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君君臣臣
血珠顺着手臂直往下流，形成一股触目惊心的红，然后在肘部凝聚，大颗滴落。泠善感受着手里的黏腻，六年前，他也如这般亲手触碰了这鲜血，那时，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存在。不堪的往事再一次如洪水猛兽，涌入脑海……
以沐看着皇上几近疯狂的眼神，心里很是害怕，但手腕的疼痛已经让他无法忍耐，轻启薄唇，以沐小心翼翼的开口：“皇……皇上，微臣……微臣刚刚实在是……是无心之举，还请皇上……恕罪。”
话到最后，几乎成了蚊蝇之声，因为泠善周遭的空气又开始骤冷。以沐被他这忽冷忽热的情绪搞得忐忑不安，握着的手虽然不再加力，但他似乎没有放手的意思。以沐真担心自己下一秒，会血流不止而亡。
“嗖——”以沐只感觉到脸上一阵清风掠过，然后便见泠善一手握拳挡在自己的眼角边。而握了自己许久的手终于松开了。
握拳的手缓缓展开，并不是想象中的暗器，却是一颗小小的石子。泠善清楚投来的是谁，嘴角不禁冷笑。可显然以沐不这么想。
“皇上，是刺客吗？不用怕，微臣会护驾的。”说着，也不顾自己仍在流血的手腕，作势要挡在泠善跟前。
泠善看着窗口一闪而过的身影，一脸不屑，拉起以沐便往外走：“朕去给你清理伤口。”顺便，把他碰过的地方都洗干净！
以沐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刚才还死命握着不放，让自己流血不止，怎么现在又要给自己清理伤口了？难道是怕玩出人命？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朝廷命官，皇上又怎么能随意草菅人命，一定是后悔刚才的行为了。
乱七八糟的想着，以沐跟着泠善走了出去，凛冽的寒风刮着，以沐不禁缩了缩脑袋。
走了一会，两人竟然来到了村口的一条小河边，以沐万分好奇的看着泠善，可泠善居然难得露出了笑脸，亲自为他挽起袖口，用冰凉的河水为他擦拭有些干涸的血迹。
以沐背脊汗毛直竖，直觉告诉他，这事还没完。当那冰冷的河水碰上自己的肌肤，他还是情不自禁的缩了手。但强有力的手掌拉着自己，不许他往后退。
“孔爱卿，要知道，这冰水既能止痛又能止血，朕的一片心意，难道你不肯收？”
“微臣惶恐，臣不敢。”说着，以沐竟然把整只袖子都卷到肘部以上，好让泠善更加方便为他擦拭。皇上都亲自动手了，自己又岂能拂他的意？克制着打颤的牙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泠善很是满意，细心的为他清理伤口，却也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将撕下的布条绑在以沐的手腕，整个清理过程才算结束，以沐看着绑得挺好看的手腕，心里一阵狂喜，他认识这样的皇上，正如那个月夜下的皇上一样，他是那么温柔。
以沐恭恭敬敬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微臣，谢皇上隆恩。”
泠善将他扶起，此时的他竟也柔声细语起来：“孔爱卿，伤口是清理了，但还有一样，还没清理。”
以沐不明白，询问道：“不知皇上，指的是什么呢？”
泠善温柔的看着他，却没有说话，手指沿着他漂亮的脖颈下滑，最后停留在那个红印之处：“就是你这身子！”
以沐还没反应过来泠善的话，就已经摔入了冰冻刺骨的河水中。而在暗处一直观察着他们的人，此时也现了身。一同跳入河水中，救起呛了水的以沐。
泠善冷眼看着水里的两人，他就不信他能躲多久，果然现在出手了，刚才的石子想必也是他扔的。
颜承将以沐拖出水面，帮他顺着气，然后把他带到河岸边。岸边的水只到膝盖处，颜承和以沐可以很顺利的站起来。
颜承有些紧张的看着以沐，捧着他的脸焦急得问道：“以沐，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
以沐苍白着脸，不知是否是寒冷的关系，全身颤抖不已，但他没有回答颜承的问题，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颜承唯一能知道的，是他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颜承扶着以沐想上岸去，离开这冰冷的河水，但刚起步，泠善就发话了：“孔爱卿，朕要让你洗干净这身子，难道你想抗旨吗？”
“就算你是皇上，你也不能让以沐在这样的天里，待在这冰水里。你还有人性吗？！”颜承毫不客气的接过话。
“你又算谁，刚才的帐，朕还没和你算呢。你可知道，行刺皇上，是死罪！”
“死罪又如何，像你这样草菅人命，不应该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吗？以沐，不管他，咱们走。”
怀里的人还在颤抖，可脚下并没有要起步的意思。颜承索性将他打横抱起，想把他抱出去。
“孔爱卿？”
听到这声呼唤，以沐如梦初醒，挣扎着从颜承怀里下来。
颜承一脸不可思议：“以沐，你……”
虚弱的以沐对他摇了摇头，淡淡说了句：“他是君，我是臣，我会遵旨。”
颜承看他这个样子，十分心疼，陪着他站在水里：“你要遵旨，我陪你。”
泠善看着他们似有做同命鸳鸯的决心，一股无名之火不禁从心底燃起，“孔爱卿，既然洗干净了，就跟朕回去吧！”语气不再温柔，而是绝对的强硬，让人不容懈怠。
以沐从颜承怀里走出来，呼啸的寒风让他颤了又颤，但定了神后，以沐便跟着泠善走了回去，只留下还在寒风中站着的颜承。
回到屋里，以沐还在瑟瑟发抖。兴许是刚才的表现让泠善十分满意，泠善竟将自己的大氅为他披上，可以沐退后一步，以示拒绝。
“怎么？不要？”
“皇上这么做又是何必呢？皇上是君，微臣是臣，这点，微臣一直都记得，皇上又怎么可以忘呢？”
提着大氅的手不禁僵在半空，泠善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朕对你好，难道你不喜欢？”
“皇上的好，臣心领了。”大冬天的泡冷水澡，还真的是好啊！
“如果皇上没有其他吩咐，那臣就先告退了。”以沐站着的地方早已湿了一大片，此时的他拖着湿衣服便往外走。
“为什么？”
三个字，泠善想问他一切，为什么对自己无礼的要照做，为什么态度会一般八十度大转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他这么对自己，自己会重现“失去”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
以沐停住了脚，淡淡回答道：“因为，君的话，臣都会遵守。”
……
走出房的那一刻，以沐再也忍不住心里揪心的痛，捂着胸口，哭得像个泪人。
为什么，因为自己爱上了你这个冷血的帝王！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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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沐看着皇上几近疯狂的眼神，心里很是害怕，但手腕的疼痛已经让他无法忍耐，轻启薄唇，以沐小心翼翼的开口：“皇……皇上，微臣……微臣刚刚实在是……是无心之举，还请皇上……恕罪。”
话到最后，几乎成了蚊蝇之声，因为泠善周遭的空气又开始骤冷。以沐被他这忽冷忽热的情绪搞得忐忑不安，握着的手虽然不再加力，但他似乎没有放手的意思。以沐真担心自己下一秒，会血流不止而亡。
“嗖——”以沐只感觉到脸上一阵清风掠过，然后便见泠善一手握拳挡在自己的眼角边。而握了自己许久的手终于松开了。
握拳的手缓缓展开，并不是想象中的暗器，却是一颗小小的石子。泠善清楚投来的是谁，嘴角不禁冷笑。可显然以沐不这么想。
“皇上，是刺客吗？不用怕，微臣会护驾的。”说着，也不顾自己仍在流血的手腕，作势要挡在泠善跟前。
泠善看着窗口一闪而过的身影，一脸不屑，拉起以沐便往外走：“朕去给你清理伤口。”顺便，把他碰过的地方都洗干净！
以沐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刚才还死命握着不放，让自己流血不止，怎么现在又要给自己清理伤口了？难道是怕玩出人命？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朝廷命官，皇上又怎么能随意草菅人命，一定是后悔刚才的行为了。
乱七八糟的想着，以沐跟着泠善走了出去，凛冽的寒风刮着，以沐不禁缩了缩脑袋。
走了一会，两人竟然来到了村口的一条小河边，以沐万分好奇的看着泠善，可泠善居然难得露出了笑脸，亲自为他挽起袖口，用冰凉的河水为他擦拭有些干涸的血迹。
以沐背脊汗毛直竖，直觉告诉他，这事还没完。当那冰冷的河水碰上自己的肌肤，他还是情不自禁的缩了手。但强有力的手掌拉着自己，不许他往后退。
“孔爱卿，要知道，这冰水既能止痛又能止血，朕的一片心意，难道你不肯收？”
“微臣惶恐，臣不敢。”说着，以沐竟然把整只袖子都卷到肘部以上，好让泠善更加方便为他擦拭。皇上都亲自动手了，自己又岂能拂他的意？克制着打颤的牙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泠善很是满意，细心的为他清理伤口，却也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将撕下的布条绑在以沐的手腕，整个清理过程才算结束，以沐看着绑得挺好看的手腕，心里一阵狂喜，他认识这样的皇上，正如那个月夜下的皇上一样，他是那么温柔。
以沐恭恭敬敬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微臣，谢皇上隆恩。”
泠善将他扶起，此时的他竟也柔声细语起来：“孔爱卿，伤口是清理了，但还有一样，还没清理。”
以沐不明白，询问道：“不知皇上，指的是什么呢？”
泠善温柔的看着他，却没有说话，手指沿着他漂亮的脖颈下滑，最后停留在那个红印之处：“就是你这身子！”
以沐还没反应过来泠善的话，就已经摔入了冰冻刺骨的河水中。而在暗处一直观察着他们的人，此时也现了身。一同跳入河水中，救起呛了水的以沐。
泠善冷眼看着水里的两人，他就不信他能躲多久，果然现在出手了，刚才的石子想必也是他扔的。
颜承将以沐拖出水面，帮他顺着气，然后把他带到河岸边。岸边的水只到膝盖处，颜承和以沐可以很顺利的站起来。
颜承有些紧张的看着以沐，捧着他的脸焦急得问道：“以沐，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
以沐苍白着脸，不知是否是寒冷的关系，全身颤抖不已，但他没有回答颜承的问题，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颜承唯一能知道的，是他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颜承扶着以沐想上岸去，离开这冰冷的河水，但刚起步，泠善就发话了：“孔爱卿，朕要让你洗干净这身子，难道你想抗旨吗？”
“就算你是皇上，你也不能让以沐在这样的天里，待在这冰水里。你还有人性吗？！”颜承毫不客气的接过话。
“你又算谁，刚才的帐，朕还没和你算呢。你可知道，行刺皇上，是死罪！”
“死罪又如何，像你这样草菅人命，不应该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吗？以沐，不管他，咱们走。”
怀里的人还在颤抖，可脚下并没有要起步的意思。颜承索性将他打横抱起，想把他抱出去。
“孔爱卿？”
听到这声呼唤，以沐如梦初醒，挣扎着从颜承怀里下来。
颜承一脸不可思议：“以沐，你……”
虚弱的以沐对他摇了摇头，淡淡说了句：“他是君，我是臣，我会遵旨。”
颜承看他这个样子，十分心疼，陪着他站在水里：“你要遵旨，我陪你。”
泠善看着他们似有做同命鸳鸯的决心，一股无名之火不禁从心底燃起，“孔爱卿，既然洗干净了，就跟朕回去吧！”语气不再温柔，而是绝对的强硬，让人不容懈怠。
以沐从颜承怀里走出来，呼啸的寒风让他颤了又颤，但定了神后，以沐便跟着泠善走了回去，只留下还在寒风中站着的颜承。
回到屋里，以沐还在瑟瑟发抖。兴许是刚才的表现让泠善十分满意，泠善竟将自己的大氅为他披上，可以沐退后一步，以示拒绝。
“怎么？不要？”
“皇上这么做又是何必呢？皇上是君，微臣是臣，这点，微臣一直都记得，皇上又怎么可以忘呢？”
提着大氅的手不禁僵在半空，泠善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朕对你好，难道你不喜欢？”
“皇上的好，臣心领了。”大冬天的泡冷水澡，还真的是好啊！
“如果皇上没有其他吩咐，那臣就先告退了。”以沐站着的地方早已湿了一大片，此时的他拖着湿衣服便往外走。
“为什么？”
三个字，泠善想问他一切，为什么对自己无礼的要照做，为什么态度会一般八十度大转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他这么对自己，自己会重现“失去”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
以沐停住了脚，淡淡回答道：“因为，君的话，臣都会遵守。”
……
走出房的那一刻，以沐再也忍不住心里揪心的痛，捂着胸口，哭得像个泪人。
为什么，因为自己爱上了你这个冷血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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