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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射日

    若是说起长陵顾氏的大小姐,我想只要是常人都是知道她的。

    而其中,有嗤之以鼻的,诧异惊艳的,还有不以为然的。

    前者有是有“孔季”之名的,两任帝师加太子太保的举国大儒顾公范,顾老先生,也是我们的蒙学师傅,莼葭是最怕这人的,每次远远的见他老人家的车驾,就是斗嘴斗得再痛快,也是要丢盔卸甲,逃之夭夭的。

    我总是想不明白,为何莼葭那样看见旁人,多半的鼻孔朝天,气焰冲天的狂生,在老师的面前,就是之乎者也,也会被她生生地吞下,低眉顺眼到了极致,甚至还不时能尽谄媚之事地附和上诸如“学生知道”、“学生不敢”、“但请老师教诲”,这样的低顺的话?

    难道就是因为老先生是他的叔祖?

    哎,不去计较也罢……

    而诧异惊艳的,我想应该就是她不问英雄出处,识遍天下清俊的豪杰弟兄们了。

    可是我曾经无数次暗讽那一类人为“酒肉朋友”。

    她和有海上阎罗之称,南北来往商旅闻风丧胆的玉青龙可以把酒言欢,她可以和我的从叔王衔玄谈书法高义,三天三夜不曾闭眼休息,她也可以不顾朝堂倾轧,不顾众人阻拦,独携一把琴,往东市以音相送因政见被斩首的名士温霁。

    在这样不羁的时代里,大胆的女子尚且能为自己的婚姻做主,就更不用说是锁在家中的充当深闺怨妇了,可再怎样不拘小节,我那年第一次听到她的惊世之举时,还是不免汗颜。

    那一年,北方又有异动,小姑父早就奉命北上,屯兵江夏。

    数月的对峙之后,双方各有死伤,人困马乏,一时间僵持不下。

    南人喜暖,本就不擅在隆冬作战,可那时正巧又入了冬,天使前所未有的寒,连江面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这下,连我朝最善的水兵作战的优势也被埋葬在这场不早不晚,偏巧赶上了的大雪中。

    一时间,军中愁云惨雾,若是敌人强攻,怕是抵不住了。

    可就不知是什么时候躲在了粮车中混到了军中的莼葭,下令在水缸中盛满水,而后烧毁了剩余的全部粮草。

    第二日,姑父震怒,可是敌兵果然发动奇袭,莼葭就那样在万军之中立下了军令状,只领了五千的兵,迎上敌军。

    听说她在开拔的阵前只一说了一句话,听说那场战一直从黎明持续到第二日午时,听说盛满坚冰的水缸从城楼上砸下时,满地都是敌军的哀号,听说上阵的军士人人勇猛,以一当十。

    最后,终究是胜了,那年,她似乎只有十四岁……

    第二年春暖花来的时候,她带着比骄阳更盛裂的明光回到了建康,从此,世人的眼中,就多了一位可与谈诗,可与品酒的少女。

    至于那不以为然的,有多半是诸如其他的贵家女子,或是璕狸那样的人了。

    我想,总是有道理的。

    平日里,在骠骑大将军府上,是极少能找到顾氏的大小姐的。

    若是真的要寻她,便往建康城中的大小妓管歌院中去,想来也定是有她的。

    她曾经为了一个歌女与温家的公子大打出手,并且扬言,若是不从了她,就是赔上她的五千精兵,也定是让他就是打了狗洞也睡得不安稳。

    她曾经为了听当时最红的歌姬舞千裘唱曲,把先邀约的卫家公子送上的玉白菜一手摔碎,然后对人家说:“这样的货,我家中多,反正我是不玩的,任你挑去。”

    转身后,复又回头加上一句:

    “听曲子,也要舍得下本钱……”

    玩的好了,就是一掷千金做赏也是有的,她就是这样,温文时,比任何世家大族中的公子小姐,都是有余的,但是横起来,却不是常人可以消受的。

    她就这样,和男人一样的呼朋引伴,一样的斗鸡走狗,一样的鲜衣怒马。

    我从不问她,为何生就这样的性子,因为我一直知道,她一定会这样答:

    “若我是后羿,定要射下那被人老贡着的金饼,自己挂上一个去……”

    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一问一答,而且是那样的狂人疯语,但似乎又是意料之中的理所应当。

    且,彼时她的容光,定是堪破三伏,张扬着明媚……

    这个,是我的错啊,昨天说十更的,但是才更到第六章时,同学家悲剧的没电了……今天不上哈,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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