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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赦纹者

    “‘赦纹者’,是精灵一族对精灵与外族生育的精灵混血的通称。

    “自上古开始,精灵就是非常高傲的种族。精灵一族的每一员都拥有不灭的灵魂,生命之树的存在让这一种族的灵魂超脱在轮回之外,只要在衰亡的时候呆在生命之树下渡过,就可以带着记忆由生命之树再一次孕育出生。

    “每一个精灵在出生之后,都是超越了性别的存在,直到爱情的出现,会使精灵的身体开始发生“转变”。每个精灵的一生仅有一次转变的机会,转变性别的选择掌握在精灵自身手里。然而,精灵与同族之间却无法产生爱情——换言之,精灵一族之间的羁绊永远都不会有爱情的存在。

    “精灵一旦与外族人在一起,所生育的孩子会依照另一种血脉而获得不同的继承,只是这些精灵混血儿却不会拥有精灵一族的不灭之魂,精灵混血儿从出生到成年这段时间是极为不稳定的,且不说大部分的精灵混血儿会失去作为精灵的生理象征,还非常容易夭折,有的甚至连操纵元素的能力都会失去。

    “精灵一族从来不与他国有过政治通婚,自始自终都保持着超然的中立态度,从不主动参与到任何战争中去。千百年来,与外族人结合都是精灵一族的禁忌,每一个精灵都会铭记这一禁忌,即使爱上了外族人而有了性别的转变,精灵们都保有最后的选择权。选择和外族人在一起,他们将会被精灵一族驱除出复苏森林,在消亡之前都不可以再回到精灵一族的圣地;当然,也可以有另外的选择——保持缄默,即便是有了性别,但却不选择和对方在一起,就仍能作为族里的一员继续生活在复苏森林之内。

    “精灵是拥有极长生命的种族,绝大部分的精灵都不愿意以短短数十年的幸福去换漫长的孤独,但也有极少数的精灵仍然选择了爱情。

    “因此,精灵混血少之又少。”

    “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契机,让某个孕育了下一代的精灵发现,只要让精灵混血儿生活在复苏森林之内直至成年,夭折的几率便会大大减小。那名大胆的精灵闯进了复苏森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央求精灵王。仁慈的精灵王最终还是答应了那精灵,让精灵混血居住在复苏森林之内。”

    精灵王的宫殿里,侍者遵从着精灵王的命令陈述着,声音平静无波。

    谁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聆听一族的秘辛。

    那侍者在冗长的叙述告一段落之后,上前几步,将站在大殿中央的其中一名精灵混血——正是那个有着琥珀色双眼的精灵混血——额前的刘海轻轻撩开,额头中央赫然露出一个怪异的血色图腾。

    “由于精灵混血体内有着不同血脉继承下来的力量,在复苏森林居住至成年的这段时间里,精灵混血要带着这个封印的烙印生活。族内称之为‘赦纹’,而精灵混血则被冠以‘赦纹者’的称呼。”

    立在一旁的索尔、薇薇安和纱罗怎么也没想到在精灵族还有像精灵混血这样的一段故事,精灵混血儿的虽然少见,但多少也被外界的人所知晓,可这种堪称畸形的规则从来没有被传出去过。

    同族之间不会有爱情……难道是神开的玩笑吗?

    薇薇安看着大殿上包括了精灵王在内的数名纯血精灵,映入眼里的那原本超越了性别的美这会儿似乎生生地混进了些无法理解的东西。她看了看身旁的两人,索尔回了她一个同样不是滋味的眼神——不知是无言以待或是怜悯的眼神,亦或许两者都有。

    然而站在一边的纱罗脸上的表情自然多了——不,或许称之为坦然接受更为准确。

    似乎察觉了魔法师投去的惊异眼神,纱罗偏过头笑了笑:“……无法理解?可是你不觉得,这似乎更像是一种交易吗?同族的爱情换来不灭的灵魂、珍贵的记忆换来短暂的幸福、精灵混血的生存换来力量的封印…在这个世界上,被相互交易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是平等,所以,这应该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公平’不是吗。”

    那是一个带着问句结尾的陈述句。

    纱罗那叹息一般沉下去的尾音,却带出了异象——

    那名垂眉顺眼正安静地展示着额间封印的精灵混血儿忽然猛一抬眼!他猛地抬手一推,推开了身前的精灵侍从,额上的封印图腾似乎被灼烧着一般开始发光——短短数秒之间,那精灵混血的身遭顿生一股奇异的气流,环着他流动。那股奇异的气流猛地在大殿里卷起了一阵强风——

    纱罗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瞬,看见那精灵混血额前的光芒由血红色变为纯黑,最后竟一寸一寸化为齑粉消散!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等到那股奇怪的气流停下来之后的事了,那精灵混血的样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他正大睁着双眼,盯着自己的双手发愣,原本和双眼一样有着明亮的琥珀色的短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地披在肩上的银白长发。

    精灵混血额前的封印图腾不见了。

    就在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难得一见一幕时,王座之上传来了一声轻叹:“朱利尔斯,你成年了。”

    纱罗从那出自精灵王之口的话语之中竟然嗅出了些奇怪的情愫。

    好似缅怀……又有些遗憾。

    被称作朱利尔斯的精灵混血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朱利尔斯……?”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仅有之物…同样也是她的遗言。” 精灵王站了起来,神情端肃。“以‘神光’之义,从今天起赐予你真正的名字——朱利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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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纱罗呆在精灵王命人给使者安排的房间里。她坐在靠窗摆放的桌子旁,托着腮往外看。

    皎洁的月光笼罩着整个复苏森林,极目远眺,一片的透明银华交相辉印,整片森林就好像浸淫在银色的海洋里,微风拂过,随风翻飞的树叶好似海里的波浪,潮起潮涌。

    若隐若现的不知名花香就好像在玩捉迷藏的孩子一般,撩拨每一个认真寻找的寻香者。

    纱罗认真思考——她今后该何去何从。

    为了寻找奥法斯,跟着索尔和薇薇安从红枫镇来到复苏森林。就在确定了她心中已经隐约成形的“真相”之后,奥法斯便再一次离开了。

    想必他很失望吧。

    纱罗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那本重又回到她手里的手札封面;来回摩挲,略有些粗糙的封皮让指尖泛起麻麻的感觉。

    她想起了离开火山高塔之前所找到的、高塔里的另一间隐藏起来的实验间。

    那实验间被施以“镜像”的空间魔法,藏在了普通实验间的天花板里。纱罗记得很清楚,在三年前将高塔翻了个底朝天的时候并没有在实验间的天花板上看到过那魔法阵,的的确确是在她戴上“护盾石”昏迷后又苏醒的时候才第一次看见的。

    至于那实验间……

    沾了血的器皿,坩锅里残留的禁药,生物腐烂的味道,更别说那一房间浓重得根本挥散不去的铁锈味——毋庸置疑,奥法斯在这里头……施展了禁术。可那究竟是什么禁术,已经时隔多年的实验间却拼不出当时奥法斯施展炼金术时的全部过程了。

    从依稀可见的痕迹中倒是可以分辨出实验是关于生物体的研究的。

    在被带往复苏森林的路上,纱罗曾经在心里默默推敲过自己在高塔中昏迷的原因——她早就不敢再在纸上留下任何推理的记录了,三年前她的手札就是很好的教学例子。

    想起这件事,纱罗有些懊恼。白天对上了奥法斯的时候,她竟然把这茬给忘记了,完全没有想起要质问奥法斯有关于当年她手札的去向。

    ……可恶。

    显而易见地,她昏迷的原因和那块“护盾石”脱不了关系。她回忆过从进入高塔之后直到将护盾石戴上,这期间她并没有触碰过任何奇怪的东西,要有问题,也必然是因为这块石头。

    按照从昏迷后醒过来时身理上的表现可以推断出,由于那块石头,她遭受了非常强烈的精神冲击,强烈到足以让她昏迷整整两个昼夜。那么,那块石头肯定不是奥法斯所说的那样起着保护主人的作用,而是因为另外的什么目的,才交给她的。

    鉴于从苏醒过来之后纱罗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多了些什么,譬如她的名字——纱罗•圣洛迦,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失去的记忆就封印在那块石头里面,可按理说……奥法斯不会用这么粗暴的方式来唤醒她的记忆吧?

    精神受到了损伤的直接后果就是,纱罗除了回忆起名字以外,脑海里其它的东西就像碎片一样。硬要做个比喻的话——就好比是她的大脑已经接收了来自石头里的所有讯息,却因为错误的传输方式而被打成了碎渣,完全拼凑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说是她干了什么蠢事吗?

    例如……奥法斯曾经叮咛过让她别轻易取下这块可以保命的石头,她却没有照做……?

    纱罗扶额。

    她大胆地做了一个假设。

    暂且不去想为什么她的记忆会被封印在这块石头里,假设这块石头的封印解除的方式是融合型的,必须以细水长流的方式按着时间的推移来平缓地恢复她的记忆的话……那她真的是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了……!

    因为错误的解封方式而导致记忆混淆……吗?

    老天,如果事实真如她所想的一样,那她没有精神错乱还真算她运气太好了……自从在帕米尔高塔中醒来之后受了两次沉重的打击都是有关于精神层面的,一次魔能反噬另一次是记忆恢复失败,这实在是……

    这种莽撞的行为以后真得改改了——可谁又知道奥法斯会在这样的东西里给她下了个套呢?

    果然因为她倔强而让奥法斯白白地逃掉一次审讯什么的实在太不明智了……纱罗心里也清楚,当时错失了问话的好机会,这会儿可就没有办法弥补了。

    然而,被一下抛弃三年以及前不久在精神上遭受的创伤让她的思维模式有些错乱,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让她在面对奥法斯的时候完全冷静不下来吧。

    等待奥法斯给她解答的问题有好多好多,譬如她身体渐渐恢复了的本能行为是什么?为什么要把她的记忆封印在那块所谓的“护盾石”里给她?在帕米尔高塔中醒过来之前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居然什么都没问,还犟头犟脑地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和猜测作为攻击抛向自己的老师……!

    纱罗揉了揉突突地跳着的太阳穴,叹了口气。

    这会儿后悔也是白搭。

    接下去要怎么办才好呢?再找奥法斯三年?……想也不可能吧,如果这人有那么好找,索拉何苦跟在他屁股后头三年净吃灰尘?这次她能够见着奥法斯,想必是他放出的风声让各国的王室秘密指引她找上门来的吧。

    眼珠子一转,纱罗的视线落在了那本手札上头。

    她只知道这手札的主人是奥法斯的老师,至于此人究竟是谁,奥法斯和这人之间的联系和后续的发展是怎样的……她有必要把这个事情弄清楚。

    她根本就不知道脑子里那些碎渣渣什么时候可以自己整理好变成一份完整的记忆,而她单方面的臆测也不可以就这样成为她判定事实真相的理由,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不如着手追查当年发生的事情,也许能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叩叩叩——”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让纱罗本能地用极快的速度将手札扔进了次元袋。她扬声道:“稍等,马上就来。”

    站起身,纱罗三两步离开桌边走到门后,将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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