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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小十一心想把司空坤的庆生宴弄得尽善尽美,因此准备的东西很多,需要忙活的事情也很多。上午的时光一溜而过,小十也只来得及把蛋糕做好,放进冰箱冷藏而已。

    林清麟神机妙算,预先打了电话,叫好了午餐外卖。

    小十在餐桌边坐下后,拿起筷子,匆匆扒了几口饭,然后就站起身,对我们说“吃饱了”,转身就要再进厨房忙活——

    我一把拉住他:“小十——”本来是想劝他多吃一点的,但目光对上小十的,看着他,忽然就心软地改了口:“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吗?”

    小十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林清麟,静默两秒,他开口了:“誓约……我想在顶楼天台举行——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就拜托你们了!”

    那一刻,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小十的内心——积木搭得越高,越容易摇摇欲坠;城堡本身再怎么坚固,如果是建在流沙上,那么一切还是会随时崩塌……不安的爱情——小十他,拼了命的,不过是想要获得一种保障罢了。

    虽然依昨晚林清麟所说的步骤,好像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提前准备的,但是,在小十那样目光的注视下,也为了让他能更感觉到安心,我还是鼓动林清麟,一起上了趟天台。

    推开天台的门,眼前的景色映入眼帘,我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哇,好漂亮……难怪小十想在这里订立誓约——”

    不知是哪个有心人,依照天台固有的格局,进行了巧妙的设计和装饰,将偌大的天台空间,改造成一个小花园似的人间仙境。即使现在该是万物凋零的冬季,在边上一座温室一样的玻璃房里,还是盛开了千娇百媚的花朵——真真让人有大开眼界的感觉!

    我大张着手脚,站在原地,深吸一口仿佛回到了原始自然的空气,虽然冷冽得可以,不过很让人振奋呢。

    一条围巾,搭在了我的脖颈上,还带着余温——

    我回过头,林清麟一边帮我系好围巾,一边淡淡嘱咐道:“小心着凉。”

    我心里一热,脑中也一热,在他为我系好围巾,手要离开时,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

    在林清麟略带诧异的目光下,我尽量厚脸皮地装作若无其事,而抓住他不放的手,也暗中改成互相交握的姿势。

    林清麟没有抽开。

    我牵着他的手,走到一旁复古式双人摇椅上坐下。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林清麟好像嫌我的手太凉,拉过我另一只手,用他的双手手掌包裹住,轻轻揉搓。

    鬼使神差地,我的眼睛一下子湿了。

    我看着他,也看着温室内外呈现的截然不同的景象,开口问他:“林先生……那个‘十世之约’——普通的两个人,也可以订立吗?”

    林清麟搓热我双手的动作蓦地一停。

    我轻颤着,不知是冷得,还是期待得,还是害怕得——我很贪心,对不对?告诉我,我究竟有没有,变得贪心——的资格……

    林清麟没有回答我。不愿,或是不能——

    “哈,哈哈,”我干笑两声,顾不上脸色变得有多苍白:“我说笑呢,很好笑吧?林先生——”

    林清麟凭借他刚替我系上的围巾,一把将我扯向他,在快要撞上之前,忽然卸了力道,我依然止不住向他倾倒的冲势,他靠向我,如愿以偿地截获了我的双唇……

    为什么要来吻我?想问他。

    可是,阻止不了为他迷恋,为他宁愿陷入疯狂的自己——即使,他不愿意与我十世相遇。

    这个世界上若是有一个人,无论他做什么,怎样选择,我都不可能去责怪——那,这个人,只可能是林清麟。

    像呵在玻璃上的水汽一样,一把擦掉,我把刚才那愚蠢的问题抛到了脑后,当作不曾存在过。

    并肩坐在摇椅上,我们的手,还是牵在一起。

    我一边轻轻晃动摇椅,一边安静地看着地上小巧玲珑的各异盆栽,直到,一个念头快速地闪过我的脑海——

    “林先生,”我的声音中带了点激动:“晚上订立约定时,小十和司空坤站在什么位置,没规定的吧?”

    “嗯。”林清麟看着我,等待我说出心中的鬼点子。

    我忽然有点不好意思,“那什么……小十不是对晚上的订约很期待吗?我是想,如果光按照那些步骤来做,似乎无趣了一点——所以,是不是能额外弄一点花样……”我说不下去了,好像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幼稚了一点。严肃的订约耶,我竟然用“无趣”来形容它?我太离谱了。

    林清麟制止住我不停摇头的举动,强迫我抬头看向他后,用他的额头轻碰了碰我的,然后退后一些,对我极尽温柔地笑着道:“你的想法,很好啊。”

    “……”怎么他现在无论做什么举动,我都会有想哭的冲动呢……

    得到林清麟的首肯后,我开始动手。

    把可以搬动的小型盆栽,依照我的意思,摆出几个特殊的图形。拜托林清麟帮我去附近的花店,买了几种需要用到的花。还跑下楼,跟小十要来剪刀、双面胶之类的工具,在小十疑惑的目光中,“咚咚咚”又往楼上跑……

    大功告成之时,我左右审视自己的作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如果不是不清楚天台上拉电的状况,我可能还会搞来小灯泡,弄出个十足梦幻的效果呢。

    “好了!”我拍拍手,转身问林清麟:“林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林清麟目光柔和地看着我,只说了一句:“小十看到会很高兴的……辛苦了。”

    我一愣,旋即,朝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等我把天台上的小动作搞定,和林清麟一起回到楼下小十家时,小十说,他厨房里的工作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我洗过手,回到客厅,问他:“司空坤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小十抬头看了眼时钟,然后道:“应该快了,我都和小葵交代好了。”

    “你怎么和那小男孩说的?他竟然愿意帮你?”那个敏锐的小鬼,不是看出了小十不是普通人吗?

    “实话实说啊,”小十耸耸肩,道:“我就和他说,要为司空坤庆祝生日,给他个惊喜,让他帮我这个忙——小葵生前好像从没人为他庆祝过生日,所以,他还表现得很兴奋……”

    闻言,我也默然——那个小鬼的遭遇,的确是蛮值得人同情的。

    “生前?”一直在默默聆听我们说话的林清麟,听到了不寻常的内容,开口询问我们:“你们口中那个‘小葵’——是鬼魂?”

    “啊,”对嚯,林清麟还没见过那个小鬼。我解释给他听:“那个小男孩——就是小葵,他是先前司空坤在我住院的那家医院,捡回来的鬼魂——模样看起来不到十岁大,生前好像一直住在医院里,死后也没离开。而且,‘小葵’这个名字,也还是司空坤替他取的。”

    我正说着,门口突然响起了钥匙插入锁眼的声音。

    小十奔向玄关。

    我匆匆对林清麟撂下一句“以后我再仔细解释给你听”后,也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即将打开的大门上……

    门外,什么都不知道的司空坤,正在转动着钥匙,像往常一样打开自家的房门——

    “嘭!”“嘭!”

    两声巨响过后,剩下司空坤,无比震惊而且滑稽地,顶着一头的五色彩带,怔怔看着偷偷躲在门后“攻击”他的小十……

    不止是他,我也被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吓到了。我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小十拿了一筒开心彩喷在手上,难怪他刚才反应那么迅速地往玄关跑过去——原来是为了这一手……

    司空坤这一辈子,估计从没如此被人“陷害”过——可是,“罪魁祸首”不仅半点觉悟都没有,反而笑得无比开心地朝他大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司空坤又是一怔。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司空坤呆滞一秒,马上改口:“不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机械地转动脖子,终于拨了一丁点注意力给林清麟和我:“还有你们?”

    仿佛觉得他问的是再傻不过的问题,小十晃了晃手中的彩喷,笑容依旧灿烂地道:“当然是为了替你庆祝生日啊!林先生和阿卫是我邀请来的客人。”

    司空坤张了张嘴,原本想说些什么,不过转念一想,这里本来就是小十的家,自然,他会出现在此也不足为奇了。

    小十的目光看向司空坤身后,对着空气,微笑说了一句:“小葵,今天辛苦你了。”

    虽然看不见他,我也朝着司空坤身后的空气,打了一声招呼:“小葵,你好。”

    林清麟盯着那个位置,没有说话。

    “小葵,游乐园好玩吗?”小十俯低身子,问了“空气”一句。

    自然,我听不见回答。

    司空坤摘掉头上挂着的彩带,他走进客厅,拿过一旁放在柜子里的一个黑漆漆的瓶子,倒了一些成分不明的液体出来。我以为他要自己喝,结果他端着杯子,像送毒药给我一样送到我嘴边:“喏,喝掉它。”

    我瞪着那个杯子:“——这是什么?”看起来非常诡异。

    司空坤一个不耐烦,正要往我嘴里灌,杯子却被林清麟夺了过去!

    他出手很快,脸上也不动声色地,没有半点表情。我看他一眼,心想这不会真的是什么毒药吧?

    林清麟拿着杯子,却也举到了我唇边,不过,当然,他的动作比起某人的简单粗暴,那是温柔得多了:“喝吧,这是司空家族的秘方,能看见魂灵之物。”

    噢噢,我恍然大悟。而且,是林清麟拿到我嘴边的,就算他不告诉我那是什么,我相信,那也是为了我好的东西。

    我接过杯子,浅浅尝了一口——咦,居然还有点甜?

    放了心,我仰起脖子,一咕噜把杯中剩下的全喝进了肚子里。

    放下杯子,我眨眨眼,满怀期待地朝小十身边看过去——没什么不同。揉了一下眼睛,我再看——不信邪,我再揉……揉红了双眼,我终于看见了——就在我脚边,蹲着在看我!

    妈妈咪!要不是我的心脏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锤炼,这一吓,估计就要交待了……

    心中愤愤然,这司空家的秘方怎么来效这么慢?哪比得上我家的林先生,那一张“见鬼符”一贴一烧,立马就“见鬼”了!

    不过,好在我在惊吓之余,还记得司空坤也是好意,因此,喃喃说了一句“谢谢”。

    司空坤没多说什么,他抬脚往厨房走去,一边问跟在他身侧的小十:“我饿了,可以开饭了吗?”

    小十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可以了,你洗个手,马上就开饭。”

    我感到不可思议地扯了扯林清麟的衣服,小声道:“林先生,司空坤他的神经有那么粗吗?小十特意来给他惊喜,他怎么好像理所当然似的,还嚷嚷肚子饿,像个上了一天班回到家的大男人——”小十成了家庭煮夫……

    看着我透着一丝不苟同的表情,林清麟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然后回答我道:“不提从前,你别忘了,他们最近还曾经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也许,那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吧。”

    我仍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不过这一次,是因为林清麟:“林先生——你变了矣……”我不无感慨地道。

    “嗯?”

    我振振有词:“要换作以前,你一定会回答我一句——‘司空坤的事情,我不清楚’——就把我打发过去了。可是,现在你却愿意跟我说这么多……我很开心呐。”不仅如此,他的说辞,比起以前给人硬邦邦感觉的那种,现在要温和得多了。

    “是吗……”林清麟不置可否。

    “我觉得,这样也很好!”生怕他不喜这种改变似的,我摇了摇他的衣袖,重申兼强调道。

    林清麟大放送似的又朝我笑了一次,他伸手,在我手掌上覆了覆。

    我讪讪地收回了手,手掌上火烫一片。

    低眉敛目,意外地再一次对上小葵黑亮的瞳孔——唔,他都看见了?

    我试着,朝他露出我最友好的笑容:“小葵——你现在的名字是小葵吧?”

    “嗯!”他很用力地应了一声,还挺了挺胸膛,很自豪的样子。

    我微笑问他道:“司空坤对你好不好?你搬来他这里,还习惯么?”

    小葵从地上站起来,认真地在回答我的问题:“哥哥他很好——”说一遍不够似的,他又强调了一遍:“对小葵很好——”

    我偷笑,故意诱导他:“是哥哥么?不是应该叫‘叔叔’吗?”

    “我看起来很老吗?”背后一道声音。

    哎呀,诱导失败。我可没胆回过头。

    小葵看看我身后某人,再看看我,一脸认真:“哥哥是哥哥,哥哥也是哥哥——”

    喂喂,我这19岁的“哥哥”,和他这个已满25岁的“哥哥”,能一样么?

    看我一脸不甘愿,司空坤邪恶一笑,伸手一指林清麟,问小葵道:“小葵,那你看看,这个该叫什么?”

    我瞪着他,有股冲动想把他的手指头咬下来——竟敢“欺负”林清麟?!

    不过,我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不知是小葵很有眼力见儿,还是林清麟的长相已经连十岁不到的小男孩都通杀,总之,他给出了“最不公平”的评价:“这个也是哥哥——最年轻的哥哥。”

    听到这个答案,我本来也该得意的,可后一句,硬生生让我把得意憋了回去——这叫个什么事啊?人皆有爱美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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