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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第二十四章

    再次从混沌的意识中解脱出来,睁开双眼,林祁首先感觉到的是额头上的凉意,身子微微一动,手背传来一阵刺疼,模糊的神志顿时清醒了几分。转过头,看见一旁挂着的吊瓶。林祁依稀记得就在他快要窒息时,突然感到蓝浩掐住自己的脖子的手莫名的一松,随即外界的空气大量涌入胸腔,剧烈咳嗽了几声后他终究还是抵不住晕眩失去了意识。

    原本以为必死无疑,但奇怪的是蓝浩不仅没有杀自己,反而好心的请来医生给他诊治。按照蓝浩的作风,不做这种无用功,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还有自己失去意识时,在那个未知的黑暗空间里遇上原主人的事更加显得诡异,而根据原主人透露的信息,自己的身体似乎也还活着,那么既然如此,怎么会一点风声也没有?莫名其妙的事情一环扣着一环颠覆着自己原有的认知,本以为重生是命运的眷顾,现在看来更像是一种磨难。

    无奈的叹息一声,林祁用能动的左手拿下额头上的湿毛巾放在脸上,些许的湿意滋润着微热的脸庞,让头脑的眩晕感受好了不少。

    “你醒了。”林祁刚有动静,蓝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有吭声,见林祁久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久久不曾意识到他的存在,蓝浩不得不出声。

    “为什么?”刚一开口,干涩的嗓子一阵疼痛,看来蓝浩当时铁了心要置人于死地,出手毫不留情,想必脖子已经有不少瘀青了。不过他为什么会突然罢手,这现在才是林祁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这些东西吗?”蓝浩扬了扬手里的那几页纸,一看就知道和那时靳安之手里的如出一辙。

    “随你。”林祁哑着嗓子,虽然每次开口都无比艰难,但是此时保持沉默并不是一件好事,随时可能被对方误解。

    “哼,纯属无稽之谈。”蓝浩冷笑一声,多余的问话也没有,直接将那几页纸扔到了一边。“你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蓝先生,人总是会变的,何况在总裁身边做事,由不得我不变。”艰难说完这句话,林祁又咳得上气不及下气。

    蓝浩皱着眉头,最终还是意识到他的身体状况,出去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林祁喝下一口水,干涩难耐的嗓子顿时舒服了很多。

    “一个月能改变多少?”蓝浩盯着他问到,又像是自嘲一般自言自语,“要知道我学习做人可是整整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可是直到现在也没能完全学会。”

    见林祁摩挲着杯子沉默不语,蓝浩便自顾自的说开了:“十六岁前,我就像只野狗,从来都不敢奢望变成高贵的人类。每天除了四处觅食,就是守护地盘与外来的侵略者争斗。我以为自己会一直过着这种千篇一律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死亡来临才会脱离。直到我遇上了他,他和那些自恃甚高的人类不同,虽然有着显赫的身份却是那么平易近人,他问我想不想做一个真正的人,靠着自己的努力打拼,不依靠任何的怜悯活下去。我承认他的话让我心动了,来找我的人无一不是许以诸多好处,说难听点无非就是要我去当一条看门狗拼命的扔骨头,只有他会郑重其事的告诉我想要有所得必须得靠自己。我答应了他,也许我依然会过着和巷子里一模一样的生活,但是拥有了体面的身份,一切都不一样了。学习的日子正如他所说的,艰辛无比,甚至伴随着各种危险,不过想着当初的承诺,我全部熬了过来。可是……”蓝浩说着话,似乎是想要克制激动的心情,紧拽着拳头。

    停顿了片刻,蓝浩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可是他似乎忘了,作为一个野狗,只有一种思维那就是活下去,再怎么奢侈也不过是好好的活着,只要每天能填饱肚子,随意找个地方晒晒太阳便会心满意足。而人却是思维多变的物种,一旦具备了应有的条件,便会产生欲望,而且人的欲望无穷无尽,根本就不会有满足的一天。他虽然教会我怎么变成人,却忘记了教会我应该怎么做人,所以因为这样的失误,我和他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林祁不经意的咳嗽几声,但是捧着杯子的手越来越紧,显然蓝浩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我喝醉后去的地方就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注意到林祁的反应,蓝浩笑笑说道,“现在你知道那条巷子对我有何种重大的意义了吧,你的理由很充足,对我却不起作用,因为我记得清楚,醉倒前我的确是躺在那个地方的。虽然之后的事我记不清了,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那里。你绝不可能在街边捡到我,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去了那条巷子。至于你为什么会那里,我希望你如实回答。”

    “我的确是在街口遇到你的,至于你为什么会在那里,我也不知道。也许中途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又改变了主意呢?”林祁的解释还是与期初一样,一口咬定是没有去巷子。

    “那你为什么骗我说你和靳安之已经有关系了?”见林祁依然不松口,蓝浩只能暂时放下,又追问了第二个问题。

    “抱歉,你也看到了我当时高烧,脑子一片混乱,说了什么自己也不清楚。”林祁回答,言下之意这是生病脑子一时发热所做的应激反应,并不是他真的不想活了。

    “好吧,第一个问题我可以暂时接受酒醉的解释,第二个问题,我也能够承认那是你生病过激反应。”眼看着林祁似乎有松气的趋势,蓝浩话锋一转,“那么第三个问题,你可以解释一下你的衣柜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呢?”

    蓝浩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镂空雕花的小木盒,精致的纹路布满整个盒盖,木盒的木料稀松平常,但是不知为什么木盒的内部隐隐散发出一缕暗香,清新中透着一丝甘甜,隐约又夹杂着一点酸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尽是浑然天成。

    显然盒子的内部涂着某种香薰精油,将其放置衣柜里,既可以防虫去除衣物上的杂物,还可以达到熏染衣料的作用。因为盒子很小,盖上盖子以后散出的味道极淡,从而衣物所沾染上的香味也会变得若隐若现,身边的人只会在无意中慢慢的习惯这样的味道,而不会一开始便有所察觉。或许这应该能解释为什么不管是靳安之还是蓝浩,在靠近林祁时总会感到一点莫名的熟悉,却对其原由不得而知的真实原因。

    蓝浩一拿出盒子,林祁便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无形中暴露了不少。没想到蓝浩会因为找衣服去翻找衣柜,因为林祁的身量较小,即使最为宽松的衣服穿在蓝浩身上也显得的不怎么合身,蓝浩并不计较,相反还为着这个意外的发现而非常欣喜,由于衣服上带着他熟悉的气味,所以即使略感紧绷,他也没打算脱下。此时,他静静的站在林祁面前,等待着对方给予的答案。

    杯子里的水早已喝光了,林祁紧握着空杯思绪有些凌乱。他心里很清楚,这一次他处于谈判的下风,蓝浩不是靳安之,从与他们初次接触给他的不同待遇就能看出。

    靳安之的态度是纵容的,他用足够的耐心去观察,也有那样的胆量去赌博,只要有着等同的价值,他就可以用他的温柔去慢慢感化目标,就像温水煮青蛙,在可容忍的范围内,什么都由着你,直到你开始产生眷恋最后心甘情愿屈服在被称为宠溺的这一味慢性毒药之下。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用欧阳浔之名和靳安之讲条件,当然也必须防备着有一天会恋着这样的生活堕落下去。

    蓝浩则是激烈的,由于年龄过于年轻,本身个性并不成熟,虽经历了不少的历练,但为人处事比起靳安之到底还显得青涩,他不会放任超出他掌控范围的事。与靳安之的态度像对应,那就是干柴烈火,要么完全屈从,要么彻底毁灭,这点从他一听到林祁和靳安之发生关系以后就动了杀意不难看出,如果不是林祁运气好逃过一劫,估计现在早已凉透了。

    这就是为什么林祁可以用一次奇异的经历在靳安之那里通行无阻,而在蓝浩面前寸步难行的原因。靳安之可以用他的掌控力随时监测林祁的异动,而蓝浩却不会有这样的耐心。

    对于灵魂之说,靳安之是接受从小备受英才教育灌输的继承人,当然不会相信这些歪理学说,估计连所谓的神话故事一类书籍都难得翻阅,而蓝浩自小在贫民窟长大,其境遇又是另一番光景,虽然也接受过英才教育,但也是半路出家,相比之下,很容易联想这类奇异的事上。加之对于欧阳浔,蓝浩比靳安之了解更甚,他能轻易找到靳安之所不曾知晓的疑点。

    “对不起,可以帮我再倒一杯水吗?”林祁望着蓝浩,他还想拖延一点时间考虑怎么回答。

    蓝浩没有拒绝,接过杯子转身出了房门,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问题,不过希望是我想要的答案。

    好容易争取一点时间,可是面对那样的蓝浩,他又该怎么作答。果然这世间就没有隐瞒不了的事么?林祁犹豫着神色复杂,既是如此,他应该如实回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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