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洛清
“你迷路了吗？”看着小男孩子那张忧郁的面孔，我有些担心地问。
大概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吧。
他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神色淡漠，平静，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他半低着头，深蓝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
“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啊？”我抚摸着他的头发，希望他可以告诉我些什么，好让我把他安全送回家。
小男孩还是沉默着不说话，响久，终于抬起头，默默注视着我，从那双明亮的浅灰色眼睛里，我居然看不到害怕和恐惧，只有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述的支离破碎。
一点儿也不符合一个小孩子应该表现出来的神情，一般的小孩子，遇到这种事情怎么说也得先哭一鼻子吧？而他，不但沉默寡言，还表现得若无其事，甚至，绝望悲伤。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不管如何，小孩子跟着我来到了市区。对于市区极其明亮的光，小孩子和我一样，此时显得十分不适应。他把手举到眉前，努力地试图遮挡住一些光，眼睛半眯着，成了一条缝，射出一道浅灰色的光。
“我以为你很喜欢热闹的地方。”我伸出手替他挡着光，他于是放下了自己的手，目光里充满了迷茫。
“你要不要先去我家？”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他看了看我，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这样，我把一个奇怪的小男孩带到了家。
姥姥还没有回来。
伤口处又传来刺激性的疼痛，安顿好小男孩后，我一瘸一拐地跑到医药箱旁，慌慌张张地在里面找纱布和药酒。
手不怎么灵巧的我，胡乱地给自己包扎了一下，疼痛没有减轻，我咬咬牙，努力让自己忍过去。
回到客厅，小男孩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是一本童话故事，一副很乖的样子。
“原来你喜欢看书啊。”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他的眼睛望向我，还是没有吭声。
“要吃东西吗？”我问他。
他固执地摇摇头。
“累了吗？”
他还是摇头。
“那个，”我忽然发现这句话原来是这样难以启齿，“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开，盯着对面的墙壁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收回那飘渺的目光，低下头，很认真地在书上写了两个字。我凑过去看，书页上有一个淡淡的痕迹，：“洛清”
洛清？很纯朴的一个名字。没想到这样一个迷路的孩子竟然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
我刚想说些什么，可看到他那淡寞的眼神，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能看得出来，这个孩子的内心应该很孤独，也许他曾经受到过什么伤害。
墙壁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点，可妈妈还没有回来。
“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睡觉吧？”我把他领进了我的房间。向他道晚安后，
我抱着被子来到了客厅，我准备晚上就睡在沙发上了。
头忽然变得很疼也许是刚刚不小心受到猛烈撞击的缘故吧。我走进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想用冰凉的水来刺激一下头部。
在镜子前，我竟然看到我的脖颈右下方出现了一片红色，像一块印记，又像是镶嵌上去的一朵野蔷薇。我几乎要惊叫了起来。我确定我的脖子上以前并没有印记。可这？
伸手摸去，那地方便火辣辣地疼。
究竟是怎么了，最近为何竟然出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我双手抱头，从卫生间冲了出去，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啊。
从卫生间了出来，“野蔷薇”几个字立刻浮现在我的脑海。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倒在了沙发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装的全是野蔷薇，伊宣，紫衣女孩……
也许野蔷薇什么的其实根本不存在吧，不然为什么在网上搜索不出来呢？我这样安慰自己，深嘘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竭力去睡觉。
“救救我…救救我……”
猛然惊醒！
原来……是梦……
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又看见了，华颖一袭白袍，凌乱的发丝，凄异的求救，伸出手，仿佛在黑暗中想要努力抓住什么，血从头顶一直往下流，往下流……
华颖，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纠缠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开始不知所措了。她还在恨我吗？恨我当时没有去救她？让她惨死于陌瞳之手？还是，她想让我，陪她一起，离开这里？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
我哆哆嗦嗦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抬头一看表，只有5点钟，我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洛清还没有醒吧，估计我再睡也睡不着了，那么，去厨房准备一下早饭吧。我的双脚触到地上，在黑暗中摸索到绒布拖鞋，穿上，然后把被子撂倒一旁，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向厨房走去。
我从橱柜里，拿出了碗和勺子，忽然，鬼使神差地，我又想起那个紫衣女孩先前恶狠狠地盯着我咬牙切齿地说过的话。
“我还是像以前一样，恨你！”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让她那么恨我？
一出神，手一滑，拿在手里的勺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我正准备做早饭。我蹲下来捡起了勺子，看到上面有一处已经损坏了的痕迹。
原来把勺子掉在地上，竟能给它带去如此明显的伤害？
那么我也是一不经意间伤害了紫衣女孩吗？
磨蹭大半天了，早餐却一点进展也没有，我有些负气，把面前的一袋还未开封的牛奶和打好的鸡蛋推到了较远的地方，转过身，看见了洛清。
他站在厨房门口，手扶在门槛上，正用大大的眼睛奇怪地看着我。他张了张嘴，但我并没有听出来他说了些什么，或者他就根本没有说什么。
我刚想说些什么，家里的电话铃声如同子弹一般刺穿我的耳膜，响个不停。我把手在衣服上胡乱地抹了一下，就朝客厅跑去了，在经过洛清的时候，我只感觉一阵凉丝丝的风吹进了发丝，渗入了皮肤。
我有意无意地回头去看那风的去向，却只看到了洛清那单薄的，孤异的背影。
一种异样的感觉盘踞在心头。
电话上显示的是120，在漆黑的夜里，几个数字闪着诡异的红光。我拿起了话筒，小心地向电话那头问好：“喂？您好。”
“是陈默雾吗？我是医院里的大夫，你的亲人出事了，现在正躺在医院，请你务必来一趟。”
“出事了？是我姥姥吗？”我的心猛地一沉。
电话那头挂断了，屏幕上显示的是：红星医院。
放下电话，我的心情立刻变得不安起来。洛清扯了扯我的衣角，我转过头去，他专注地看着我，好像要告诉我什么。但比起这个，我觉得他应该是想和我一起去医院。
他似乎早就知道了什么，但一直没有说出来。
我从车棚取了自行车，那辆破旧不堪的车子，链子不知道掉了多少回，油漆也被蹭掉了不少，被岁月打磨的看上去很是寒酸，可怜。
我跨上车子，洛清已经坐在我身后了。我不顾一切地骑向红星医院，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不想去想。
我满头大汗地骑到红星医院，鲜红的十字架标志像是黑幕被划开的一道伤口，让人眩晕并且觉得恐惧。医院像一个坐落在黑暗中的高大的坟墓，透着幽幽的银灰色的光。大门敞开着，如同死神张开的大嘴。我一下子犹豫了，该不该进去呢？我的十指变得僵硬且收紧了。
我和洛清下了自行车，我将它停放在敞开的大门的一侧，从另一侧进去了。
静谧的楼道，白色的地瓷砖，前面是黑压压的楼梯，像通往地狱的捷径。我的手抖得厉害，洛清的小手轻轻抓住了我的手。他在鼓励我不要害怕。
“你是默雾吗？”一个清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孩从我身后走了出来。
“是，是的。”
她看了看我，冲我点点头，示意要我跟她来，“你姥姥在病床上躺着呢。”
我跟着女护士来到了姥姥的病房，被汗浸湿的手一直抓着洛清的小手，他扭头看了我几秒钟，又把头转过去了。
女护士推开了虚掩的门，病床上，姥姥安静地躺着，面容平静，微闭着双眼。身上一条白色的床单被血染得鲜红而且刺目。我放开了洛清的手，一下子扑到在病床上。
“姥姥！”我失声叫了起来，拼命摇晃着她放在床单上的苍老的双手，“姥姥你怎么了？！”
心电图发出的兹兹声，这时已经减弱了许多。原本还是高低不平的心路此时逐渐被一只恶魔般的手无情地拽成一条长长的平滑的直线
“姥姥……”我的声音越来越苍白无力，像姥姥的垂下去的手。
姥姥的病床旁，一位男医生走过来，俯下身对我说：“小姑娘，别太悲伤，人已经去了，我们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对不起。”
“怎么会这样……今天早上还好好的……”我终于从姥姥的床边站起了身，想起姥姥生前那慈祥的微笑，我的心里就难受地想哭，可是，却哭不出来。
多吃点哦，以后想吃我都不给你做了。
我猛然间想起了姥姥最后一次跟我说的话，不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姥姥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莫非她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不明野兽袭击。”女护士说，“这样的患者今天已经是第五个了。我还看到有个和你一般大年龄的女孩，也在今天，死得好惨，全身的血都被吸干了。”
华颖！一定是她！
“她现在在哪里？”我一把扯住了女护士的胳膊，问她，我要找到华颖，我要知道，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恐吓我，她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
女护士的眉头皱了皱，她翻开简历表，然后告诉我：“刚送到停尸间，9号病床。”
我松开她的胳膊，向门口跑去时，洛清抓住了我，他的劲很大，令我吃了一惊。
“你不能去。”他说，大大的眼睛幽幽地望着我，“停尸间里，有诡异。”他不像是小孩子恶作剧般开玩笑，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我…我必须去…！”很明显，我底气不足，心跳得更厉害了。我知道，我想知道，华颖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一阵五月蔷薇花的香味飘进了我的鼻子，不断地刺激我的嗅觉，一眨眼，一瓣淡紫色的蔷薇花瓣悄然落下。
罗拉的气息在空中警示着我。
“回家吧。”洛清拉了拉我的衣角，期盼地看着我，那双无辜的眼睛只在一瞬间就让我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错觉感。
洛清，你那神秘的眼神，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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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默雾吗？”一个清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孩从我身后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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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我，冲我点点头，示意要我跟她来，“你姥姥在病床上躺着呢。”
我跟着女护士来到了姥姥的病房，被汗浸湿的手一直抓着洛清的小手，他扭头看了我几秒钟，又把头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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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我的声音越来越苍白无力，像姥姥的垂下去的手。
姥姥的病床旁，一位男医生走过来，俯下身对我说：“小姑娘，别太悲伤，人已经去了，我们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对不起。”
“怎么会这样……今天早上还好好的……”我终于从姥姥的床边站起了身，想起姥姥生前那慈祥的微笑，我的心里就难受地想哭，可是，却哭不出来。
多吃点哦，以后想吃我都不给你做了。
我猛然间想起了姥姥最后一次跟我说的话，不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姥姥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莫非她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不明野兽袭击。”女护士说，“这样的患者今天已经是第五个了。我还看到有个和你一般大年龄的女孩，也在今天，死得好惨，全身的血都被吸干了。”
华颖！一定是她！
“她现在在哪里？”我一把扯住了女护士的胳膊，问她，我要找到华颖，我要知道，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恐吓我，她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
女护士的眉头皱了皱，她翻开简历表，然后告诉我：“刚送到停尸间，9号病床。”
我松开她的胳膊，向门口跑去时，洛清抓住了我，他的劲很大，令我吃了一惊。
“你不能去。”他说，大大的眼睛幽幽地望着我，“停尸间里，有诡异。”他不像是小孩子恶作剧般开玩笑，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我…我必须去…！”很明显，我底气不足，心跳得更厉害了。我知道，我想知道，华颖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一阵五月蔷薇花的香味飘进了我的鼻子，不断地刺激我的嗅觉，一眨眼，一瓣淡紫色的蔷薇花瓣悄然落下。
罗拉的气息在空中警示着我。
“回家吧。”洛清拉了拉我的衣角，期盼地看着我，那双无辜的眼睛只在一瞬间就让我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错觉感。
洛清，你那神秘的眼神，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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