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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这是你们必须要尝的苦悲(5)_静年

    浅黯和她的钢琴老师一定是上辈子的仇人。那个姓王的男人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搜肠刮肚的找一些恶毒的语句来讽刺浅黯。

    而和他的认识则是一个让浅黯难过的过程。

    浅黯之前有一个很喜欢的钢琴老师,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女人。但是她要去美国交流学习一年,于是在帮浅黯规划好了前程以后很认真的介绍了王老师给她,然后乘上那班飞机愉快的离开了。

    那一年,浅黯正好初三,于是她选择在这一年认真的念书,所以打电话给王老师问问他可不可以延后一个学期上课。浅黯记得,那个时候他的口气特别的轻蔑:“哦,行啊。”然后就挂了电话。好不容易暑假约到了他开始上课,他却总是觉得浅黯这里弹得不好,那里弹得不对百般刁难。

    纵然浅黯心理百般的不愿意,每个礼拜天下午的钢琴课还是逃不掉的。在音乐学院附中里。

    “诶这里不是上次和你讲过的吗?要这么弹。”王老师略微怨恨的看了浅黯一眼。浅黯皱皱眉,不敢表现心中正在奔腾而过的万只草泥马。

    门轻轻的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男生斜靠在门框上。浅黯停止弹奏,和王老师一起转头去看他。那个男生眉目间藏不住的英气,甚是好看。还带着点少年特有的轻佻和狂妄,他扬了扬手里的曲谱,声音里带着些戏谑的意思:“王老师,我的谱子写完了。”“行你放这儿吧。”老师点点头,努了努嘴。男生把乐谱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转身离开。经过浅黯身边的时候他轻轻的嘿嘿一笑。

    浅黯灰头土脸的从琴房出来的时候,那个少年就在走廊的尽头等她。看到她出来,他便跑过来,身上一阵少年特有的清香。

    “喂,一起去喝下午茶?”他比浅黯高出一个头还要多,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

    浅黯微微抬头看他:“我不认识你。”自动开启了冷若冰霜自防模式。

    “别这样,我知道你刚才被老头骂了一顿很不开心。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他又是一笑,眼睛眯成一道桥,在阳光下睫毛轻轻的泛着光。浅黯看得有点出神。

    少年接着说:“我算是你的学长啦。走吧,赏光和我一起去喝下午茶嘛。”带着点狡黠,让人难以说出拒绝的话。

    “去哪里喝……”浅黯算是同意了。

    他又笑,转身说:“跟着我走就是啦。”

    阳光照在这个男生的影子上。浅黯低着头跟在他后面。

    音乐学院附中附近有很多的小咖啡店,大多数都是外国人开的,放在欧式的店面外面的招牌和菜单都是英文或者法文的。浅黯一直很喜欢这样的小店,也很想有时间进去坐坐,但是作为一个平民家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有勇气进入这种一看就是名媛下午休闲的地方呢。

    在她在露天的那张桌子前坐下的时候她还觉得这一定是一个梦。秋天的下午,阳光很好,她穿着风衣,面前是一个很帅的学长,主动请自己在自己特别向往的咖啡店喝下午茶。

    侍者拿了价目表过来,浅黯轻轻翻了翻,说:“我就喝香草拿铁就可以了。”正准备和侍者说,学长打断了她:“女孩子不要喝太多咖啡。你喝茉(LI)莉(YUN)花(DI)茶吧。不会伤身体。而且……”他又是一笑,“很配你的气质。”

    浅黯看得恍然,于是只好点头:“那就花茶吧。”

    学长说:“我要喝香草拿铁。”

    浅黯满脸黑线:“你叫别人不要喝这个自己却喝得好起劲这样真的好吗?!”

    学长笑笑说:“好。”

    侍者微笑着收了价目表离开。

    学长看着浅黯,饶有兴致的样子问:“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约你喝茶吗?”

    浅黯玩弄着手指上的小蝴蝶结戒指:“你要是想告诉我我会认真的听的。”

    他笑笑说:“因为我觉得你和我以前很像,一直被那个老头骂。觉得前途无光,觉得昏天黑地。恨不得自杀跳楼或者割腕也可以。”

    浅黯抬头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他说:“所以我现在会想如果那时候有一个人出来告诉我坚持下去你可以的或许我不会有之后那么多的难过和伤心迷惘。”

    浅黯接过侍者递来的花茶,淡淡的清香,问:“所以你是想来告诉我?”

    “坚持你的目标。走下去。你肯定会成功的。”学长抿了一口咖啡,坚定的看着浅黯。

    “谢谢。”浅黯微微一笑。加油这样的话她听过很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人说出来的让她觉得特别可以有依赖感。她突然觉得很安心。

    学长说:“一直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黄唯。现在是上海音乐学院音乐教育系大二的学生。也是王老师门下的学生。你叫我阿唯或者学长都可以。”

    “恩。阿唯学长好。我叫夏浅黯。现在在一个普通的学校念高一。”浅黯笑笑说。

    “很美丽的名字。”阿唯说,“就像你的眼睛一样。我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特别的透彻。让人觉得很干净。”

    浅黯心底默默的苦笑了一声。干净?她配不上的。

    阿唯接着说:“你也想考音乐学院?”

    浅黯点点头。阿唯轻轻的叹了口气:“不错不错。只是你会发现就算上了音乐学院你也不快乐的。因为那根本不是你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浅黯淡淡的问,“自由还是快乐?”

    他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说:“我想要的无非是一块干净的地方和一些干净的人。我觉得这个地方太肮脏了。好多好多的名和利,好多好多的欲望,好多好多的见不得人的东西交织在一起做出来了一个特别华丽的奢靡。美得让人窒息,但是却也让人觉得虚无。”

    “没有这虚无,你拿什么去追求干净。”浅黯淡淡的叹息了一句。

    阿唯的目光又回到浅黯身上:“你说,是先有的干净还是先有的肮脏?”

    浅黯一时间被问得语塞。究竟是干净衬托了肮脏还是肮脏衬托了干净。或许它们本来就是相辅相成。

    阿唯又移开了视线,他说:“你有没有去过芬兰?”

    浅黯摇摇头:“我一直被困在教室里。”

    阿唯轻轻的笑了,他说:“你有机会真应该去。那里很美的。”

    浅黯轻轻的点头。阿唯指着马路对过的一幢小洋房说:“那里就是我的家。恩……我的房子。”浅黯回过头看着阿唯:“你一个人住?”

    “没有,还有一个佣人。”阿唯回过头来看着她,笑着,满脸的忧伤。他说:“我的故事已经不以为奇了,被那些烂俗的韩剧小说给写烂的情节,我的爸爸是个成功的商人,然后抛弃了他的糟糠之妻,于是我被得到了妥当的安排但是永远没有他们的爱。”他淡淡的说着,好像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那样没有丝毫的情感。他说:“可是,那些情节那么受人欢迎是因为那种难过到麻木的情感很真实。”像是一句叹息,但是他却言得云淡风轻。

    浅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看着那幢房子。窗帘被紧紧的拉着,戒备森严的样子。没有繁华的装饰,冷冰冰的没有生气。

    阿唯这时开口:“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的工作室?”他笑了一下,“我泡奶茶给你喝。”浅黯看着他的笑容很难拒绝。于是微笑着点点头:“好呀。”

    他的工作室在淮海路上。一幢老式公寓的三楼走廊尽头的一个小屋。打开门,没有想象中男孩子房间的凌乱,而是井井有条的样子,玄关处用大理石铺的地面,旁边放着一个红酒柜陈列着很多的红酒。墙面是简单的白色,就连家具都是清一色的白色,看上去特别的清爽。客厅里面只有一架三角钢琴和一个很大的白色沙发,旁边是一个开放式的厨房,书房里面放着两台电脑,一张桌子,一架立式钢琴还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灯。卧室里则只有一张大床和一个衣柜。

    “怎么样还可以吗?”他拿着一个托盘,盘子上放着一个茶壶,散发着奶茶的香气,两个精致的小杯子和一叠曲奇饼干。他随手放在没有打开的钢琴琴板上,倒了奶茶,递给浅黯一杯,“我一年里大概有八个月是在这里度过的。”

    “为什么?”浅黯问,“你家去音乐学院不是方便一点吗?”“可是我不喜欢。”阿唯轻轻的笑了笑,“在那里什么都被监视着。好难受的。”他拿了装曲奇的盘子:“你尝尝看,是我自己做的。”曲奇被做成了可爱的动物造型。“好可爱。”浅黯轻呼一声,拿了一只小狗,咬了一口:“恩,好吃。奶香很浓。”她满足的笑了:“学长你真厉害。”阿唯也笑:“你喜欢吃就好。我平时没事情做就喜欢去研究怎么弄下午茶的小点心的。在我的生活里下午茶比午餐都要重要。”然后他小心翼翼的用近似央求的语气问:“晚上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吃晚饭?”浅黯皱了皱眉,可是看到他的眼神又觉得不忍拒绝。她缓缓道:“我和你相识不过几个小时。”阿唯的脸上闪过一瞬的难过,随即又恢复正常,他给浅黯的杯子里加了点奶茶说:“那你听我说一个故事吧。耐心听完好吗?”浅黯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坐在沙发上,端着杯子,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浅黯轻轻坐在他身边,看着他。

    “我爸妈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离婚的。差不多和你这么大。其实从小就一直是我妈在迁就我爸爸。我十岁的时候开始爸爸彻夜不归了。然后我妈妈会在晚上的时候跑到我的房间来,抱着我,默默的流眼泪。她不敢出声儿,她担心会吵醒我。但是其实我并没有睡着。我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安静的躺在她怀里。因为那时候我很无助,妈妈一直就是我的天,我不知道我的天在哭泣的时候我可以安慰她什么。后来我妈妈开始学会酗酒,常常在晚上喝得烂醉,然后还要靠药物才可以睡得着。所以脾气和精神都变差了。那时候我记得我是十二岁。之后爸爸回来的时间就更少了,基本上回来就是带着离婚协议书。每次他回来都会和妈妈大吵一架。我躲在楼上告诉自己我听不到。我听着肖邦哭。

    之后他们终于还是离婚了。妈妈从三楼的阳台上跳下去,没有摔死,弄断了一条腿,还摔了个脑震荡,有点植物人的迹象,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床上躺着。法院把我判给我爸,然后我就搬了出来,他派了一个佣人跟着我。我讨厌他的监视,但是那个时候我没有经济能力去背叛他做我想做的事情,所以我就努力的练琴。也是那个时候我去听了李云迪的肖邦。我觉得这个男孩子把肖邦演绎的太好了。所以我渐渐地也很喜欢他的音乐。

    之后我考上了音乐学院。其实我一开始是去的四川音乐学院,因为我太崇拜云迪了,我是如此的想见到他。可是后来我在川音遇到了一个女孩。我很爱她,我甚至都做好了人生中我就疯狂这么一回,我可以抛弃所有我要和她结婚。但是后来她问我我可不可以回到上海,我可不可以给她她想要的一切。我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是这么的肮脏,所谓的最纯洁的感情都是骗人的。喜欢是骗人的,爱是骗人的,生活都是骗人的。那时候我的生活很失意。可是我看到了云迪。他淡然的笑容,从容的处世态度。或许,我只有在云迪的音乐里我可以找到我要的安宁。

    后来我一个人回到了上海,一边在音乐学院学习,一边跟着云迪满世界的去听他的演奏会。尽量的找到我心中的乐土。

    最近我提交了他身边助理工作的申请。然后前两天那个女孩又打电话给我。她告诉我她其实很爱我。想要和我重新再来。我觉得很可笑。我要的爱人她不爱我。爱的是我。我是说她不爱我的内心。只爱别人看得到的我。

    我觉得很苦闷。”

    他说的很陶醉。一转眼,满脸的泪痕。

    他看着浅黯:“很唐突对不对?可是其实很多次你来上课的时候我一直在教室外面听你的钢琴。我很喜欢你的琴声。虽然技巧不是最好,但是是有真情实感在里面的。我听得到苦痛。”

    浅黯也只是看着他。很久她笑了,她想了很久却只能说两个字:“谢谢。”眼前的这个人散发着浅黯贪婪的想要吮吸的气质,慵懒,幻想家,罗曼蒂克。她也成功的掩埋了自己心里的欲望。淡淡的说了谢谢两个字。

    阿唯看着她很久然后说:“知音难觅。以后如果有空就经常来吧。”更像是一句叹息。浅黯笑得很灿烂:“好。”然后就背上包转身告辞。

    她很高兴认识一个有共同爱好爱笑会生活忧伤的少年。她很高兴她又拓宽了自己的应该有的交际圈子。她很高兴她终于走上了这一条贪婪的路。

    啊……其实我是好孩子……砸钱的玩意儿大家看着给吧……就是大家多多留言啊什么的……然后要开学了所以我还是会尽量的努力写的!慢更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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