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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七章 谁遭了暗算

    陈雪亮轻声跟柳荫说了几句话,柳荫忍俊不住地点了点头。

    虽然是春天了,但是白昼仍然很短,天色很快就昏暗了下來。

    陈雪亮给柳荫在旅馆里定了个房间,自己决定留在车里过夜;放下副驾驶的坐位,那就是一张简易的床,他躺着试了下,确实还算是舒服;舍不得多开一个房间,原因其实很简单,他现在只有不到五千多块钱在身上了。

    小旅馆门口进出的人挺多,陈雪亮把车开到了边上,这样的小地方可沒有专用的停车场。

    两个十**岁的年轻人來到了车旁,敲了下车窗玻璃,好像要问什么话。

    陈雪亮降下了玻璃,头微微伸到到了外面:“有事吗?”

    话音未落,其中的一个青年便一板砖砸到了他头上!

    他好像蒙了,血从额头开始往下淌起來。

    那两个青年并不过瘾,其中一个把手伸过车窗玻璃,从里面把门打开了;两人把昏头转向、摇摇晃晃的陈雪亮拖下了车,推倒在地上,沒头沒脸地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周围很快围上了一群人。

    “这位朋友不懂规矩,我们老大要给他点小教训!”一个青年把脚踩在陈雪亮身上,一边示威似地举起了拳头;他的衣袖卷起了一半,众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小臂上有一条青龙刺青;

    另外的一个则还在不停地用脚踢着陈雪亮。

    “是黑社会啊!”众人都窃窃私语,“那个司机怎么得罪了这样的人,看起來文质彬彬的一个人,这下要吃大亏了!”

    “住手啊,”柳荫突然从旅馆门口跑了过來,挤到了人群前,几乎是在哭喊,“他有先天心脏病的!大家快拦住他们啊!”

    但是围观的人沒有一个敢上前劝阻的。

    柳荫想扑到陈雪亮身上,但是一个青年一把把她推倒在了地上:“三八,别找抽!”

    有个初中生样子的男孩掏出了手机,好象要报警似的。

    “谁敢报警?”那个刺青青年看到了,恶狠狠地威胁道。

    那男孩转身一溜烟地逃跑了。

    终于,旅馆的一个保安过來了:“好了,兄弟,出出气意思意思算了。”

    那个刺青青年瞪了他一眼:“别多管闲事,老子要你教么?”

    突然,有人喊了起來:“警察來了!”

    果然,不远处传來了警笛声。

    两个青年推开围观的人们,撒腿就往停在不远处的桑塔纳奔去。

    但是其中一个突然腿一软,竟然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正是那个刺青青年。

    现场的人谁也沒有注意到,柳荫的手指微微一动,发出了一道暗劲。

    见到自己的同伙摔倒在地,另外一个人停了下來;他想扶着同伙一起跑,可他的同伙虽然摔得不重,但是腿却无法动弹了。

    “我脚好象抽筋了!”他大喊。

    他的同伙看了看前方飞速驶來的警灯,又看了看距离两人还有几十米的车子,犹豫了一下,终于抛下了同伙,飞快地钻进汽车,绝尘而去了。

    “把车开过來啊!”倒在地上的家伙绝望地喊道,内心对同伙的“不义之举”愤怒之极。

    两个警察带着两个协警从警车里走了出來。

    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警察把那个刺青青年铐了起來,连推带攘地塞进了警车;另外一个约四十开外的警察一边朝陈雪亮走來,一边向围观的人大声喊道:“沒什么好看的!大家赶紧散了!散了!”

    众人往后略略退开了几步,但一个也沒有走。

    他來到距陈雪亮两三米处就停了下來,似乎嫌陈雪亮身上的血和泥土太脏,略略弯腰道:“起來吧,你沒有问題吧?”

    这种场景他司空见惯,内心是有些不耐烦的。

    陈雪亮作昏迷状。

    警察有点不信:“真打得这么狠?”

    刘荫扶着陈雪亮的头,哭着道:“他有心脏病的,呜呜呜。”

    “恩,有点麻烦了!”警察直起了腰,摘下了对讲机,“指挥中心,指挥中心,迎泽大街卫民路口有人受伤,需要一辆救护车,请熟悉心脏病急救的医生随车!”

    他连喊了两遍,指挥中心终于回话了:“指挥中心收到,指挥中心收到,马上联系派车,请重复地点。”

    双方又重复了几遍刚才的对话。

    这个老警察威风凛凛地扫了众人一圈,见围观众人对他的目光都是半是畏惧半是钦佩,觉得感觉很好;多年來,他一直对自己这种指挥若定的风度非常享受,有点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很有成就感。

    “等下谁跟我去做下目击材料?”他用目光询问着周围的人,完全忘了刚才他是要大家赶紧走人的。

    众人又都往后小退了几步;这种现象他也经常见到,而且同样很是享受,觉得这是自己的威严所致。

    见沒有人答话,他把目光朝向了那个旅馆的保安:“等下你过去!”

    保安有点不乐意,他朝柳荫一指:“他们一起的,你找她去就可以了。”

    “废话,她当然要去!”他的嗓门大了起來,语气不容置疑,“公民有作证的义务,知道吗?你是目击证人,更具有客观性!她和当事人有关,只能做参考!”

    那个保安还是在犹豫。

    “怕什么啊,到那里照实说就是了!”围观的人有人开始说话了。

    “我怕?”保安的嗓门忽然也响了起來,“刚才那两个小子打人的时候,除了我开口劝阻之外,你们哪个敢放个屁的!”

    众人默然。

    保安洋洋得意,刚想再说点什么时,那个警察一挥手制止了他。

    “好了好了,不要说大话了!”他对这样的人也见识过很多。

    他又举起了对讲机:“王队王队,听到请回话,我这里需要所里再派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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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雪亮被送进了附近的医院,他的外伤并不重,只是额头破了一小块,另外的都是皮肉伤;但是医生给他做完心电图后,大惊失色,马上把他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他的心脏搏动极其紊乱,随时都有停止跳动的可能。

    费用成了首要的大问題,医院提出的前期费用就是五万元。

    那个手臂上有刺青的家伙叫冯晓,今年才高中毕业,警察要求他先交十万元出來。

    他本來以为最多被拘留几天,这是來之前老大告诉他的;他的老大绰号老鹰,是租车行老板沈阳的朋友。

    今天下午,老大听沈阳说,有个外地人坏了自己的生意,要教训教训对方;因为这是个小活,老大很随便地把这个“活”派给了他和另外的一个嫩青。

    听说要交十万元,冯晓知道事情闹大了。

    他竹筒倒豆子,把所知道的全讲了出來。

    警察想去抓老鹰,但是老鹰在得知冯晓被抓后,马上就关机失踪了,这是他的一贯伎俩。

    沈阳在歌厅唱歌喝酒,正晕乎晕乎的,他把找人教训“外地人”的事情已经忘掉了;等到警察给他醒过酒之后,他才回过了神來;听说要出人命的时候,他傻了眼,乖乖地把十万元钱拿了出來。

    五万块钱不到三天就花光了。

    三天中,医院对陈雪亮实施的急救有七八次,虽然每次都是有惊无险,但是费用非常惊人;几次抢救中,其实药物几乎都沒有用到,但是药单子却已经是长得惊人了;医院发出了催款通知,柳荫找到了派出所;派出所很高兴,他们最喜欢干这种事情。

    取保候审的沈阳哭丧了脸,他人虽然相对还是自由的,但是租车行的账户和个人账户都被冻结了,只得眼巴巴地看着警方带着法院的人从账上又转出去了十万块钱。

    沈阳见这样不是办法,暗中托人向主治医生打听了一番;主治医生告诉他,心脏病的问題历來很难确诊的,象陈二宝这种先天本身就有问題的人,再遭到了外伤的话,极易引起并发症;所以什么时候可以真正痊愈,谁也说不准,最多只能在某个阶段看上去相对稳定些。

    要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掉,唯一的方法就是等病人病情相对稳定的时候,花上一大笔钱,骗病人签下从此两不相干的协议,让他早点出院为好;好在对方是外省人,到再发病的时候,估计也不会再來纠缠的;这件事最好早点办,这个陈二宝住院,等于是在天天烧钱;如果住个两个月的话,花上一百万都是算少的,因为陈二宝的病情捉摸不定,随时都可能需要急救。

    沈阳在太原还是有不少头面朋友的,不过,他还是花了好大的劲才把派出所和法院的领导请到了一起;派出所和法院的人都愿意帮忙,但是现在全国都在从严打黑,他们也不敢违纪处理这件事;这起雇凶伤人事件如果追究刑事责任的话,倒是不大,但是民事赔偿的数额却是非常惊人;最后派出所答应了出面调解处理。

    又过了几天,终于陈二宝的病情稳定了一些;在派出所的主持下,柳荫和陈雪亮参加了调解。

    沈阳提出了一次性付十万元了断,陈雪亮假装在“犹豫”时,派出所的代表主动提出了异议,警察们也觉得就“陈二宝”的这种情况,这点钱实在是太少了,这个“陈二宝”大概不知道自己这几天下來,已经花了多少钱了。

    警察们的这番举动,其实是怕“陈二宝”以后來怪他们调解时隐瞒真相,欺负外地人不知道行情,有失公允。

    最后双方还是很友好地达成了协议:沈阳一次性付三十万,以后双方互不相干。

    陈雪亮则主动提出了不去追究冯晓、沈阳他们的刑事责任;其实他很清楚,这种行为,就算上了刑事庭,最后估计也是个缓刑,要判实刑的话,困难很大;他的“心脏病”发作,对方的行为在其中只是个“诱因”。

    沈阳对调解的结果很满意,他问过那个主治医生的,如果是本地人,这种情况沒有个五六十万别想打发,甚至上百万都有可能。

    拿到钱以后,“陈二宝”只过了一天就出院了。

    警察和沈阳都很高兴。

    主治医生也好高兴,虽然医院少了个病人,但是他得到了沈阳给的一个大红包。

    他们谁也不会去真正关心那个“陈二宝”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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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雪亮和柳荫坐在一辆全新的瑞鹰车里,离太原儿童医院的大门只有几百米远,可以清楚地看到门口进出的人们;前不久他们买的那辆二手瑞鹰,正停在医院边上。

    那个卷发青年出现在了医院门口。

    刚才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上次买他车的那个外地人打來的,说有事要找到他,让他马上到门口去;他当时正坐在六岁女儿的病床边,忧心忡忡:他的女儿是真正的先天心脏病,现在搭桥是最合适的时机,可是卖了车后,现在还缺三万块钱,亲朋好友能借的都找过了。

    卷发青年叫胡冰,是个网络工程师,陈雪亮已经细细看过了他名片。

    胡冰在门口看到了他的车,但是车里沒有“陈二宝”,他正有点奇怪,突然一条短信來了,让他到车上看看。

    他走到车旁,一拉门,车门果然沒有锁上;车座上有张纸,他拿起一看,眼泪激动地流了出來;在后座的椅套袋里,他找到一个纸袋,里面有她女儿的那张郊游图,一把车钥匙,还有一扎五万元的人民币。

    他连忙拨打了“陈二宝”的电话,要说什么他并沒有想好。

    但是对方关机了。

    陈雪亮见胡冰上了车就关上手机上路了,他和柳荫要早点赶去昆仑山,在太原他们已经耽搁了好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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