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故人相见
热，全身都很热，又热又闷，这种感觉令人喘不过气来。
一阵清凉的风掠过，以沐顿觉舒畅。那是什么？
追随着风吹来的方向，以沐发现了一条小河，多么清澈的河水，多么清凉的温度。脱了衣服鞋袜，淌进水里，洗去了黏腻的汗液，洗去了燥热，舒服至极。
闭上眼，捧一手河水扑打在脸上，丝丝透凉，但怎么带了一股味道。细细闻着——铁锈味！乍惊之下睁眼，入眼的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哪还有清澈的河水呢，眼前流淌着的不是一条血河吗？
手忙脚乱飞速逃上岸，抓起自己的衣服就想逃离这个地方，不想刚伸出手，道道血珠就顺着指缝滑落，自己的双手竟沾满了鲜血。瞬间想起那个被自己一刀扎死的士兵，就是这双手断送了他的性命。
恐惧的退后，以沐只觉得天地间都只剩下了一种颜色。血河开始翻滚，露出森森白骨，河的正中，一个脖颈里斜插着剑的士兵慢慢向岸边走来，狰狞的表情犹如鬼差，毫不犹豫拔出颈间的剑就向以沐刺去。
想要大声呼救，可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头。剑尖入肉，那是刺骨的冰冷……
一下子从床上坐起，眼前的世界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身上的锦被是淡紫色的，身下的床板是深棕色的，黑色的窗棂斑斑驳驳，那是金灿的阳光投来的光明。
身上湿湿嗒嗒，显然是刚才做噩梦的缘故。胸腔里跳动着的心还未平复，以沐能够感受到那强烈的感觉，梦里的画面依旧清晰，苍白的脸色还没缓过来。
望着这个空荡又陌生的房间，以沐突然想起泠善吐血的情景，心里又是一焦，掀开被子跳下床就向门外跑去。可刚到门口，房门从外向里被推开来，来不及闪躲的以沐就这么被撞倒在地。
本就受了惊吓，血气不调，再加上这一出，以沐更加头晕眼花，两眼冒金星，完全失去了再爬起来的力气。
撞人者见以沐倒地不起，立刻放下手中所端着的食物，将对方从冰凉的地上抱起，重又放回床上。
以沐蹙着眉，揉着撞疼的额头，却听对方说道：“以沐，有没有怎么样？”
这悦耳的嗓音，如此熟悉，难道是……不敢置信，抬眼一瞧，那漆黑的眸子正对着自己，果然是他，齐尧又回来了！
以沐兴奋得握住他的手，这个当初自己最要好的兄弟，一句话没留就一走了之，而且一走就是一年多，如今再次见到，却再也提不起责怪之心，反而将长久以来的思念化作一个拥抱，以庆贺他们的再次相见。
以沐想起自己本来要做的事，再次从床上下来，却被齐尧止住。
“齐兄，你别拉着我，我要去看皇上，他受伤了，吐了那么多血，一定伤得很重，我要去看他。”
齐尧拉着他，没有放手：“你先养好自己的伤吧，皇上那儿有大夫们看着呢。”
“我没伤，养什么呢？”
“你昨天被魇住了，大夫让你好好休息，还不乖乖躺下。”佯装恼怒，把他拉上床，顺势给他盖上被子。
以沐满脸疑惑，“魇住？”
知道这是发生这种情况后的正常现象，齐尧便耐心的给他讲解发生的一切：“昨天待我赶到，林子玉已经下令收了兵，皇上早有书信命我接应，不想在潼城关口遇到一些阻力，最终来迟了一步。”原来以沐依稀看见的那路人马就是齐尧带来的援兵。
“那个时候，也不知你是怎么了，怎么叫你都叫不醒，只是一直呆呆的盯着某处，不说话也无任何动作。所有人都因为皇上受伤而手忙脚乱，只有你冷眼看着这一切，看见那样的你，还真把我吓坏了。后来大夫说你是受了惊吓入了魇，自然会好，我这才放心……哎——”
本想还说点什么，但看着以沐消瘦不少的脸，只能以一声叹息结束。这一年，想来他也必定过得十分艰辛。自他们中举，这趟浑水便是淌定了，如今这种局面，便如同上了虎背，已经难下了。
以沐听他一声长叹，道尽了无可奈何，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不禁油然而生，千金易得，知己难求，齐尧不愧是自己的知己，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齐尧意识到自己把氛围弄的有些伤感，便想换个话题，不料以沐先开了口：“齐兄，那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在州延，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面与外相连，地产丰富，是个十分不错的安身之地。”皇上的眼光果然独到，那一茶杯盖，就选出了这么好的地方。
以沐施施然一笑，想到皇上，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带着乞求，对齐尧说道：“齐兄，我就去看皇上一眼，看完就回来，真的就一眼。”
“不行，你先睡，过会儿再去。”
“先看，不看我睡不着。”
正当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小兵没有敲门就闯入房内，神色有些慌张：“齐将军……”剩下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齐尧一眼瞪回去。
这一小动作恰被以沐看在眼里，甩开身上的锦被，有些愤恨的指着齐尧：“齐兄，你……”一甩袖，立刻飞跨出门。
为什么他要骗自己，一定是皇上出事了，一定是的。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一路跟着那小兵去了泠善房里。
眼看门口将近，心脏跳动的感觉更加强烈，胸腔如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又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难受至极，脚底竟也有些发虚。
推门进去，一群大夫各个蹙着眉，有的竟还在翻看医书。泠善趴着躺在床上，背部的箭已经被拔掉了，伤口止了血，却没有包扎。
以沐跑到床边，跪在床下，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即使不懂任何医术，以沐也知道这情况比当初从牢里救出他更加糟糕。
缓缓抚过他难看的脸颊，以沐轻轻唤了声：“皇上……臣来了。”眼眶红了几圈，静静看着眼前人紧闭的双眼。
不知是真的听见了这声低唤，还是心有所感，好看的睫毛竟颤动了几下，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珠再次出现在以沐眼前……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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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清凉的风掠过，以沐顿觉舒畅。那是什么？
追随着风吹来的方向，以沐发现了一条小河，多么清澈的河水，多么清凉的温度。脱了衣服鞋袜，淌进水里，洗去了黏腻的汗液，洗去了燥热，舒服至极。
闭上眼，捧一手河水扑打在脸上，丝丝透凉，但怎么带了一股味道。细细闻着——铁锈味！乍惊之下睁眼，入眼的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哪还有清澈的河水呢，眼前流淌着的不是一条血河吗？
手忙脚乱飞速逃上岸，抓起自己的衣服就想逃离这个地方，不想刚伸出手，道道血珠就顺着指缝滑落，自己的双手竟沾满了鲜血。瞬间想起那个被自己一刀扎死的士兵，就是这双手断送了他的性命。
恐惧的退后，以沐只觉得天地间都只剩下了一种颜色。血河开始翻滚，露出森森白骨，河的正中，一个脖颈里斜插着剑的士兵慢慢向岸边走来，狰狞的表情犹如鬼差，毫不犹豫拔出颈间的剑就向以沐刺去。
想要大声呼救，可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头。剑尖入肉，那是刺骨的冰冷……
一下子从床上坐起，眼前的世界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身上的锦被是淡紫色的，身下的床板是深棕色的，黑色的窗棂斑斑驳驳，那是金灿的阳光投来的光明。
身上湿湿嗒嗒，显然是刚才做噩梦的缘故。胸腔里跳动着的心还未平复，以沐能够感受到那强烈的感觉，梦里的画面依旧清晰，苍白的脸色还没缓过来。
望着这个空荡又陌生的房间，以沐突然想起泠善吐血的情景，心里又是一焦，掀开被子跳下床就向门外跑去。可刚到门口，房门从外向里被推开来，来不及闪躲的以沐就这么被撞倒在地。
本就受了惊吓，血气不调，再加上这一出，以沐更加头晕眼花，两眼冒金星，完全失去了再爬起来的力气。
撞人者见以沐倒地不起，立刻放下手中所端着的食物，将对方从冰凉的地上抱起，重又放回床上。
以沐蹙着眉，揉着撞疼的额头，却听对方说道：“以沐，有没有怎么样？”
这悦耳的嗓音，如此熟悉，难道是……不敢置信，抬眼一瞧，那漆黑的眸子正对着自己，果然是他，齐尧又回来了！
以沐兴奋得握住他的手，这个当初自己最要好的兄弟，一句话没留就一走了之，而且一走就是一年多，如今再次见到，却再也提不起责怪之心，反而将长久以来的思念化作一个拥抱，以庆贺他们的再次相见。
以沐想起自己本来要做的事，再次从床上下来，却被齐尧止住。
“齐兄，你别拉着我，我要去看皇上，他受伤了，吐了那么多血，一定伤得很重，我要去看他。”
齐尧拉着他，没有放手：“你先养好自己的伤吧，皇上那儿有大夫们看着呢。”
“我没伤，养什么呢？”
“你昨天被魇住了，大夫让你好好休息，还不乖乖躺下。”佯装恼怒，把他拉上床，顺势给他盖上被子。
以沐满脸疑惑，“魇住？”
知道这是发生这种情况后的正常现象，齐尧便耐心的给他讲解发生的一切：“昨天待我赶到，林子玉已经下令收了兵，皇上早有书信命我接应，不想在潼城关口遇到一些阻力，最终来迟了一步。”原来以沐依稀看见的那路人马就是齐尧带来的援兵。
“那个时候，也不知你是怎么了，怎么叫你都叫不醒，只是一直呆呆的盯着某处，不说话也无任何动作。所有人都因为皇上受伤而手忙脚乱，只有你冷眼看着这一切，看见那样的你，还真把我吓坏了。后来大夫说你是受了惊吓入了魇，自然会好，我这才放心……哎——”
本想还说点什么，但看着以沐消瘦不少的脸，只能以一声叹息结束。这一年，想来他也必定过得十分艰辛。自他们中举，这趟浑水便是淌定了，如今这种局面，便如同上了虎背，已经难下了。
以沐听他一声长叹，道尽了无可奈何，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不禁油然而生，千金易得，知己难求，齐尧不愧是自己的知己，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齐尧意识到自己把氛围弄的有些伤感，便想换个话题，不料以沐先开了口：“齐兄，那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在州延，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面与外相连，地产丰富，是个十分不错的安身之地。”皇上的眼光果然独到，那一茶杯盖，就选出了这么好的地方。
以沐施施然一笑，想到皇上，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带着乞求，对齐尧说道：“齐兄，我就去看皇上一眼，看完就回来，真的就一眼。”
“不行，你先睡，过会儿再去。”
“先看，不看我睡不着。”
正当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小兵没有敲门就闯入房内，神色有些慌张：“齐将军……”剩下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齐尧一眼瞪回去。
这一小动作恰被以沐看在眼里，甩开身上的锦被，有些愤恨的指着齐尧：“齐兄，你……”一甩袖，立刻飞跨出门。
为什么他要骗自己，一定是皇上出事了，一定是的。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一路跟着那小兵去了泠善房里。
眼看门口将近，心脏跳动的感觉更加强烈，胸腔如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又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难受至极，脚底竟也有些发虚。
推门进去，一群大夫各个蹙着眉，有的竟还在翻看医书。泠善趴着躺在床上，背部的箭已经被拔掉了，伤口止了血，却没有包扎。
以沐跑到床边，跪在床下，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即使不懂任何医术，以沐也知道这情况比当初从牢里救出他更加糟糕。
缓缓抚过他难看的脸颊，以沐轻轻唤了声：“皇上……臣来了。”眼眶红了几圈，静静看着眼前人紧闭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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