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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3窥视II

    枪伤刚好打在左肩,速水紫央本能空抓用的是惯用的左手,这一下牵动伤口,立刻吃不住劲儿、五指松开重新往下直坠——只是这么电光火石的一下,倒也延缓了坠落的速度。

    两人的距离立刻缩短了一大截!

    男人以动视难以捕捉的骇人速度急速坠落,逆光之中身姿如滑翔的鱼鹰。

    他向她伸手。

    竭力前伸的两人的手,指尖的距离一寸寸拉近。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却又格外短暂。

    她仍然保持着向上平举姿势的左臂,猛然被恐怖的牵拉力道贯彻了每一丝肌肉纤维——

    关节发出脆响,巨大的疼痛让视野模糊……

    小臂已经被他一把拉住!

    得手之后,男人立刻用包裹着红色阳炎的右手一拳轰向一旁的立柱——伴随着刺耳的响声,他整只手臂都没入了其中!

    坚硬的水泥立柱在纯粹的红色能量面前就像一块豆腐一样,被从上至下“剖”开,两人下坠的速度立缓!

    他紧皱眉头加力,小心地控制着力量的强度,顺势变拉为抱,将她拦腰扯到了身前。

    即便如此,落地时的冲力也让王权者蹬地时膝盖猛地弯曲,背脊线随之剧烈地下沉一下、才保持住平衡!

    被紧紧扣住的女人紧接着力道不轻地撞在了他身上,后者喉间立刻溢出一丝闷哼。

    顶着肋条都要被撞裂的疼痛,周防尊抬眼朝速水紫央看去,紧接着瞳孔紧缩。

    她按着脱臼左臂的右手被鲜血染透,顺着指缝汩汩流下手背。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遮住右眼的浏海发丝因她剧烈的喘息而摇晃着。

    左眼眼帘掀起,她缓缓抬头——

    这个动作让周防生出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抗拒感。

    也许是因为对她即将要露出的表情,亦或是别的什么。

    细小的、如针一般的、说不清的情绪,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男人的心房。

    两人目光胶着。

    嘴唇微张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她的眼球还有些充.血。

    这张尚未能有效组织表情的脸让男人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所以他沉默着,任由女人松开右手一把抓住他的额发、往后头的立柱抡去!

    钝击的闷响在颅腔中回荡。

    无论是那喘息声也好、她逐渐聚焦的瞳孔也好、额头传来的力道也好、后脑的疼痛也好……

    统统是那样真实。

    就像救赎的手,将沉入泥淖中的灵魂拉回了躯壳。

    她的掌心满是鲜血,甚至有一两滴滴到了他的鼻尖,腥甜的红刺激着视网膜。

    男人吐出一口浊气,手臂一紧、毫不犹豫地将她拉入怀中。

    环在腰背上的手臂不断收紧。下颔硌在她肩头,越发用力。

    直到肺部有些刺痛,他才察觉自己一直未曾呼吸。

    猛吸了一口气,鼻腔立刻充斥了混杂着铁锈气息的冷冽空气。

    紧贴的身体交换着温度。

    ——活着的证据。

    这样紧贴着男人的胸膛,他战栗着的过速心跳毫无保留地被她感知。她费力地仰起下巴、腮际被他肩膀的骨头硌得生疼。

    可就是这样,自那疼痛中有快意不断地涌出、熨烫着冰冷的部分。

    她低笑出声。

    ——起先还只是发闷的哼笑,到最后莫名地一发不可收拾。

    很难说得清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这样无法抑制那笑意。是劫后余生的神经质呢,还是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重见、所能做出的回应实在是一份选项多如牛毛的选择题,最终只能把理智交给本能来操纵?

    被男人这样揉进怀里,就像是心里绷紧的那根弦莫名被拨拉了一下,带来了一种颤到深处的痒。

    她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完好的右手滑下、绕过他的脖颈将他环住。

    他顿了一下,立刻回敬以能把她掰折了的力道。

    纠缠在她发间的大手五指合拢、实实在在地将她按得更紧。

    这草淡的人生。

    她想。

    ……

    可怜草薙出云好不容易找到了比较正常的降落方式,着陆之后就看到速水紫央吊着一只血淋淋的胳膊的惨象。两下里一对,草薙几句话迅速给速水紫央科普了一下来龙去脉,就转而问她:“你怎么弄成这样……”

    速水转头看了周防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迸出俩字儿:“呵呵。”

    哪怕是抬抬手就能面了一群人的王权者,脑回路其实也跟普天之下的男人没啥两样。被这“呵呵”一刺,脑沟直得一往无前的周防尊眉头跳了两下,死活搞不懂为什么刚才还死死抱着自己的女人,这会儿突然切换到了另一个模式去。

    她拉了拉衣襟上的通讯器,还是没讯号。就若无其事地耸拉着废手,朝藏鹿岛的方向走,简单地答道:“刚才差一点就逮住人了。”

    草薙不无担忧地跟上:“等等,你的手……”

    “没什么大事。”她加快步伐,身后落下一串血点子。

    草薙亦步亦趋地跟着,眼角余光不断瞄着身边被她刻意无视、脸色奇臭的红发男人,琢磨着这事儿越发奇幻了。这位直线条的爷,懒得连会拐弯的思考能力都欠奉。结果他现在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大赤王摆出一张若有所思脸了。

    造孽哟。

    二当家悲天悯人地想。

    等他看到角落里奄奄一息的鹿岛之后,不由脸色也凝重起来。

    “交给你了。”速水紫央喘了口大气,“再不送出去,臭小子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草薙二话不说就把身上一丝褶皱都没的西装脱了扔到一边,弯下腰来把鹿岛扛到了身上。二当家一米双八的海拔显然就顶用多了,鹿岛这时候方才真显出重伤患的样子来。

    ——青年方才靠着的隔断上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草薙先是迈了一步,又回头,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后头的一男一女。

    “你先走。”速水紫央把被血染得发黑的右边袖子齐根撕了下来。

    二当家叹了口气,转身顺着残垣断瓦跳了上去。

    唉,这才是聪明人啊。有些人,你话说一半,他能懂全部,劝不住就不多嘴。有些人,你话说全了,他能懂一半……都够呛。

    她阴测测地剜了男人一眼,托着废手捏了捏关节,刚想顺着上臂探上去,就被男人一把捏住了正动作的手,压了上来。

    双爪废其一,战斗力立渣。她被男人带得倒退几步失了平衡,想抡过去抽他的左手被反向扭住,枪伤处被他绷起肩一撞,立刻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疼得脑仁儿直抽!

    他趁机直接咬上了她的唇。

    痛觉太强烈、集中于一点,仿佛就剩下伤处的一小块面积还有仍在工作着的神经末梢似的,连带着纠缠的舌都麻木了。

    没等她缓过一口气,脱臼的肩膀就被捏住。

    关节就传来喀哒脆响——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怦”地炸了。

    只是那么一下而已,却比濒死体验也好不了多少。

    视野发花,她剧烈地痉挛一下,就在咬到舌头的前一刻,被他闪电般收回的手给卡住了侧颌。

    他松开她的肩膀、手滑下,托起她的肘部。

    这一下痛感消褪不少。

    男人松了口,气息有些凌乱,带着丝隐忍的意味。稍稍停顿了一下,他的唇自她脸颊处擦过、轻轻印在了她半阖的眼上。

    腥咸而苦涩的味道自唇缝间绽开。

    刮擦着她另一边眼角的食指被泪水濡湿。

    她抬手扯了扯领口。子弹入肉不深,这会儿已经疼麻了。饶是如此,因为血痂黏住了衣料和伤口,这样一拉就又开始犯疼。

    她吸了口气,试着催动能量。

    手心的阳炎跳跃了一下复又消散,难以凝结。她皱紧眉头不再尝试,转而将他推开。

    利索地用撕下的袖管打了个结吊起胳膊,固定手肘时速水紫央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烦闷——

    从见面到现在,一句对话,甚至一个字都没有。

    最傻逼的是,她竟然有一种绞尽脑汁跟人辩论拉锯了一番的虚脱感。

    正烦躁于这种压得人喘不过来的沉默,那头男人已经掏了掏裤袋摸出烟来点上,然后回身把烟塞到她嘴里,开尊口说了第一句话。“走吧。”

    活过来的烟枪正犯瘾头,速水紫央咬了咬嘴里的烟,脑袋里却满是对这种默契的暴躁。

    “哦呀,戴罪立功么。”

    “……唔。”周防尊挺自然地认了。

    直拳打进棉花里,她张了张嘴想喷,却又想起来关系尴尬不能再用友爱□的好人模式,遂不再答话,转而弯腰把刚才钉在地上的子弹捡了一个起来。

    再次试着催动了一下能量,仍然是反应微弱,却比刚才好了不少。想起鹿岛那副能力者的“气味”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模样,她若有所思地转着手里的子弹。

    周防尊转头看着她用手硬扳弹尾镶着的钢花,挑挑眉。

    “能在打进来的一瞬间就起作用,把能力者的能力消除,所以系统检测不到。”她瞥了他一眼,“不过目前看来,似乎能力等级越高,作用就越小?”

    她朝他走去,拉住了他的手臂,直接拉开袖管,“握拳。”

    男人五指收拢握紧,手环叮铃一碰,很是妖娆。

    她拍拍他贲着肌肉的手臂——然后毫不犹豫拨出弹头的细针、对准血管扎了下去。

    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挺光棍儿地盯着她看。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打鸡血撸大纲撸到半夜四点,今天早上八点就被我愤怒的老娘糊醒了。

    要不怎么说高手的一千种死法排第一的就是手贱呢,我这手够贱啊,半梦半醒间火机把哥哥狗头靓毛燎着一片。

    我·日!!

    ……明天补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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