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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妍儿

    他们说,

    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这是最可爱,

    也最可悲的事。

    1。

    回房间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敲我的窗子,我知道这一定又是苏白的把戏。在佰府的时候,每个黄昏他都会敲我的窗户,当我推开的时候他便若无其事的在窗外舞剑。闲来无事,我常常会拿一副刺绣到窗边去绣。傍晚的时候小然也会来,那时候我便放下刺绣去厨房给他们煮茶,准备茶点。

    所以我照旧拿了刺绣推开窗户,来人却不是苏白。六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站在我的窗前,我知道来者不善,于是放下刺绣想要关上窗。

    “落姑娘,我家主子想见你,请你务必跟我走一趟。”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我中指上系着的飘带瞬间伸长,勒紧其中一人的喉咙。其余的五人从腰间拔出刀朝我砍过来,我闪开从另一扇窗户飞身跳进院子,用袖口飞出的丝带跟他们纠缠。那个被我用丝带勒紧喉咙的人企图挣脱,我收紧飘带,把那人拉我我身前,掐住他的喉咙,其他五人立刻安静下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一点落姑娘没必要知道。”

    我手指上的飘带突然爆裂开来,被我掐住喉咙的那个黑衣人朝我扔出一枚飞镖,我下意识的松开手侧过身闪开。其中四个黑衣人站在我四个方向朝我抛出一张网,另一个黑衣人从我上方举着刀刺过来,我躲开攻击,却毫无防备的被最后一个黑衣人点了穴道。

    “落姑娘,多有得罪。”

    为首的黑衣人朝我低了下头,然后转过身指挥其他五个人回程。他们都没看到被安置在马车上的我一直挂在唇边的微笑。

    2。

    一切与我预料的一模一样。我还没有被五花大绑吊在房间的正中央严刑拷问,相反我只是被锁在一间还算豪华的客房里。桌子上还摆着精致的茶点。这样看来绑走我的不是朝廷的人,那么我也没必要害怕什么。我爹的落家枪法独步武林,既然这武林盟主的位置他坐的稳,那么纵观整个武林,自然也没人敢动我,除非那人是——

    我听见门打开的声音,我望着刚走进来的这个衣着华丽逆光而立的男人,他看起来高高在上。而刚刚的那六个黑衣人都已摘了面纱,恭敬的立在那男人身后。我眯起眼睛,迎着光朝他们微笑。

    “妍儿不用怕,是爹。”

    那个高贵的男人,也就是我爹,他朝我慢慢的走过来,他的表情没有暴戾,只有安然的慈祥。我知道不管在江湖人的面前他是多么残暴血性,在我面前,他一直都只专心的想要扮演一个父亲的角色。我知道他一直因为娘的事情而愧对于我,或者说只是因为愧对于我娘。

    常有人说,我长得很像娘。

    “我自然猜到是爹,所以妍儿才对爹请来的人都很客气啊。”

    我闪开他的目光,背向他站起来。就算是这十几年来他对我细致入微的关怀,就算他用了最大的努力给了我几乎所有人都羡慕的生活,我也从未打算过原谅他。

    “说的也是,我的妍儿如此聪慧,怎么看不出爹爹玩的把戏。”

    他自知我无心继续他的谈话内容,便转身换了严厉的声色,“我不是跟你们说过,请大小姐,要用礼貌的方式么?”

    即使是背对着他我也能感受到他的右手正在迅速的凝聚真气,解决这六个人,他只需要轻轻一掌就足够了。对于他的人我并不友善,但至少我不想跟他一样血性。

    “不必,他们没有伤我。”

    “还不快滚?”

    他依然还是将掌打下去,六个人顿时飞出门外。

    3。

    那些手下的内伤并不轻,但他们还是站起来弯下腰向我道歉。

    “多谢主子饶命,多谢大小姐饶命。”

    真是卑微。

    我嘲讽的想。

    “找我有什么事?”

    他的手下退下去以后我坐下来给自己倒一杯茶,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淡淡的问他。这十几年我始终用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对他,没有礼貌,也不会傲慢。我们比路人还陌生的多,

    “妍儿,这次你闯祸了。”

    他也坐下来喝茶,看起来不紧不慢,就像是一个局外人讲着一个不痛不痒的故事。

    “不需要你处理。”

    “爹很轻易就可以摆平,就算那小子他杀的是皇上爹也一样有办法处理,为什么你就是不答应呢?”

    “因为这是我的事情。”

    我把脸凑到他面前,漫不经心的看着他。的确,我从不把他当作靠山,就算惹出麻烦我也会自己处理。我知道有时候他宁愿我闹出什么让他难堪的乱子,也不愿我这样安分守己与他慢慢疏远的活下去。

    “好了,没事了吧。我出来很久了,我夫君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我背过身站起来,回过头嘲讽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推开门走出房间。经过这间客房的纸窗的时候,我透过纸窗对着房间里他苍老的剪影淡淡的说。

    真是可悲。

    “妍儿。”

    他从屋子里面叫住了我,只是我没有停下来听他说话,而是径直走出客栈。我根本不想听他说的那些乞求我原谅他的话。也许如果娘不是他杀的,我真的会很乖的一直陪在他身边,甚至连小然我也可以放弃。

    4。

    十三年前,我才刚刚记事,那时候爹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了。有一次爹在武林大会上比武险胜了轩辕世家,得到了一块宝玉。相传那是战国时期楚国和赵国一直在争夺的稀世珍宝,和氏璧。

    三个月后的一个暴雨夜,有人闯进盟主府盗宝。本来戒备森严的盟主府根本不会那么容易的被击破,但是那贼似乎是有备而来,盟主府上上下下都被灌了药迷昏了。只有那日碰巧外出的爹,娘跟几个随从平安无事。

    我的哥哥姐姐把我藏在衣柜里,而他们都为了保护我被杀了。爹回来的时候盟主府已经一片狼藉,那强盗并没有找到和氏璧,只是盗走了几颗夜明珠跟一支千年人参。爹知道他一定会再回来取走和氏璧,果不其然,在我们将所有死了的人都厚葬了以后没多久,那强盗便再度来袭。

    爹为了保住和氏璧,竟然硬是将它塞进了娘的口中,逼娘吞了进去,然后匆忙的藏好我跟娘,自己出去迎战。娘本已被那和氏璧折腾的痛不欲生想要喝点茶水,又不放心我,所以她自己从衣柜里艰难的爬出来。被闯进来的强盗擒住做了人质。

    我本以为爹至少会用自己换娘做人质,然后与强盗同归于尽。却不想他丝毫不犹豫的用他独步武林的落家枪法,同时斩断了那强盗与娘亲两个人的头颅。事后他甚至还丧心病狂的剖开娘的肚子,取出和氏璧。他把和氏璧藏在他的密室里,而原本翠绿的碧玉,竟然从那以后也会泛出血红色的光。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娘一如既往的坐在春意盎然的后花园的石凳上背对着我绣着牡丹,她倚着满园的春色,显得格外动人。我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想要牵住她的手,她转过头来却是她临死时狰狞的面容,她颤抖的抚摸着我的头,神色诡谲的对我说。

    “妍儿,我恨。”

    5。

    我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我自认为是那场浩劫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我依然记得那时候盟主府惨绝人寰的叫声,至于我爹,他早在十三年前那场浩劫中,被我葬在回忆里了。

    天色破晓,我在依稀的晨光里看见小然奔跑的样子。想来已走了一整夜,离我们暂住的那个茅草屋大概也不远了。我躲藏在一棵树后面,我还不舍得破坏这么微小的满足感。即使只是看着他一边跑一边大喊我的名字,我也觉得这是在楚姑娘出现以后来之不易的幸福。他叫我妍儿。

    “小然。”

    我朝他摆了摆手。

    “你跑哪去了,我找了你整整一个晚上!”

    他用力的抓着我的肩膀,神色是一种极度紧张过后的释然,我好像在他的眼睛里读出了满满的心疼。穷尽此生,我已经不奢求其它。

    “没,我只是想在这附近找点食材准备明天的饭菜,不晓得把自己弄丢了。”

    他突然紧紧的拥住我,像是找到了心爱的玩物的小孩子一样不肯放松,我不屑去想今后要用多少流离去偿还这一个拥抱的温暖。就算是要我落薇妍去死,我也在所不惜。

    “小然,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不介意楚姑娘,我们三个一起生活好不好?”

    我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到我的眼泪都流到他的肩膀上,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的眼泪是因为幸福,还是嫉妒。我感觉到他的后背一点一点僵硬起来,然后他慢慢的推开我。

    “妍儿,以后你跟苏白,要生活的很幸福。”

    我甩开他的手跑了很久很久才敢回头,他垂着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佰素然,我只是希望你快乐。

    6。

    亲爱的佰素然,我曾跟老天做过一场交易,用我一生的美好去赌一场短暂的繁华,可后来我好像还是输掉了。所以,未来的未来,幸福总与我无关。你以为我们都回不去从前了,你不明白。其实我一直都在原地,就算只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只是已经等不到你。

    落薇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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