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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8顺者昌,逆者床

    “不记得。”左骞淡淡的总结。

    “你得了吧。”姑娘凑到他跟前,娇小的她只到他的胸口,她昂着头,道,“每次都这么一句,就这么讨厌我?”

    “你想多了。”左骞一把将她揪开,便要往前走去。

    “我叫平等。”姑娘立在他身后,大声道,“这是我第三百八十遍对你说我的名字。”

    左骞猛然止步,他转过头来,道:“三百八十三遍?姑娘,我们见过这么多次?”

    “没有。”平等笑嘻嘻的道。

    左骞懒得再问,便扭头往前走。

    名唤平等的姑娘在身后又开了口,她清脆的声音在冬日里格外清晰,意外的让空气都多了丝活力。

    “加上这一次,我们一共见过五面,有四次我是对着你的背影说的,今天是当着你的面说的。剩余的三百七十八遍,都是我晚上做梦的时候,悄悄跟你说的。”平等咧开嘴,笑的灿烂。

    左骞一愣,心道这姑娘有些问题,便不欲与她纠缠,本来积郁的心情倒是被她神经质的套近乎驱散了不少。

    “你别走呀。”平等在他身后,见他丝毫不停留,不满的跺了跺脚。

    冬日宁静,风力微寒,身后姑娘的声音清晰异常,于他听来却是模糊不堪,茫茫然的向前走去,不知想做什么,不知往哪去,只知道,无论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回到她的身边。

    还真是要人命的舍不得。

    “喂。”他正胡思乱想之际,姑娘的声音忽然窜进了他的耳膜,她大声的道,“我家尊主叫苏暖。”

    左骞止了步子。

    “你是不是想找他?”平等嘿嘿一笑,远远的看着他。

    “我找他做什么。”左骞虽说的不清不愿,身子却终是没有向前。

    “你心上人不是喜欢他么?”平等满不在乎的道,“我告诉你他在哪,你去杀了他。”

    左骞转过了身子,扬起了眉毛。

    “是不是很感动?”平等心情很好,“你杀了他,不就可以跟心上人在一起了?”

    “看来你家尊主对你不甚好么。”

    “哪里话,我家尊主为人厚道,我是极尊重的。”平等笑眯眯的道,“不过为了你,尊主就不算什么了。”

    “为了我?”左骞摇了摇头。

    “恩。”平等利落的点了点头,“我喜欢你。”

    喜欢了很久了。

    她悄悄握紧了拳头,掌心泛起细密的汗。

    “无聊。”左骞蓦然笑了,姑娘满不在乎的说着喜欢你,还真考验他的悟性。

    “他就在暖阁。”瞧见他戏谑的神情,平等的心略微一抽,她半敛着眼皮,补充道,“最顶层。”

    “谢了。”左骞摆摆手,道,“我这就为了心上人,去把他杀了。”

    ……

    “别看了,人都走了多久了。”不屑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响了起来。

    “要你管。”平等恼道。

    “不管就不管。”轮转把玩着大镰,道,“倒是你,随便暴露尊主行踪,这样好嘛?”

    “有什么不好,尊主就这点不好,有什么话总是不肯说。”平等道,“前些日子都回无间域了,又不放心的跑下来,过两日还得回去。这一回去,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

    轮转眸色一沉,没有接她的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轮转叹了一口气,换了一个话题,“万一左骞真跑去刺激尊主,可怎么办?”

    “不会的。”平等笃定的道。

    “你又知道。”轮转翻了个白眼。

    “他那样的人,只会把一颗心都掏给心上人。”平等垂下眼睑,“我同他说了,他即便再难受,还是会告诉右姐姐的,右姐姐一定会去找尊主的。”

    “可是尊主不想见……”

    “笨蛋,你怎么知道尊主不想见?”

    “算了,就依你,不过到时候尊主问起来,我可不会承认我知道的。”轮转抱紧了大镰,赶紧撇清关系。

    “瞧你那点出息。”

    “尊主发火也挺可怕的。”轮转心有余悸。

    “谁叫你做事不过脑子?”平等瞥了他一眼。

    “你喜欢左骞?”轮转忽然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要你管。”

    “可是,你应该看得出来,他一颗心都在右思身上。”轮转小声道。

    “恩,我知道。”

    “那你还……”

    “我就是喜欢他这样子。”平等声音低了下去,长发在冷风中舞动,“就是喜欢,他这么认真的样子。”

    “你……”轮转头一次觉得平等是个女人,觉得此刻的她身子如此单薄,想安慰她一下,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

    右思游荡了有一会儿了,左骞伤心,大概是她最难过的事情。可惜这种事,说多错多,她亦不能违背本心,对他也是一种伤害。

    她忽然觉得手足无措起来,赶路的日子太过匆忙,她没空去想,如今闲暇时刻,那些压抑许久的情绪便涌了上来。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为何对失去的记忆毫无印象,为何自己毫不知情。莫名的昏迷之后醒来便是这样,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最关键的是,自己还会不会再度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突如其来的恐惧令她的胃开始绞痛。

    若是如前些日子一般,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再伤害了在乎的人,又该如何是好?自己所说,是否又有人肯信,左骞都不信,苏暖又如何信?

    或许在过些时日,自己也不信了。什么失去记忆只是编造出来的借口吧,纯粹是自己过腻了所谓的隐居生活吧,又或者如左骞所说,她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心,根本不知道所爱的人是谁。

    一团乱麻。

    如今自己也理不顺的思绪,即便找到苏暖又要如何同他说?

    右思的头剧烈的痛了起来,合着胃痛令她十分痛苦。

    一只手掌温柔的覆上了她的发,掌心的热度消融了她的痛楚。

    “小思。”来人揉乱了她的发,空气缓缓的流过他的衣角,他的笑容久久不散,“是不是胃痛?”

    右思勉强点了点头。

    “你从小到大,胃痛了总是这样一副样子,想的很多,又害怕又惶恐。”

    “左小骞,你来啦。”右思吐了一口气,缓慢的道。

    “恩。”左骞将她扶起来,“别难过了,我带你去找他。”

    右思一怔,匆忙间扯住他的衣袖。

    “先前是我说错了。”左骞瞥过她犹豫的样子,道,“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

    右思手指一僵。

    “我只是欺骗自己罢了。”左骞自嘲一笑,又道,“小思,照着自己的心意做就好了,什么都不要担心。”

    “左小骞。”右思寻思良久,最终只是开口唤了他的名字。

    “不怕,有我在。”左骞明朗的笑容最终定格在了寂寂冬日里,温暖如初。

    ……

    右思带着分忐忑,一步一步踏上了暖阁的楼梯。左骞送他过来后,便说心情郁闷,去喝一杯。她知晓他的心情,只得歉疚的报以一笑,左骞只是拍拍她的脑袋,使劲的揉乱了她的头发,力道大的令她至今都有些疼。

    此刻,她越接近顶楼,心跳便愈快,她不知道在上面能不能找到他,也不知道跟他见面了能说些什么,他是信还是不信,是欢喜她的到来,还是一脸鄙夷。

    她无法思考,只觉得心脏跳的很快,一声一声的仿佛要跳出胸口。

    旋转而上的楼梯漫长的看不到头,她亦随着盘旋而上的楼梯拉长了目光。直到双足沾上暖阁的地垫,她紊乱的思绪才渐渐镇定下来。

    手指轻触木门,粗糙的质感便烙进掌心。

    右思隔着木门,仿佛能感受到门内那人均匀的呼吸声,以及那双在黑暗中也发亮的眼睛。她定了定心神,略一施力,便推开了木门。

    “吱嘎”一身,门板向两边打开,右思将将适应了光线,便愣在当场。

    明亮的光线里,男人斜倚在软椅上,如墨如雾般的长发随意的挽了一个髻,随性的披在肩头,慵懒的一如他本人。

    往日他们曾经最为贴近,如今又是咫尺天涯。右思望着他冷漠的眼睛,一时手脚冰冷。

    “我来找你。”两人之间的熟稔似是消失了,如今满是陌生,右思踟蹰半晌,轻声道。

    “哦。”苏暖眯着眼睛,整张脸孔在清冽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疏离。

    “你为什么要走,我都知道了。”右思鼓起勇气看他。

    “恩。”苏暖望着远处的天光,简单的应着她。

    “苏暖,我……”右思语调中多了一丝哀求,她急的想解释,却在一瞬间顿住了,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她失忆了,并不知道自己说过那些话?不知道但是说了,失忆了但是做了。这样的解释在苏暖听来不过是可笑罢了。

    “怎么了?”苏暖转过头,明明是询问,却一丝想得到她回答的意思都没有。

    “将你当成左骞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右思不理会他的冰冷,直接道,“我记不得,发生什么我都记不得,所以我并不知道……”

    “右姑娘。”苏暖打断她,“我累了。”

    “我说的是真的。”右思急道。

    “右姑娘。”苏暖终于看向她,目光里却什么情绪也没有,他道,“即便是失忆了,即便记不得,可是该说的还是说了。我一直提醒姑娘,人活一世,切不可混沌而过,摸清自己的本心才是最重要。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份耐心陪姑娘去琢磨的,望姑娘今后好自为之。”

    右思呆然立着,若问她心中所爱,她一定毫不犹豫的说是苏暖,可先前发生的事令她也开始动摇。自己都说服不了了,拿什么去说服她喜欢的人,着实可笑。

    “姑娘,不送。”苏暖下了逐客令。

    右思不知自己今日走出了这扇门,是否就与他再也没有交集,她只知道,她辗转难眠,茶饭不思都是为了这个人。

    “我真的,从始至终,喜欢的都只有你一个人。”右思不知自己哭没哭,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那人藏在水雾之后,怎么也寻不着。

    “姑娘可莫哭鼻子。”雾泽之后,是他凉薄肆意的声音,“在我面前如此哀怨的姑娘可不少,是讨不得好处的,姑娘还是走吧。”

    右思知道此刻说什么也没用,最后看了他一眼,便扭头走出了暖阁。

    苏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声道:“后会无期。”

    “心上人?”暖阁内蓦然响起了苍老的声音。

    “不是。”苏暖声音冰冷。

    “你不问我什么时候来的?”声音里隐含着一丝嘲弄。

    “我只关心你什么时候死。”苏暖温和的道。

    “真是贴心,吾儿。”那人笑道。

    “彼此彼此,义父。”尾音加重,蓦然挟起浓郁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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