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第十二章.有客来访（3）
在钟玉走开的第一时间，顾青怀就忍不住对杜城冷嘲热讽起来，“怎么，刚才还当我不存在，怎的一下子又要把酒言欢了？难不成刚才我被施了隐形咒，杜大仙人没看见我？”
杜城没说话，只轻轻笑了起来，随手捏了个诀，桌上便出现了一碟凤梨酥。那凤梨酥色泽好看，做工精致，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
“怎么，想赔罪呀？”顾青怀瞥他一眼，倨傲地抬高了下巴，“那也得看本仙君接不接受！”
杜城一脸无奈地摇摇头，“行了，见好就收吧。禹州甜食坊的黄金凤梨酥，我没记错吧？”顿了顿，他似笑非笑地说，“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如今糕点有了，一会儿酒也会端上来，有什么话就坐下来慢慢说吧。”
这是这么几百年来难得一次有好友拜访，看得出，他还是很开心的。
顾青怀没理会那么多，先拿了块凤梨酥塞进嘴里，然后口齿不清地说：“我看你是脑子有毛病，上已魂术也敢随便用。亏你以前还总在我面前自诩聪明，我看你是全天下最大的傻子才对！你以为自己成仙了就一辈子高枕无忧了？我看哪天真到了魂飞魄散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害怕！”
杜城笑了笑，只说了句：“我这不是好端端的么？”
“好端端？好端端的会一下山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好端端的会连头畜生都打不过？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那狼狈的样子，笑得肚子都疼了？”顾青怀气呼呼地损他一通，却在看到他垂眸的样子时顿住，喉咙里堵了一大堆话要说，可最后也只是化作嘴边一声长长的叹息，“你还是放不下……”
杜城好笑地抬起头来，一脸无辜，“放不下什么？我在这山上一个人醉生梦死了几百年，过去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顾青怀一时语塞。
山下早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而这山上却仍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若是他没猜错，恐怕这雪已经下了好几百年了……还说过去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一样不诚实。
三百多年前，顾青怀最后一次见到杜城的时候是在自己的书林小轩，从来都只会找他下棋品酒的杜城破天荒地跑到他的书房里翻了起来。那时候因为沉渊的死，杜城已经颓废好几年了，一出现就这么急切地找书，他还以为杜城终于恢复过来，便任他在里面待了三天三夜。三日后，杜城离开了小轩，临行前只说了句以后的日子我有些事要做，恐怕不能来找你了。那时候恰好顾青怀自己也遇上了难以解决的麻烦，于是三百年来两人竟真的都各忙各的，毫无联络。
如今自己的事忙完了，顾青怀终于打算来看看这个没良心的老友，却不料一见面，他就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喜”。原来那一次杜城来他的小轩不是为了别的，正是来搜寻关于上已魂术的资料！
顾青怀一下子头疼起来，他没料到杜城竟然冥顽不灵到这种程度，当下又是痛心又是着急，“上已魂术那种东西，到如今也就只有一个九阙之上一个神君用过，并且就因为这个，他还被夺了神位，放逐凡间。杜城，我看你真的是疯了才会去碰那种东西！”
杜城打断他的话，“都是过去事了，不提也罢，我早说过我不记得了。”
顾青怀看他一眼，也着实不想再提起他的伤心事了，只好换个话题，“对了，你那回春镜呢？阿君说想借来用用，她的发簪一不留神掉进束河了，也不知下面那些冤魂在搞什么鬼，一股子阴气弄得她压根闻不到半点簪子的气味——哎，杜城？”
顾青怀话还没说完，却见杜城忽地脸色一白，好似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飞快地聚起一片祥云，毫不犹豫地朝着山下飞去。
一直躲在屋里偷听的钟玉抱着酒坛磨磨蹭蹭地走出来，正对上顾青怀不解的神色。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钟玉，“那家伙怎么了？”
钟玉一脸尴尬地抱着酒坛，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把那镜子拿去当掉了……”
顾青怀哈哈大笑，“真有你的，竟然把那家伙的宝贝拿去当掉了！有趣，当真有趣极了！”说到这里，他蓦地一顿，困惑地说，“不对啊，要是镜子被当掉了，按理说他施个法就可以回来啊？除非……”
想到这里，顾青怀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除非他把回春镜拿来当做上已魂术的媒介了，所以回春镜才会不受普通法术控制！
钟玉问：“除非什么？”
顾青怀神色凝重地说：“那镜子不止是他施法的宝贝，还关乎他的性命。”
钟玉吓得一惊，忙道：“那，那我把它当掉了，岂不是很严重？”
顾青怀翻翻白眼：“它要是碎了，估计杜城这一辈子都只能是山下那个什么都不记得的白痴了。”
“你知道师父为什么会一下山就变成那个样子？”
“唔，上已魂术的后遗症。”顾青怀想也不想就随口说了出来，在看到钟玉翻来覆去神色迷惑地念着“上已魂术”四个字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急忙补充道，“说了你也不懂，你且记好了，千万莫要在你师父面前提到这个东西，不然你我二人都会遭殃的，懂了吗？……不对，不是在他面前，是无论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可以提起这个东西！”
钟玉还想问个究竟，却见山下有个白影飞快地跃了上来，不一会儿，杜城就拿着回春镜重新出现在两人面前。
也不管他是如何拿回镜子的，顾青怀赶忙在钟玉耳边悄悄地再次确认一次，“不可以提起那四个字，记住没？”
钟玉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只觉得师父一下子变得令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杜城拿着回春镜从两人面前经过，钟玉讷讷地喊了声“师父”，他却破天荒地没有回应，只是神色疲倦地往尘灰阁走去。顾青怀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却被杜城头也不回地制止了。
“别进来，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于是顾青怀顿了脚，一脸懊丧地站在那里，回头对上钟玉正欲开口的模样，立马紧张地将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指指屋里的人，再指指自己的耳朵，意思是杜城会听见。
钟玉只好点点头，又抱着那坛酒走回酒仙居，出来时顾青怀已然不见踪影，而杜城也一个人待在尘灰阁里不知在做什么。
她慢慢地走过去坐在杜城先前变出的石桌前，拈了块顾青怀没吃完的凤梨酥，放在嘴间细细品尝起来。山上的雪纷纷扬扬，吹得她有些冷，她拢了拢杜城前些日子不知从哪儿又给她变来的一件厚实大氅，忽然觉得这里安静得不像话。
之前躲在酒仙居里偷偷听到杜城和顾青怀的几句对话，虽然模模糊糊不太真切，却也足以勾起她的好奇心。
顾青怀说师父放不下，究竟是放不下什么呢？难道师父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自她上山以来，杜城都以一种漫不经心甚至慵懒邋遢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除了喝酒还是喝酒，然后就是拿着回春镜神神秘秘地看着，也不知是他自恋爱照镜子，还是回春镜真的有什么非同寻常的魅力。
上已魂术，那又是什么东西？师父一下山就会变成小孩子，跟这种法术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这一切又和回春镜有了关联？
钟玉小小的脑袋有装不下的问题，可她咬着唇，最终被一个念头困住：师父定是生她的气了……气她当掉了回春镜，才会一句话也不说就把自己锁进了尘灰阁。
在冰天雪地里不知呆了多久，手脚都麻木了，她终于搓了搓已无知觉的手，默默地走回酒仙居。
想到师父就连什么都不记得时，也义无反顾挡在了她面前，手无寸铁地与凶兽对抗，钟玉忽然有些动容。她虽不会仙法，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打不过谁，但再不济也应该有遇见危险自保的能力。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拿出上山拜师时带来的小包袱，掏出里面的瓶瓶罐罐就开始摆弄起来。
这一日剩下的时光里，顾青怀忙着去山下打听阿君簪子的情况，杜城锁在尘灰阁里不知在干什么，而钟玉重操旧业，开始制毒。
阿君是顾青怀的心上人，唔，准确地说，应该是心上神，她是九阙之上负责记载仙位的神君。当初杜城成仙时，也是她出面记载资料、然后给杜城讲解些初级仙人的情况的。说到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若不是杜城，顾青怀也不会认识阿君了。
不过不管怎样，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目前我们还是要专一一些，把目光放在这个故事上。
杜城没说话，只轻轻笑了起来，随手捏了个诀，桌上便出现了一碟凤梨酥。那凤梨酥色泽好看，做工精致，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
“怎么，想赔罪呀？”顾青怀瞥他一眼，倨傲地抬高了下巴，“那也得看本仙君接不接受！”
杜城一脸无奈地摇摇头，“行了，见好就收吧。禹州甜食坊的黄金凤梨酥，我没记错吧？”顿了顿，他似笑非笑地说，“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如今糕点有了，一会儿酒也会端上来，有什么话就坐下来慢慢说吧。”
这是这么几百年来难得一次有好友拜访，看得出，他还是很开心的。
顾青怀没理会那么多，先拿了块凤梨酥塞进嘴里，然后口齿不清地说：“我看你是脑子有毛病，上已魂术也敢随便用。亏你以前还总在我面前自诩聪明，我看你是全天下最大的傻子才对！你以为自己成仙了就一辈子高枕无忧了？我看哪天真到了魂飞魄散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害怕！”
杜城笑了笑，只说了句：“我这不是好端端的么？”
“好端端？好端端的会一下山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好端端的会连头畜生都打不过？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那狼狈的样子，笑得肚子都疼了？”顾青怀气呼呼地损他一通，却在看到他垂眸的样子时顿住，喉咙里堵了一大堆话要说，可最后也只是化作嘴边一声长长的叹息，“你还是放不下……”
杜城好笑地抬起头来，一脸无辜，“放不下什么？我在这山上一个人醉生梦死了几百年，过去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顾青怀一时语塞。
山下早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而这山上却仍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若是他没猜错，恐怕这雪已经下了好几百年了……还说过去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一样不诚实。
三百多年前，顾青怀最后一次见到杜城的时候是在自己的书林小轩，从来都只会找他下棋品酒的杜城破天荒地跑到他的书房里翻了起来。那时候因为沉渊的死，杜城已经颓废好几年了，一出现就这么急切地找书，他还以为杜城终于恢复过来，便任他在里面待了三天三夜。三日后，杜城离开了小轩，临行前只说了句以后的日子我有些事要做，恐怕不能来找你了。那时候恰好顾青怀自己也遇上了难以解决的麻烦，于是三百年来两人竟真的都各忙各的，毫无联络。
如今自己的事忙完了，顾青怀终于打算来看看这个没良心的老友，却不料一见面，他就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喜”。原来那一次杜城来他的小轩不是为了别的，正是来搜寻关于上已魂术的资料！
顾青怀一下子头疼起来，他没料到杜城竟然冥顽不灵到这种程度，当下又是痛心又是着急，“上已魂术那种东西，到如今也就只有一个九阙之上一个神君用过，并且就因为这个，他还被夺了神位，放逐凡间。杜城，我看你真的是疯了才会去碰那种东西！”
杜城打断他的话，“都是过去事了，不提也罢，我早说过我不记得了。”
顾青怀看他一眼，也着实不想再提起他的伤心事了，只好换个话题，“对了，你那回春镜呢？阿君说想借来用用，她的发簪一不留神掉进束河了，也不知下面那些冤魂在搞什么鬼，一股子阴气弄得她压根闻不到半点簪子的气味——哎，杜城？”
顾青怀话还没说完，却见杜城忽地脸色一白，好似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飞快地聚起一片祥云，毫不犹豫地朝着山下飞去。
一直躲在屋里偷听的钟玉抱着酒坛磨磨蹭蹭地走出来，正对上顾青怀不解的神色。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钟玉，“那家伙怎么了？”
钟玉一脸尴尬地抱着酒坛，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把那镜子拿去当掉了……”
顾青怀哈哈大笑，“真有你的，竟然把那家伙的宝贝拿去当掉了！有趣，当真有趣极了！”说到这里，他蓦地一顿，困惑地说，“不对啊，要是镜子被当掉了，按理说他施个法就可以回来啊？除非……”
想到这里，顾青怀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除非他把回春镜拿来当做上已魂术的媒介了，所以回春镜才会不受普通法术控制！
钟玉问：“除非什么？”
顾青怀神色凝重地说：“那镜子不止是他施法的宝贝，还关乎他的性命。”
钟玉吓得一惊，忙道：“那，那我把它当掉了，岂不是很严重？”
顾青怀翻翻白眼：“它要是碎了，估计杜城这一辈子都只能是山下那个什么都不记得的白痴了。”
“你知道师父为什么会一下山就变成那个样子？”
“唔，上已魂术的后遗症。”顾青怀想也不想就随口说了出来，在看到钟玉翻来覆去神色迷惑地念着“上已魂术”四个字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急忙补充道，“说了你也不懂，你且记好了，千万莫要在你师父面前提到这个东西，不然你我二人都会遭殃的，懂了吗？……不对，不是在他面前，是无论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可以提起这个东西！”
钟玉还想问个究竟，却见山下有个白影飞快地跃了上来，不一会儿，杜城就拿着回春镜重新出现在两人面前。
也不管他是如何拿回镜子的，顾青怀赶忙在钟玉耳边悄悄地再次确认一次，“不可以提起那四个字，记住没？”
钟玉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只觉得师父一下子变得令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杜城拿着回春镜从两人面前经过，钟玉讷讷地喊了声“师父”，他却破天荒地没有回应，只是神色疲倦地往尘灰阁走去。顾青怀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却被杜城头也不回地制止了。
“别进来，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于是顾青怀顿了脚，一脸懊丧地站在那里，回头对上钟玉正欲开口的模样，立马紧张地将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指指屋里的人，再指指自己的耳朵，意思是杜城会听见。
钟玉只好点点头，又抱着那坛酒走回酒仙居，出来时顾青怀已然不见踪影，而杜城也一个人待在尘灰阁里不知在做什么。
她慢慢地走过去坐在杜城先前变出的石桌前，拈了块顾青怀没吃完的凤梨酥，放在嘴间细细品尝起来。山上的雪纷纷扬扬，吹得她有些冷，她拢了拢杜城前些日子不知从哪儿又给她变来的一件厚实大氅，忽然觉得这里安静得不像话。
之前躲在酒仙居里偷偷听到杜城和顾青怀的几句对话，虽然模模糊糊不太真切，却也足以勾起她的好奇心。
顾青怀说师父放不下，究竟是放不下什么呢？难道师父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自她上山以来，杜城都以一种漫不经心甚至慵懒邋遢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除了喝酒还是喝酒，然后就是拿着回春镜神神秘秘地看着，也不知是他自恋爱照镜子，还是回春镜真的有什么非同寻常的魅力。
上已魂术，那又是什么东西？师父一下山就会变成小孩子，跟这种法术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这一切又和回春镜有了关联？
钟玉小小的脑袋有装不下的问题，可她咬着唇，最终被一个念头困住：师父定是生她的气了……气她当掉了回春镜，才会一句话也不说就把自己锁进了尘灰阁。
在冰天雪地里不知呆了多久，手脚都麻木了，她终于搓了搓已无知觉的手，默默地走回酒仙居。
想到师父就连什么都不记得时，也义无反顾挡在了她面前，手无寸铁地与凶兽对抗，钟玉忽然有些动容。她虽不会仙法，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打不过谁，但再不济也应该有遇见危险自保的能力。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拿出上山拜师时带来的小包袱，掏出里面的瓶瓶罐罐就开始摆弄起来。
这一日剩下的时光里，顾青怀忙着去山下打听阿君簪子的情况，杜城锁在尘灰阁里不知在干什么，而钟玉重操旧业，开始制毒。
阿君是顾青怀的心上人，唔，准确地说，应该是心上神，她是九阙之上负责记载仙位的神君。当初杜城成仙时，也是她出面记载资料、然后给杜城讲解些初级仙人的情况的。说到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若不是杜城，顾青怀也不会认识阿君了。
不过不管怎样，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目前我们还是要专一一些，把目光放在这个故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