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战争中，德罗贝帝国前后有二十多万女性在军队中服役。她们几乎参加了所有战斗，和男人一样担任着各种危险的任务，侦察兵、特种兵、炮兵、机枪手和阻击手，她们中有十五万人永远地躺在冰凉的血色荒原中——《帝国战争史》
一发燃烧弹飞进壕沟里炸开，白热的弹片四处横飞，还没等高桥南的眼睛从强光中适应过来，她就听到自己的传令兵发出惨叫声。
一口气冲过去，看见传令兵的衣服全部烧着了，恐惧和疼痛令他在地上拼命翻滚。高桥南顾不上被烧伤的危险，企图帮传令兵把衣服撕下来，但是一发炮弹落在五十码处炸开，强烈的震荡把她掀翻在地，她努力的想从地上爬起，却无法动弹，血从嘴和鼻子里往外冒，她想啐，却咳出了更多血，而传令兵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高桥南很清楚，这孩子已经死了。
过了十来分钟，她终于能扶住壕沟的土壁站起来，嘴唇外的血已经结成了冰，传令兵的尸体蜷缩成一团，冒着热气，那股焦臭味令她把喉咙里的血块呕了出来。
一个110人的步兵连，经过20小时的激战只剩下21个人。当第一个部下死去时，高桥南难过的泣不成声，但随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尸体后，她的胸中就像被塞满了荒原上的积雪一样，冷的连眼泪都冻住了。
到陆军第五步兵师报到后，她和板野友美就分别担任了二连的连长和排长，射击科目第一的友美还兼任连里的阻击手，第五步兵师一直以来负责48号线的前沿防御，危险性极高，高桥南的前任连长就任不到七个月就战死了。
刚到任的两个多月里，在与敌方的工事相距不到3000米的情况下，高桥南高超的指挥能力令她带领的二连没有吃什么亏。但是20小时前，45、46、47、48号线上突然冒出敌方四个步兵师一个炮兵团，而且大部分兵力都用以突破48号线。自战役打响后，身处阵地最前沿的第五步兵师死伤惨重，增援部队又迟迟不到。
高桥南带领的二连肩负最西面400米的战线防御，打退了敌方三次冲锋后，敌方就调来了炮兵团，对48号线进行无差别轰炸，六个小时的轰炸把壕沟削平了近50厘米，无数帝国战士倒在了炮火中。
已是深夜2点多了，高桥南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再坚持会，距离48号线最近的增援部队就能赶到，但是已经只剩下20个人了，还能坚守的住吗？
“你受伤了？”板野友美单手提着阻击步枪，另外一只手里拎了一个小型无线电交换机，猫腰跑到高桥南跟前，高桥南残留在脸上的鲜血让她心惊肉跳。
“我没事，被震了下，通讯兵和师指挥部联络上没有？”高桥南用衣袖擦了擦脸，给了友美一个安心的笑容。
友美从防寒大衣兜里掏出一支手电筒说：“通讯兵死了，交换机也震坏了，我正想修好它。”
“把手电筒给我，我来修。连通讯兵也死了，那我们只剩下19个人了，还有几个已经伤的不能动，友美，警戒方面你要多费心了。”
友美把手电筒交给高桥南后，趴到壕沟壁上通过阻击夜视镜观察敌方动向，在高桥南摆弄交换机的过程中，不断有炸弹在周围炸开，好在弹片都没击中她们。
“没办法修好了，二极管炸烂了。”
“运气不是一般的背。”板野友美瞄准一个进入阻击范围的敌人开了一枪，对方的身体晃了两下倒下了。
扔下已经没有希望修复的交换机，高桥南把一挺机枪移到友美身边架好，“看来我们真的要孤军奋战了。”
“想到也许要和你死在一起，突然真有点不甘心。”又撂翻一个，63个，友美满意的在心里默数着，自己的那个排除了自己全部死光了，54条人命，必须加倍偿还。
“不甘心就别死！”窃，在此情此景下还要闹别扭，这世界上除了友美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高桥南从未感觉过时间是如此缓慢。敌方打过来的炮弹开始疏缓，说明他们又要进攻了，十来个人想守住400米的阵地谈何容易，也许自己真的是要死在这里了，只希望自己阵亡的消息传到敦子那里时，她不要太难过，一想到敦子伤心的样子，高桥南胸口一阵阵发闷。
“友美，你还有多少子弹。”
“不到70发。”
“我这里也只剩下不到200发的机枪子弹，手雷也只有5个了。”
“手雷留一个，如果守不住，我就只好委屈下陪你一起去见神圣之主。”
“蹲下来会。”
“干嘛？”
“最后个罐头给你了，我刚才听到你肚子在叫。”
“你肚子叫的比我还响！”
“吃吧，不然小咪她们会怪我没照顾好你，我毕竟是你的长官。”
“罗嗦死了，吃就吃！”
“友美，好吃吗？”
“恩。”
“跟军校的拉面比起来哪个好吃？”
“这个。”
呵呵，真不愧是友美，可以成为全世界最烂厨师的宠儿。
“也许阵亡战士的身上还有子弹，你慢慢吃，我去找找。”
等高桥南沿着壕沟通道走远了，友美才轻声嘀咕道：“其实比拉面差远了。。。。。。”
临晨四点半，进攻开始了，枪声远远近近的传来，通过望远镜，高桥南估计冲向自己这块阵地的人数有一个营，尽管采取了把所有部下集中在最坚固的一段工事里的策略，但是薄弱的火力还是阻挡不住敌人的脚步。
看到又有几个战士倒下，高桥南心中怒火中烧，不管会不会被对方倾泻而来的子弹击中，硬是死守在机枪前疯狂扫射，敌人的子弹好几次差点打中她，溅起来的泥土撞的她脸上生疼。
敌军一步步靠近，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
已压不住了！高桥南把最后一颗机枪子弹射出了枪管。
突然，一颗子弹击中了友美的肩膀，她闷哼了一声，忍着痛继续扣动着狙击枪的扳机，但是又一颗子弹飞过来，射穿了她的颈部。
高桥南飞扑过去，抱住她滑倒的身体，鲜血象小股泉水一样从友美脖子里冒出来，瞬间沾满了高桥南的军服。
高桥南手忙脚乱的捂住她脖子上的枪伤，但是鲜血依旧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红的晃眼。
“友美！友美！”
躺在她臂弯里友美没有回答，双眼直直的盯着即将破晓的天空，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啊——！”高桥南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痛叫，随即泪流满面。
她单手抱着友美，把预留下来的手雷执到另外只手里，抵着友美的额头，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友美听她这样说，微翘的唇角努力给了她一丝笑意。高桥南，能和你死在一起，其实很安心呢。
在她的微笑里，高桥南不再犹豫，把手雷拉锁咬进嘴里，正打算拉开时，头顶上却划过无数流星般的光芒，这些光芒落在敌方的阵地里，发出震慑天地的巨响。。。。。。
帝国的增援部队终于来了！
帝国陆军医院的大堀惠护士气的肺都要炸了，6号病房的陆军女上士，绝对是小恶魔投胎，竟然用枕头砸自己，如果不是看在她是伤兵的份上，非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还是让河西去搞定吧，让整所陆军医院的护士头痛不已的小恶魔上士似乎只有河西能搞定，每次见到河西笑眯眯的从6号病房里走出来，大堀惠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TOMO，你去6号病房看看吧！”
正在护士值班室整理病历的河西智美惊诧的看着气呼呼的大堀惠。
“惠姐，她又怎么了？”
“怎么了？她要自己去洗澡！”
“啊？我马上就过去。”
这个不让自己省心的家伙，明知道伤口不能沾水，刚能动弹就想乱来，不阻止她不行，要是伤口发炎了就糟糕了！扔下手头的事，河西加快脚步向6号病房走去。
此时的板野友美正满头大汗的跟身上的病号服做着艰苦卓越的斗争，明明那么简单的一条连身裙，因为左肩和脖子都不能乱动，所以右手怎么努力也够不到背后的几根系带。哼！以为这样我就脱不下来吗？友美赌气想，不解带子了，直接脱掉，反正裙子很松，直接拉过头顶扯掉不就可以了，但是情况发展并不如她预想的那么顺利。。。。。。
河西智美推开病房门时，刚巧看到友美不上不下的狼狈样。撩到一半的裙摆已盖住了整个脑袋，但是偏偏卡在肩部，而大家口中的小恶魔军官正在乱成一团的裙子里倔强的挣扎。
河西强忍住笑走过去，帮友美把脱了一半裙子从脑袋上放下来，并仔细掖好已裸露了一半的身体，因怕触痛她的伤口，河西尽量放轻了手脚。
“洗澡什么的是绝对不行的哟！”刚才那个因挣扎而扭动的腰肢，比月光族舞娘的腰肢还撩人。河西不由偷咬了下下唇，如果恶魔个个都像板野友美那么漂亮的话，自己死后一定要去地狱。
被看见了，被看见了自己奇怪的样子！友美满脸通红的站在那里不吭声，如果脖子没有受伤的话，想必她会马上扭过去。
看着脸红到犯规的友美，河西心情好的不得了，接下去会怎么样？会像第一次醒来时那样咬自己吗？还是马上钻进被子里蒙住头？
这个叫板野友美的陆军上士刚从前线转到陆军医院时，脸色苍白的吓死人，从肩膀和脖子的枪伤里流下的鲜血，几乎把整套军服染成了红色。虽然前线的军医已经临时处理过她的伤口，但是失血过多的友美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不知道为什么，在推友美进手术室时，河西心里一直在为这个素不相识的年轻女军官默默祈祷。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如果就这样被月光女神收走的话，实在太让人伤感了。
友美的运气其实不算最糟糕，击中她脖子的子弹因为是高速子弹，所以直接对穿了过去，而且角度非常幸运，避过了大动脉和后颈椎，糟到破坏的大部分区域只是软组织。而左肩上的枪伤就比较麻烦，一直钉进肩胛骨里，造成了肩骨裂缝，虽然军医用钢钉把这些裂缝全部固定了，但是河西知道，以后每逢阴雨天，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一定会剧痛难忍。
抢救过程中，失血过多的友美几次濒临死亡，因为友美的血型是不多见的AB型，当血库里的AB型血酱全部用完时，手术还没有完成。这时，河西主动跟主刀医生说：“用我的血吧，我是AB型。”
不想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死去，是河西当时非常执着的一个愿望。
友美在手术后第三天才醒来，当时河西刚帮她换完吊瓶。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友美有点孩子气的脸上，河西忍不住俯下身，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友美长的很特别的嘴唇，正当出神时，手指突然被狠狠的咬住了。。。。。。河西惊讶的看着慢慢睁开眼睛的友美，原来她有一对这么尖利的虎牙，真是可爱死了呢，但是为什么要咬自己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河西好久，直到友美可以说话后，她才得到了答案，理由是友美迷迷糊糊醒来时感觉肚子好饿然后就闻到有个味道很好味的东西在自己嘴边于是就想也不想咬了下去。
回想起这些事，河西心头涌过一阵悸动。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身为月光族人，女孩喜欢上女孩是可以得到月光女神的祝福，但是友美不是月光族人，她也会喜欢自己吗？
“好了，好了，躺下吧，我去端水来给你擦身。”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你是准备无声来对抗我吗？知道你怕脏，但是为什么要去前线，那里可是世界上最脏的地方。
“用不着，我自己可以。”
又要闹别扭了吗？还是老样子，每次都会被拒绝，但是本小姐自有办法对付你这只小恶魔。
“呜。。。。。。友美现在可以动了，就开始嫌弃TOMO了。”河西半真半假的揉着眼睛，每当她用月光族的语言称自己是TOMO时，简直能把铁块直接融化。
“嫌弃TOMO什么的，绝对没有的事！”吃柔不吃硬的友美，果然很大声的辩白起来，脸上写满了认真两字。
啊啦，你这样用力说话可是会牵到伤口的哟，虽然很高兴你这样说，但是我可不想你弄痛自己。
赶快收起假哭，甜腻的说：“TOMO也相信友美不会嫌弃TOMO的哦。”
“TOMO。。。。。。”
见她脸上的表情松懈了下来，河西赶紧乘着这好势头把这个别扭鬼扶回了床上，又从浴室里拎了一小桶热水出来，绞好毛巾帮她擦起身来。
“这里。。。。。。我自己来。。。。。。”按住伸进衣服里的毛巾，友美一脸纠结的说道。
“友美什么地方TOMO没看过，所以请不要客气。”河西故意撩拨她，果然那张可爱的脸又变成了番茄酱。哎哟，是想凶我吗？两河小虎牙都露出来了。
“罗嗦！”
“TOMO要哭了，TOMO好可怜，TOMO那时看到友美的身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友美的衣服被血粘在身上，TOMO只好用剪刀全部剪开，看到友美流那么多血，TOMO当时都快担心死了，哪有别的心思，现在却因为这事被友美讨厌，TOMO真的快要伤心死了。”担心是真的，甚至还有心痛，但是没有别的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事！
“都说了，讨厌什么的是没有的事！TOMO救了我，其实。。。。。。其实我很……”
坏心眼的河西，赶快抢在她说出“感谢”两个字前说道：“喜欢TOMO。”
“吵死了！是很感谢TOMO！”友美感到自己的神经被河西揉成了一团。
“但是，TOMO却很喜欢友美嘛。”边愤愤不平的说着，边扶起她坐直身体，帮她把病号服后背的系带解开。已经难为情到后背的皮肤也红了吗？不要可爱到太犯规！
乘她不备，凑到她小巧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友美，我的喜欢你收到了吗？
啊。。。。。。瞬间石化了吗？
“这是我们月光族表示喜欢一个人的方式。”
继续石化。
“在我们月光族的语言里，友美的读音和智美的读音是同样的哦，都读作TOMO，所以友美不感到我们很有缘吗？”其实还想说，连你体内流的血都有我一份，怎么会没有缘呢？
“谢谢你的喜欢，TOMO。。。。。。”压住乱跳的心脏，憋了半天友美才憋出这句话来。
曾听说过许多月光族的传说，这个民族的人分散在大陆不同国家，信仰月光女神，拥有最出色的游吟诗人，生性喜欢自由和流浪，会演奏古老的歌舞，每到一个城镇都会进行表演。自己小时候曾跟妈妈去看过一次月光族的演出，那些性感大胆的表演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来TOMO是月光族人，难怪她的眉眼生的与德罗贝人不同，略微下垂的眼角总是透出魔女般的诱惑，但是由于月光族的信仰和神圣教的截然不同，所以德罗贝人很抵触月光族人，不知道河西是怎么进了德罗贝的陆军医院。。。。。。
“如果友美真心不讨厌TOMO的话，就该按照月光族的礼仪咬还TOMO。”继续引诱她，契而不舍也是月光族的美德之一。
“诶？还要这样吗？”
“是啊是啊！”赶快把耳朵凑到友美嘴唇边。看我多好，你只需要张张嘴就能吃到我。
在河西的鼓励下，友美鼓起勇气，模仿河西咬自己的方式，试探着在河西耳垂上轻咬了口，松开时，紧张的快打结的舌头，却不小心舔到了耳垂。
原来TOMO的耳垂这么好吃，友美偷偷的舔了舔自己嘴唇。
笨蛋，是咬，不是舔！啊啦，没想到自己的脸也会变成番茄酱，河西甜蜜而苦恼的想。
自防御战后，高桥南每晚梦到死去的战友。
110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4个人，而且除了友美和自己，另外2个战士变得神智不清，经军医鉴定，他们将来已经不合适再呆在军队了。
血腥的梦境让高桥南的心碎了一次又一次，渐渐的，她的神情变的像那些老军人一样冷冽。
虽然残酷的战争毁灭一切，但能塑造铁一般的军人。
损失惨重的帝国第五步兵师，8865人只活下来630人，师长战死，营级军官只活下来2个。军部把驻扎在16号线的一个独立旅整编入第五步兵师，再扩充了部分新兵源，重新组建了第五步兵师。军功嘉奖大会上，军部给高桥南、板野友美各颁发了一枚铁鹰勋章，每人加了两级军衔，高桥南以上尉身份接任了第五步兵师一团团长职位，而友美以中尉身份任一团副团长，军功嘉奖大会是在离边界最近的血色城召开的，因伤缺席的友美的勋章和委任令由军部派人直接送去陆军医院。
在血色场开完军功大会后，有一天假期，高桥南第一件事就是去前线参谋部探望优子。当优子见高桥南时，一向淡定的她竟抱着高桥南哭的泣不成声，高桥南轻拍着她抽噎的背部，安慰她说：“别难过，我不是活着嘛。”
好不容易止住悲泣的优子，请高桥南一起去参谋部共进午餐。进餐期间，优子突然小声说：“这次阿尔泰公国的行动非常蹊跷，45—48号线上本来有4个师的兵力，前段时间19号线上有异动，军部悄悄抽调了2个师的兵力去19号线，这个行动极为隐秘，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但是为什么阿尔泰公国那边好象早有准备似的，2个师才调防，他们马上就突然冒了出来。”
“你怀疑军方有人泄密？”高桥南吃惊的放下手中叉子。
优子警惕的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的谈话，这才说：“我几乎可以肯定，而且是高层，但是这件事太敏感，你不要往外说。”
“如果真如你猜测的那样，那么这个泄密的人罪该万死！”想起那些尸骨无存的战友，高桥南几乎是从喉咙里咆哮出这句话。
“我理解你的心情，害你和友美差点死掉的人我绝对不会原谅，我会继续追查这事，而且三年前，血色城被攻破的事件和这件事有点相似。”
“你是说篠田上将牺牲的那次？”
“恩，据我了解，军情部也一直在追查这件事，但是这颗钉子埋的太深了，直到今天还没有挖出来。”
“我相信这个叛国贼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高桥南坚定的说道。
由于话题过于沉重，两人食不知味的吃完了这顿午餐，因为优子下午还有公事，高桥南就辞了出来，约好晚上去军官俱乐部再聚聚。
一整个下午都没事做的高桥南，在血色城里闲逛起来。
这座三年前曾经被阿尔泰公国血洗过的边境城市，虽然早被帝国军夺了回来，但是依旧可以从城市许多倒塌的废墟中，感受到当年城破人亡的惨烈情景。
如今的血色城是对抗阿尔泰军队的前线指挥中心，城里几乎没有剩下多少居民，放眼望去，大街上尽是军人和军车。
闲诳了很久，才看见一家与军队无关的咖啡馆，走进去以后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按了柜台上的铜铃好一阵，才从里间走出一个只剩一条胳膊的老头。
高桥南跟他点了杯黑咖啡后，挑了个靠窗位置坐了下来。
黑咖啡送上来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少女，高挑的个子，健康的肤色，身上穿件浅绿色羊毛大衣，脖子里还系了条格子围巾。
她好象早有预谋那样径自走到高桥南桌前，也不打招呼就直接坐到她对面的位置上。
高桥南略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嘴形长的有点像猫咪的女孩，心想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好，高桥南上尉，我是松井玲奈，《小道社》的记者，我们报社想请你谈下这次48号线的作战经过和感受。”
那个自称记者的少女掏出一张记者证，飞快的在高桥南眼前晃了晃又收回包里，随即又掏出一部小录音机摆在桌上，动作熟练的像从事了几十年新闻工作的老油条记者。
“你能先告诉我你今年多少岁吗？”高桥南端详了会眼前这张貌似成熟的面孔，提出了一个疑问。
“高桥南上尉，我的年龄和这次采访有关系吗？”
“当然有，我不接受未成年人采访。”你的眼睛已经泄露了你分明还是个孩子！
“我今年已经17岁了，帝国法律规定，年满16岁就是成年人，可以从事任何职业。”
小家伙，不要以为你个子比我高就能冒充成年人！高桥南自参军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产生了愉悦感，她把自己面前的黑咖啡往女孩面前推了推说：“既然你已经成年了，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这杯大人才喝的黑咖啡，请务必尝尝。”
女孩盯着黑漆漆的咖啡犹豫了下，马上不服气的端起来，一股作气的倒进了嘴里，但是苦过艾草的黑咖啡终于还是让她的喉咙产生了巨大的抵抗。
“噗——”的一声，嘴里的咖啡喷了高桥南的一身。
“诶……”高桥南下意识的跳起来，嘴上还沾着黑咖啡的女孩也慌了手脚，想帮高桥南擦拭军服上的咖啡渍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慌乱间，一块雪白的手帕递到高桥南面前，手帕的主人冲着猫嘴女孩冷笑了声。
“珠里奈，你又冒充我！”
女孩本来很神气活现的猫嘴马上耷拉了下来，用像偷糖果被妈妈抓个正着的心虚语气说：“。。。。。。姐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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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来分钟，她终于能扶住壕沟的土壁站起来，嘴唇外的血已经结成了冰，传令兵的尸体蜷缩成一团，冒着热气，那股焦臭味令她把喉咙里的血块呕了出来。
一个110人的步兵连，经过20小时的激战只剩下21个人。当第一个部下死去时，高桥南难过的泣不成声，但随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尸体后，她的胸中就像被塞满了荒原上的积雪一样，冷的连眼泪都冻住了。
到陆军第五步兵师报到后，她和板野友美就分别担任了二连的连长和排长，射击科目第一的友美还兼任连里的阻击手，第五步兵师一直以来负责48号线的前沿防御，危险性极高，高桥南的前任连长就任不到七个月就战死了。
刚到任的两个多月里，在与敌方的工事相距不到3000米的情况下，高桥南高超的指挥能力令她带领的二连没有吃什么亏。但是20小时前，45、46、47、48号线上突然冒出敌方四个步兵师一个炮兵团，而且大部分兵力都用以突破48号线。自战役打响后，身处阵地最前沿的第五步兵师死伤惨重，增援部队又迟迟不到。
高桥南带领的二连肩负最西面400米的战线防御，打退了敌方三次冲锋后，敌方就调来了炮兵团，对48号线进行无差别轰炸，六个小时的轰炸把壕沟削平了近50厘米，无数帝国战士倒在了炮火中。
已是深夜2点多了，高桥南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再坚持会，距离48号线最近的增援部队就能赶到，但是已经只剩下20个人了，还能坚守的住吗？
“你受伤了？”板野友美单手提着阻击步枪，另外一只手里拎了一个小型无线电交换机，猫腰跑到高桥南跟前，高桥南残留在脸上的鲜血让她心惊肉跳。
“我没事，被震了下，通讯兵和师指挥部联络上没有？”高桥南用衣袖擦了擦脸，给了友美一个安心的笑容。
友美从防寒大衣兜里掏出一支手电筒说：“通讯兵死了，交换机也震坏了，我正想修好它。”
“把手电筒给我，我来修。连通讯兵也死了，那我们只剩下19个人了，还有几个已经伤的不能动，友美，警戒方面你要多费心了。”
友美把手电筒交给高桥南后，趴到壕沟壁上通过阻击夜视镜观察敌方动向，在高桥南摆弄交换机的过程中，不断有炸弹在周围炸开，好在弹片都没击中她们。
“没办法修好了，二极管炸烂了。”
“运气不是一般的背。”板野友美瞄准一个进入阻击范围的敌人开了一枪，对方的身体晃了两下倒下了。
扔下已经没有希望修复的交换机，高桥南把一挺机枪移到友美身边架好，“看来我们真的要孤军奋战了。”
“想到也许要和你死在一起，突然真有点不甘心。”又撂翻一个，63个，友美满意的在心里默数着，自己的那个排除了自己全部死光了，54条人命，必须加倍偿还。
“不甘心就别死！”窃，在此情此景下还要闹别扭，这世界上除了友美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高桥南从未感觉过时间是如此缓慢。敌方打过来的炮弹开始疏缓，说明他们又要进攻了，十来个人想守住400米的阵地谈何容易，也许自己真的是要死在这里了，只希望自己阵亡的消息传到敦子那里时，她不要太难过，一想到敦子伤心的样子，高桥南胸口一阵阵发闷。
“友美，你还有多少子弹。”
“不到70发。”
“我这里也只剩下不到200发的机枪子弹，手雷也只有5个了。”
“手雷留一个，如果守不住，我就只好委屈下陪你一起去见神圣之主。”
“蹲下来会。”
“干嘛？”
“最后个罐头给你了，我刚才听到你肚子在叫。”
“你肚子叫的比我还响！”
“吃吧，不然小咪她们会怪我没照顾好你，我毕竟是你的长官。”
“罗嗦死了，吃就吃！”
“友美，好吃吗？”
“恩。”
“跟军校的拉面比起来哪个好吃？”
“这个。”
呵呵，真不愧是友美，可以成为全世界最烂厨师的宠儿。
“也许阵亡战士的身上还有子弹，你慢慢吃，我去找找。”
等高桥南沿着壕沟通道走远了，友美才轻声嘀咕道：“其实比拉面差远了。。。。。。”
临晨四点半，进攻开始了，枪声远远近近的传来，通过望远镜，高桥南估计冲向自己这块阵地的人数有一个营，尽管采取了把所有部下集中在最坚固的一段工事里的策略，但是薄弱的火力还是阻挡不住敌人的脚步。
看到又有几个战士倒下，高桥南心中怒火中烧，不管会不会被对方倾泻而来的子弹击中，硬是死守在机枪前疯狂扫射，敌人的子弹好几次差点打中她，溅起来的泥土撞的她脸上生疼。
敌军一步步靠近，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
已压不住了！高桥南把最后一颗机枪子弹射出了枪管。
突然，一颗子弹击中了友美的肩膀，她闷哼了一声，忍着痛继续扣动着狙击枪的扳机，但是又一颗子弹飞过来，射穿了她的颈部。
高桥南飞扑过去，抱住她滑倒的身体，鲜血象小股泉水一样从友美脖子里冒出来，瞬间沾满了高桥南的军服。
高桥南手忙脚乱的捂住她脖子上的枪伤，但是鲜血依旧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红的晃眼。
“友美！友美！”
躺在她臂弯里友美没有回答，双眼直直的盯着即将破晓的天空，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啊——！”高桥南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痛叫，随即泪流满面。
她单手抱着友美，把预留下来的手雷执到另外只手里，抵着友美的额头，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友美听她这样说，微翘的唇角努力给了她一丝笑意。高桥南，能和你死在一起，其实很安心呢。
在她的微笑里，高桥南不再犹豫，把手雷拉锁咬进嘴里，正打算拉开时，头顶上却划过无数流星般的光芒，这些光芒落在敌方的阵地里，发出震慑天地的巨响。。。。。。
帝国的增援部队终于来了！
帝国陆军医院的大堀惠护士气的肺都要炸了，6号病房的陆军女上士，绝对是小恶魔投胎，竟然用枕头砸自己，如果不是看在她是伤兵的份上，非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还是让河西去搞定吧，让整所陆军医院的护士头痛不已的小恶魔上士似乎只有河西能搞定，每次见到河西笑眯眯的从6号病房里走出来，大堀惠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TOMO，你去6号病房看看吧！”
正在护士值班室整理病历的河西智美惊诧的看着气呼呼的大堀惠。
“惠姐，她又怎么了？”
“怎么了？她要自己去洗澡！”
“啊？我马上就过去。”
这个不让自己省心的家伙，明知道伤口不能沾水，刚能动弹就想乱来，不阻止她不行，要是伤口发炎了就糟糕了！扔下手头的事，河西加快脚步向6号病房走去。
此时的板野友美正满头大汗的跟身上的病号服做着艰苦卓越的斗争，明明那么简单的一条连身裙，因为左肩和脖子都不能乱动，所以右手怎么努力也够不到背后的几根系带。哼！以为这样我就脱不下来吗？友美赌气想，不解带子了，直接脱掉，反正裙子很松，直接拉过头顶扯掉不就可以了，但是情况发展并不如她预想的那么顺利。。。。。。
河西智美推开病房门时，刚巧看到友美不上不下的狼狈样。撩到一半的裙摆已盖住了整个脑袋，但是偏偏卡在肩部，而大家口中的小恶魔军官正在乱成一团的裙子里倔强的挣扎。
河西强忍住笑走过去，帮友美把脱了一半裙子从脑袋上放下来，并仔细掖好已裸露了一半的身体，因怕触痛她的伤口，河西尽量放轻了手脚。
“洗澡什么的是绝对不行的哟！”刚才那个因挣扎而扭动的腰肢，比月光族舞娘的腰肢还撩人。河西不由偷咬了下下唇，如果恶魔个个都像板野友美那么漂亮的话，自己死后一定要去地狱。
被看见了，被看见了自己奇怪的样子！友美满脸通红的站在那里不吭声，如果脖子没有受伤的话，想必她会马上扭过去。
看着脸红到犯规的友美，河西心情好的不得了，接下去会怎么样？会像第一次醒来时那样咬自己吗？还是马上钻进被子里蒙住头？
这个叫板野友美的陆军上士刚从前线转到陆军医院时，脸色苍白的吓死人，从肩膀和脖子的枪伤里流下的鲜血，几乎把整套军服染成了红色。虽然前线的军医已经临时处理过她的伤口，但是失血过多的友美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不知道为什么，在推友美进手术室时，河西心里一直在为这个素不相识的年轻女军官默默祈祷。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如果就这样被月光女神收走的话，实在太让人伤感了。
友美的运气其实不算最糟糕，击中她脖子的子弹因为是高速子弹，所以直接对穿了过去，而且角度非常幸运，避过了大动脉和后颈椎，糟到破坏的大部分区域只是软组织。而左肩上的枪伤就比较麻烦，一直钉进肩胛骨里，造成了肩骨裂缝，虽然军医用钢钉把这些裂缝全部固定了，但是河西知道，以后每逢阴雨天，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一定会剧痛难忍。
抢救过程中，失血过多的友美几次濒临死亡，因为友美的血型是不多见的AB型，当血库里的AB型血酱全部用完时，手术还没有完成。这时，河西主动跟主刀医生说：“用我的血吧，我是AB型。”
不想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死去，是河西当时非常执着的一个愿望。
友美在手术后第三天才醒来，当时河西刚帮她换完吊瓶。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友美有点孩子气的脸上，河西忍不住俯下身，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友美长的很特别的嘴唇，正当出神时，手指突然被狠狠的咬住了。。。。。。河西惊讶的看着慢慢睁开眼睛的友美，原来她有一对这么尖利的虎牙，真是可爱死了呢，但是为什么要咬自己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河西好久，直到友美可以说话后，她才得到了答案，理由是友美迷迷糊糊醒来时感觉肚子好饿然后就闻到有个味道很好味的东西在自己嘴边于是就想也不想咬了下去。
回想起这些事，河西心头涌过一阵悸动。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身为月光族人，女孩喜欢上女孩是可以得到月光女神的祝福，但是友美不是月光族人，她也会喜欢自己吗？
“好了，好了，躺下吧，我去端水来给你擦身。”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你是准备无声来对抗我吗？知道你怕脏，但是为什么要去前线，那里可是世界上最脏的地方。
“用不着，我自己可以。”
又要闹别扭了吗？还是老样子，每次都会被拒绝，但是本小姐自有办法对付你这只小恶魔。
“呜。。。。。。友美现在可以动了，就开始嫌弃TOMO了。”河西半真半假的揉着眼睛，每当她用月光族的语言称自己是TOMO时，简直能把铁块直接融化。
“嫌弃TOMO什么的，绝对没有的事！”吃柔不吃硬的友美，果然很大声的辩白起来，脸上写满了认真两字。
啊啦，你这样用力说话可是会牵到伤口的哟，虽然很高兴你这样说，但是我可不想你弄痛自己。
赶快收起假哭，甜腻的说：“TOMO也相信友美不会嫌弃TOMO的哦。”
“TOMO。。。。。。”
见她脸上的表情松懈了下来，河西赶紧乘着这好势头把这个别扭鬼扶回了床上，又从浴室里拎了一小桶热水出来，绞好毛巾帮她擦起身来。
“这里。。。。。。我自己来。。。。。。”按住伸进衣服里的毛巾，友美一脸纠结的说道。
“友美什么地方TOMO没看过，所以请不要客气。”河西故意撩拨她，果然那张可爱的脸又变成了番茄酱。哎哟，是想凶我吗？两河小虎牙都露出来了。
“罗嗦！”
“TOMO要哭了，TOMO好可怜，TOMO那时看到友美的身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友美的衣服被血粘在身上，TOMO只好用剪刀全部剪开，看到友美流那么多血，TOMO当时都快担心死了，哪有别的心思，现在却因为这事被友美讨厌，TOMO真的快要伤心死了。”担心是真的，甚至还有心痛，但是没有别的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事！
“都说了，讨厌什么的是没有的事！TOMO救了我，其实。。。。。。其实我很……”
坏心眼的河西，赶快抢在她说出“感谢”两个字前说道：“喜欢TOMO。”
“吵死了！是很感谢TOMO！”友美感到自己的神经被河西揉成了一团。
“但是，TOMO却很喜欢友美嘛。”边愤愤不平的说着，边扶起她坐直身体，帮她把病号服后背的系带解开。已经难为情到后背的皮肤也红了吗？不要可爱到太犯规！
乘她不备，凑到她小巧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友美，我的喜欢你收到了吗？
啊。。。。。。瞬间石化了吗？
“这是我们月光族表示喜欢一个人的方式。”
继续石化。
“在我们月光族的语言里，友美的读音和智美的读音是同样的哦，都读作TOMO，所以友美不感到我们很有缘吗？”其实还想说，连你体内流的血都有我一份，怎么会没有缘呢？
“谢谢你的喜欢，TOMO。。。。。。”压住乱跳的心脏，憋了半天友美才憋出这句话来。
曾听说过许多月光族的传说，这个民族的人分散在大陆不同国家，信仰月光女神，拥有最出色的游吟诗人，生性喜欢自由和流浪，会演奏古老的歌舞，每到一个城镇都会进行表演。自己小时候曾跟妈妈去看过一次月光族的演出，那些性感大胆的表演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来TOMO是月光族人，难怪她的眉眼生的与德罗贝人不同，略微下垂的眼角总是透出魔女般的诱惑，但是由于月光族的信仰和神圣教的截然不同，所以德罗贝人很抵触月光族人，不知道河西是怎么进了德罗贝的陆军医院。。。。。。
“如果友美真心不讨厌TOMO的话，就该按照月光族的礼仪咬还TOMO。”继续引诱她，契而不舍也是月光族的美德之一。
“诶？还要这样吗？”
“是啊是啊！”赶快把耳朵凑到友美嘴唇边。看我多好，你只需要张张嘴就能吃到我。
在河西的鼓励下，友美鼓起勇气，模仿河西咬自己的方式，试探着在河西耳垂上轻咬了口，松开时，紧张的快打结的舌头，却不小心舔到了耳垂。
原来TOMO的耳垂这么好吃，友美偷偷的舔了舔自己嘴唇。
笨蛋，是咬，不是舔！啊啦，没想到自己的脸也会变成番茄酱，河西甜蜜而苦恼的想。
自防御战后，高桥南每晚梦到死去的战友。
110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4个人，而且除了友美和自己，另外2个战士变得神智不清，经军医鉴定，他们将来已经不合适再呆在军队了。
血腥的梦境让高桥南的心碎了一次又一次，渐渐的，她的神情变的像那些老军人一样冷冽。
虽然残酷的战争毁灭一切，但能塑造铁一般的军人。
损失惨重的帝国第五步兵师，8865人只活下来630人，师长战死，营级军官只活下来2个。军部把驻扎在16号线的一个独立旅整编入第五步兵师，再扩充了部分新兵源，重新组建了第五步兵师。军功嘉奖大会上，军部给高桥南、板野友美各颁发了一枚铁鹰勋章，每人加了两级军衔，高桥南以上尉身份接任了第五步兵师一团团长职位，而友美以中尉身份任一团副团长，军功嘉奖大会是在离边界最近的血色城召开的，因伤缺席的友美的勋章和委任令由军部派人直接送去陆军医院。
在血色场开完军功大会后，有一天假期，高桥南第一件事就是去前线参谋部探望优子。当优子见高桥南时，一向淡定的她竟抱着高桥南哭的泣不成声，高桥南轻拍着她抽噎的背部，安慰她说：“别难过，我不是活着嘛。”
好不容易止住悲泣的优子，请高桥南一起去参谋部共进午餐。进餐期间，优子突然小声说：“这次阿尔泰公国的行动非常蹊跷，45—48号线上本来有4个师的兵力，前段时间19号线上有异动，军部悄悄抽调了2个师的兵力去19号线，这个行动极为隐秘，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但是为什么阿尔泰公国那边好象早有准备似的，2个师才调防，他们马上就突然冒了出来。”
“你怀疑军方有人泄密？”高桥南吃惊的放下手中叉子。
优子警惕的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的谈话，这才说：“我几乎可以肯定，而且是高层，但是这件事太敏感，你不要往外说。”
“如果真如你猜测的那样，那么这个泄密的人罪该万死！”想起那些尸骨无存的战友，高桥南几乎是从喉咙里咆哮出这句话。
“我理解你的心情，害你和友美差点死掉的人我绝对不会原谅，我会继续追查这事，而且三年前，血色城被攻破的事件和这件事有点相似。”
“你是说篠田上将牺牲的那次？”
“恩，据我了解，军情部也一直在追查这件事，但是这颗钉子埋的太深了，直到今天还没有挖出来。”
“我相信这个叛国贼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高桥南坚定的说道。
由于话题过于沉重，两人食不知味的吃完了这顿午餐，因为优子下午还有公事，高桥南就辞了出来，约好晚上去军官俱乐部再聚聚。
一整个下午都没事做的高桥南，在血色城里闲逛起来。
这座三年前曾经被阿尔泰公国血洗过的边境城市，虽然早被帝国军夺了回来，但是依旧可以从城市许多倒塌的废墟中，感受到当年城破人亡的惨烈情景。
如今的血色城是对抗阿尔泰军队的前线指挥中心，城里几乎没有剩下多少居民，放眼望去，大街上尽是军人和军车。
闲诳了很久，才看见一家与军队无关的咖啡馆，走进去以后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按了柜台上的铜铃好一阵，才从里间走出一个只剩一条胳膊的老头。
高桥南跟他点了杯黑咖啡后，挑了个靠窗位置坐了下来。
黑咖啡送上来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少女，高挑的个子，健康的肤色，身上穿件浅绿色羊毛大衣，脖子里还系了条格子围巾。
她好象早有预谋那样径自走到高桥南桌前，也不打招呼就直接坐到她对面的位置上。
高桥南略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嘴形长的有点像猫咪的女孩，心想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好，高桥南上尉，我是松井玲奈，《小道社》的记者，我们报社想请你谈下这次48号线的作战经过和感受。”
那个自称记者的少女掏出一张记者证，飞快的在高桥南眼前晃了晃又收回包里，随即又掏出一部小录音机摆在桌上，动作熟练的像从事了几十年新闻工作的老油条记者。
“你能先告诉我你今年多少岁吗？”高桥南端详了会眼前这张貌似成熟的面孔，提出了一个疑问。
“高桥南上尉，我的年龄和这次采访有关系吗？”
“当然有，我不接受未成年人采访。”你的眼睛已经泄露了你分明还是个孩子！
“我今年已经17岁了，帝国法律规定，年满16岁就是成年人，可以从事任何职业。”
小家伙，不要以为你个子比我高就能冒充成年人！高桥南自参军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产生了愉悦感，她把自己面前的黑咖啡往女孩面前推了推说：“既然你已经成年了，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这杯大人才喝的黑咖啡，请务必尝尝。”
女孩盯着黑漆漆的咖啡犹豫了下，马上不服气的端起来，一股作气的倒进了嘴里，但是苦过艾草的黑咖啡终于还是让她的喉咙产生了巨大的抵抗。
“噗——”的一声，嘴里的咖啡喷了高桥南的一身。
“诶……”高桥南下意识的跳起来，嘴上还沾着黑咖啡的女孩也慌了手脚，想帮高桥南擦拭军服上的咖啡渍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慌乱间，一块雪白的手帕递到高桥南面前，手帕的主人冲着猫嘴女孩冷笑了声。
“珠里奈，你又冒充我！”
女孩本来很神气活现的猫嘴马上耷拉了下来，用像偷糖果被妈妈抓个正着的心虚语气说：“。。。。。。姐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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