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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集 舒颜

    虽然没看到人,霍音希还是追了出去,他打算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夏清家为止。

    失魂落魄的夏清此时已经快到家了,却在巷子口的拐弯处迎面撞上齐耀。

    夏清此时没什么心情理他,也不想自己落魄的样子被他看到,因此打了个招呼就想逃。但是她的失落和不安却没有逃过齐耀的眼睛,“老夏,你这是什么情况?”齐耀截住了她。

    “没什么,对了,你怎么在我们小区门口?”夏清面无表情的问。她只想转移话题,实际上她并不关心为什么齐耀会出现在这里。

    “你下午说后天谁请我吃饭?我当时正忙也没问,刚刚打电话给你一直占线,所以干脆就过来了。”

    “是我们林总想请你,我就当个中间人,介绍你们能认识认识,行的话呢就发展发展……”

    “夏清,你这什么意思!”齐耀明显有点恼了。

    “我能有什么意思,给你介绍对象啊!”夏清被问得莫名其妙。

    “夏清”齐耀突然厉声说道,“我是舒颜的男朋友,你是她的朋友,你来给我介绍对象,你把舒颜置于何地?”

    “你们都分了这么久了……”夏青准备反驳。

    “那也不需要你来给我介绍!”齐耀生气的打断她。

    夏清一天之内被两个在乎的人骂了,骂的理由还那么的莫名其妙,长久以来压抑在她心内的委屈和失落一下子倾泻出来,她的眼泪顺着眼眶就留了下来。

    她一边哭还一边不忘骂齐耀:“你对我发什么火!你以为谁想给你介绍对象!林雪怡自己看上你了,你说我怎么拒绝她?我最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先是我姐,然后是霍音希,现在又是你,每个人都在数落我!我做错什么了!我一直委曲求全想让所有人都满意,怎么最后所有人还是要怪我!”

    在齐耀的世界观里,有两个人是永远不会哭的。第一个自然是舒颜,她永远是气定神闲、云淡风轻,很少有忧愁能爬进她的眼睛。第二个就是夏清,她刚好和舒颜不同,她永远戒备而严肃地保持着战斗状态,跌倒了爬起来,失败了唱首歌后原地满血复活,在通向未来的路上一路披荆斩棘。

    现在他的世界观塌了一半了。

    他从来没看见过夏清哭,被吓得一时不知怎么办。他往前蹭了几步,想借她一个肩膀靠一下,但夏清完全不为所动,低头翻包狂找餐巾纸擦眼泪以掩饰自己失态的尴尬。

    齐耀想了想,干脆伸出一只手环住夏清,慢慢地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对不起,不应该对你发火。”

    夏清不说话。沉默了很久,她才开口说:“吃饭的事就当我没提。我回去了。”

    “那这样你在林雪怡面前怎么做人?”

    “多大点事……”夏青摆摆手就走了。

    齐耀不再追问,目送夏清远走。

    而这一切,都被追上来的霍音希看在了眼里。霍音希认出了这个男人,他曾进去托管中心接过安然,加上之前这暧昧的一幕,他跟夏清,必然有不一般的关系了。他想了想还是转身,决定不去打扰夏清的世界。

    而夏清一步一步迟钝的上着楼梯,发现三楼楼梯口的灯是开着的,她怕安然出了什么意外,于是赶紧往上跑,终于在家门口,撞见了蹲在门前的舒颜。舒颜看到了夏清,眼眶立刻就湿了起来,她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夏清。”齐耀没有看到这一幕,否则他的世界观就全塌了。

    “进屋说进屋说!”夏清拽着她进了门,发现安然把所有的灯都关了,只开着一盏小台灯做作业。

    “安然,怎么不开灯啊!”

    “小姨,刚刚家门口有可疑的人在走来走去,我就把所有的灯都关掉了,让她以为我不在家。”

    “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是小姨朋友,来叫舒阿姨,舒颜,这是我侄女,现在跟着我一起过。”

    舒颜看到安然,赶快收拾了下状态,她特别喜欢小孩,立马走过去和安然打招呼。

    安然也很快和舒颜聊上了,这孩子喜欢好看的事物,舒颜正好很好看。

    晚上哄完安然入睡,夏清和舒颜蜷在沙发上聊天。

    “舒颜,你怎么,怎么会突然来北京?”

    “夏清,我可能快要结婚了。”

    “什么?”夏清几乎每个星期都和舒颜通话,怎么她一直没提起过。

    “我撑不下去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舒颜的声音沉了下来“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生活还是有盼头的。再苦的日子只要熬过去了,总有一天我也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现在我都27了,身边的朋友渐渐都有了着落,我开始觉得我所谓的盼头是不是自欺欺人?我比你还大一岁,再过两三年就30了,这么多年我不敢买自己喜欢的衣服,不敢恋爱,不敢享受过生活,一直熬到人老珠黄,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一直以来之所以这么气定神闲,是因为我妈在我前面撑着,我就像一个小士兵,一直以来都需要将军鼓舞士气,现在将军也没士气了,我突然就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我们局长,我跟你说过的,我进单位的那一年他就准备把儿子介绍给我,碰巧我还听说过他儿子,名声很不好,花的很,所以我就婉拒了。这几年我越来越力不从心,我开始想我何苦把自己活得那么累,嫁给他儿子能给我减轻多少生活负担,刚好上个星期我们局长又提了一下这件事——因为他儿子30了还是没找到对象,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答应了,我不知道我未来面临的将会是什么,我越想越怕,就请了几天假来找你了……”

    夏清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们在空气里沉默了好久好久,听着秒针一秒一秒地指向黑暗的深渊。

    “有些话”夏清说,“我说了很多年了,可是说着说着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了。但是我还是要说——生活总会好起来的,舒颜,我自己都不相信,但是生活总会好起来的。”

    顿了一顿夏清又说道,“我没有你的经历,我无法理解你的痛苦,但是几年前,我也曾近跟你一样,想嫁一个自己不喜欢对方、对方也不喜欢自己的人。你知道我姐夏冰吧,这么多年来我总是铆着一股劲想要跟她比,结果却总是失败。18岁那年我考来了北京,那一年刚好我姐准备跟安东升结婚。我觉得自己风光无限,我以为自己会成为全家人吃饭时谈论的对象,可是我们家人似乎更想知道安东升家企业有多大,资产有多少,除了客套的表扬了我几句,没人问问我以后去北京有什么打算,要怎么开始大学生活。22岁那年我大学毕业,像狗一样的穿梭于各个招聘单位,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我姐却开着跑车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上奔驰着——当然前提是不堵车。我开始发现有些人、有些事,你拼尽了力气也无法战胜,我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也开始平心静气地接受自己其实很普通这一设定。我姐为了巩固她在上流社会圈子里的地位,给我介绍了几个他们圈子里的人,其中有一个人对我有点兴趣,他明确表示我的英翻能力有利于他们公司拓展海外市场,我会成为他的贤内助。我也曾今有那么一阵动摇过,我问自己何苦过的那么累,人家既然都不嫌弃你,不然就嫁了吧,从此以后再也不用租这个破房子,再也不用挤公交,再也不用为了点点工资看别人颜色……可是我终究说服不了自己,因为我想要一个更好的生活,而我更好的生活里应该有一个爱我的人,而不是一个能利用我价值的人。”

    舒颜呆呆地不说话,而她的大脑此刻正在飞速运转着。良久,她苦笑着说了一句:“生活总会好起来的,夏清。”不知道是反问,还是肯定。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夏清和舒颜带着安然去玩,说是带安然玩,其实也是带舒颜散心。

    安然在早地上风一般的跑着,终于第一个坐上了秋千。

    夏清和舒颜坐在草地上,夏清说:“我觉得安然跟你比跟我还亲,这孩子真是养不熟……”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你这个侄女儿?为什么啊?他挺可爱的……”

    “这小孩喜欢漂亮的人,我记得她四岁左右的时候,夏玉杰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机,安然老是去抓他,想跟他玩,夏玉杰就烦了,他对安然说你去找小阿姨玩……安然撇撇嘴说‘不想跟小阿姨玩,小阿姨不好看……’我那个心啊被她搞得稀碎稀碎的……”

    “你跟小孩子呕什么气嘛!小孩子喜欢漂亮的东西就像男孩子喜欢美女一样都是天性,你也不能怪他们,他们没错,是因为他们太小,只会看表面,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嘛,那你问问现在的安然,它是更喜欢嫌他烦的小舅舅,还是一直照顾她的小阿姨……”

    夏清突然笑了出来,想来真是可笑,这么小的事情他竟然郁结了这么久。

    阳光很好,秋千很高,一切都很美妙。

    心中一直有很多故事,希望能够一吐为快。如果大家能有共鸣,我会一直“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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