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浮生道

正文 第五章 左右为难

    大块头一倒下,剩下的三个人立刻傻了眼。

    几秒钟前,他们还洋洋得意地看着同伴稳占上风的样子,正打算如何敲诈一下这两个“嫩头”好马上走人;谁知突然形势陡然变化,真是老母鸡变成了鸭,都几乎不敢自己的眼睛;警察可是马上要来了,这点他们很清楚,那个戴眼镜的人早就报了警。刚才那个“眼镜”报警的时候,他们可是一点也不急;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老大可以在几十秒内轻松解决这两个出面打抱不平的嫩头,跟老大出来“混”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老大被人打趴过。

    穿牛仔服的惊惊颤颤地掏出一包烟,走到毛学东面前:“兄弟,误会误会,”看着毛学东,他大着胆子把烟递过去:“一切好商量,好商量……”

    毛学东抓住他递烟的手,一把反拧过来,照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脚:“你腿法不错,能踢人啊。”

    “牛仔服”痛的“哎呀”一声就蹲到了地上:“大哥,大哥,兄弟知错了知错了……”

    这时,大块头已经醒了过来,双手摸了摸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但头实在晕得厉害,刚才毛学东的一拳着实不轻,他有点站不稳;剩下的两个同伙看了看毛学东,连忙上前把他扶住了。

    当警车呼啸着在陈雪亮身边停下来时,扶着大块头的两个小子早丢下他们的老大跑得不见了影子。

    “谢谢你们的见义勇为,不过还要请二位到所里去做一下材料。”出警的警察把“牛仔服”和大块头推进了警车,客气地对毛学东和陈雪亮说。

    警察刚下警车时,两个受惊不小的女子就上前把刚才的情况向警察说了。

    两人做完材料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快夜里一点了。

    “看样子我现在必须要马上去练点肌肉了,今天要不是你在,我可要倒霉了。”陈雪亮摸着被踢青的小腿,心有余悸地说。

    “只练肌肉不够,今天我很侥幸,”毛学东叹了口气,看着淤青的左手小臂,“今天我运气好,真要动手,我打不过那个大块头的,他练过拳击。”

    “你有这样一身肌肉还怕人家?”陈雪亮不解。

    “看过《天龙八部》没有啊,段誉有一身内力,但是如果没有六脉神剑,他一身内力有什么用?”毛学东居然会打比方了,“如果把我的肌肉比喻成内力的话,那么格斗的技巧就是我的六脉神剑,看样子我也要学点格斗方面的东西了。”

    第二天,陈雪亮去上班后,毛学东到附近的医院去拍了张片子,得知左手臂骨头没事,只是肌肉挫伤才放心下来;那天警察曾对他说,如果被打伤的手臂要治疗的话,可以在南京任何一家医院看,只要把**放好,费用都由那个大块头出;因为拍片总共才几十元钱,毛学东也就懒得再去找警察了。

    接下来的几天,毛学东一直在宿舍里用“八段锦”放松肌肉,几天下来,他的左手就回复如初了;在这段时间,李小燕和刘晓玲还专门买了不少水果来看过他,陈雪亮告诉她们说,毛学东击败了一个练过拳击的流氓;在她们心目中,毛学东已经上升为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了。

    星期五的下午,毛学东终于接到了苏尼雅健身俱乐部的通知,让他晚上六点半去人事部找杨总,说是谈谈聘用的事宜,毛学东在第一时间内就把这个信息告知了陈雪亮和他母亲。

    下午四点刚过,陈雪亮就回来了,出版社周末没有什么事情,他和李小燕打了招呼就先前走了。他和兴高采烈的毛学东不同,比较冷静。

    “人事部的人说是正式录用你了吗?”他问道。

    他上次听毛学东讲得的很清楚,杨总说他只是个比较出色的业余爱好者而已。看他的俱乐部档次不低,怎么会请个业余水平的人做教练,不担心砸自己的牌子吗?

    “是啊,说要谈谈聘用的具体事宜。”毛学东肯定地说。

    人事部的办公室房间很大,杨福家坐在一张很大的老板桌后面,他欠了欠身子,很客气地请两人在桌子旁的一张三人沙发上坐下。

    陈雪亮上次没有进办公室,这次考虑到可能会谈及一些具体的待遇问题,他想在旁边给毛学东做做参谋,暗中提个醒什么的,所以也一起走了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看上去好象秘书的女人给两人倒上茶之后,很知趣地倒退着带上门出去了。

    杨福家满脸堆笑:“小毛啊,我这个人喜欢开门见山,上次和你谈聘你做健美教练的事,我和同事们讨论过了,实在有点困难。”

    毛学东楞了一下,刚想说那你今天把我叫来有什么事之类的话,陈雪亮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听杨总继续往下讲,他才憨笑了一下,没有出声。

    “我想聘你做我的助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杨福家盯着毛学东,眼中荡漾着由衷的期待。

    “当助理?可是我对人事工作一点经验也没有啊。”毛学东下意识地摸了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哦,不不不,”杨福家为自己没有完全讲清而连忙解释,“不是做人事方面的助理,是健身场地管理方面的助理。我们这家健身俱乐部现在由好几个部分组成,有柔道、健美、跆拳道、瑜伽和散打等多个训练项目,我一直有点顾不过来,所以想请个人协助我。”

    杨福家没有说假话。

    他虽然是副总兼人事部长,而且现在隐隐在财务上也有了越来越大的权力,但是他也开始有点力不从心。

    柔道、健美、跆拳道、瑜伽和散打各个场馆都设有馆长,而且都是该领域的优秀人才,如现在散打场馆的主教练,兼场馆的馆长,就是九十年代亚运会的两届散打冠军。

    这些人有本事,但是都傲气十足。尤其是跆拳道和散打两个场馆的主教练,不要说杨福家去,就是老总去了,也是爱理不理;这些人专业水平高,但是管理能力一般,又都爱面子,出了问题也不向俱乐部汇报;杨福家多去了几次,他们就开始不乐意,私下和人说如果不信任他们的话,他们可以马上走人;这些人都是俱乐部化了几十万才挖过来的,场馆都靠他们撑场面,实在让人头痛。

    “小毛你只要每天到各个场馆去上一两次,把那里的情况跟我简单讲讲就好,免得出了什么大漏子,是各场馆和俱乐部的“联络员”身份,”杨福家说,“你每天空下来的时候,就去健美馆练练健美,如果那里人手不够的话,就帮帮忙。将来体形上去了,想做专职的健美教练也可以,也可以改练点别的东西,我看你练中小级别的散打比较合适。”

    毛学东和陈雪亮听了连连点头。

    “我们这里刚进来的普通教练一般是五千元一个月,身份特别的当然不一样,”杨福家呵呵地笑了起来,“我们先给你开三千五的薪水,年底看工作情况给红包,俱乐部帮你交五金,不过没有提成。”

    “很好啊,真是太感谢杨总了。”毛学东见陈雪亮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知道这个条件确实不错。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今天就可以签约,明天开始上班,”杨福家也很满意,“工作时间是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俱乐部提供住宿和一顿晚餐。”

    苏尼雅健身俱乐部在这幢大楼里占有七层楼面,除底楼外,每个楼层都有六百多平米。二楼是瑜伽和女子形体训练馆,三楼是办公场所和一些会议室,四楼是健美训练馆,五楼是跆拳道训练馆,六楼是散打场馆,七楼是柔道场馆。

    柔道场馆是所有训练馆中最小的一个,只有三百多平米。员工宿舍也在七楼,就在柔道馆隔壁,不过和柔道馆门道不通,必须通过另外的步行楼梯走到六楼,到另一头坐电梯上柔道馆。

    宿舍区住着二十几个人,其中有三个是刚来不久的教练,两个练散打的,一个练跆拳道的,都是三十左右的人,其他的都是保安;保安是四人一个房间,教练是两人一间,俱乐部安排毛学东和一个新来的散打教练住在一起。

    一个星期后,毛学东搬到了俱乐部。

    他每天跑上跑下,非常勤快,杨总很满意。

    对几个老资格的主教练,毛学东是毕恭毕敬,经常递烟倒茶地套近乎;教练们和这个新来的小毛“联络员”很亲密,如果俱乐部派个资深的管理人员来的话,他们反而会拒之门外,我行我素;对训练时发生的一些事故,他们现在会主动地对毛学东讲,同时也通过毛学东向俱乐部提了些建议;这些以前和俱乐部管理层有点小矛盾的“前辈”和俱乐部的关系一下融洽起来;毛学东穿针引线,功不可没。

    和毛学东住在一起的散打教练叫曹炯,是河北省队退役的散打高手,曾经在全运会上得过第三名,实力非常强。

    他今年三十三岁,还没有成家,退役后拿了一笔体委给的补贴到了南方;他身材也不高,一米七五的样子,肌肉没有毛学东粗壮,但是力量和速度都远远超过毛学东;他性格豪爽,酒量惊人,每次毛学东和他喝酒都要由他扶着回来;毛学东酒量不大,但喝起来从不耍滑,两人很是投缘。

    每天下午毛学东都要到散打场地去缠着曹炯指点散打的技巧,只要有空,曹炯都是非常耐心地给毛学东讲解,并身体力行地给他示范;晚上毛学东则基本都在健美馆帮忙,同时请那些教练指点自己的不足,那些健美教练知道他是“杨总的人”,也乐得和他结交,大家关系非常好;毛学东的肌肉不管是从线条还是力量、速度上,和他当初来南京应聘时相比,都有了很大的提高,越来越接近一个专业教练的水准。

    元旦期间,他如约回到周庄“相亲”了。

    那个女老师相貌并不出众,但是稳重得体,毛学东和她聊过几句后,发现她居然是自己初中里的同学!她中学毕业后上了幼师,当了几年小学教师后,因为表现很突出,又进修了本科,被调到了镇上初中任教。

    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电话、QQ里经常有联络,互相都有好感,但是离谈婚论嫁却是还早。对此,毛学东的母亲也是无可奈何。

    元旦过后,陈雪亮也到俱乐部来健身了。

    受上次“救美事件”的影响,他直接学得是散打;通过杨总的关系,他得到了一张年费只要五千的关系卡,他这个时候才知道这家俱乐部的收费是非常惊人的:一般的年卡是两万,“vip”卡居然要五万一年!来锻炼的业余“散客”也有,但是一般每小时要五十元;来这里的会员许多都是“金领”人物,还有的是政府部门和外资企业的人,再有的就是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公主”和“太太”们,“老外”也有不少。

    以前毛学东居然想通过打工来这里学练健美,简直是一厢情愿。

    陈雪亮因为没有基础,只能跟几个启蒙教练学基本功,但几个月下来,也是大有进展;他浑身肌肉粗壮了不少,戴了一副隐形眼镜后,和几个进门相差不多的师兄弟打对抗时,几乎从来没有输过!他和曹炯虽然也认识了,但曹炯从来没有“指点”过他,因为他的起点实在太低了。

    转眼就到了第二年三月。

    一天下午三点多钟,毛学东和平常一样来到了散打馆,见训练台上有两个大汉正在打对抗,四周的人不断喊着加油;其中一个大汉个子接近两米的样子,另一个是一米八几的块头,两人的体格都非常粗壮,出拳踢腿虎虎生风,水平都在自己之上。

    因为来这里切磋的高手比较多,毛学东也没有过多在意,他慢慢从观众席前走了过去。这里每个训练台四周都设有十几个固定的简易座椅,给观看训练或者对抗的人使用。训练台和真正的擂台大小相仿,只是只有五十公分高,四周也用栏绳围着。

    突然,观众座上的一个姑娘吸引住了毛学东的目光:王蓓蓓!

    他差点喊出声来。

    王蓓蓓还象以前一样清秀动人:她留着一头齐耳的乌黑短发,穿一件得体的咖啡色短风衣,虽然坐着,仍显得身材婀娜、体态轻盈,雪白修长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细细的珍珠项链。与以前唯一不同的,是小巧的嘴唇上点了谈谈的口红,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许多。

    毛学东不禁楞在了那里。

    咖啡色是自己最喜欢的颜色,而那串珍珠项链他也很熟悉,是自己三年多前第一次送给王蓓蓓的生日礼物,只是几十元钱的小饰品。

    王蓓蓓原籍江西,出生在浮梁县一个落后的小山村里,那里虽然经济不发达,但是山清水秀;她聪颖秀气,自幼读书非常刻苦,但是当地的教育条件非常差,几乎没有正规的师范生老师;高考时,她是全乡的女状元,但还是只能上江苏的一家二流高校,对此她也无可奈何;江苏是个教育大省,考生的成绩普遍都很好,能到南京来上学,她已经非常满意了。

    和毛学东谈恋爱,刚开始确实有点想利用他的关系留在江苏工作的想法,她尤其喜欢江阴那个经济水平全国数一数二、同时又非常洁净的宜居小城市;和她老家相比,她感到那简直是人间福地;不过随着两人交往的加深,她发现毛学东是个非常纯朴、正直的男生,虽然样子有点黑瘦,讲话油嘴滑舌,但是心地特别善良,她逐渐深深地爱上了这个不起眼的小男生。

    毕业的时候,她找到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但毛学东却一直没有找到单位;她提议自己放弃律师事务所的工作,两人一起到江阴、甚至到周庄去工作,但是毛学东不肯;毛学东性格外向,他在大城市呆了几年后,不愿回江阴,更不想在父母庇护下生活。

    两人的争执开始多了起来。

    一次在争吵中毛学东表示自己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如果王蓓蓓无法接受的话,两人就分手!王蓓蓓当时工作上也不顺利,心情正郁闷,一怒之下就和毛学东分道扬镳了。毛学东后来发的短信她收到过几次,不过内心倔强的她为了忘却她的初恋,更换了手机号码,从此就断绝了毛学东的音信。

    两人分手后,她又谈了几次对象,有有钱人,也有高学历的,可她没有一个中意;当这些人听王蓓蓓讲到自己大学里谈过对象时,都表示没有关系,说现代大学生有几个不谈对象的?但是相处时,却几乎没有一个真正尊重她,他们都只是急着想吃她的“豆腐”,认为一个谈过对象的大学生,应该是很开放的;有个高学历的甚至和她只见过一面后,就提出要和她“那个”;她又开始想起了毛学东,两人谈恋爱时,虽然也楼搂抱抱,但毛学东从来没有更多的越轨,也不会提任何非分的要求,对她是发自内心的爱和呵护。

    最近,她那律师事务所老板的儿子缠上了她,让她很头痛,她早就知道那是个花花公子,被他骗过的女孩子不知有多少。

    今天,如果不是她的师姐,一个华东政法学院毕业的高才生硬拉她来俱乐部看所谓的“比赛”,她根本不会来,她知道今天的比赛是那个花花公子安排的,他想要在她面前故意“作秀”。

    这几天,她特别想念朴实的毛学东,一度想打电话联系他,但又怕自寻烦恼。

    刚才临出门时,她特意戴上了毛学东送给她的那条不起眼的项链,暗自提醒自己有着深爱的意中人。

    她很敏感,早就发现有个男人在盯着自己看。

    象她这样的漂亮女子,引得男人驻足观望是常有的事,但是象今天这个盯着不放的,却很少见;她对训练台上的“比赛”丝毫不感兴趣,但是仍然假装全神贯注地在看着;过了一会,她发现那个人居然还没有离开,不由有点生气,于是抬起头向那人望了一眼。

    刚看了一眼,一股熟悉的气息便向她迎面扑来,她一眼便认出了毛学东;虽然毛学东的体形变化很大,她甚至都没有看到他额头的标记,但从他的眼神中,便已认出了对方是自己苦苦思念的恋人!

    “阿东,”她惊喜地叫了一声,眼圈马上就红了,她站起来冲到毛学东跟前,一下就扑到了他怀里,眼泪夺眶而出,“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啊?”

    这时候的女人啊,你指望可以和她讲理吗?

    毛学东不假思索地搂住了王蓓蓓,望着她略显清瘦的脸庞,不由鼻子也是酸酸的:“我发了几个消息给你……”

    他下意识地看了下手里的手机,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短消息跳了出来,是周庄的女老师发来的:阿东,明天三月八号,我和几个同事要到南京来玩。

    毛学东突然对“左右为难”这个成语有了真正的理解,这是他以前的语文老师所始料未及的。

    <!-- 作者有话说 -->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