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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第二十五章

    这么一转眼就不怕是不可能的,相比起恐惧这种情绪,他是累得连怕都不怎么在乎了。

    不管喻词怎么想,实验室里的异状持续加剧。

    拖把下面的积水泛出淡红色,已经被染得变色了;从靠近铁柜的距离开始,一个个安培表的指针接力一样地晃起来,就像看不见的什么人在一步步靠近喻词;半开的铁柜门里,几缕黑色的头发掉了出来……

    喻词看到了,那头发很长,像被用来拖过地,潮湿的,纠缠打结的,从不足半米高,三十厘米宽的柜子里掉出来。

    他的心脏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捏紧,生冷僵硬地疼着。

    垂在身侧的手以微不可查的动作拨开外套,摸到皮带上扣着的钥匙扣——准确的说,是钥匙扣上挂着的军刀,这把军刀本来是一直放在书包侧面袋子里的,从发现婴宁在白天现身后,喻词就把它挂到了钥匙扣上。

    铁柜的门仍然用诡异的慢速打开,但喻词看得越来越清楚,它是被一颗头从里面顶开的!

    开光的玉观音没有用的话,就用军刀对付。

    实验室里的时间被凝滞的氛围压制变慢,拖把上落下的液体,摇摆的安培表指针,从半开到几乎完全打开的铁柜门,还有喻词掰开军刀的手……

    “呯!!!”

    梁少洵提着空桶出现在门口,嫌打开的柜门拦住了路,一把推上去——

    于是……喻词看到那颗即将扬起脸的头被狠狠地挤回铁柜里,在金属锐利的碰撞声里,明明还有一声比较沉闷的“咚”。

    “咚”的一下,而已。

    ……

    梁少洵提着“咯吱咯吱”响的空桶,一边疑惑地瞅着喻词往后头走,一边问:“你在干什么?怎么还没拿出来?”

    喻词说不出话。

    铁柜被漆成黑色,在柜门的缝隙里还夹着好多头发,虽然颜色相近不是那么显眼,也不容易忽略。有什么正在努力把这些头发往柜子里面扯,不太容易的样子,扯了好几下,几根瘦削苍白的手指把柜门推开了一点,头发才全部被扯了进去。

    梁少洵放下桶,“啊哟”一声:

    “刚刚上课的是几班?艹!拖把上怎么搞这么多红墨水!”

    安培表的指针停摆,喻词露出个苦笑:外面的世界果然很危险!

    梁少洵拿着拖把和桶,打算再去卫生间一趟,把拖把洗干净,走过喻词身边,把桶往喻词面前一塞,喻词忙伸手接住。

    “地上也搞脏了,我洗拖把,你提水,一会我拖地,你倒水。”梁少洵说。

    喻词收拾起精神:“……你自己提不动啊?”

    “嘿~”梁少洵一脸小奸诈地说:“我又不是学生会宣传部的,在校外让你使唤就行了,在校内还让你使唤?要使唤也行,考虑一下我吧!”

    “滚!”喻词的答复很简洁。

    可他还是提着桶跟在梁少洵背后出了实验室,走在前面的梁少洵在走过铁柜时飞快地朝某个位置扫了一眼。

    那里,夹着几根长长的头发。

    喻词没顾得上告诉梁少洵,苏琳来过电话,他们离开实验室后,梁少洵的手机又一连响了两分多钟,或许苏琳有急事要找梁少洵,但她后面没有再打。

    让喻词在意的是,书明明早已经扔掉了,还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结果……又来了,尽管不是小翠或者婴宁,这一位出现的姿态却比以前更加险恶,小翠和婴宁的目的不明,可她们并没有直接表示得这么不客气。

    以贞子的模样从柜子里爬出来,难道爬出来以后讲:小婢见过公子?

    对这些非人的东西,喻词毫无办法。

    第二天月考,周五,如果不是一整晚的噩梦的话,还算平静,婴宁没有出现,小翠没有出现,也没有出现什么爬行的东西。

    不过,喻词眼镜下面的眼睛周围不可遏制地浮出了几根青色的血管。

    在交卷时间到了以后,他的试卷上破天荒地还有空着的题。

    梁少洵早上把餐包买上来,却发现喻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中午,化学老师看到全班同学都在教室里,抓住领导不在的时机,拿早上才考过的题型做讲解,这次,喻词在全班同学惊讶的目光下,当堂睡着。

    然后他就被“请”到办公室去了,梁少洵也好,钟雯雯也罢,全都被挡在办公室外面,隔着门听里边训话。

    化学老师的声音不大,就像元素周期表上的符号一样,毫无起伏,不注意听的话,会以为她在单独给喻词开小灶,因为音调全都一样。

    可该有的化学反应一点也不少——

    “喻词,你很听话的,你不要以为只是月考,无关紧要,你有没有算一算离期末考还有多久?只有三个月而已!等这个学期期末考一过,高三这一年就过去一半了,半年可以过得很快,睡一睡就过去了!一年更快!不要以为只是一种题型,占不了多少分,我刚刚看了你的卷子,正好就是那一题,你空着!多少分呢?10分!很少吗?你有几个10分可以丢?老师不想你们丢分才花休息时间给你们讲,你要是有意见,你站起来跟我讲,你要出去看书随便你,怎么能睡着呢?现在你告诉我,是不是觉得老师耽误你的时间了……”

    喻词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她从开口起,就一个接一个地反应下去,多米诺骨牌一样,还是破吉尼斯世界纪录的三十万张以上的数字。

    喻词只能老老实实地听着,不断地点头认错。

    下午开考前,同一个办公室的其他老师提醒:该放学生去考试了。化学老师才意犹未尽地摆摆手,面目憔悴神情衰弱地倚靠在办公桌上,让喻词走。

    这一天离开学校时,喻词差点冲到公交车的轮胎底下去。

    说起来并不完全是他的责任。

    公交车上的移动数字传媒当时正在播放一则新闻,市中心最高一幢大厦,叫做锦上天城的办公楼里发生了凶杀案。

    几百万人的城市,发生凶案本不足为奇,可这件案子第一:性质恶劣;第二:发现现场的人尤其多;第三:在警方控制现场前就被新闻媒体抢先赶到。政府想捂都捂不住,早上的早间新闻其实已经报过,傍晚这时则是市政府的新闻发言人站出来表态,对如此恶劣的一件凶杀案,政府一定会督促公安机关尽快查出真凶,还市民一个安全宁静的生活环境blablabla……

    公交车司机没上早班还没听过这个新闻,见站在旁边的乘客议论,就走神问了一下,正好车辆右转,当时是直行红灯,而喻词闯了红灯。

    要不是梁少洵一把拉住了喻词的自行车,绝对会变成一场事故。

    回到小区里,看喻词还是精神恍惚的样子,梁少洵把车头一拐,蹩住喻词的车前轮。

    “怎么回事?你今天一整天没精打采的?”

    喻词想走,只能往后退,两只脚在车两边踩,却被梁少洵拉住车头。

    “我没事,你别烦。”喻词的表情非常不耐烦。

    “问你怎么了!什么叫我别烦?”梁少洵死死拉住不松手:“你要不讲清楚,我就上你家问叔叔阿姨!”

    “你干嘛!”喻词火了。

    “问你呢!”梁少洵不温不火的,完全不像才威胁过人。

    有些事情他老早就想问喻词了,可喻词的脾气从小就这样,偶然神经搭错线,比如上次以为他送巧克力,否则别想知道喻词在想什么。

    看着似乎待谁都很客气有礼貌,在家听话,在学校也听话,甚至连学生会其他部的事情,忙不过来也可以拜托给喻词,就像个挑不出毛病的好孩子,可同学们之间,除了喻词,哪还有这样的?谁没点抱怨,没点毛病啊?

    喜欢憋着的人倒是也有很多,比如林楚就是个平时不吭声不出气的,爆发的时候能吓死人,那叫内向。

    喻词看起来既不内向,也不自闭,相反还很开朗,脾气温和,那他的抱怨,他的毛病都在哪?

    不可能没有!

    梁少洵最想问的其实不是发生什么事,而是:你到底有没有信任过我?

    他很了解喻词,所以无法直接问。就像喻词还没做好准备就不会接受他一样,问一个喻词没有准备的问题,只会让喻词远远的拉开距离。

    梁少洵很怀疑喻词是不是得了什么隐性的自闭症,却没有想他自己也没有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给喻词这个好朋友。

    喻词瞪着梁少洵,梁少洵挑着黑眉毛,既不松手,也不让路,就这么对峙着。

    难得一次,梁少洵没顺着喻词,反过来“用强”,不坚持出个结果,估计不会放弃。

    这时候下班高峰期,回家的人很多,小区里的车道不宽,两边同时来车,车道上别说两辆自行车并排,就是走人也不能并排站下,可梁少洵对喇叭声置之不理,看也不看其他地方,一个劲地盯着喻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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