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054章
鲁湛是做生意的，脑子对金钱利益的嗅觉比在座的人更敏锐，不舍地看着被鲁朝护住的胡萝卜饼，眼珠子一转，抬头对鲁兰香道：“三姑妈，其实这种饼子……你们有没有想过去山城那边卖呢？”
鲁兰香两口子闻言一愣，雷援朝皱着眉，想了想，犹豫道：“湛湛，这个……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城里人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这个能卖出去？”
鲁湛摇摇头，笑着看了看吃了一个又伸筷子的爷爷奶奶，指了指不吃胡萝卜的鲁朝也吧唧吧唧地动着嘴儿，道：“三姑爹，朝朝挑嘴儿，从来不吃胡萝卜的，你们看。”
鲁朝动作一顿，嘴角抽抽地剜了鲁湛一眼，直接扭开身体，藏到了鲁奶奶身后继续吃。
“看吧，朝朝都爱吃，爷爷奶奶他们更明白。”说着鲁湛看着鲁兰香两口子，道：“三姑妈三姑爹，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先做一些，放到……嗯，放到我的店里试试看。对了，开了年，我要跟朋友合伙开一个餐厅，你们可以先放一些这种饼子进去试试看，要是卖得好，你们就来山城专门做这种饼子卖吧！”
雷晶小两口端着一筲箕胡萝卜饼出来，正好听到鲁湛的话，黎小妹惊讶地探出头，问道：“真的？这个饼子能在城里卖？”
见那长得跟未成年少女似的小嫂子不害羞了，还跟自己主动说话，而那个木头堂表哥也一脸严肃地注视着自己，鲁湛认真地点点头，道：“嗯，开了年，雷晶你来一趟山城吧！”
因为胡萝卜饼引申出来的餐饮合作计划，吸引了一屋子的人的主要注意力，但是这些都不是鲁朝想听的。
闷头吃着黎小妹烹制的胡萝卜饼……鲁朝不会告诉他们，他在胡萝卜饼里居然吃到了熟悉的舒服气息，一张接一张的吃着，直到鲁朝一个人吃光了黎小妹和雷晶端出来的那一筲箕胡萝卜饼，搛着最后一场吃得一边揉肚子，一边打嗝时，鲁兰香惊呼一声，夺下了鲁朝的筷子，心疼地给鲁朝揉着肚子笑骂道：“你这是几年没吃饭了麦？恁个吃，肚儿受得了不哟。”
正说胡萝卜饼的一众人这才一脸囧地看了看鲁朝，又看了看那空空的筲箕……鲁奶奶直接扭头，她想说这个贪吃不要小命儿的人不是她孙子，太能吃太丢人了。
鲁爷爷看了看空筲箕，再看了看被鲁兰香揉着的鲁朝的肚子，和鲁湛爷孙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鲁朝的肚子对鲁奶奶道：“你给看看，这么多饼子都被他藏到哪儿了，他那肚子装不下，一定装不下。”
回头看了一眼直打嗝的鲁朝，鲁奶奶又好气又心疼，伸手也跟着鲁兰香给鲁朝揉肚子，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雷晶和黎小妹也乐了，黎小妹碰了碰雷晶，小两口看了看想笑又不好笑出来的雷援朝，悄悄走出了房间，去她们小两口的房间……这次是真的找消食片了。
早饭就这么嘻嘻哈哈的以鲁朝吃多了不得不吃消食片结束，一帮人开始准备回老家了。
帮着雷晶把婆婆送上了鲁湛的小轿车，自己却跟着雷晶回到了雷晶的面包车上的黎小妹，正好看着鲁朝一脸忧郁地望着车窗外发呆，微微皱眉：怎么这个弟弟一上车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了？！
看着黎小妹愣在车门口，雷晶冲着黎小妹挤了挤眉眼，却不想黎小妹根本没注意，眼看着前面鲁湛的车已经滑到了小巷口，雷晶不得不清嗓子咳嗽了一声，叫道：“小妹，上车了。”
黎小妹咯噔回神，看到一车人都看着自己，脸一红，巴着车门就溜上了副驾驶座，这才发现前面婆婆她们乘坐的车已经走远了，轻轻扯了扯雷晶的手，细声细气地道：“走吧。”
面包车三排座儿。
雷晶黎小妹坐在第一排的驾驶座，雷援朝撑着装满了熏好腊肉的背篼坐在第二排，鲁朝却跟着一大堆大的小的礼物坐在了最后一排。
鲁朝很多年没有坐过这样的面包车了，本来雷援朝让鲁朝坐第二排的，可是鲁朝还是看了看，自己钻到了最后一排。
这会儿车启动了，鲁朝不由得回头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鲁朝发现三姑妈家的房子周围似乎围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这雾气让鲁朝觉得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见过的。
不过，鲁朝本身对雾很不喜的感觉似乎又钻了出来。
拧了拧浓浓的眉头，鲁朝不由得又望了一眼，发现这种雾气好像是从三姑妈家新种植的植物有关……比如门口那六株与其说是盆栽，不如说是不知道从哪儿挖来直接用瓦盆栽上的不知名灌木，此刻它们“身上”正冒着一丝丝白腻的雾气。
看着，鲁朝就忍不住开口问道：“三姑爹，那些树是你们栽的？”
雷援朝回头看了看鲁朝，发现鲁朝的视线正看着自家门口的那几株植物，笑了笑，恍然大悟地道：“哦，你说那些盆盆栽的树啊，你问问你嫂子都是你嫂子张罗的。”
果不其然，在雷援朝跟鲁朝说话的时候，黎小妹正回头看着鲁朝，黎小妹那清澈漆黑的双眸……居然让鲁朝有种无处藏身，想要躲避的错觉。
等鲁朝觉得被女人看得示弱的模样不太好看的时候，鼓起勇气再看黎小妹时，哪有什么审视的目光，羞羞怯怯，温温和和的山里妹纸一枚……果然是多心了。
发现自己是错觉的鲁朝，心思在黎小妹和三姑妈家房子周围的诡异现象上转了个圈，又靠着车窗，盯着车窗外倒退的景与物，眉头之间散不开的清愁代替了他那一丝不经意的疑惑：不知道虫哥哥是不是正在跟某个女人见面谈话，或者……已经订下了要结婚的对象。
想着这些，鲁朝整张脸都贴到了玻璃窗上，感受着玻璃窗冰凉的温度，只觉得心比这玻璃窗还要冰凉。
而鲁朝不曾注意的是：膻中穴的淡紫色雾气，似乎浓上了一分，隐隐有了自己的形，一株若隐若现，状似门冬的紫色植物，正扎根鲁朝胸口正中的膻中穴，每一条根系，紧紧联系着鲁朝体内每一条脉络。
鲁朝更不知道：等到那株诡异的门冬开花时，即将有着他接受不能的后果。
一前一后两辆车驰出了秀山县城，向着秀山县城南边的绵绵山群行驶。
鲁朝看着车窗外所见的建筑物和人迹越来越少，更多的就是连绵的群山和望不到边际的各种林海……这时，他们的车已经行驰在了九转十八弯的盘山公路上。
好在这些年大家日子好了，其中体现就在路好走了。
雷援朝见鲁朝的脸都贴在车窗玻璃上，以为鲁朝跟那些城里来旅游观光的孩子一样，对乡下好奇……嗯，哪怕鲁朝若如病痛，基本上每年都会跟鲁爷爷回来走一遭，雷援朝持着“我是秀山人我骄傲”的心态，忍不住挺直了脊背跟鲁朝介绍了一路。
“现在的路好走了啊，我记得当年我第一次跟着阿爸到县城卖山货，那个时候我们足足走了一天一夜的山路，啧啧，翻山越岭的，我阿爸是挑了一挑箩篼，我就背了一个背篼，村里还有十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准备了一个火把，背上背着干粮和竹筒，那阵仗，我当时就觉得跟七叔爷说的当年部队的行军打仗似的，别提有多紧张刺激。”雷援朝指着马路对面那一座翠意盎然，高高耸立的大山道：“就是那座山，当年我们就是从那座山翻过去，就到了县城。”
鲁朝被雷援朝提起了兴趣，探着脑袋顺着雷援朝指着的方向忘了过去，问道：“三姑爹，不是说这边有马帮的吗？怎么不喊马帮带着你们出山？说不定你就不用费力背背篼，直接骑马了。”
鲁朝这话一出，车里三人都给他逗笑了，鲁朝莫名其妙的望了望前面三人，一脸迷惑：“啊？三姑爹，我说错了吗？晶哥哥你别乐了，注意开车。”
“好好，我开车。”雷晶被黎小妹拍了一下，憋着笑，佯装严肃道：“我一定认真开车。”
鲁朝撇撇嘴，反应过来都在笑他。
雷援朝从车座下拉出一条毯子，丢给鲁朝后，就拉开了车窗，点上了一支烟，笑道：“朝朝啊，说是马帮，他们只是帮着运点山货什么的，可不是公交车，马是拉货的，拉了货还拉人，那还不得把马主人心疼死啊？”
鲁朝鼻子动了动，吸了一口雷援朝那边飘过来的二手烟，有点想抽烟了：“马能拉货，怎么就不能坐人啊？”
雷援朝又乐了，乐得伸手拍了拍座椅，道：“那马帮每一匹马，都是人家的命根子，你是不知道马帮对马，也不对，大多都是骡子，他们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要骡子受损，这些骡子，比他们父母还要能养活他们的命。”
鲁朝点点头，有点理解这个说法。
“哎。”雷援朝叼着烟，望着窗外叹了一口气：“其实，以前马帮进出的时候，山里人的生活是真的方便。后来……啧，这不，我们后来才自己背着挑着东西走出山么？这也算没办法的办法啊。”
鲁朝默然，知道是那场运动带来的后遗症。
“现在虽然都好起来了，瞧瞧这路，也修到山里了，不过，还真有点怀念小时候一听到山间响荡的铃声，就兴冲冲的一伙人跑到村头地坝的样子。”雷援朝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们小时候可没吃过麻糖，我对马帮进山的第一个印象，就是他们那里有甜甜的麻糖，嘿嘿，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流口水。不过，街上买的麻糖，却没有小时候吃到的那股味道了。”
想着那个褐黄褐黄的麻糖，鲁朝嘴角眼角抽抽，他真想不出来那东西有多好吃，比较麻糖，他小时候似乎更爱吃香香白白面面的桃片糕……当然，鲁朝根本就不知道，雷援朝第一次见到桃片糕时，也是在后来跟鲁兰香结婚，被鲁兰香带着去山城鲁爷爷家拜访长辈才见到尝到。
“马帮虽然散了，不过寨子里的人下山，都是结成马队，延续马帮的形式一起下山的。”
黎小妹的声音突然响起，鲁朝不由自主望了过去，黎小妹正巴在座椅上，笑弯了眉眼看着鲁朝，道：“弟弟，要是今天祭祖完了，你们不急着回城，明天跟着晶哥和我一起去我们寨子里看看吧，寨子里有骡子有驴子，以前寨子里出去走马的人家，还留在把式呢。”
鲁朝愣了愣，雷援朝也笑呵呵回头对鲁朝道：“对，朝朝跟着你晶哥哥去你嫂子家寨子看看，逛逛，她们那边山上可比咱们城里空气好。”
雷晶在前面一边开车一边道：“朝朝去看看也好，舅舅（鲁爸爸）说你老在家里，这样不好，明天跟我爬山去你嫂子她们寨子吧。”
黎小妹趁雷援朝没回头，悄悄掐了雷晶一爪子，嗔道：“你别吓唬弟弟，咱们寨子上面已经有路通车的。”说着，转过头又对鲁朝道：“弟弟，你哥哥哄你的，车能开进寨子里，根本不用爬山步行。”
鲁朝咧了咧嘴，心忖：木头表哥原来是闷骚型的，瞧吧，一结婚就原形毕露了。
不过，心里腹诽着“不再老实了”的雷晶，鲁朝还是对黎小妹她们家所在的寨子多了一丝好奇：哈，那可是原生态的苗寨啊！！
于是乎，鲁朝狠狠点点头，道：“嫂子，行，我跟你们上去看看，嗯，不要觉得我打扰了就好。”
黎小妹连忙摆手又摇头：“不会不会，阿爸阿妈知道你们上去，一定开心得很。”
鲁兰香两口子闻言一愣，雷援朝皱着眉，想了想，犹豫道：“湛湛，这个……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城里人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这个能卖出去？”
鲁湛摇摇头，笑着看了看吃了一个又伸筷子的爷爷奶奶，指了指不吃胡萝卜的鲁朝也吧唧吧唧地动着嘴儿，道：“三姑爹，朝朝挑嘴儿，从来不吃胡萝卜的，你们看。”
鲁朝动作一顿，嘴角抽抽地剜了鲁湛一眼，直接扭开身体，藏到了鲁奶奶身后继续吃。
“看吧，朝朝都爱吃，爷爷奶奶他们更明白。”说着鲁湛看着鲁兰香两口子，道：“三姑妈三姑爹，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先做一些，放到……嗯，放到我的店里试试看。对了，开了年，我要跟朋友合伙开一个餐厅，你们可以先放一些这种饼子进去试试看，要是卖得好，你们就来山城专门做这种饼子卖吧！”
雷晶小两口端着一筲箕胡萝卜饼出来，正好听到鲁湛的话，黎小妹惊讶地探出头，问道：“真的？这个饼子能在城里卖？”
见那长得跟未成年少女似的小嫂子不害羞了，还跟自己主动说话，而那个木头堂表哥也一脸严肃地注视着自己，鲁湛认真地点点头，道：“嗯，开了年，雷晶你来一趟山城吧！”
因为胡萝卜饼引申出来的餐饮合作计划，吸引了一屋子的人的主要注意力，但是这些都不是鲁朝想听的。
闷头吃着黎小妹烹制的胡萝卜饼……鲁朝不会告诉他们，他在胡萝卜饼里居然吃到了熟悉的舒服气息，一张接一张的吃着，直到鲁朝一个人吃光了黎小妹和雷晶端出来的那一筲箕胡萝卜饼，搛着最后一场吃得一边揉肚子，一边打嗝时，鲁兰香惊呼一声，夺下了鲁朝的筷子，心疼地给鲁朝揉着肚子笑骂道：“你这是几年没吃饭了麦？恁个吃，肚儿受得了不哟。”
正说胡萝卜饼的一众人这才一脸囧地看了看鲁朝，又看了看那空空的筲箕……鲁奶奶直接扭头，她想说这个贪吃不要小命儿的人不是她孙子，太能吃太丢人了。
鲁爷爷看了看空筲箕，再看了看被鲁兰香揉着的鲁朝的肚子，和鲁湛爷孙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鲁朝的肚子对鲁奶奶道：“你给看看，这么多饼子都被他藏到哪儿了，他那肚子装不下，一定装不下。”
回头看了一眼直打嗝的鲁朝，鲁奶奶又好气又心疼，伸手也跟着鲁兰香给鲁朝揉肚子，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雷晶和黎小妹也乐了，黎小妹碰了碰雷晶，小两口看了看想笑又不好笑出来的雷援朝，悄悄走出了房间，去她们小两口的房间……这次是真的找消食片了。
早饭就这么嘻嘻哈哈的以鲁朝吃多了不得不吃消食片结束，一帮人开始准备回老家了。
帮着雷晶把婆婆送上了鲁湛的小轿车，自己却跟着雷晶回到了雷晶的面包车上的黎小妹，正好看着鲁朝一脸忧郁地望着车窗外发呆，微微皱眉：怎么这个弟弟一上车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了？！
看着黎小妹愣在车门口，雷晶冲着黎小妹挤了挤眉眼，却不想黎小妹根本没注意，眼看着前面鲁湛的车已经滑到了小巷口，雷晶不得不清嗓子咳嗽了一声，叫道：“小妹，上车了。”
黎小妹咯噔回神，看到一车人都看着自己，脸一红，巴着车门就溜上了副驾驶座，这才发现前面婆婆她们乘坐的车已经走远了，轻轻扯了扯雷晶的手，细声细气地道：“走吧。”
面包车三排座儿。
雷晶黎小妹坐在第一排的驾驶座，雷援朝撑着装满了熏好腊肉的背篼坐在第二排，鲁朝却跟着一大堆大的小的礼物坐在了最后一排。
鲁朝很多年没有坐过这样的面包车了，本来雷援朝让鲁朝坐第二排的，可是鲁朝还是看了看，自己钻到了最后一排。
这会儿车启动了，鲁朝不由得回头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鲁朝发现三姑妈家的房子周围似乎围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这雾气让鲁朝觉得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见过的。
不过，鲁朝本身对雾很不喜的感觉似乎又钻了出来。
拧了拧浓浓的眉头，鲁朝不由得又望了一眼，发现这种雾气好像是从三姑妈家新种植的植物有关……比如门口那六株与其说是盆栽，不如说是不知道从哪儿挖来直接用瓦盆栽上的不知名灌木，此刻它们“身上”正冒着一丝丝白腻的雾气。
看着，鲁朝就忍不住开口问道：“三姑爹，那些树是你们栽的？”
雷援朝回头看了看鲁朝，发现鲁朝的视线正看着自家门口的那几株植物，笑了笑，恍然大悟地道：“哦，你说那些盆盆栽的树啊，你问问你嫂子都是你嫂子张罗的。”
果不其然，在雷援朝跟鲁朝说话的时候，黎小妹正回头看着鲁朝，黎小妹那清澈漆黑的双眸……居然让鲁朝有种无处藏身，想要躲避的错觉。
等鲁朝觉得被女人看得示弱的模样不太好看的时候，鼓起勇气再看黎小妹时，哪有什么审视的目光，羞羞怯怯，温温和和的山里妹纸一枚……果然是多心了。
发现自己是错觉的鲁朝，心思在黎小妹和三姑妈家房子周围的诡异现象上转了个圈，又靠着车窗，盯着车窗外倒退的景与物，眉头之间散不开的清愁代替了他那一丝不经意的疑惑：不知道虫哥哥是不是正在跟某个女人见面谈话，或者……已经订下了要结婚的对象。
想着这些，鲁朝整张脸都贴到了玻璃窗上，感受着玻璃窗冰凉的温度，只觉得心比这玻璃窗还要冰凉。
而鲁朝不曾注意的是：膻中穴的淡紫色雾气，似乎浓上了一分，隐隐有了自己的形，一株若隐若现，状似门冬的紫色植物，正扎根鲁朝胸口正中的膻中穴，每一条根系，紧紧联系着鲁朝体内每一条脉络。
鲁朝更不知道：等到那株诡异的门冬开花时，即将有着他接受不能的后果。
一前一后两辆车驰出了秀山县城，向着秀山县城南边的绵绵山群行驶。
鲁朝看着车窗外所见的建筑物和人迹越来越少，更多的就是连绵的群山和望不到边际的各种林海……这时，他们的车已经行驰在了九转十八弯的盘山公路上。
好在这些年大家日子好了，其中体现就在路好走了。
雷援朝见鲁朝的脸都贴在车窗玻璃上，以为鲁朝跟那些城里来旅游观光的孩子一样，对乡下好奇……嗯，哪怕鲁朝若如病痛，基本上每年都会跟鲁爷爷回来走一遭，雷援朝持着“我是秀山人我骄傲”的心态，忍不住挺直了脊背跟鲁朝介绍了一路。
“现在的路好走了啊，我记得当年我第一次跟着阿爸到县城卖山货，那个时候我们足足走了一天一夜的山路，啧啧，翻山越岭的，我阿爸是挑了一挑箩篼，我就背了一个背篼，村里还有十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准备了一个火把，背上背着干粮和竹筒，那阵仗，我当时就觉得跟七叔爷说的当年部队的行军打仗似的，别提有多紧张刺激。”雷援朝指着马路对面那一座翠意盎然，高高耸立的大山道：“就是那座山，当年我们就是从那座山翻过去，就到了县城。”
鲁朝被雷援朝提起了兴趣，探着脑袋顺着雷援朝指着的方向忘了过去，问道：“三姑爹，不是说这边有马帮的吗？怎么不喊马帮带着你们出山？说不定你就不用费力背背篼，直接骑马了。”
鲁朝这话一出，车里三人都给他逗笑了，鲁朝莫名其妙的望了望前面三人，一脸迷惑：“啊？三姑爹，我说错了吗？晶哥哥你别乐了，注意开车。”
“好好，我开车。”雷晶被黎小妹拍了一下，憋着笑，佯装严肃道：“我一定认真开车。”
鲁朝撇撇嘴，反应过来都在笑他。
雷援朝从车座下拉出一条毯子，丢给鲁朝后，就拉开了车窗，点上了一支烟，笑道：“朝朝啊，说是马帮，他们只是帮着运点山货什么的，可不是公交车，马是拉货的，拉了货还拉人，那还不得把马主人心疼死啊？”
鲁朝鼻子动了动，吸了一口雷援朝那边飘过来的二手烟，有点想抽烟了：“马能拉货，怎么就不能坐人啊？”
雷援朝又乐了，乐得伸手拍了拍座椅，道：“那马帮每一匹马，都是人家的命根子，你是不知道马帮对马，也不对，大多都是骡子，他们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要骡子受损，这些骡子，比他们父母还要能养活他们的命。”
鲁朝点点头，有点理解这个说法。
“哎。”雷援朝叼着烟，望着窗外叹了一口气：“其实，以前马帮进出的时候，山里人的生活是真的方便。后来……啧，这不，我们后来才自己背着挑着东西走出山么？这也算没办法的办法啊。”
鲁朝默然，知道是那场运动带来的后遗症。
“现在虽然都好起来了，瞧瞧这路，也修到山里了，不过，还真有点怀念小时候一听到山间响荡的铃声，就兴冲冲的一伙人跑到村头地坝的样子。”雷援朝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们小时候可没吃过麻糖，我对马帮进山的第一个印象，就是他们那里有甜甜的麻糖，嘿嘿，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流口水。不过，街上买的麻糖，却没有小时候吃到的那股味道了。”
想着那个褐黄褐黄的麻糖，鲁朝嘴角眼角抽抽，他真想不出来那东西有多好吃，比较麻糖，他小时候似乎更爱吃香香白白面面的桃片糕……当然，鲁朝根本就不知道，雷援朝第一次见到桃片糕时，也是在后来跟鲁兰香结婚，被鲁兰香带着去山城鲁爷爷家拜访长辈才见到尝到。
“马帮虽然散了，不过寨子里的人下山，都是结成马队，延续马帮的形式一起下山的。”
黎小妹的声音突然响起，鲁朝不由自主望了过去，黎小妹正巴在座椅上，笑弯了眉眼看着鲁朝，道：“弟弟，要是今天祭祖完了，你们不急着回城，明天跟着晶哥和我一起去我们寨子里看看吧，寨子里有骡子有驴子，以前寨子里出去走马的人家，还留在把式呢。”
鲁朝愣了愣，雷援朝也笑呵呵回头对鲁朝道：“对，朝朝跟着你晶哥哥去你嫂子家寨子看看，逛逛，她们那边山上可比咱们城里空气好。”
雷晶在前面一边开车一边道：“朝朝去看看也好，舅舅（鲁爸爸）说你老在家里，这样不好，明天跟我爬山去你嫂子她们寨子吧。”
黎小妹趁雷援朝没回头，悄悄掐了雷晶一爪子，嗔道：“你别吓唬弟弟，咱们寨子上面已经有路通车的。”说着，转过头又对鲁朝道：“弟弟，你哥哥哄你的，车能开进寨子里，根本不用爬山步行。”
鲁朝咧了咧嘴，心忖：木头表哥原来是闷骚型的，瞧吧，一结婚就原形毕露了。
不过，心里腹诽着“不再老实了”的雷晶，鲁朝还是对黎小妹她们家所在的寨子多了一丝好奇：哈，那可是原生态的苗寨啊！！
于是乎，鲁朝狠狠点点头，道：“嫂子，行，我跟你们上去看看，嗯，不要觉得我打扰了就好。”
黎小妹连忙摆手又摇头：“不会不会，阿爸阿妈知道你们上去，一定开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