墨的父亲已经过世的事实，忽然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
我明明没见过齐子墨的父亲，为什么梦中他的样貌会如此清晰？或许齐子墨爸爸要托梦告诉我，他对我和他儿子的事反对？
这还真是做鬼也不放过我们，我光着脚丫子跳下床，站在门口放开嗓门大喊：“齐老师，早锻炼！”
“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吃早饭的时候齐子墨问我。
“哦，看钢琴演奏会。”今天的豆浆有点稀，我对卖豆浆的那家包子铺不大满意。
“你自己买的票？”齐子墨追问了一句。
我自己当然买不起那么贵的票，我咬了口油条：“乔晓玲送的。”
“谁的演奏会？”
“陈维钧的，”想起来齐子墨见过，我提示他，“就是上次在西餐厅帮我解围的那个人，他还说以前认识我，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我和他之间有段欲诉还休的关系。”
齐子墨放下手中的油条，沉默片刻忽然问我：“能不能不去？”
为什么不去？一想到这张票的面值我果断拒绝了：“你不知道，乔晓玲失恋了正心情不好，我得多陪陪她。”
钢琴演奏会在晚上七点钟开始，从下午三点我就开始准备，齐子墨坐在客厅里看《圣经》，偶尔抬起头看看我，看得我心里直打鼓，五点的时候齐子墨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西红柿，扭头看看我：“晚上吃番茄蛋汤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我拉了拉自己的裙角，“不过恐怕时间不够了，那这样，我先走，麻烦你给我留点，回来的时候我再吃。”
“吃完了再走，”齐子墨将西红柿拿进厨房里，回头撂给我一句，“一会我送你。”
演奏会开在城东的歌剧院，开车需要四十分钟，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有点良心不安：“实在不好意思，这么远还让你送我一趟。”
“既然不好意思，那就干脆别去了。”方向盘一打，齐子墨就要掉头。
我干笑了一声，发现齐子墨将车停在了道旁。
“你有没有想过，五年前的你和陈维钧究竟会什么关系？”齐子墨沉吟了片刻，“如果你们曾经相爱，那么现在的你……”齐子墨笑笑：“或者说是我，该何去何从？”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只想知道五年前我和陈维钧究竟是什么关系，齐子墨的话令我失神半晌，最后只好用力挥了挥手：“过去的都过去了，爱怎样就怎样呗，难不成我还因为以前和陈维钧有段生死之恋就又回到他身边了？”
手被齐子墨按住，他侧过身子看着我，目光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身上：“那你最好记住现在说的话。”
我舒了口气，正想说话，乔晓玲的电话了过来：“少年啊，你怎么还没到？”
乔晓玲就等在歌剧院的门口，长裙委地，粉黛薄施，月色掩映中真是一个秀色可餐的美少女，看到我出现向前走了几步挽住了我：“时间正好，我们进去吧。”
看到停在停车的齐子墨迅速放下我的胳膊过去打招呼：“呀，齐老师也来了！”说完眼珠一转，笑眯眯地往齐子墨跟前凑了凑往齐子墨手中塞了什么东西，又低声嘀咕了两句，转身向我大力挥了挥手：“我忽然想到自己还有点事，你跟齐老师一起去看吧，看完了别忘了给我要张陈维钧的签名！”
乔晓玲订的座位相当好，二楼的贵宾席，我和齐子墨落座之后，瞅着演奏会还没开始，我悄悄跟齐子墨耳语：“乔晓玲跟你说什么了？”
“嗯？”齐子墨跟我拉开了一点距离指指舞台上，“开始了。”
光影投在宽阔的舞台上，陈维钧站在光影的中心向台下鞠了个躬。之前在西餐厅看到的陈维钧，散漫淡然，让人很难和一个著名钢琴家联系到一起，今日的陈维钧站在台上，浑身上下风流蕴藉，自有一种大师的风范。
琴声悠扬，我再一次想到了之前的那个梦境，有位少妇在我跟前演奏过那么一首曲子，一遍遍回环往复，然后问我：“囡囡，学会了吗？”
头有些疼，我按了按太阳穴，齐子墨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怎么了？”
“没什么，”我笑笑，“继续听吧。”
在逝去的那段岁月中，我究竟失去了怎样的记忆？在那段记忆中，又有怎样的人从我的人生中经过？所有的所有，我都忘记了，无喜无悲，无爱无恨。
演奏会接近尾声，人潮水般地向后台涌了过去，我被这些热情的发烧粉撞得七荤八素，犹豫着给乔晓玲发了条短信：“签名有困难。”
“有困难要上，没有条件克服困难也要上！”乔晓玲的指示言简意赅。
“困难不是问题，问题是克服不了困难啊。”发完短信之后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被齐子墨拖了出来。
和齐子墨聊天就像展开一项斗智斗勇的游戏,往往我占了上风之后,齐子墨马上就会翻盘,他向前走了几步,他的影子跟着动了动，终于甩开了我的影子。
“怎么样？”齐子墨回过头来追问我的意见。
我正待说话，齐子墨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先听听对方的条件。”
“那个人经济上还算宽裕,至少算不得拮据。”
我点点头：“这个好，你不知道我特低俗,就喜欢有钱人。”
“嗯……为人比较没有趣味,话不是很多，没事的时候喜欢沉思。”
我继续点头：“这个也不错，可以给我充足的个人空间。”
“他喜欢运动,喜欢孩子,也喜欢做家务。”
我的心砰然一动，说的就是他么，于是顺势点头：“太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经济适用男啊。”
“这么说你是满意了？”齐子墨挑挑眉。
我娇羞地点点头。
“那我明天去跟助理说，”齐子墨顿了顿，“他一直让我给他介绍个女朋友来着。”
我愕然。
他停下，将手放在我的肩膀：“傻姑娘，逗你玩的。”
我羞愤难当，用力挥开他的手，斜睇着他：“齐老师你这就不厚道了，你知道这年头找个靠谱的男朋友有多不容易吗？终于有这么一个靠谱的，你居然是逗着我玩的！”
齐子墨撑着额头笑了笑：“真是对不起了，我的助理已经结婚了。”
我梗着脖子瞪着他，三十秒之后，他叹了口气：“看来你是不想原谅我了，这可难办了……这样吧，我还认识一个人，这人和我之前说的那个人条件仿佛，爱好兴趣仿佛，就是年纪大了点。”
“又是你哪个助理，还是你哪个同事？”我用鼻子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问道。
“是我。”他握住我的双肩，目光罩在我的身上，“你觉得怎么样？”
双颊烧得难受，我避开他的目光，胡乱说了一句：“是你呀，那我可真得好好想想，年纪确实大了些……这个不好办呐……”
“那究竟能不能办？”他凑近我的耳朵低声问了一句。
“你给我讲讲陈落的事，我仔细考虑考虑究竟好办不好办。”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和陈落之间的事情，想知道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想知道什么样的人使齐子墨每每提及时那样寥落，想知道那个人究竟在齐子墨的心中占据怎样的地位……而我，此生此世有没希望超越。
“小姑娘，”齐子墨笑了笑，“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你还真煞风景。”
我以为他拒绝了，多少有些下不来台，齐子墨挽起了我的手，我想甩下去找回点尊严，但最后还是没下得了这个决心，于是我俩一路沉默着往前走，一直走到楼下。
“如果给你个机会让你想起过去的种种，你会选择想起来还是继续目前的状态？”齐子墨忽然开口问我。
我想了片刻，觉得这不是个我想或者不想就能解决的问题，只好轻轻叹了口气。
晚上做了一个梦，我梦到自己坐在客厅里择菜，齐子墨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冲我挥了挥铲子：“去买包盐。”
我应承下来，起身的时候听到门铃响，我凑过去看了看，直觉告诉我那人是齐子墨的父亲秦嘉禾，门铃愈发按得急促，我往后退了几步冲齐子墨喊：“糟了……你快点出来，我应付不过来。”
齐子墨到门口看了看，拧开了门锁。
秦嘉禾越过齐子墨鄙夷地打量我一番：“她不是怀孕了吗，孩子呢？”
我下意识地躲到齐子墨身后，听到齐子墨说：“流产了。”
我拉了拉齐子墨的衣袖：“买盐，买盐，我去买盐。”
齐子墨没有反应，我探出头悄悄打量着秦嘉禾，秦嘉禾的目光移过来，正好对上我的视线，瞬间将我的视线锁死，看到他嘴角抽动了一下，我感觉后面将会是疾言厉色的批判。
闹钟响了起来，天还没有全亮，我靠在床头上回味着这个梦，想到齐子墨的父亲已经过世的事实，忽然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
我明明没见过齐子墨的父亲，为什么梦中他的样貌会如此清晰？或许齐子墨爸爸要托梦告诉我，他对我和他儿子的事反对？
这还真是做鬼也不放过我们，我光着脚丫子跳下床，站在门口放开嗓门大喊：“齐老师，早锻炼！”
“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吃早饭的时候齐子墨问我。
“哦，看钢琴演奏会。”今天的豆浆有点稀，我对卖豆浆的那家包子铺不大满意。
“你自己买的票？”齐子墨追问了一句。
我自己当然买不起那么贵的票，我咬了口油条：“乔晓玲送的。”
“谁的演奏会？”
“陈维钧的，”想起来齐子墨见过，我提示他，“就是上次在西餐厅帮我解围的那个人，他还说以前认识我，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我和他之间有段欲诉还休的关系。”
齐子墨放下手中的油条，沉默片刻忽然问我：“能不能不去？”
为什么不去？一想到这张票的面值我果断拒绝了：“你不知道，乔晓玲失恋了正心情不好，我得多陪陪她。”
钢琴演奏会在晚上七点钟开始，从下午三点我就开始准备，齐子墨坐在客厅里看《圣经》，偶尔抬起头看看我，看得我心里直打鼓，五点的时候齐子墨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西红柿，扭头看看我：“晚上吃番茄蛋汤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我拉了拉自己的裙角，“不过恐怕时间不够了，那这样，我先走，麻烦你给我留点，回来的时候我再吃。”
“吃完了再走，”齐子墨将西红柿拿进厨房里，回头撂给我一句，“一会我送你。”
演奏会开在城东的歌剧院，开车需要四十分钟，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有点良心不安：“实在不好意思，这么远还让你送我一趟。”
“既然不好意思，那就干脆别去了。”方向盘一打，齐子墨就要掉头。
我干笑了一声，发现齐子墨将车停在了道旁。
“你有没有想过，五年前的你和陈维钧究竟会什么关系？”齐子墨沉吟了片刻，“如果你们曾经相爱，那么现在的你……”齐子墨笑笑：“或者说是我，该何去何从？”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只想知道五年前我和陈维钧究竟是什么关系，齐子墨的话令我失神半晌，最后只好用力挥了挥手：“过去的都过去了，爱怎样就怎样呗，难不成我还因为以前和陈维钧有段生死之恋就又回到他身边了？”
手被齐子墨按住，他侧过身子看着我，目光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身上：“那你最好记住现在说的话。”
我舒了口气，正想说话，乔晓玲的电话了过来：“少年啊，你怎么还没到？”
乔晓玲就等在歌剧院的门口，长裙委地，粉黛薄施，月色掩映中真是一个秀色可餐的美少女，看到我出现向前走了几步挽住了我：“时间正好，我们进去吧。”
看到停在停车的齐子墨迅速放下我的胳膊过去打招呼：“呀，齐老师也来了！”说完眼珠一转，笑眯眯地往齐子墨跟前凑了凑往齐子墨手中塞了什么东西，又低声嘀咕了两句，转身向我大力挥了挥手：“我忽然想到自己还有点事，你跟齐老师一起去看吧，看完了别忘了给我要张陈维钧的签名！”
乔晓玲订的座位相当好，二楼的贵宾席，我和齐子墨落座之后，瞅着演奏会还没开始，我悄悄跟齐子墨耳语：“乔晓玲跟你说什么了？”
“嗯？”齐子墨跟我拉开了一点距离指指舞台上，“开始了。”
光影投在宽阔的舞台上，陈维钧站在光影的中心向台下鞠了个躬。之前在西餐厅看到的陈维钧，散漫淡然，让人很难和一个著名钢琴家联系到一起，今日的陈维钧站在台上，浑身上下风流蕴藉，自有一种大师的风范。
琴声悠扬，我再一次想到了之前的那个梦境，有位少妇在我跟前演奏过那么一首曲子，一遍遍回环往复，然后问我：“囡囡，学会了吗？”
头有些疼，我按了按太阳穴，齐子墨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怎么了？”
“没什么，”我笑笑，“继续听吧。”
在逝去的那段岁月中，我究竟失去了怎样的记忆？在那段记忆中，又有怎样的人从我的人生中经过？所有的所有，我都忘记了，无喜无悲，无爱无恨。
演奏会接近尾声，人潮水般地向后台涌了过去，我被这些热情的发烧粉撞得七荤八素，犹豫着给乔晓玲发了条短信：“签名有困难。”
“有困难要上，没有条件克服困难也要上！”乔晓玲的指示言简意赅。
“困难不是问题，问题是克服不了困难啊。”发完短信之后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被齐子墨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