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一片禛心在玉壶

正文 5太监

    那些个小太监一见福喜走开便即一哄而散,只有那个抠脚的小太监走过来道:“被褥都放在最上头的箱子里,要不要我去拿给你?”从容瞥了眼他的手,立即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吧,多谢。”

    “客气啥,往后在一起的日子可长着呢。”那小太监和善笑道,“我叫叶生,大伙儿都叫我小叶子。”

    “叶生?这名字不赖阿。”

    小叶子腼腆一笑,“还行,乡下的土名字。你呢?小瞎子,你叫啥名字?”

    “我姓夏,从容不迫的从容。”

    “从容……这名字也挺好,”小叶子挠了挠头,瞅瞅从容道,“倒是和你人一样,都挺……都挺秀气的。”

    秀气?看小叶子的眼神,不如干脆说她女气得了,反正她本来就是个女的。从容扁了扁嘴,小叶子道:“你姓夏,可刚才福公公为啥叫你小瞎子呢?”

    “我眼神不好使,所以都叫我小瞎子。”

    小叶子疑惑地对着从容精灵一样的大眼看了又看,“这……可惜了,可惜了。”

    从容放下福喜为她准备的包袱,从箱子里拿出铺盖被褥,就近捡了个靠边的铺位铺上。小叶子看她做事冒冒失失的劲头,便上前帮忙道:“小瞎子,你从前是哪个宫的呀?”

    “我?我新进宫的。”从容说的有些支吾。

    小叶子越发好奇起来,“上一批两个月前就进宫了阿,你晚了这么久也能让进来?”

    从容一下子答不上来,想了想才道:“我也没办法,在路上病了,耽搁了好一阵子。”小叶子略加思索,忽然一拍脑门,凑近她神神秘秘道:“我知道了,小瞎子。你姓夏,福公公也姓夏,他又亲自带你过来,你们该不会……该不会是亲戚吧?”

    福喜也姓夏阿?从容眨巴眨巴眼睛,瞎米亲戚,八百年前是一家罢了,“亲戚倒不是,至多算是……是同乡罢。”从容答得含含糊糊,小叶子却是信以为真,“对啊,福公公是南边人,你看上去也像是南边过来的,别是一个村的吧。”

    从容嘿嘿一笑,小叶子咂巴着嘴道:“你可真好,有福公公这个同乡,一进来就算有了靠山,以后是不用愁了。”从容愣愣地道:“福公公很厉害么?”小叶子张大了嘴,“你不知道么,福公公从前是故皇后的眼前红人,听说皇后薨逝前还特地嘱咐说,让他跟着四阿哥呢。这样的身份,就是德妃娘娘也得另眼相待。”

    从容边点头边琢磨着福喜的地位,小叶子还想再说些什么,那几个唠嗑的太监里有人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你小子就是话多,来个人就喜欢絮叨,精神头这么好,干脆明天的活都你包了得了。”这太监说话声音尖利,看起来年岁也较长,小叶子一边应付着道:“睡了睡了,”一边又压低声音对从容道:“反正跟着福公公,准没错!”

    等从容将一切整理妥当吹灭烛火时,一屋子的人似乎都已进入了梦乡。从容连外袍也没脱,一股脑儿的钻入被中,刚翻了个身裹紧被子,忽然有人从后敲了敲她的肩头。从容的心也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回头看时却是小叶子凑过来道:“小瞎子,你怎么戴着帽子睡?”

    从容想起福喜教她的话,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我癞痢头,一直就习惯带帽子睡。”小叶子皱皱眉头,露出几分惋惜的神情,“要不以后你托福公公问太医拿几副药吧,宫里各色药材齐全,指不定能好呢?”这小子良心倒好,从容向他笑笑道:“嗯,改天我去问问。”

    从容慢慢合上双眼,翻来覆去许久却终是无法入睡,她觉得自己大约是宫廷穿越的书看得太多了,才会做这种穿越梦,什么紫禁城、四爷、福喜、包括这些小太监……一定是假的,假的!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疼!从容猛地睁开眼,淡白月光仍是透过薄薄的窗纸洒入屋内,那几个小太监并排而卧,或梦中呓语、或发出轻微的鼾声。

    从容叹了一口气,欲哭却无泪,她小小的脑袋既疼且胀,心里一发狠就想摘掉那顶太监帽,可手指刚一触上束带,福喜郑重的话语又飘进了脑海,“要是给人识破,四爷最多给人说一声年少无知,你我可只有一个脑袋,尤其是你,刀已经给架在脖子上了,落不落下就看你自己的了。”

    从容收回了手,恨恨地翻了个身,不就是拉了某人的头发吗?至于要人家的脑袋赔嘛。她想起这事、想起这人就义愤填膺,再一想到自己的包、还有包中那个奇怪的手掌机,心里就更怪某人的占为已有。1689……那个机子说不定就是个时空穿越器,有了它,她应该就能想办法回去了吧?到时候,哼哼,她非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那小魔王尝尝她的厉害不可!

    从容心心念念想着要回包包、要回包包里面的东西,可人家偏偏好似忘了她,别说是四阿哥,就是福喜也没露过几回脸。从容每日天不亮就起,等大太监贵全点完卯后就开始做些繁重的粗活,像打扫庭院、挑水、洗刷器皿等等。可怜从容从前哪做过这种活,不是翻了水就是打碎了东西,要不是福喜曾留过话,恨得牙痒痒的贵全巴不得每日打她下几板子。

    这一日从容挑完了水,腰酸背痛地捡了个清静地,刚要坐下时,小叶子突然屁颠颠地跑了来,“小瞎子,福公公正找你呢。”

    “福……公公?”从容愣了愣,“找我做什么?”

    小叶子憨厚笑道:“总不会是什么坏事吧?听说过几天皇上要出宫送陵,四爷也跟去,福公公说不定是想让你也一起跟着去伺候呢?”

    一起去?从容直晃脑袋,她才不要看见那个四魔王呢,她要找到她的包,找到那个古怪东西,然后和他说:半秃,永不再见!

    “小叶子。”

    “啥?”小叶子见从容欲言又止,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我去东边走走,待会儿你见了福公公,就说没见过我吧。”

    从容说完就撒开脚丫子想溜,被小叶子一把拖住道:“这可不行。我看福公公的脸色也不像是什么坏事,你怕什么?再说我找不到你,还有别人找你呢,在宫里头你能躲到什么时候?”从容紧抿双唇,她就是想躲、她就是不想去,因为她知道,一去准没好事。

    “福公公,”从容规规矩矩地给福喜行了礼,“听说您找我?”

    福喜答应了一声,抬眼皮看着从容道:“精神不错啊。”

    从容翻了个白眼,都快累死了,还精神不错哩。

    “过几日四爷要跟着皇上去送陵,我想着这一去十来天,不提点你几句,我还真不放心走。”

    啊?不是要她跟过去阿?从容听说,当即松了口气道:“您放心去吧,我这都混熟了,好得……”“笃”地一声,福喜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亏你说得出个好,每日里贵全都要来同我诉诉苦,要不是我让他忍着,你的屁股早开花了。”

    从容嘟起嘴道:“我从前又没做过这些活,能做下来已算不错了。”

    福喜斜她一眼道:“手脚不利索也就算了,听说食量还大,专好同人抢吃的。”

    “那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又要做这么多活,不吃点下去怎么行?”

    福喜好笑道:“吃这么多下去有什么用,还不是根豆芽菜!”

    “哼,”从容忿忿道,“不吃就更没用啦。”

    福喜用连番咳嗽抑住了笑意,他从前不明白小主子为何要留下这个来历不明、疯疯癫癫的丫头,总以为是小孩子图个新鲜好玩而已,这时候同从容说上话,他倒是有些明白她的与众不同了。只是冒着这么大风险留下的人,小主子这一向又从来没提过,好像完全忘了这件事似的,福喜对此也有些想不通透,他深深地体会到了一件事:小主子的心思就是难猜啊。

    福喜暗暗叹了口气,说:“你吃得多也不碍事,就是这头发总让人悬心,要不临走前我还是帮你剃干净了吧。”从容反手扣住帽子,往后跳了一大步道:“头可断,血可流,就是头发不能剃。”

    福喜忍不住笑道:“好,你有这股劲头就好,我也省点子力气。记住,要是真让人给识破了,你就……”福喜做了个手势,从容咬了咬下唇道:“放心,我还想留着命回去呢。”福喜停下前行的脚步,回头看她一眼道:“回去?你没听见四爷的话么?你这辈子阿,就别想着回去了。”

    切!从容撇一撇嘴角,他不就是个未来要当皇帝的小屁孩么,现在他又不是皇帝,说话就能这么作数?从容抬头望一眼天际的云朵,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父母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呢。她不能再耽搁了,趁着重要人物都离宫不在的当口,她得快点找到那个古怪东西,看看它是否真的是个时空穿越机,是否真能带着自己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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