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梧桐叶上三更雨
我深吸了口气，接过旁人递上的箭壶。走出百米之外，停了下来。缓缓转身，将手中紧握的箭壶平放在头顶缓缓转身，又恐箭壶经力而落下，遂用手虚扶着。抬头遥望着百米以外的人，众人中除了四爷与十四爷脸色依旧，旁人早已变了脸色。
只见太子爷轻笑了声缓解了气氛，众人的目光都已落到了太子身上。太子对四爷笑道“她既是挑了十四弟，就定有她的道理。”又回头对八爷道“十四弟的箭术也是咱们兄弟中拔尖的，想来也定不会伤这如花似玉的人儿。”八爷点点头，脸色依旧温和的笑着，远远看去使人有如浴春风的感觉，他见我望着他，面色一怔，微笑僵硬在面上，随即又冲我微笑着点头，这回轮到我一愣了，忙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十四爷的目光如一把锐利的尖刀一般，能够看进我心里最深处、旁人永远都看不到的地方，我的目光在空中与他交织着，这是有生以来唯一一次抛开世俗的一切，抛开了喜怒哀乐与爱恨嗔痴。。。。。是心与心之间的缱绻，我忘了生死、荣辱、爱恨。。。此时我再也无法心如止水。我遗忘了所有的人，甚至是我自己。
我直直的站立着，我忙摇了摇头，赶走了所有的忧伤。看着太子与十四爷说着什么，只见十四爷神色有些勉强，倒好似他处于我如今的处境一般。八爷轻走到他身旁，说了几句话，十四爷深望了八爷一眼，叹了口气，向前走来，身旁之人自觉给他让出一大块空地，他又眺望着看了我，接过弓，将弓缓缓拉满，箭对准了我头上的箭壶。我心中却无半分紧张，只是远远地看着他。
十四爷微皱起了眉头，多次试图放下弓箭或是射出，可却始终都下不去手，策旺等人有些不耐烦，正想出言却被九爷凌冽的眼神击退了。我身子有些僵硬却又不敢活动半分，围观之人越来越多，无论主子还是奴才都想来凑这个热闹。
我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勉强对着他苦笑了笑，他将弓举起再次拉满，可当再看到我目光时却如触电般的甩开手中的弓，疾步走到太子爷身旁，拱手道“臣弟箭术愚浅，恐无法担任重负。”偏头看了我一眼后，又立即离去。十爷跟太子打过招呼后忙向西边追去。我叹口气，默默将箭壶拿开，看着一旁面露感激的小太监，我对他笑了笑。走过去扶了他一把，笑问道“你叫什么”
那小太监低着头不敢直视我，声音低低的说道“奴才全子。”我嗯了一声，反复念了几遍，见他正偷抬眼看着我，我不禁掩面一笑，道“你的伤可要紧”全子忙低头回话“有劳姑娘记挂了，奴才没事。”我瞧着还有几分不放心，正经了脸色，道“待会儿你跟我回我的营帐去，我给你上点药。”怕他在出声拒绝，忙拉着他去拜别各位主子。
我福身道“如果诸位主子没什么吩咐的话，奴婢就先告退了。”说着笑嗔全子道“你这傻孩子，还不跟几位主子磕头请安。”全子听后忙跪了下来，道“奴才给主子们请安。”我又对太子爷福身笑道“奴婢告退”不观旁人是何反应，扶起跪着的一旁的全子一步一步的向营帐走去。身后传来一声轻唤“若尘。。。。”我顿了一下，依旧走着。
到了营帐后，忙让他坐下，给他拿了些糕点和奶。然后去屏风后找药箱盒，一阵窸窸窣窣后，拿着一小青花瓷瓶走了出来。却见全子站在帐子旁边，我问道“你怎么不坐着呀，又推着他坐下。”然后轻轻给他涂抹着伤口，道“我有一个弟弟，比你大一些，今年也该十六了吧。不知怎地今日见了你，我竟想起了我的弟弟”全子抬头看着我，感激地说道“奴才怎能跟姑娘的弟弟相比呢，奴才身份卑微。。。。”我打断道“你这话我可不爱听，若是说身份卑微的话，我们都是奴才，只不过我是伺候皇上的罢了，别的跟你也没什么区别。”见他有几分疑惑，随口又道“首先我们要自己看得起自己，你明白吗？”全子似懂非懂地看着我，竟忘了手上的疼痛。
蒙古王爷争先给皇上敬酒，皇上虽然想不拂了众位王爷的美意，但毕竟年岁大了，因此都由太子等几位年长的阿哥领着。好一副合家团圆的景象，我苦笑着，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该留恋？什么该放弃？我纠结于是否选择命运，却不知道命运早已在冥冥之中选择了我，根本没有我后悔的余地，一切可能一直都是定局，只是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景罢了，我也不例外。
一阵寒风刮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向首席望去，康熙也正尽力坚持着抵抗寒冷，想我一个年轻的人都觉得瑟瑟发抖，更何况一个老人，一个心系天下苍生的老人。我犹豫了下，对身后的素盈道“快回去拿万岁爷的袍子去，皇上受不得凉。”素盈点点头快步向营帐跑去。如果真的是什么父慈子孝的话，连我一个局外人都看得出的小事，他们却看不出，默然摇了摇头，不再想了。
听后身后脚步声，一看是素盈正向我跑来，我冲她笑了笑。接过袍子，向康熙走去，李德全有几分疑惑，随即又立刻明白了，赞许的冲我笑笑。我越过他来到了康熙跟前，道“皇上，夜深露重的，留心伤了身子。”康熙见了我手中的袍子，眼中露出一丝柔和，点点头。我快步走近康熙，将袍子展开给他披上，系上领口的带子，然后退到李德全身后。
太子爷等人也留意到我，太子笑道“若尘姑娘可真心细，竟胜过了我们几个兄弟。”蒙古王爷笑应和道“皇上身边有这等体贴的人，怪不得皇上舍不得割爱呢。”康熙回头慈爱的望了我一眼，对蒙古王爷说道“这丫头跟朕时间久了，朕的脾性她比朕知道的还多。”我低头不语，听着旁人奉承一点兴趣都没有。良久康熙问道“老十五哪去了？”阿哥们都诧异的摇头，十七阿哥唯唯诺诺地道“回皇阿玛的话，十五哥方才说他要出去醒醒酒，别让皇阿玛担心。”康熙叹口气对太子等阿哥说道“你们虽年轻，可这酒还是少沾为妙。”阿哥们拱手说道“谨遵皇阿玛教诲”场上又恢复以往热闹的景象。
良久，场上的王公大臣们都有些微醉，太子爷摇摇欲醉，身旁的几位阿哥忙搀扶着他，我掩面打了几个哈欠，康熙虽年龄大了可精力还是这么好，一旁的几位年老的蒙古王爷早已受不住了可介于康熙的面子都不敢离去，只等康熙尽兴后再走。可我看这老爷子似乎再等一个时辰也熬得住。
李德全冲我打了手势，我忙过去看他有什么吩咐。他轻声说道“我瞧着万岁爷和几位主子都醉了，你派人去取些醒酒汤来。”我点头答应，随后又吩咐秋韵去取。可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还不见人回来，我有些着急，就自己摸黑往营帐走去。
真后悔方才没有带灯笼，在黑夜里寻找的滋味真不好受。真不知道这些奴才是真么办事的，这么大的地方连盏灯都不点。有几次都想回去，想着可能秋韵已经回去了。可又恐遭李德全谩骂，只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前行。
这是哪？为什么连个人都没有，除了树还是树，现在就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现在我才体会到素盈、秋韵的无奈。被脚下一个东西绊了一下，我忙扶着身旁的一棵雪松才站稳了脚步。我彻底绝望了。
缓缓继续走着，所幸的是前方有一片湖，月光柔柔的洒落在湖面上，周围的一切都赋予了生机，我的恐惧一扫而光，甚至开始庆幸我做了这么一个明智的选择。正想向湖边去时，却看到距我不到四米处有一个人坐在地上，我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犹豫着是否向前。可命运终是不给我选择的机会，那人也早已发觉我了。“扶我起来”那人阴哑着嗓子，听声音是。。。是十五爷。
那人又不耐烦的喊了一声“扶我起来”我硬着头皮过去，走到他身旁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我禁不住捂住了鼻子。十五爷将手中的酒壶摔到我脚下，怒喝道“爷叫你扶我起来，你是聋子不成”我蹲下来，用一只胳膊扶着他，他拉着我摇摇晃晃着站了起来，身子依旧站不稳，只能借助着我才勉强支撑住。
我轻声道“十五爷，让奴婢扶您回去吧”借着月光他用一双充满戾气的双眼打量着我，我不禁松了手，他摇晃着一步一步向我逼近，忽然一个不稳向前跌来，我试图闪开，可我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拽住我，我们二人同时倒下，不过幸好他是垫底的，见他依旧冷着一双眼看着我，我想站起来再扶他，却被他一翻身压到身下，我想用手推开他，可奈何他的力气要是我的十倍还要以上，我毫不避忌，怒道“你起来。。。”可他却如没有听到一半，冷笑了声。
两人对持了许久，只见他的脸慢慢下移，试图低头吻我，我一偏头，却让他吻住我的侧脸，他又偏过头来吻我的唇，我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怎么？看不起我”我此时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暗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他突然一甩手站起来径直向黑暗深处走去。
“谁在那里。。。”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我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喉咙口上了，前面一人提着灯笼向前走过来，一见是我惊愕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人正是十爷，将灯笼扔得老远，一把揪住闻声而扭头的十五爷，拳头便落了下来，怒喝道“你小子找死。。。。。。”我恐十爷误会将事情闹大，拉住十爷说道“十爷，您误会了，一切都是奴婢的罪过，您就不要如此了。”十爷听了我的话后一个激灵站起来，把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递给我，我这才低头看到在刚才的纠缠中，我早已是衣衫不整了，披上斗篷，拉着十爷就往回去。
“老十，你竟为了这样一个贱人打我。。。”身后那人怒道，十爷停下来握紧了拳头似要回去再打他一顿般，我用力握住他的手，他回看了我一眼，长长叹了一口气，回头对他冷笑道“你小子该庆幸此番九哥没跟来，若是他来，定要了你的命。。。。”身后那人不服输的的喊道“那又如何，我就不信他还能杀了我。”
十爷哼了一声，捡起灯笼，搀着我离去。十爷慢吞吞地问道“你没事吧”我勉强点点头，两人沉默了许久，我问道“十爷怎会来这儿？”是否还有别人知道此事，十爷答道“原是皇阿玛派我跟九哥去寻那个畜生，九哥不愿来，我就独自来了，就遇到这。。。”停了下来，又道“不过你放心，我们将此事告知皇阿玛，皇阿玛定会严惩他的。”我脑子嗡了一声，跪下，求道“若尘恳求十爷勿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否则奴婢日后就没法做人了。”
十爷忙扶我起来，道“是我疏忽了，这有关你们女儿家的名节，算了，既是你开口，今日我就放了那个畜生。”我点头道谢，但愿他能真的守口如瓶吧。。。。
他悄悄把我送回营帐，见四处无人，又连忙走了，我木然的坐在床边，深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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