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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3章

    男人几乎是瞬间站了起来,干净利落地掀开慕醒身上的被子。穿着整齐的慕醒转过身也站了起来,目光投向了男人的眼睛。男人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不可置信、讶异和伤心。慕醒却平静很多,眸中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慕醒的一句话无疑打了毫无防备的方凡十一个响亮的巴掌,一巴掌下去,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打得粉碎。心脏好久没有这么鲜活过了,疼得鲜活。

    眉头是习惯性的紧蹙,男人掏出烟来点上,狠吸了一口才说:“对不起,我道歉,我不该自作主张让井薇娇搬宿舍。我会找到她,对她道歉。补偿她,甚至她想怎么样都行。但是,你把你刚才说的话收回去。”

    “井薇娇已经出事了,不管怎么补偿都恢复不到从前。话我已经说出去了,泼出去的水,我连盆都不要。咱们俩好的时候干净利索,分开也要痛快淋漓。两个男人,说什么一辈子。你已经三十了,心智成熟。本来就是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动物,玩过这么多的男人,难道连这点最起码观念都没有么?”

    慕醒说话的腔调依旧温和,只是带了两个人刚认识时得那种疏离。他条分缕析,他斩钉截铁,所有的一切就像他说过的那样,根本收不回来了。

    慕醒的这番话,方凡十回味了很久。每一个字都像针尖一样扎在心口上,每回味一遍,就被扎一遍,却不疼。方凡十想要吸烟,却发现已经燃尽了。

    他说不上现在是什么感受,刚开始追慕醒的时候,他想过他不答应他,他会有什么感觉。而现在,两个人分开了,这感觉却不是那么强烈。就像做梦一样,走在完全虚幻的空间内,根本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向来是懂慕醒的,就像昨天他对胡繁说过的那样。慕醒,绝对比他要狠心的多。他的狠心体现在他的决然上,决定的事情,做了就永远没有回旋的余地。不给人任何的希望,一下子掐断,两个人就彻底地分了。

    方凡十站姿标准如在军校的时候,慕醒说的对,两个男人分手不应该婆婆妈妈。他从不强迫人,慕醒说分手他绝对不会逼着他继续跟自己在一起。

    “成。”

    男人又说了这么一个字,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慕醒家。

    出了门,寒风就钻进了衣服。刚才晨跑跑出来的汗被冷风一吹,让方凡十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步伐稳健地踏在楼梯上时,方凡十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出了楼道,男人突然没了目标。明明是这么熟悉的街道,却完全不知道往哪边走。就像两年前,抱着浑身是血的爱人,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明明医院就近在咫尺,他却在那里打着转转。

    挫败感一下子击败了这个高傲的男人,方凡十抽着烟,招了辆计程车。

    男人起床的时间早,所以去胡繁家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冲着在打太极拳的胡林奇打了个招呼,男人轻车熟路地推开了胡繁卧室的门。

    胡繁还在床上,睡姿各种凌乱。男人脱掉上衣,躺在了床上。胡繁跟方凡十在军校呆过八年,警觉性丝毫不亚于方凡十。在男人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听出男人的脚步声,他也就没动。等男人掀开被子躺进来,胡繁才凑上去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你晨跑的路线什么时候拐到我家这边了?”胡繁闭着眼,声音很慵懒。

    “先去找慕醒,然后来找你。”男人说着,把手搭在了胡繁的腰上。

    胡繁闭眼一笑,调侃道:“就说你重色轻友。跟慕老师怎么样了?”

    “分了。”

    “嗯。”胡繁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然后一个虎跃跳了起来,大声问道:“分了!?”

    胡繁喜裸、睡,赤、裸的身子被寒冷的空气给狠狠摸了一把,冻得他哆嗦着钻进了被窝。冷静下来,看着男人刚硬的脸庞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们以前闹那么大也没有闹过分手啊,这次是怎么了?”

    疲累地闭上眼,方凡十掐掉烟头揉了揉眉头,混乱地说:“就那么分了,没有任何预兆。分了就分了,我从不强迫人。”

    往男人怀里缩了缩,胡繁叹了口气说:“你现在,什么感受?”

    来到胡繁这里,被针扎过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男人如实说道:“很难受。”

    胡繁抱住他,脸上带着担忧:“十哥儿,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喜欢慕醒吗?还是……”

    胡繁没有继续说,那件事情他不敢说,当初方凡十心如死灰的样子还深深地扎根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没见过那样的方凡十,现在,方凡十的样子还比较正常些。

    “这个没法比。”方凡十说。

    胡繁哦了一声,抱着方凡十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似乎渐渐睡着了。下面传来了胡林奇的喊声,该吃早饭了。胡繁小心翼翼地穿上衣服,站在床边看着男人的睡颜。就算是睡着,眉头也蹙着。胡繁叹了口气,下了楼。

    胡母收拾好了餐桌,抬头看到儿子下楼,忙问:“凡十呢?他不吃饭么?”

    胡繁别好袖口的扣子,漫不经心地说:“他昨天晚上一晚没睡呢,让他再睡一会吧。”

    胡林奇正拿着报纸看着,听到胡繁这么说,接着笑了笑:“你看看人家凡十,同样是在军校呆了八年,你的生活规律习惯都去美国消磨干净了。”

    美国的日子枯燥而乏味,要是他在按照军校里的生活规律生活,他非憋出抑郁症来不可。当然这些胡繁是不会说的,他埋头喝了口豆浆,问胡林奇:“爸,昨天你一直在看慕醒。你认识他么?”

    昨天方凡十介绍慕醒的时候,胡林奇刚好去书房拿他珍藏的好酒去了。听胡繁这么一说慕醒的名字,胡林奇拿着报纸的手竟然是一抖。

    还未等胡林奇的回答,方凡十的声音就透过层层墙壁传了过来。

    “胡繁!”

    胡繁忙不迭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上了楼。推门进去的时候,男人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胡繁纳闷地问:“怎么了?”

    “这是什么?”男人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胡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实说道:“这是我爸当初当兵时的照片啊,他前几天让我拿去放大,我一直忘了,拖到现在。”

    杂乱的脑海里突然想起昨天慕醒见到胡林奇时得各种反常,男人胸口内怒气翻涌,深吸了两口气都没有压下去。他扔掉手上的照片,头也不回地出了胡繁卧室。

    胡繁手忙脚乱地接到了那个照片,照片上,胡林奇的胳膊搭在一个少年肩膀上,笑得一脸爽朗。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也咧着嘴笑着,一双上吊的桃花眼尤其醒目。

    胡繁没有啰嗦,拿着照片下了楼。慌里慌张地凑到胡林奇面前,胡繁问:“这是谁?”

    胡林奇看着照片上的少年,沉默半晌后说:“当时军队去山东驻扎时,认识的一个村里的男孩。他叫慕醒。”

    胡繁倒吸一口凉气,大叫完了,然后撒腿就往慕醒的公寓里跑。

    方凡十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人耍了。去慕醒家的路上,一个个红灯让他的怒气不断地累加着。想着照片上,手指抚过时上面的那个凹点组成的字,方凡十气得想砸车。

    车一停好,方凡十大跨步上了楼。到了401,方凡十一脚踹开门。

    慕醒正在客厅,波澜不惊地抬头看着他,手上是那枚子弹。

    “做什么?”

    看着他宝贝似的拿着子弹时的样子,方凡十浑身的火气全部窜到了头上。三步并两步过去揪住慕醒的衣服把他按在墙上,浑身的暴虐气压让人不寒而栗。

    慕醒手里捏着那颗子弹,完全不知道方凡十突然发什么疯。他只是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丝毫不畏惧他身上的暴虐。

    手突然被捏住,桃花眼倏然睁大,手骨传来的剧痛感让慕醒的从容瞬间崩塌掉。方凡十手劲奇大,捏住慕醒的手骨用了十成力气,慕醒的手一松,子弹就那么掉到了方凡十的手里。

    慕醒大惊失色,咬着牙说:“还给我!”

    捏着那颗子弹,方凡十突然笑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男人看上去很可怕,刚硬的线条完全没有了以前笑起来时的温和模样。

    “崇拜军人,喜欢子弹,昨天看到胡林奇时的反常……慕醒,你真当我是傻子啊?说什么不能在一起,说什么不喜欢男人。那胡林奇算什么?呵,是不是找到以前的相好,就把我踹了?然后去跟你老相好好去啊!?慕醒,真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的糟老头啊,他是我哥们他爹!是胡繁他爹!你个贱、人,有我在,你就算是倒贴,他也不敢要!不信你试……”

    “啪!”

    慕醒一巴掌甩在男人脸上,咬牙咬的眼睛都红了。

    “骂我,你还不配!”

    一巴掌把男人没说出来的话给打了回去,双目瞬间睁大。怒气找到了迸发点,方凡十一个弯腰把奋力挣扎的慕醒扛起来扔到了床上。修长的双腿死死地压住他,男人解开领口的扣子,冷声道:“我不配?人我都上了,我还不配说你贱了!?”

    看到男人的动作,慕醒脸色惨白,顿时慌张了起来。

    “方凡十,你想做什么?!”慕醒没有丝毫慌张,语气冰冷。

    “做什么?”方凡十粗暴地扯开慕醒的衣服,低头咬住了他的锁骨,“我要上你!让你知道老子才是你男人!”

    男人这一口用了全力,锁骨都仿佛被咬断了。慕醒咬牙忍痛,在方凡十扒他裤子的时候,他却笑了起来。

    “方凡十,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现在你在强迫我!”

    一句话像是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了男人的头上,方凡十冷静下来。松开禁锢住慕醒的双腿,方凡十腮骨抖动,眼睛里笼上了一层悲伤,远没了刚才的凌厉。

    这个一米八多的男人,双目无神地看着慕醒,仿佛像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他衣襟半敞,露出精壮的胸肌,慕醒慕醒能看到他胸膛内心脏的跳动。

    男人向来自大,要什么有什么。却独独缺了一人心……

    方凡十低着头,右手贴在眼睛上,捏着紧皱的眉头让眼睛里的东西不流出来。他问:“你真的喜欢胡林奇?”

    差点就被男人的悲伤软化了心,慕醒仰头看着天花板,斩钉截铁地说:“从十五岁喜欢到现在。”

    已经被这个男人伤透了心,方凡十对这句刀子一般的话麻木了。他抬起头,望着慕醒说:“那我呢?你把我当什么?”

    他说他会喜欢他,会尝试着喜欢他,他才满心欢喜地跟他在一起了。两个人地相处虽然磕磕绊绊,倒也有苦有甜。不单调,不乏味,永远那么有奔头。

    这一切,都是他不强迫人得到的。可是现在,慕醒不喜欢他,他却把他禁锢在了身边。那不是跟两年前……一样么?

    看到男人眼中的自责,慕醒眸中的冰冷瞬间被怒气所替代。挺直身子站起来,慕醒一拳揍在了男人脸上。

    “方凡十,我安安稳稳地告诉你,你从来没有强迫我。现在,请你不要再把我当做你赎罪的工具!”

    拳头并没有砸中男人,多年实战经验让男人条件反射地躲开了。躲开后,方凡十反手扭住慕醒的手,再次把他压在了床上。被窥中心中的目的,男人眸中带血,阴森地威胁道:“不要再说了!”

    慕醒哼笑一声,连鼻腔里的空气都是凉的。

    “你根本就不爱我,只是爱我的影子,爱我的性子。然后,从我身上弥补你以前情感上的遗憾。你问我把你当什么,那么你呢?把我当什么?咱们两个半斤八两,不过是两个可怜虫凑在一起搭建了一个临时窝棚,麻痹着自己的心,感受着性、刺激。这种关系,本来就岌岌可危。现在捅破了一切,更是让人作呕。追根究底,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咱们两人都不是好东西。”

    如此无情的话语从慕醒的嘴中说了出来,慕醒就是这样,一点也不留情面。把一切看得那么透彻,说出来,让大家都伤心难过。

    方凡十死死地盯着他,他用倔强的眼神回应着,眼睛中除了无情还是无情。方凡十觉得,他有好多话想说。刚才慕醒说的话里,还有好多不对的。但是他无从开口,伶牙俐齿的慕醒把一切都说的那么明白。即使是不对的,也让人找不出话来反驳。

    最后,方凡十说了一句:“我从不强迫人。”从慕醒身上起身,男人走得干净利落,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门口,胡繁的叫声快要把楼道都震碎了。看到方凡十出来,胡繁一把拉住了他,担忧地问:“十哥儿,你没把人家慕老师怎么样吧?”

    方凡十走到楼梯口,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半晌没有说话。末了,男人沙哑着声音说:“陪我去看看林泽吧。我还是想他。”

    被他的话哽了一下,胡繁蹲下抱住他轻声说:“好。”

    男人稳健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身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慕醒有些贪恋这种味道,但是却在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时,脱掉衣服进了浴室。

    花洒开到最大,慕醒咬牙不让自己出声。眼睛里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混进了水里被冲刷掉了。

    吵了好几次,吵完后,缝缝补补各自的感情继续过。本来两个人在一起的目的就不单纯,方凡十为了救赎,他为了解脱。目的不同只能让裂痕再次变大。吵架、和好,和好、吵架。这样循环往复,直到裂痕太大,再也缝不起来。

    想到男人愧疚的目光,慕醒的心像被猫啃狗咬一般。他只不过是把自己当做一种工具,所有对自己的好都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准备的。这种虚假的幸福,让慕醒脊背发凉。

    他把自己当工具,自己又何尝不是,慕醒嘲讽地一笑。把男人作为把自己从旧情里解脱出来的工具,得到现在这样的结果完全是自食其果。

    现在,舍不得他的温暖,赔上了整颗心。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谢谢雨酱~楠楠~安衣还有谁酱的地雷嗷嗷嗷~窝会继续努力的σ(⌒ー⌒)

    然后~第一卷完成~大家不要大意地吐槽吧~记得别给伦家负分就成~我说过是温馨治愈~所以这个地方是一个大坎~过去后就一路畅通了~我再次重申!绝对是治愈系!如果这篇再虐~嗯~那你们就集体刷负让西方挂科吧!【喂好可怕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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