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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漆黑的眸子,像被洗涤过的尘世,干净到通透,潋滟到心痛,你轻声低唤我:南。

    睁开眼睛,点唱机里的萨克斯委婉如泣,直撞进心坎。高桥南吃力的撑直上身,酒吧内混杂的空气让她的头很痛。她拿起伏特加酒瓶晃了几下,发现里面还残留了一个瓶底的液体,她把这些液体全部倒进杯子里一饮而尽,将杯子重重的顿在桌上,脚步虚浮的走出了酒吧。

    已是凌晨时分,天空却比深夜时还黑,一只流浪猫轻盈的从她脚边走过,越过她后站在前面好奇地回望她,高桥南向流浪猫走去,手伸出去时,流浪猫却跑开了,高桥南望着空无一物的地面,喃喃说:“连你也不要我吗?”

    拖着踉跄的步子回到住处,优子静静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高桥南见了,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那样低下了头。优子走到她近前,静默了片刻,叹息一声把她揽进怀里。自从高桥南被大雨淋病又好转后,整个人都变的失魂落魄,先是呆呆在坐在房间里,一直一直望着窗外的天空,过了见天后开始出门了,但是越来越晚归。终于有一天,优子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精味,而今天已是她第三次满身酒气直到凌晨才回来。

    “哭出来吧,那样会好受点。”这家伙的心究竟碎成什么样了,为什么连皮肤的气息都散发出令人流泪的味道?优子心疼的抱紧高桥南僵直的身体。

    高桥南垂手站在那里,任由优子抱着她,仿佛一个没有知觉的人偶,嘴里茫然的问道:“优子,你那么聪明,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不肯跟我走?”

    优子胸口绷得很紧,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虽然猜到敦子很可能是因为自己父亲才留在星野府,但是即使把这个答案告诉高桥南,除了让她更自责、更绝望,还能如何?高桥南当初就是听信了自己的话,想成为一名强者去守护敦子,所以才报考了军校,所以才冲锋陷阵在炮火中,所以才坦然面对鲜血和死亡,如果让她意识到她心爱的人最终只能用身体去换取父亲的生存,她肯定会彻底崩溃。。。。。。

    “对不起。。。。。。”最后能说的只有这三个字了,优子在心里深深的责备自己。

    “原来你也回答不了……优子,我好累,我想睡会,睡着了就不会那么累了,优子,你说对不对?”

    “别说这种让人难过的话。。。。。。”无法面对她那双茫然到空白的眼睛,优子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背说:“南,别灰心,一切都会好起来。来,我扶你进去。”

    不能再让高桥南颓废下去了,不然她会毁了自己!

    第二天高桥南一睁开眼,优子已在她房间里,接着就被劈头盖脸的狠骂了一顿。第一次冲高桥南发火的优子很可怕,她咬牙切齿的说,你把那个坚强、帅气的高桥南还给我,你这样子对得起我们这些关心你的朋友吗?难道你就只有这点出息?受到点挫折就借酒浇愁、一蹶不振,如果她在你心里真的那么重要,即便她赶你走,即便她跟别人在一起,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因为只有好好的活着你才有机会继续守护她!混蛋,别因为现在力量不够就消沉,现在的弱小并不代表将来也弱小,所以你必须好好的活下去,为了我们这些朋友,为了你自己,更为了她!

    “高桥南,不要忘记了你是一名军人,你要守护的不仅仅是一个人!”优子说完这几句后用力把高桥南关在房间里。

    生命里有太多无奈,自己又何尝不是,虽然希望你可以从感情的阴影中走出来,但是自己同样为情所伤,放假到现在,数次求见阳菜都被拒绝……想到痛处,泪水已从优子眼中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留在房内的高桥南,一颗心有如被扔在波涛中,颠簸翻滚。

    优子的一席话让她有种无的自容的感觉,她自责的想: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坚强一点,那天面对敦子时完全陷在自己的情绪里,由始自终没有好好体会敦子的想法,明明决心一生守护她,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当知道敦子和星野隆一在一起时,自己完全失去了理智,潜意识里只想把敦子抢回来,根本没有考虑过敦子的处境和苦衷,当敦子决绝的赶自己走时,自己甚至还怨恨她的无情。高桥南,扪心自问,这世上还有谁比自己更了解敦子,纯洁而自重的敦子如果没有苦衷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跟人品恶劣的星野隆一在一起,自己是个傻子,竟然会相信她说的“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这种话。敦子,对不起,如果自己当时再冷静点,我应该可以察觉到你冷漠背后的无尽痛楚,也就不会马上掉头走掉。敦子,你现在一定以为我在恨你,你一定很失望很伤心,因为你看到了一个并不坚强的小南,一个不能完全信任你的小南。

    她越回忆敦子当时的神情和身上的伤痕,心越是疼痛。在这种有如刀割斧劈般的疼痛中,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想要全心守护敦子,为什么看见敦子和星野隆一站在一起会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为什么听到敦子赶自己走时会生不如死,为什么自己会在雨中声嘶力竭的大笑,其实自己对敦子的感情早就超越了青梅竹马之情。。。。。。

    如浴火重生的凤凰般,高桥南的灵魂深处传来一个答案:她爱敦子。

    那份情感既不是报恩,也不是喜欢,而是爱,是最真最炽热的爱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眼神越来越坚定,那些彷徨、压抑、矛盾、软弱从她心灵中彻底消散。也许,脱胎换骨的过程让人痛不欲生,但是经过洗练的灵魂洁净如华。

    一种如山岳般从容不动的气质渐渐浮现在她脸上,她望着窗外如牙的钩月,微笑了起来。

    遗失的岁月,赫然还在。敦子,原来那是爱,原来……爱早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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