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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3激将

    一群丫头仆妇们簇拥着,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一直把人送到了仪门边上。老太太看着霁大爷在视线里越来越远,一旁伺候的大丫头宝梳担忧道:“老太太别看了,这处在风口上的,您身子不好,还是回去罢?”

    大太太、二太太也劝说,老太太微阖了眼,又看了一眼才返身,有力壮的婆子们立刻抬了翠幄青绸轿子来,一旁的婆子掀起轿帘,宝梳就扶着老太太坐进去。大太太、二太太便也往各自院子去了,只大太太还走一两步就回头朝外望望,她这份对霁哥儿的牵肠挂肚却未在老太太面前展现。

    老太太在轿子里坐定了,似是叹了口气。

    路上老太太隔着帘子问宝梳,“龚妈妈回来没有?”

    宝敏凑近了帘子道:“方才让小丫头来回了,说是在屋里等着您呢。”

    老太太嗯了声,闭着眼睛不言语了。轿子外头的宝梳等了一会儿,见没了声响,才又端着身子向前。

    这两日六姑娘和卿府里的小姐除了下午的绣课是一定去上的,上午的课程到底是不上心的,渐渐去的少了,慢慢懒惰到去也不去了。而老太太也没什么意见,既然老太太没意见,二太太自然是默认了。本来,女孩子家,识得几个字儿也就够了,用不着吟诗作句的——这大抵是大家共识。

    六姑娘一旁看着老太太的轿子远了,就看了旁边人一眼,“这一次他们走了,也怕是你的最后一面了。我前头说的你也猜到了,不管是大太太,还是老太太,看来都决定了。”

    “我知道的。”四姑娘掩着帕子在眼角揩了两下,眼睛红红的,笑看了六姑娘一眼,道:“劳烦六妹妹费心替我落实了这事,我心里原就不指望能嫁给她… …我的身份我清楚。”

    六姑娘没再说什么,四姑娘是个明白人,多余的话说了也是徒增她伤心事。两人相携着往蔷薇园走。

    自王树家的打听得大太太已派了人去京里卿府上头給大老爷送了信,六姑娘就知道大家的揣测都是真的,若是一切顺遂,等大姑娘发嫁了,二姑娘的婚事就在议程上了。

    今日老太太要送大爷和凤嘉清他们,四姑娘竟是破天荒求到了六姑娘门上,借着六姑娘人小,就去苍敬斋給那裴世兄带了个字条儿。

    当时她看的仔细,裴瑾晔初时是很意外的,却带着一分难掩的激动,颤着手抖开了那张字条,六姑娘也好奇,不过她没有偷看过内容。

    只看到裴瑾晔看完了字条,整个人像褪去了颜色,然后字条儿就化作了一团飞灰飘散在空气里,一点痕迹也无了。

    这该是四姑娘跟裴瑾晔的诀别吧?

    道是生离,尤胜死别。

    信上把话说绝了,却还是偷偷来看裴瑾晔走… ...他却是不知道的。

    六姑娘情不自禁叹了口气,前世她是在婚姻介绍所工作的,不知促成了多少桩好事。平生最见不得就是相爱不能相守。

    四姑娘倒因六姑娘这一口气偏头看她,她一直掩饰地很好,伤心,动怀,这些情绪皆在自己屋子里,绝不带出来。此刻知道六姑娘是替自己不快,她就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叹气做什么呢,”她的声音柔柔的,“如此一来,既保全了我自己,也保全了我的姨娘。”还有句话她没说,若不如此,他日裴瑾晔驳了卿家二姑娘,却要四姑娘,那大太太的面子、二姑娘的面子哪里搁,裴家卿家又怎样?她又如何自处?

    六姑娘低头进了自己院子,晚上躺上床睡觉的时候还在想着四姑娘的话,她觉得自己似乎听出了她的未尽之言。却还是佩服四姑娘,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快刀斩乱麻,如她一般狠得毫不留情,对自己,也对裴瑾晔。将两人之间还透着青涩美好的那点爱,一刀斩断。

    同一时间,在花姨娘的院子里,花姨娘娇媚年轻的脸庞贴在二老爷的胸膛,然后慢慢的缓缓的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娇声软语。

    二老爷不禁一振,坐起了身子,夜光映在他眸子里亮起来,“可是真的?”

    花姨娘就牵着二老爷的手,从她饱满的酥胸一点一点向下移去,停在自己小腹上,略带羞意的,抬头瞥了二老爷一眼,“是真的… …”

    趁着二老爷高兴,花姨娘的柔滑的手臂就圈在了他颈项上,“老爷,婢妾想求您给个体面。”

    望着怀里软玉一样的人儿,美人在怀,二老爷虽有些迷糊,但还是道:“你且说说。”

    花姨娘更贴近了二老爷,呼出的气若有似无的喷洒在他的耳边,她娇滴滴地看了二老爷一眼,道:“婢妾想着,若是将来能自己养着孩子就好了… …”

    二老爷就突然不说话了,花姨娘憋着劲儿也不动,就趴在他怀里。

    卿家的规矩,姨娘是不能自己带孩子的,说得难听点,再受宠的姨娘也不过是妾室,是在太太面前俯首帖耳的下人。姨娘的孩子却是正经的少爷小姐了,身份比之姨娘不知尊贵多少,花姨娘却开了这个口。

    二老爷沉吟着,花姨娘突然就可怜巴巴地道:“婢妾来咱们府里也不久,人生地不熟,平日和别的姐妹也少走动… …老爷就疼疼婢妾罢。”

    见二老爷面色似有松动,花姨娘抬起脸望着二老爷的眼睛,又垂下头,“老爷是担心太太会有想法么?也是,太太对家里的孩子都是很上心照应着的,不仅霄三爷自小就养在太太她自己膝下,就六姑娘,婢妾听府里下人们说呢,那年患了时疫,为了姑娘好,特特就送去了乡下去养病… …”

    她明显感到二老爷的身子僵了僵,二老爷果然冷哼,“她那是——”却是话才说口就停了,低下眸子瞧着这个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怎么说呢,他喜欢女人有点小聪明,这样小小的激将法,却偏偏中了。

    二老爷抚着花姨娘的光滑的背,笑着,“那便依了你。”

    “什么?!”第二日二太太听了这事气得一把拂去了案几上的器皿茶具,霎那间满地的狼藉,小丫头们哆哆嗦嗦地进来收拾,头也不敢抬一下。

    金妈妈道:“太太您消消气,为了这样的人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那多不值当啊。”

    二太太胸口还在颤动着,气得又连摔了几个青花瓷瓶,屋子里乒呤咣啷一阵响,金妈妈冲着蹲在地上的小丫头没好气道:“还收拾什么呀!出去出去!”

    自己亲自关了门,扶着二太太坐下,苦劝她,“您这样大的动静,大太太知道了怕要笑话死。”

    二太太不觉间已泪流满面,“我气得何尝是花姨娘那贱婢,我气得是老爷!他这是打我的脸啊妈妈… …”二太太此时无顾忌地像个少女一样哭起来,泪水涟涟,怎么也止不住,“我欠他们家的?我欠他们家的?!这会子老太太也没有动静!”

    就一个姨娘有喜了,竟是闹得和正房的太太有喜似得,满府的人都去送礼,风光个什么?!二太太越想越气,一想到连老太太都默认了二老爷的做法,老太太这次竟是没有帮着自己… …

    金妈妈叹气,她最是了解面前这位贵妇人,她的心酸,她想什么自己都知道,此时却只能尽力劝解,“太太想,府里是多年未闻儿童啼哭声了,这在老太太看来也是件大喜事,老爷自己也是喜得忘了分寸,定是那花姨娘在床上給老爷吹了枕边风,才说得老爷让她个没见识的姨娘得以养着孩子给了她这份恩典。”

    她边说边拍着二太太的背,給二太太顺着气儿,二太太脸色果然稍霁,恍惚地看着金妈妈,“是了,你说的对… …定是这个贱婢吹了妖风,老爷不至于这么下我的脸,我们是结发夫妻… …”

    金妈妈口中应着是,心里想:太太最在意的果然还是二老爷对她的看法,一关于二老爷,她就自乱了阵脚。

    耳边闻得鸟儿叽叽喳喳,老太太不悦地皱了皱闻,往屋里去了,吩咐龚妈妈,“叫她们今儿别请安了,说我身上不大爽。”

    宝梳搀扶着老太太从廊上走回了内室,龚妈妈朝廊上的笼子里的鸟儿瞅了瞅,摇摇头来到了院子外面,就看到姑娘和爷们都来了,脸上自然是摆上了笑,“今儿老太太身子不爽利,爷们姑娘们就自便罢,免了今日的请安。”

    几人面面相窥,雲二爷自是乐得如此,吹着口哨走远了几步,又回身来找霄三爷,“三弟,今儿帮我与牛先生说一说,就说我拉肚子,上午的课我就不去了。”

    霄三爷虽是弟弟,却有几分哥哥的架势,他张了嘴就想劝他,谁知雲二爷嘴快,伏在他耳边笑道:“三弟不知道,今儿可是个大日子,春风花语楼里的紫钗姑娘今儿——”

    霄三爷登时就红了脸,他虽不去这些地方,安能不知道雲二爷在说什么,他秀气的眉毛就纠起来了,最恼他无边无际在这处姊妹们都在的地方,就说起这样的事情!

    怕什么来什么,雲二爷的声音不小,周遭的几位都是听见了。六姑娘脑子里转着春风花语这四个字,拿眼瞅周围的几个姊妹,却见她们都一脸好奇的看向了雲二爷和霄三爷,难道只有自己最不纯洁… …

    六姑娘抿了抿唇,眼观鼻鼻观心,却在瞧见霄三爷涨的通红的脸时忍不住差点笑出来,然后就看到七姑娘抓着他的袖子摇了摇,“二哥哥、三哥哥,春风花语楼是什么地方?好玩吗?二哥哥竟是为了这个不去上家学了?”货真价实的一脸懵懂。

    霄三爷被七姑娘问的,秀气白净的脸皮更红了。雲二爷却摇了摇扇子,笑得那叫一个… …用六姑娘的眼光来看,真够□风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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