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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再约特丽莎

    收到叶的短信的时候,特丽莎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同意与他见面。

    可能是因为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和叶一向懦弱无能的气质有着极大的差距,引起了特丽莎的好奇心。

    雕刻时光。

    特丽莎轻轻抿了一口Espresso,看着对面不停搅动着浓咖的叶,可以想见他烦乱的心情。

    “发生了什么事?”特丽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昨晚的宴会,有人死了。”叶的语气冰凉,“你不知道?”

    宴会?特丽莎在一瞬间反应过来,没有让叶觉察:“不知道啊。”

    “可是你昨天出席了宴会,作为伯特先生的女伴,”说道“伯特”的时候,叶有些咬牙切齿,“你为什么不知道这起杀人案呢?”

    “我只是伯特先生临时雇的女伴,宴会开始后不久我就离开了。因为昨天正好是我一个朋友的生日,我随后就去参加她的party去了,今早才离开的。不知道也很正常吧?”

    特丽莎很想说参加宴会的是沈逸思,不是自己,但她觉得叶不会相信。

    “这样啊。”

    “当然是这样了。”特丽莎负气似的问,“到底是谁死了?”

    “柏涅斯家未来的女主人——克里斯蒂娜,柏涅斯。”

    “克里斯蒂娜,奥斯汀家族的……”特丽莎喃喃道,“谁杀的?”

    “不知道。”叶一副“知道还喊你来干嘛”的表情。

    “……人是怎么死的?”

    叶摊开照片,特丽莎凑上前去。照片里烟雾缭绕,似乎被火烧过。传说中的水火不容在这里纯属扯淡,地面上存在着大量的水迹,据说是进门就是这幅模样,从倒在一旁的水桶可以看出来。窗户反锁得紧紧,但上面微微发黑有火燎过的痕迹。巨大的水晶吊灯用金链子悬在空中,周边有着不和谐的线条在空中飘摇着。克里斯蒂娜的脖子上有勒过的痕迹,但局部有烧伤,据说经法医鉴定是死后烧伤。一张实木桌子华丽地杵在克里斯蒂娜身旁,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这是什么?”特丽莎指着照片上的一处,那是地面的一个角落,躺着一个正方形的物体。

    “是这个。”叶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块看上去是金属的东西,“形状记忆合金。常温下可以被改造成各种形状,一定温度下会复原。”

    “一定温度?所以要用火升温……”特丽莎自言自语。

    “这是当然,但有两个问题:第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第二,他怎么做到的?”

    “绑在吊灯上的是什么?”特丽莎接着发问。

    “是一截线,不算细,但弹性很好且十分易燃。”叶答道,“断口半光滑半粗糙,可能是被人挫过,后来受力撕裂。”

    “你这不什么都知道吗?还来找我干嘛。”

    叶像是没听到这个问题:“你继续看啊。”

    “地上粉末状的玩意儿是什么?”

    “生石灰。”

    “生石灰与水反应放热,达到线的燃烧点便会燃烧……”

    “OK,”叶抬抬手,“我学过化学,请继续。”

    “我猜想,”特丽莎显得极为放松,“有火燎出痕迹的地方都曾被线绑过……”在叶赞许目光下,特丽莎继续:“而用线无疑是为了固定尸体,要推理其手法,首先要要找到尸体固定端。”

    “很好,那你觉得是哪儿呢?”

    “我猜一处是吊灯,另一处……”

    “门把手。”叶推出其中一张照片,“也许看不太清楚,但门把上确实存在这一截没有烧尽的线。所以,凶手锁上门不仅仅是为了营造一个密室,还是为了固定尸体。或者说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为了营造密室,凶手想出这个手法;为了配合手法,凶手锁上门……”

    “打住。”特丽莎做了个“停”的手势,她害怕叶会情不自禁地延伸出去。这个爱冥想的男人话匣子一点那打开,不可能收回来了。

    叶很识趣的点点头,干咳两声又继续下去:“接下来就是分析这根关键的线的路径。”

    “尸体是头向着窗,腿向着门的,那应该是将腿和门把连在一起。”特丽莎指着死者白皙小腿上的伤痕,“焦痕被长裙遮住了,还好法医很负责任。”

    那是,叶很自恋地点点头,也不看看是谁手底下的人。

    “接下来就是颈部的伤痕。本来我很诧异为什么或没有把整个人烧焦,但鉴于火是撞开门之后才引起的,这么短的时间能烧得这么干净也不容易了。”特丽莎看着尸检报告,“人是被勒死的,如果是人死之后再布置的密室,怕是脖子上难免会有一处白色的痕迹,但这里没有……”

    “布置成这样怕是一个延时装置。”叶补充道,“死者体内有安眠药成分,量少不至于死亡但也足够昏迷一段时间,而绑在吊灯上的线只挫开一半是为了让线自然断裂引发装置。凶手趁昏迷的时候布置好现场,从窗户逃脱。近日晴天,窗外又是干燥硬土,很难提取到脚印。至于窗户为什么会自锁,恐怕是燃烧放热导致形状记忆合金恢复原状,弹开窗把。这一切都在大家进门的那一瞬发生:水桶放在门旁,一推便倒,地面上早已铺满大量的石灰……燃烧导致的烟尘使人注意不到窗户上的动静……接下来我们就是研究克里斯蒂娜是怎么被勒死的。”

    “你觉得实木桌子是干什么的?”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叶的手指轻击桌面,似乎想画出他脑海里所构想的图景,“实木桌子才是勒死克里斯蒂娜的重要工具。”

    “是吗?”

    “所以我说过这是一个很大胆的抽象想法。”叶比划着,“我们都相信凶手用一根线做成线套套在克里斯蒂娜的脖子上,那根线绕过窗把手系在吊灯上。但我认为,那不是一根线,而是两根甚至三根……”叶看着特丽莎疑惑的目光,知道她完全不明白:“其实,套在死者脖子上的是一根线,我们称其为A;绑在吊灯上的是另一条线,我们称之为B;还有一条线绑在实木桌腿上,是C。A是主线,B和C系在A上,B在前C在后,B紧绷C松弛。凶手把死者平放在地上,把线连接好后,便从窗户离开。B线断裂后,C线绷紧把克里斯蒂娜勒死。最后等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是这样啊……是什么人才能那么复杂地弄死一个人?”特丽莎的眼睛变成半月形,这种杀人手法实在太不现实了。

    叶绅士地一笑:“我已经说了手法,至于凶手嘛,交给你了。”

    “好吧,现在轮到我来猜了……”特丽莎翻阅着尸检报告,“死亡时间是20:00到21:45。晚宴22:00结束,大部分宾客还留在现场,除了我和伯特先生。既然凶手定了个延时装置,那就可以推测,死者应该是19:20离开大厅到20::00这段时间内死亡的,如此之需要调查这段时间离开的人就可以了。目前的嫌疑人中,只有三个人:艾德文先生、管家大人和克里斯蒂娜小姐的旧情人戴维。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我大胆地估摸艾德文先生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毕竟如果要杀死克里斯蒂娜小姐,完全没有必要挑选这段时间。至于戴维嘛,”特丽莎顿了顿,似乎有些口干舌燥,轻啜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他是客人,要准备这样的材料也不容易,如此巨大的工程……啧啧,只剩下管家大人了。”

    叶意味深长地看着特丽莎,久久没有说话。特丽莎从他的眼眸中读出了“英雄所见略同”的意味。

    良久,叶才开口:“看来我没抓错人。”

    “抓人?”特丽莎有种被蒙了的感觉,“都破案了,那你还找我干什么!欺负我不看报纸不知道命案吗,还是来向我炫耀你惊人的破案效率?”

    “我不是请你喝咖啡赔罪了吗?这里咖啡很贵的。”

    “去你的,早知道姐姐我就点蓝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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