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妞儿15. 苦情僧
墨月蹲下,看见如尘的脚面已经肿起了很高了,他立即从身上解下腰带,在如尘的脚脖处一圈一圈绑紧,然后拉起如尘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肩,背起如尘就跑。
一家一家敲着医馆的门,却没有一家说能解毒。墨月对着又一家医馆的郎中大骂:“连毒都解不了,还开什么医馆,我立马砸了你的招牌!”医馆郎中吓得立即关门。
“墨月,我让你别白费劲,你不听,玉面狐狸使的毒,不是一般的毒,那是云山秘制的毒,一般医馆哪能解,快背我回家,然后找龙家父子过来商量上哪去找假面药王。”
街上的人慢慢多起来,墨月背着如尘狂奔,恨不得身上长出翅膀来。妞,你个小没良心的,你昨晚为什么要在我酒里下药,是第二壶酒里有药,是吧,你真是精灵的不得了啊,你猜出了是我跟踪你,就想放倒我试试,你也知道第一壶酒里下药,有点功夫的都能识别,所以你就趁我喝的神经麻痹了之后,放在第二壶酒里,唉,我怎么就这么笨,一高兴当成你对我的好了,不然,有我在,那玉面狐狸能有机会施放暗器吗,你怎么也不会中了毒针,妞儿,你害死你自己了。
龙家父子连同沙冰和清音,都急匆匆而来,见了如尘这个样子,谁的心里都不是滋味。只是假面药王是江湖传言的人,只以假面示人,任何人也不知其真面目,何处找寻去,大家一筹莫展,何况时间根本不容耽搁。
清音转身对龙坤说:“大人,我去找我师父,打听可知假面药王下落。”
沙冰也抱拳对龙家父子说:“我也告辞,我回家讨教父亲,会急速赶回。”
龙坤点头,两人急速离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龙坤对清音此去倒抱有极大希望,因为那天去沙家堡求教沙堡主的路上,龙坤曾投宿于苦渡寺,就是那一趟带回了清音——
沙家堡居皇城三百里开外,一路向北,空气都好像格外寒凉了些,眼看天晚了,今天无论怎样赶路怕也到不了了,进了一个村寨,龙坤放慢马速,想寻个住处,这个小村没有客店,是否叨扰村民一晚?敲了一家门开口讨宿,这家开门的一见龙坤牵了一匹高头大马又瞥见一身不俗的打扮,就吓得关门了,并从门里抛出话来:“好汉如要借宿,小庄无人敢留,请穿过小庄,往前再走里把路,有个苦渡寺,求净尘大师留你一宿吧。”
龙坤只好上马,穿庄而过,来到苦渡寺,于是很顺利地被招待了下来。
寺庙很小,除了佛堂,仅有一个正堂和两边大概四五间厢房,用饭的时候只见一个老和尚和给他开门的小和尚,小和尚吃饭很快,风卷残云一般,瞬间三大碗饭就倒下了肚。老和尚想必就是净尘大师了,龙坤开口道谢,老和尚微笑着颌了颌首,慢慢地往嘴里扒拉着饭粒。
空气好像正在凝固……
龙坤很不习惯很不习惯……平常围在身边的都是拍马奉承的聒噪,咋一寂静,还真不大适应了。“那个,请问大师,附近这个村寨为什么见我请求留宿,吓得那样呢。”他开始撬动老和尚的嘴巴了。
“因为那个村寨以前有户人家留了一个人住宿,一家七口被杀六口,只有一熟睡奶娃躲过了一劫,那家娘子还被先奸后杀。”老和尚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瞟了小和尚一眼,小和尚吃饱了饭,连打几个嗝,愣愣地望着老和尚,这时他插嘴了,“那个奶娃呢,没有父母怎么活啊。”“你不也是没有父母么,不也长得像个小牛犊了?”小和尚咧嘴笑了:“我有师父你养活么,那个奶娃呢,谁养了呢。”
老和尚放下了碗,垂目念了句阿弥陀佛,“觉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之命运各有定数,不必多问。”
“……”小和尚脸上不见答案,似是还想询问。龙坤明白了那个奶娃定然就是这孩子了,这小和尚真是迟钝的可以啊,你咋还不明白呢,龙坤急想。
施主……
龙坤突然听得大师低唤,忙回过神来。
“你有何问题需要老衲回答的只管问,如果老衲回答的满意了,我倒有一件事情想拜托施主。”
龙坤喜。于是将自己来意说了一遍,“不知大师可有通云山的路径?”
“云山乃妖邪之地,云山弟子专修邪门歪术,凡正经江湖侠士皆不与之交往,难通消息,不过施主若求沙堡主也许还能有用。”
原来沙堡主的表妹玉娇娇自小在沙家长大,早对沙无青暗生情愫,谁知沙无青真个无情,他剑走江湖一去五年,却带回来一个女子成了亲,就在沙无青成亲的那晚,玉娇娇失踪,传言是拜在云山老母膝下修仙。两年后,抱了个女娃回到沙家堡,交给她表哥养育,自己则再度离开。
这么说,我此行来对了?龙坤脸上的皱纹开始舒展。“多谢大师了,让我心里有了底。”
老和尚转身又进了内室,出来时手上托了个小瓷瓶,“龙大人,这是多年前老衲无意间受朋友所赠的解毒药,专拒云山邪毒,只是需要提前服下,可拒毒三个时辰,老衲只在小寺蜗居,留着无用,施主有意和云山较量,还是送与施主吧,或许用得着。”“你……叫我什么?龙大人?你怎么知道我姓龙?”龙坤警觉地注视着老和尚。
净尘大师微微一笑:“龙大人当然不会记得老衲,数年前,有过一面之缘,我认得大人。”大师将瓷瓶送至龙坤面前,龙坤接过来,暗自思忖:老和尚出此代价,不知想要交换我什么。
小和尚做功课去了,龙坤与大师继续深谈。
“大师有何事托与在下,请讲。”龙坤又一抱拳。
“阿弥陀佛。”大师低眉念了一句:“龙大人,老衲是想把觉空托付给大人栽培,万望大人收留。”
龙坤点头答应,他又问:“当年杀他全家的是何人,大师可知道?”
“阿弥陀佛,死了的那家不是他的家人,这个孩子是一位妇人临死前托我收养的,这孩子刚送去寄养,附近几个村庄一岁以下小儿纷纷在夜间被人偷偷入户闷死,寄养觉空的施主甚是害怕,因此每晚早早便紧闭门户,公公婆婆轮番守护幼子,或许这户施主防备的紧,恶徒无法偷袭,竟利用庄户人家的善良敲门投宿,公公开门即被剑刺死,接着是婆婆和两个孩子,觉空之所以没死,是女施主听见前屋公婆和自己两个孩子的惨叫声,趁丈夫死命抵住门的当口,用小被子将觉空裹着,从床与墙壁的空隙处推了下去,觉空熟睡中并不曾醒,也不曾叫,在夹缝里躲过一劫。”
龙坤啧啧称奇。大师说觉空姓赵,已得自己毕生功夫传授,如有龙大人举荐,将来定成一员虎将。
龙坤盯着净尘大师左眉上的黑痣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多年前在一个武林大会上的确是见过一面。
“大师莫非擒龙手方彪?”
“龙大人,老衲已退隐江湖二十余年,俗名自己都忘了。”净尘大师低眉合掌,一脸的安详。
那么江湖传言,为一个女人断了红尘入了空门是真的了?据说多年前方彪和师兄燕子基同时爱上一云山妖女,并打赌谁先用心感化妖女离开云山,另一人即退隐江湖,但是没多久方彪和燕子基却同时从江湖上消失了。
“大师遁入空门,燕大侠又哪里去了呢。”龙坤问。
“世间万念,情最伤人,心用到至诚,情却不得已,伤了,痛了,空了,就等于死过一回,因此世上也就再也没有了方彪,只多了个净尘,也没有了燕子基,只多了个假面药王。”净尘大师面容平静。
“燕子基为什么改从医了呢。”
“阿弥陀佛,师兄用情至深,即便妖女坚决不肯离开云山,他也改成研习医道,专解云山邪毒,为的是替妖女积存善德。”
“那个妖女是——”
“如今的云山掌门……”
云山老母?龙坤怎么也无法将方彪燕子基这两个大侠和云山老母联系在一起,于是一脸的纠结。
藏了刹那芳菲,失了一生的灿烂,铭记了一抹猩红,甘愿苍白了未来,选择离开,远远地凝视,选择放手,把爱掩埋,转身,弃了江湖,只有回忆走了又来……
龙坤无言,一瞬间诸多感慨,似有一支哀婉的曲子萦绕回旋,柔软了整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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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一家敲着医馆的门,却没有一家说能解毒。墨月对着又一家医馆的郎中大骂:“连毒都解不了,还开什么医馆,我立马砸了你的招牌!”医馆郎中吓得立即关门。
“墨月,我让你别白费劲,你不听,玉面狐狸使的毒,不是一般的毒,那是云山秘制的毒,一般医馆哪能解,快背我回家,然后找龙家父子过来商量上哪去找假面药王。”
街上的人慢慢多起来,墨月背着如尘狂奔,恨不得身上长出翅膀来。妞,你个小没良心的,你昨晚为什么要在我酒里下药,是第二壶酒里有药,是吧,你真是精灵的不得了啊,你猜出了是我跟踪你,就想放倒我试试,你也知道第一壶酒里下药,有点功夫的都能识别,所以你就趁我喝的神经麻痹了之后,放在第二壶酒里,唉,我怎么就这么笨,一高兴当成你对我的好了,不然,有我在,那玉面狐狸能有机会施放暗器吗,你怎么也不会中了毒针,妞儿,你害死你自己了。
龙家父子连同沙冰和清音,都急匆匆而来,见了如尘这个样子,谁的心里都不是滋味。只是假面药王是江湖传言的人,只以假面示人,任何人也不知其真面目,何处找寻去,大家一筹莫展,何况时间根本不容耽搁。
清音转身对龙坤说:“大人,我去找我师父,打听可知假面药王下落。”
沙冰也抱拳对龙家父子说:“我也告辞,我回家讨教父亲,会急速赶回。”
龙坤点头,两人急速离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龙坤对清音此去倒抱有极大希望,因为那天去沙家堡求教沙堡主的路上,龙坤曾投宿于苦渡寺,就是那一趟带回了清音——
沙家堡居皇城三百里开外,一路向北,空气都好像格外寒凉了些,眼看天晚了,今天无论怎样赶路怕也到不了了,进了一个村寨,龙坤放慢马速,想寻个住处,这个小村没有客店,是否叨扰村民一晚?敲了一家门开口讨宿,这家开门的一见龙坤牵了一匹高头大马又瞥见一身不俗的打扮,就吓得关门了,并从门里抛出话来:“好汉如要借宿,小庄无人敢留,请穿过小庄,往前再走里把路,有个苦渡寺,求净尘大师留你一宿吧。”
龙坤只好上马,穿庄而过,来到苦渡寺,于是很顺利地被招待了下来。
寺庙很小,除了佛堂,仅有一个正堂和两边大概四五间厢房,用饭的时候只见一个老和尚和给他开门的小和尚,小和尚吃饭很快,风卷残云一般,瞬间三大碗饭就倒下了肚。老和尚想必就是净尘大师了,龙坤开口道谢,老和尚微笑着颌了颌首,慢慢地往嘴里扒拉着饭粒。
空气好像正在凝固……
龙坤很不习惯很不习惯……平常围在身边的都是拍马奉承的聒噪,咋一寂静,还真不大适应了。“那个,请问大师,附近这个村寨为什么见我请求留宿,吓得那样呢。”他开始撬动老和尚的嘴巴了。
“因为那个村寨以前有户人家留了一个人住宿,一家七口被杀六口,只有一熟睡奶娃躲过了一劫,那家娘子还被先奸后杀。”老和尚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瞟了小和尚一眼,小和尚吃饱了饭,连打几个嗝,愣愣地望着老和尚,这时他插嘴了,“那个奶娃呢,没有父母怎么活啊。”“你不也是没有父母么,不也长得像个小牛犊了?”小和尚咧嘴笑了:“我有师父你养活么,那个奶娃呢,谁养了呢。”
老和尚放下了碗,垂目念了句阿弥陀佛,“觉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之命运各有定数,不必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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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
龙坤突然听得大师低唤,忙回过神来。
“你有何问题需要老衲回答的只管问,如果老衲回答的满意了,我倒有一件事情想拜托施主。”
龙坤喜。于是将自己来意说了一遍,“不知大师可有通云山的路径?”
“云山乃妖邪之地,云山弟子专修邪门歪术,凡正经江湖侠士皆不与之交往,难通消息,不过施主若求沙堡主也许还能有用。”
原来沙堡主的表妹玉娇娇自小在沙家长大,早对沙无青暗生情愫,谁知沙无青真个无情,他剑走江湖一去五年,却带回来一个女子成了亲,就在沙无青成亲的那晚,玉娇娇失踪,传言是拜在云山老母膝下修仙。两年后,抱了个女娃回到沙家堡,交给她表哥养育,自己则再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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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大师微微一笑:“龙大人当然不会记得老衲,数年前,有过一面之缘,我认得大人。”大师将瓷瓶送至龙坤面前,龙坤接过来,暗自思忖:老和尚出此代价,不知想要交换我什么。
小和尚做功课去了,龙坤与大师继续深谈。
“大师有何事托与在下,请讲。”龙坤又一抱拳。
“阿弥陀佛。”大师低眉念了一句:“龙大人,老衲是想把觉空托付给大人栽培,万望大人收留。”
龙坤点头答应,他又问:“当年杀他全家的是何人,大师可知道?”
“阿弥陀佛,死了的那家不是他的家人,这个孩子是一位妇人临死前托我收养的,这孩子刚送去寄养,附近几个村庄一岁以下小儿纷纷在夜间被人偷偷入户闷死,寄养觉空的施主甚是害怕,因此每晚早早便紧闭门户,公公婆婆轮番守护幼子,或许这户施主防备的紧,恶徒无法偷袭,竟利用庄户人家的善良敲门投宿,公公开门即被剑刺死,接着是婆婆和两个孩子,觉空之所以没死,是女施主听见前屋公婆和自己两个孩子的惨叫声,趁丈夫死命抵住门的当口,用小被子将觉空裹着,从床与墙壁的空隙处推了下去,觉空熟睡中并不曾醒,也不曾叫,在夹缝里躲过一劫。”
龙坤啧啧称奇。大师说觉空姓赵,已得自己毕生功夫传授,如有龙大人举荐,将来定成一员虎将。
龙坤盯着净尘大师左眉上的黑痣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多年前在一个武林大会上的确是见过一面。
“大师莫非擒龙手方彪?”
“龙大人,老衲已退隐江湖二十余年,俗名自己都忘了。”净尘大师低眉合掌,一脸的安详。
那么江湖传言,为一个女人断了红尘入了空门是真的了?据说多年前方彪和师兄燕子基同时爱上一云山妖女,并打赌谁先用心感化妖女离开云山,另一人即退隐江湖,但是没多久方彪和燕子基却同时从江湖上消失了。
“大师遁入空门,燕大侠又哪里去了呢。”龙坤问。
“世间万念,情最伤人,心用到至诚,情却不得已,伤了,痛了,空了,就等于死过一回,因此世上也就再也没有了方彪,只多了个净尘,也没有了燕子基,只多了个假面药王。”净尘大师面容平静。
“燕子基为什么改从医了呢。”
“阿弥陀佛,师兄用情至深,即便妖女坚决不肯离开云山,他也改成研习医道,专解云山邪毒,为的是替妖女积存善德。”
“那个妖女是——”
“如今的云山掌门……”
云山老母?龙坤怎么也无法将方彪燕子基这两个大侠和云山老母联系在一起,于是一脸的纠结。
藏了刹那芳菲,失了一生的灿烂,铭记了一抹猩红,甘愿苍白了未来,选择离开,远远地凝视,选择放手,把爱掩埋,转身,弃了江湖,只有回忆走了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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