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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且说三殿下的老师、吏部的三品官韩珲春被两个禁军侍卫押进皇帝的御书房时,步伐稳健、举止泰然,双臂被牢牢地绑缚着,一身的朴素衣裳却得体而整齐。一副清秀的胡须更是随着步伐而微动,书生的儒雅气尽显,却又那么不卑不亢。

    韩珲春望一眼永昭宫里金碧辉煌的柱子,再端详着面容黝黑却不失英俊的皇帝,不由暗暗地想:如果是三殿下坐在这里,又是怎样的?

    这韩珲春一面想着,却见皇帝已走到眼前,亲自给他松了绑,不由一愣。

    皇帝并没有慷慨陈词一番,也不是严厉审讯一顿,只是拍拍他肩膀道:“朕已经查过了,韩爱卿只是凑巧去睿王府替一户农民寻圈进去的耕地,轩辕炤之乱与你毫无瓜葛,吏部刘大人的副手有好几个,也不差你一人,你这个有经纶天下之才的凤凰也该寻棵更高的梧桐树栖息了,这几天,你就先替一下苏恒打理兵部吧!”

    韩珲春望着皇帝那张黑脸上坚定的双眼,沉默起来。

    被抓,被招降,本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却没想到皇帝感动他的方式那么直接。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信任?难道,他还有什么圈套不成?韩珲春一面周详地思忖着,却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好干,珲春。朕看你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轩辕莘说着,已兀自转身回自己的寝宫,今天流了一些血让他有些疲惫,在太监的服侍下安歇之后,却一直难以入眠。

    老实说,轩辕莘信不过韩珲春,轩辕炤逃走更是让他心烦,白天的那句“护驾”,他更知道伤了苏恒的心,一时间辗转,再辗转,终于眼皮发沉时,却觉一股强烈的气流扑面而来,警惕地一睁眼,果然看到一个黑影正手持匕首冲着他的小腹刺下去,轩辕莘急忙往后一退,那短剑下去,正不偏不倚地隔着被子刺在莘的命根子上。

    “啊——”

    轩辕莘惨叫一声,整个寝宫都在发抖,呼啦啦涌进一帮带刀持槊的侍卫,将刺客团团包围起来。

    与此同时,天牢里也遭了一场闪电般的劫狱,奇怪的是,那劫狱者竟像是来这最严防的牢狱游戏一般,并未救人,尽管他砍开了关着“三殿下”的牢房。

    自然,前来劫狱的人不是别人,却是白天和苏恒一见如故的梅若林。

    梅若林自觉不该助纣为虐帮三殿下祸乱江山,听说三殿下被劫,却不得不正好了结此恩情来劫狱救人,见牢里关着的并不是轩辕炤,自然是未出手相救,再想起那苏恒的人格,十分敬服,前去兰陵侯府,却听他的家丁说出了远门,料想苏恒已经乘了船南下,便往江南进发了,此时,苏恒的小舟已行出了京城这片地界。

    两岸青山已在黑色的夜幕下挂了无边的黑幕,凉风悠悠,清江水寒凉,偶尔几声水鸟的叫声,怪异,却不惊悚。

    偶尔有几声像是哭声的又像是歌声的魅音传来。

    一船在江中游弋,渔火晃晃。

    彦生怕苏恒着凉,将舱内的炉火添得暖暖的,外加在身上空无一物的苏恒脚边放一个脚炉热热地烤着。

    ——针灸治疗不能停,老头又不在身边,此时,彦生只得硬着头皮抱着老头给的针灸谱给自己的叔叔下针,心里却乱得像是茧子里的蚕宝宝,冲不出这严严实实的障碍了。

    心,跳得像有什么人不停地在一扯,再一扯,彦生望着自己发抖的手,运一些力气,手却依旧颤抖不已。

    苏恒索性闭目养神,不再看他。

    彦生战战兢兢地端详着苏恒的身体,见那细腿稍微丰润了些,再见他两腿间的那里也似乎更有生气了些,不由得心中愈加痒起来,天气虽冷,身体却热起来,身下不知不觉潮湿了一片。

    “苏大人,我。。。。。。”彦生惭愧地望着苏恒止水般的面容,暗弱的灯下,那脸上的平静,竟闪烁着父爱的光辉。

    “彦生,说了多少次了,叫叔叔。老前辈已经说过了么,这针扎不坏人,你尽管扎就是。”

    苏恒依旧没有睁眼,勾起的唇角却让彦生感知到无限的信赖。彦生忽想起苏恒对凌霄的信任,不由难过起来,手里的针一松,落在地上,捡针时长叹一声。

    “怎么了,彦生?”苏恒睁开眼睛,望着彦生毛茸茸的唇边,温柔地笑道:“是不是叔叔让你研读兵法时太严厉了些?叔叔以后注意就是,只是叔叔现在还裸着那,容易着凉,你也赶快下完针该休息了。”

    苏恒一口一个叔叔,彦生咬咬嘴唇,不由想起那个冷酷少年,为什么他就可以直呼苏恒!为什么凌霄才比我大三岁就可以保护他!

    苏恒见彦生不答,继续笑道:“累了就睡去吧,一天不扎完也没关系。”

    彦生却抬起头望着苏恒壮着胆道:“可是,为什么凌霄只比我大三岁,他可以直呼你的名字?”

    苏恒许久不答,看着彦生,似有父亲式的失望,兼有长辈的心疼,终于,慢慢地道:“因为,你是我养大的。”

    彦生不再说话,低头,继续在苏恒的大腿髀骨穴处下针,一面捻着红色的针头,一面用余光大打量着苏恒的身体,暗自佩服起老头子的定力来。

    忽地,一阵大风灌舱而入,赤身的苏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舱内的空气骤然降下几度,苏恒只觉得脖颈冷飕飕的,知自己现在体质差,苏恒急忙让彦生帮他拔了针盖好被子,却见眼舱内的景象一派东倒西歪,知遇上了暴风。忽又一想,这明明才是是春天,哪来的暴风?也一定不是轩辕炤,他只顾带着自己的精兵逃命去了。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彦生,帮我把针收了!”苏恒急忙吩咐道。

    彦生急忙将苏恒腿上的银针拔了盖了被子,刚要拔他上身的那一排排银针,却闻到一阵叫不上名字的异香,一霎那间,一只红色的衣袖滑过他的鼻间,彦生鼻子一痒,也打了个喷嚏。

    “你们是什么人!这船可是官船?”几尺长的红衣袖抽回去,一声甜腻却充满敌意的声音传来。

    彦生打眼一看,一群红衣女子婷婷袅袅而入,急忙挥开双臂挡住了苏恒。

    “我家叔叔正在治病,你们有什么事么?”彦生望着为首的女子有些胆怯地问。

    为首的女子大眼睛,瓜子脸,眼睛十分清纯,却又抹了一张面具般的白脸和赤红的嘴唇,美丽中却多了些狰狞,显得与那双眼睛十分不协调,一身红衣束着那娇小而苗条的身子,□在放低的抹胸下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每一动,耳朵上硕大的金耳坠便叮当作响,显得十分风情。

    “啊!”

    这女子一把拽开彦生的胳膊,彦生惨叫一声,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红衣女子斜着眼,一甩盈着浓郁芍药夹杂着曼陀罗香气的红纱袖,纱绣落在苏恒的脸上,却又立刻收回。

    “咳咳。。。。。”

    苏恒被这浓香熏得轻咳几声,红衣女子盯着他,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霍然间瞳孔放大。

    本以为床上躺的是脑满肠肥的糟老头子,却见一十分俊秀的男子静静地躺在那里,下身盖着月白的锦被,上身赤|裸,尽是一排排的红针,这红衣女子着实有些意外。再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彦生,手里尚攥着一把针灸针,便对躺着的男子之身体状况了解了大半。

    “在下苏恒,身体残废,不能见礼了。且苏某这副样子实在不便见客,姑娘们先请到外室回避下,夜里风大,你们也先喝杯热茶暖暖身,等苏某衣冠齐整了可否?”苏恒知道来者不善,却还是彬彬有礼地回以一笑。

    红衣女子大眼睛一瞪,打量着苏恒微微上扬的唇角,更是十分诧异起来:一帮人站在这里,他居然和我讲条件!

    这为首的红衣女子深夜进官船的事不是没少干,跪地求饶的、哭爹喊娘的、好的还有不自量力想下属拿下他们的。。。。。。从来都没见过那么沉着的人。一时间竟束手无策,竟想起男女授受不亲一词,领着那帮女子进了外屋。

    那为首的红衣女子一坐入木椅,右腿往左腿上一搭,露出一只雪白的小脚,脚趾甲还染着艳红,一群装束一致的女子待她坐定,立刻整齐地站了两排。

    彦生抹一把汗,一面帮苏恒除了身上的银针,一面紧张地悄声说:“叔叔!这帮妖女来者不善,她们会为难我们的!”

    苏恒沉着地轻道:“先帮叔叔穿好衣裳,咱们也出去会她一会。”

    待苏恒穿戴一整,彦生便将他抱到轮椅上固定好推到外室,那红衣女子娉婷起身,打量着苏恒那张干净儒雅的脸,想到此人的身份,点头默许道:“你就是苏丞相?”

    苏恒宽和一笑:“正是在下,不知姑娘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红衣女子冷笑一声道:“本宫只对官船不请自来。既然来拜会,目的自然只有一个,”红衣女子顿了顿,加大了声音的力度道:“铲除贪官污吏、奸臣贼子!”

    苏恒微笑不语,等待红衣女子继续说下去。

    那红衣女子望着苏恒温润的面容,道:“不过,我倒是听说苏大人府上别致而不奢华,这些年也的确给这个国家做了些事,你不在我们的斩杀范围之内。不过——”红衣女子说到这里,脸上竟有了些娇羞之色。

    “姑娘可是有什么难事?在下若能助上一臂之力,定尽己所能。”苏恒本想抱拳,却发现自己依旧只有三根手指有感觉,冲着那红衣女子自嘲一笑。

    “本宫,”为首的红衣女子咽一口唾沫,以一种命令的语气道:“本宫乃煌月宫宫主水晗月,而今正在练一样神功,处子之身竟无法完成,须采些阳气破了这极阴的体内之元,无处寻觅这样的男子,直到遇到了苏大人。苏大人既然遇上了我,便不得拒绝。”

    苏恒一听,当下用食指掐一记拇指,再掐一记,面不改色,心下却几乎哭得出。

    “水姑娘,十分抱歉,苏某可以说不行么?”苏恒平静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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