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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皇上心思

    萧清霁摸了摸被撞疼的鼻子,无奈道:“瞧您说,臣妾又不是根针,不能往里挤不是。”见缝插针这种事,当真是她做不来。

    那人笑的胸腔微震,挨着她眼前的精绣龙首补子同主人一样气焰嚣张。一双温暖而又干燥的大手托起对方下颌,逼着她朝他对视。

    逶迤的长眼线下勾勒出浓重的墨眸,灿灿生华,有股毁灭天地的力量。萧清霁幼时曾在听闻过千刀万剐之刑,非是罪大恶极之人才能有的待遇,闺阁少女没得机会见这场面。不想今日,却得见,赵珣的目光,就是太阳,能如冬日暖煦照人,也能如夏天烈日焚城。她从脚底板到头发尖都被烧的生疼,剐的麻木。

    赵珣冷眼一扫,全其德那就是皇上肚子的蛔虫,挥起佛尘,一般青衣太监被赶苍蝇似,全乖乖的背着身。

    长长的宫道尽头转角就是仁明殿的大门口,萧清霁甚至能闻到殿前独有的寒梅香,悠远沁鼻,或许是该让紫芋做梅花糕来吃罢。

    他看着眼前娇美如昔的脸庞,胜却后宫无数,此时时刻,让他不知如何是好。颓然撒手,执起那冰凉的手,连拖带拽把她弄回了仁明殿。门窗一合,哐当作响,半明半晦的暖阁里,相对无言。

    说起来,两人单独相处的场合,大多数是皇后不说话,皇上心思重发脾气,闷炮不点火,憋的慌。换作以前,萧清霁总是端茶递水,拿衣捡凳,话没说,态度是很明显的。赵珣就是炸了毛的老虎,非得把他的毛根根顺直了,他才是好说话。

    “你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还是太不把自己当一回事?”赵珣居高临下把萧清霁压在紫檀木雕花木墙上,如雄鹰巡视自己的领地的目光在她全身上下来回转。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她原是被情障目,身在局中,总是战战兢兢应和着他。如今跳出来,才觉得海阔天空。赵珣的疯话,她听不懂,可是眼神的凌虐,是无法忽视的。他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强大,至少在感情上。

    多么可笑,人总是把自己想的太卑微,把别人想的太强大。萧清霁心里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她费力一字一顿道:“当不当一回事,您大可不必忧心,也犯不着动怒。这样的正是您想要的吗?”

    爱让人蒙蔽双眼,折弯腰杆,丧失理智,甚至付出生命。萧清霁重生回来,即便理智告诉自己,赵珣爱不得,不能爱,感情上依旧无法控制。只是这一次她爱的有保留,有余地。离的远,反而更能看清。她一直问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个男人,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容止?绝情?通通都不是,是因为她羡慕,羡慕他对孙婉萤的情深如许。孙婉萤恨她抢了皇后之位,她也恨孙婉萤抢走了帝王之爱。后来她做了蠢事,学孙婉萤妙语连珠,学她娇嗔怨怼,慢慢把自己丢了,成了壳。其实她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在以为,皇上不爱自己,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够努力,不够讨人喜欢。但凡有一丝丝感情在,她全身心的付出,就会有回应。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不怪明月,不怨沟渠,我将心且收回来自己保管就好了。

    爱一个人,那是在心里存了一堆火,只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烧起来。赵珣是什么人,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火已经熄灭,成了灰烬。他觉得冷,这个冬天,比历年都要冷,从心里透出寒气,丝丝缕缕绵延不绝。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苍凉可怖,就像那年他在父皇弥留之际的声音,因为知道,很多东西,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你别耍花样了,我告诉你,萧清霁,一辈子,你都逃不出我的手心,我们生则同寝,死则同穴,所有的孩子以后都要叫我们父皇母后。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你们女人就是狡猾如狐狸,苦肉计,以退为进,没人告诉你,这些都是皇上天天舀的吗?”

    萧清霁见眼前的人枯眉瞪眼,像一头喷火的龙,又美又烈,不好惹。她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心里乐开了花,还有什么比听见仇人爱自己的话更欢喜的呢,这个世界上最苦是求而不得,她受过的苦,他要还回来!

    “苦肉计,以退为进?皇上您慧眼如炬,何必欺骗自己。”她偏头看那空气中的烟尘,自由自在的飞翔,当真是快活,“是什么让您这么认为呢,人心易变。”

    是啊,人心易变,就像当初,他以为自己会和萤儿过一辈子,他以为自己会恨萧清霁一辈子。萧清霁不爱他了,要抽身了,为什么他的心漏了个大窟窿,就好像拿掉身体里面本来的一部分。伊始之初,他就讨厌她,讨厌她被硬塞进来,讨厌她淡定从容,讨厌她美貌绝伦。他总是在为自己找讨厌的理由,萧清霁于他,无异于洪水猛兽。从遇见她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注定了,很多年以后,才知道,他错的有多么离谱。

    情爱是世上最说不清的事,有的人爱的轰轰烈烈,有的人爱的细水长流。他所见过最好的爱恋,就是相濡以沫的父皇和母后,他们青梅竹马彼此爱慕。那么,自己和萤儿也是青梅竹马,一样会相伴一生吧,如果一辈子要爱上一个人的话。萧清霁是他生命中的意外,打乱他的生活,打乱了他的呼吸。这股灭顶的爱,它来的那么突然又汹涌,就相遇的那天夜里,他梦见自己把那个小小的讨厌鬼压在身下。。。少年的第一次就交待了。

    许多年以后,他才知道,爱来的没有道理,任何反抗都将遭到反噬。人人都说他天纵奇才,是大周之福。可是没人告诉他,情爱这场战,靠脑子没有用。个个都说他冷面冷心,帝心难测,他拼命用讨厌,憎恨等等情绪来掩饰自己真正的目的,可怕的目的。事实就是那么可悲,他偷偷爱着萧清霁,也享受着她对自己的依赖,他的喜欢变态而扭曲。

    他想咬掉身下的殷红如血的唇,想把她拆卸入腹,血肉相融,永不分离。

    挨着她身上的某处起了变化,萧清霁哪里不知道,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平了平心气儿道:“您说的是,我这一辈子是逃不出您的手心,就是死了也埋一块。您爱谁宠谁,都好。省的清静。”

    所谓怒火化为□,赵珣是想动作,可他今天完全没有兴致。男人有欲无情能做,女人有情无欲能做,他现在发泄了,只会让她恨自己更多。问题依旧不能解决。

    他放开了她,还亲手给她拢了拢衣襟,里头依稀有鲜红的指印。圈着她纤细的腰肢,靠着金丝软垫的塌上,柔声道:“你被动,我不动你,就靠靠。我们说说话。”

    萧清霁被他的温柔动作吓的一跳,身子僵的像根木头。

    “宠压婕妤是为了让新党的人安心,至于那什么,华丽,就是解闷儿,下回我让他们唱给你听,江南的菱歌别有一番风味。你敲打的好,这些人的心都黑透的,成天算计这,算计那,若有个皇子,恨不得我早死。还有那个王才人,不用管长帝姬,看着单纯,实则心如蛇蝎。小小年纪,就敢故意往我身上撞,还招了人来。要不是看亲戚份上,当场乱棍打死了,哪里还能进宫。姜嫔那里,要是生了帝姬,就留着。生了皇子,就去母留子。皇子你先带着,归不归你名下另说。”赵珣换了个安全话题,以前全拿来给萧清霁添堵的事,这会子全捧来了。

    活了两辈子,萧清霁头回听见赵珣这么温柔体贴同自己说话,简直是撒癔症!

    她惊骇之余冷笑连连,“皇上,这不是移清殿,是仁明殿。您看清楚了,刚才的话,臣妾就当没听见。你要打要杀都随便,让我死的明白,何必这样堵呢。”

    赵珣那个悔啊,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看看,谁叫你前头不是喊打就是喊杀,这会子都不信了,你活该你。他也不动气,还给拍着她的肩膀顺气,笑道:“哪能,我门儿清。你今个一眼都没瞧我,还瞧了云舟两眼,我心里不舒坦,你来摸摸了。”说罢就把那素手往怀里塞。

    萧清霁那么波澜不惊的看着他,没有欢喜,没有忧伤,伸手把他推起身,冷冷道:“臣妾去召太医给皇上瞧瞧,脑筋不清醒可是大事,全其德,全其德。”

    他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烦,用暖煦的目光瞧着她,就像把人泡在温水里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当夜,垂拱殿御书房,全其德看着游魂一样的皇上道:“陛下,奴才伺候您安寝。”

    “唉,我以为我赢了,我掩住了自己的心思,我变着法讨厌她,我宠爱别的女人,我看着她为我喜为我忧为我痛苦,如今我才知道,我输了,她不要我了。”年轻的帝王早就红了眼,他看着殿外苍凉的月色,脑子里所有的骄傲都没了。

    全其德惊得魂飞魄散,紧紧抿了嘴,面上发苦。听了皇上的心事,是要命的!

    “好了,朕不会杀你,但是这嘴皮要给我缝紧了,这话带到棺材里去。”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也不放在心上,全其德摸了摸脖子,庆幸它长的牢固,然后又被接下的一句话惊飞了。只听见那道金玉之声询问道:“你说,怎么让皇后回心转意。”

    老天菩萨,他是造了什么孽,一个太监说什么情爱!

    作者有话要说:虐皇上只有这个法子了 哈哈哈哈,话说大家要不要肉  不要就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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