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太后不侍寝

正文 59性无常

    我恍然大悟,自我入了沈家宗谱,沈家人就改称沈净为二小姐。只是,我清楚地记得上次见到沈净,她委婉地提起害怕皇上,所以不想进宫。

    沈府虽然在参选范围内,可依沈相的能力,若不想让沈净进宫,初选就可以将她淘汰下去。

    如此说来,沈净进宫该是沈相授意的。有个侄女在宫里还不够,又将亲生的闺女送来干什么?

    朝云比着除夕那夜替我细细地化了个端庄贵气的妆容,墨发梳成牡丹髻,戴上龙凤珠翠冠,最后穿上明黄色绣金凤褙子,华丽中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我在朝云与水香的搀扶下,往大厅走去。行至门口,朝云打起帘子,我一眼就看到了花红柳绿中身穿天青色团龙常服的刘成煜,他长身玉立俊脸含笑,双目烁烁地盯向某处。

    这种神情让我想起两年前的惜福镇——我端着托盘自厨房出来,无意中发现他倚在门框边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唇角勾着浅浅笑意,我脸上一红,慌乱得几乎翻了托盘。那一刻,我的心,如玉兰花般,悄悄地绽放。

    默默地叹了口气,踏进大厅,在整齐的问安声里,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

    面前站着几十个肌肤水灵眉眼秀丽的女子,我的视线停在一个高挑修长眼神纯净的女子身上,缓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若我没看错的话,适才刘成煜正是因她而笑。

    她抬起头,声音若珠落玉盘清脆悦耳,“我叫姚星,我爹说我出生那天,天上的星星格外亮些,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刘成煜笑道:“回太后话时,不可说‘你’‘我’。”——竟然亲自教她规矩。

    姚星白净的肌肤染了层红晕,忙曲膝行礼,“民女口不择言,万望太后恕罪。”

    刘成煜解释,“朕只选了她们进宫,位分还需太后定夺。”既无位分,自然要称民女,他是在替她开脱?

    我莞尔,“无妨,哀家甚喜这样天真烂漫的性子。”

    刘成煜也该喜欢这样的女子吧,脂粉不施,钗环未戴,乌油油的秀发梳成简单的堕马髻,清爽干净。她的衣着,亦不似其他女子那般繁复精致,而是简单的宽松型,袖口束紧,带着男子的英气。

    在广袤的西梁长大,又出身武将之家,定是不同于寻常大家闺秀。

    刘成煜连番两次回护姚星,其余秀女自然均看在眼里,有的面露不屑,有的强作平静,有的心生艳羡,面上表情各自不同,甚是精彩。又见她们的服饰,大多昂贵华丽,也有三五个素雅简朴。

    此次入选的秀女,不是来自高官贵胄就是出于世家望族,特意打扮得素净,可见也是用了心思。

    沈净的打扮倒是中规中矩,粉色绣红梅褙子,月白色襕裙,梳着流云髻,鬓边簪着粉色堆纱宫花,没有繁冗的钗环,却更适合她的年纪。

    见我看向她,她俏美的粉唇微微扬起,露出腮旁浅浅梨涡。

    她的性子,还有体质,其实并不适合后宫。

    一个个将她们打量完毕,我亲切却不失威严地将方才与朝云商量好的说辞讲了一遍,不外乎叮嘱她们要守节整齐动静有法,更要和睦相处,悉心侍奉皇上,早日诞下龙子,荣耀家族。

    秀女们齐齐应着,也就散了。

    刘成煜没走,却已收了方才和煦的笑颜,改成一贯的沉静冷淡,“朕有事与太后商量。”

    朝云奉上茶,招呼水香等人退了出去。

    刘成煜捧着茶碗看了看,“我既是该死,还喝这茶干什么?”分明还记着前阵子的话。

    这几个月,我一直吩咐朝云煮红枣茶,开始是因为刘成煜,最近却是为了我自己,种还生草毕竟于身子有损,需好好滋补。

    听出他声音里的怒意,又想起方才他温柔可亲的笑容还有言语里的回护,不免垮着脸道:“皇上不想喝,大可以不喝。”

    他恨恨地看过来,眼里似是蕴着冰雪,将茶一口喝干了,才淡淡道:“朕想跟太后商量她们的位分。”

    既谈正事,我也不想与他置气,亦缓了语调,问:“皇上是怎生想法?”

    他皱着眉,“高祖时后宫充盈,嫔妃品级多达十八级,朕不想那么复杂,就依着先帝八级的例,姚星与沈净是正五品的才人,其余根据其父官职分别为六品的宝林及七品的常在。”

    见他提到沈净,我沉声问道:“皇上为何选沈净入宫?”

    他轻蔑地笑,反问道:“沈相乃国之重臣,朕怎能拂了他的面子?”

    “皇上与沈净可差着辈分。”沈净是我的堂妹,刘成煜却是我的继子,根本不合常理。

    他似笑非笑地斜睨着我,“皇宫何曾讲究辈分?当年太祖皇帝无意中遇见进宫探女的淑妃之母,惊为天人,将其接入宫封为夫人,位分尚在其女之下。先祖能有母女同事一夫,你不过是为了借沈相名头才入了沈家宗谱,谁会将这名义上的姐妹当回事。”

    看着他不以为然的样子,我满怀狐疑: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我明明就是沈家人。

    他起身走近,取出一幅小图,图上简略地画了后宫的结构,“按旧例,嫔位以上才能独掌一宫。朕想让姚星住在掬芳宫,沈净住在纤云宫,先住偏殿,日后升了位分再搬到正殿。” 修长的手指在图上指指划划,“其余的跟先前四位才人一样,或两人或三人住,太后看着安排。这几处宫殿都空着。”手指一下就指到偏院角落去了。

    秀女住在何处,我没什么意见,只是不希望沈净住纤云宫,遂道:“沈净住静怡宫。”静怡宫虽然也偏,可离绪宁宫倒近。

    “纤云宫离朕最近,太后不想她受宠?”

    我愕然抬头,对上他深邃的双眸。他的眼睛黑且亮,沉静得如同古潭幽泉,教人看不到底,古泉深处却又似闪着星光,吸引着人想要探个究竟。

    未等我看清楚,他已转身,“朕约了人讲史,太后作主安排吧。”

    我到底没将沈净安排在纤云宫,实在是纤云宫死人太多,又是先帝圈禁男宠之地,我不想沈净住在那种腌臜地方。姚星住的掬芳宫倒是好地方,离凝香园近,离景泰殿也不远,走路也就一刻钟。

    安顿好住处,我吩咐朝云去宁翠院选调宫女。徐姑姑去后,宁翠院由崔姑姑掌管,前阵子,我将以前薛美人的宫女红袖派去协管。

    既然刘成煜把这些事交给我,我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安插人手的好时机。

    朝云刚走,尚寝司的管事屁颠屁颠地跑来,自怀中取出四五个寸许长两指多宽的牌子,“娘娘,奴才备了这些样子,您瞧瞧哪个好?”

    头一个,乌黑发亮,看着像虎卫的腰牌,弃了。

    第二个,绿竹雕成,背面刻着鱼戏莲叶花样,一下子让我想起鱼水之欢,弃了。

    第三个,黄花梨所制,通体泛紫,光滑油润,既不死板,又不花哨,就定下它了。

    牌子定好,管事又问:“娘娘看用什么字体好?”

    我一下子想起刘成煜骨力刚劲的柳体字,就道:“柳体吧。”

    管事兴高采烈地走了。

    水香揶揄道:“秀女是伺候皇上的,他跟着得瑟什么。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我心里满是酸涩,却笑着回,“你怎知皇上不急?”

    刘成煜大抵也是急的,因为名牌做好的第二天,他就翻了姚星的牌子。

    朝云低低道:“姚美人亥时进了景泰殿,皇上留了宿,寅正时候回得掬芳宫。”姚星侍寝后,刘成煜心花怒放,一早就送来圣旨,欲给她进位,原本是才人,现在该成为美人了。

    我正取了凤印往圣旨上盖,听了此话,手一抖,印章有些歪。好在并不影响它该有的效力,姚星成为美人已经既成事实。

    “钱多去颁旨时,你也跟着去,讨点赏赐。”我笑着道。

    朝云却是不屑,“奴婢何时将那点赏赐看在眼里了,让小娥去吧。”

    我不由地笑,朝云见惯大手笔,当初沈清一给就是三千两,当然不会把三两二两的赏赐放在心上。

    如今宫里人多了,我事先定了规矩,每日卯正时分,五品以上宫妃来请安,前晚侍寝之人可免。每月逢五、十的日子,所有人都不用来请安。

    故此,我并没见到姚星。

    刘成煜是过了辰除来的,显然下朝后先换了衣服,因为他穿了件素白绣盘龙的常服,看着神清气爽眉目舒展,想必昨夜尽了兴。

    朝云端来茶盅。

    这次是依他口味沏的大红袍。天气渐热,太过滋补总是不好,所以便让朝云停了红枣茶。

    刘成煜甚是愉悦,并未计较这些,喝过茶,起身拿我面前的圣旨瞧。

    行动间有暗香隐隐,我有点奇怪,他平日并不用熏香,也极少戴香囊,却不知这香自何来。仔细瞧了,才发现他袍边系着一只亮蓝底绣石榴花的香囊。

    石榴多籽,有多子多福之意,难怪会戴着了。

    刘成煜见我注意香囊,笑着问:“绣工可好?”

    我细细瞧了两眼,“不错,很精巧,该是花了心思,谁送的?”

    他却蓦地冷了脸,“你不是处处安插了人,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蓦然心惊,他这是怨我手伸得太长,不由冷笑:“哀家安排人手时,皇上也不曾有异议,如今倒摆起脸色来了。”

    他怒瞪着我,咬了咬牙想说什么,却没出口,恨恨地拂袖而去。

    他生气走了,我也憋着一股气,起身时不免动作大了些,广袖带倒茶盅,茶水四散流出。朝云眼疾手快,一把捞起圣旨,可黄绫卷上已沾了水。

    我大惊,展开一看,青墨写就的字晕染了一片。很显然,圣旨是不能用了。

    朝云忐忑不已,“怎么办?要不奴婢去跟皇上再请一道。”

    我摇头,方才他已是盛怒,若朝云贸然前去,轻则受点皮肉之苦,重则小命保不保得住还两说。叹口气道:“哀家亲自去。”

    作者有话要说:屋漏偏逢连夜雨,阿浅要去触霉头了~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