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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第三十章

    一大清早,司机小志利利索索刷完了车,等着云坤和阿图出现。今天他们要下山去市里。

    这段时间,老宅的气氛颇为诡异,从阿图到搞家政的阿姨,各个都是噤若寒蝉,再小心谨慎的做事,也算不准哪会惹到云坤不悦。后果嘛,倒不是多严重,但谁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呢?

    小志是这些人里最悠闲的一个,只要云坤不用车,他基本上没事做。按理说,他惹不着云坤。可事情总有意想不到的时候。那天小志闲极无聊,去山上采了些野桑葚,回来恰好碰上云坤。瞧他手里拎的东西,云坤的脸立时阴了。搞得小志莫名其妙。没多一会,管家老余来把他的战利品收走了,说是云坤讲了,他要是没事做的话趁早交出钥匙下山去。吓得小志以为自己要被炒了,提心吊胆大半天。最后还是家政阿姨的点拨,解开了小志的困惑。原来,长野桑葚那片地方跟云坤平日里散步的地方重合。云坤正跟许小姐闹别扭,很久没爬山锻炼身体了,瞅见山上的东西自然没好气。小志不敢瞎走了,每天抡开膀子刷车,发泄多余精力的同时,也让云坤看见自己多敬业。

    今天要去的地方是假日饭店,到了目的地后,小志谨慎地从反光镜里回望一眼。上车后,云坤闭目养神似乎困得不行。这跟平日里冷静沉稳的他大相径庭。小志又看一眼阿图,这位也是萎靡,耷拉着眼角一副霜打的怂样。

    小志识趣地谁也没招呼,屏住呼吸等着他们自己动弹。最终,是阿图轻声提醒了一句:“二少,到了。”

    云坤猛地睁开眼,象是刚迷糊了一觉,眨眨眼才彻底醒过神来。他拉开车门下去,走出几步又回来敲车窗对阿图说:“去那个蛋糕房买点……你看着买吧。”

    阿图立马点头,“明白。”

    等云坤走远了,小志试探地问:“你说,二少这……”

    阿图凶巴巴瞅他一眼,“烦,少理我。”

    云坤来到酒店咖啡厅,里面纪律师已经在座。他旁边是个三十余岁的俏丽女性,典型的白领打扮,时尚干练,只是眉眼间有种憔悴和睡眠不好留下的晦暗。

    见他来了,纪律师起身介绍,“这是石小姐。”

    “云先生。”没等纪律师再说,那位石小姐恭敬地起身,鞠了一个半躬,“谢谢您。”

    云坤淡淡一笑,摆手示意她坐下说话。石小姐是赵自海的秘书,因为地下钱庄的案件受了牵连,也在收审范围里。云坤派纪律师斡旋,将她保释出来。今天约她见面,云坤是想了解一些有关赵自海的事。当初,就是她透露给纪律师关于赵自海钱庄的秘密,当然,她和纪律师是怎么认识的,又如何能够讲出那种关键机密,不在云坤关注的范围里。

    “请石小姐过来,是有些事情想知道。”云坤开门见山。

    “云先生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她在赵自海身边工作多年,相当于豹哥对云家的了解。

    “我父亲跟赵自海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石小姐说得很含蓄,“赵总这个人心胸不太广,容不下别人比他强。云家和赵总都在这个圈里,有点摩擦也挺正常。”

    “摩擦能上升到杀人的地步?况且云家经手的生意与他不重叠,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

    “是。”她点头。或许石小姐刚从看守所出来,尚心有余悸,说话非常谨慎,明显是存着小心不敢放言。

    云坤看出这点来,他缓了缓语气,淡然地问:“石小姐觉得赵自海除了心胸狭窄,还有什么弱点?”

    谈到了熟悉的人,石小姐放松下来,“赵总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强悍,蛮不讲理,还有点唯我独尊。其实,他胆子不大,尤其惜命。稍有点儿头疼脑热,就联想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每年花在体检上的开销是挺大一笔钱。”

    云坤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你是想说他没胆子杀人?”

    “杀人的事我不知道。”她马上澄清。

    “赵自海抽烟吗?”

    “嗯。”

    “雪茄?”

    “不是,红双喜。”

    “你接着说。”云坤鼓励道。

    “记得云先生你后来传话要赵总血债血偿,赵总很害怕,马上给自己买了很多人寿险。而且,一提起你和云邴楠先生他就破口大骂。”

    “我也不是诬陷他。”云坤说:“我父亲死时用手写了一个‘海’字留在镜子上。而且,我查过赵自海那天恰好也出现在那间酒店里,同一个楼层。”

    石小姐想了一下说:“有件事不知道云先生了解吗?赵总有晕血症,基本上是看不了血的。我不知道他怎么能杀人。当然,你父亲去世的详情我不知道,不好瞎猜。”

    “哦?”这对云坤来说倒是第一次听说。

    “你知道他买通人向我投毒的事吗?”

    她点头,目光闪烁中带着点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她沉吟了片刻才说:“投毒的事情发生前,云先生是不是雇过杀手想杀赵总?”

    “什么样的杀手?”

    “大约二十余岁,男扮女装,化成夜总会小姐。”

    云坤肯定的摇头。他的手段大多是劫持,因为活擒赵自海,亲口听他对父亲忏悔是报仇中最重要的一环,怎么能直接干掉他?

    “那怪了。”石小姐很纳闷,“因为那个夜总会小姐,赵总受了很大惊吓。我记得他一个劲地跟我说,是你下黑手要他的命,他不能坐以待毙。后来没隔几天,在好运门停车场赵总又差点被劫走,他才……”她没说完。

    云坤没有点明,好运门那次是他做的,但是叫赵自海逃脱了。依她的说法,倒像是自己逼得赵自海反击了。“凭你对赵自海的了解,你认为他有胆子把刀捅进人胸口吗?”

    石小姐想了很久,久到大家以为她根本没打算回答这问题。正当云坤要结束这次谈话时,她突然说了:“除非有人拿枪顶着赵总的头。”

    阿图从蛋糕房买了东西回来,正要抽烟打发时间,一抬头见云坤从酒店内出来了。阿图嘀咕,见面这会儿时间还不够开车过来花的功夫长呢。他赶紧打电话,把跑到旁边发廊做按摩的小志叫了回来。

    回去的路上,云坤反复琢磨石小姐的话。手里待解的谜团没有解开,反而添了不少新的,真相变得扑朔迷离。想着想着,云坤发现周身弥漫着香气,自己条件反射般口水泛滥。四下里一看,后座上摞着两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就是它,散发出浓浓的奶油香气。

    “买的什么?”他问。

    “小蛋糕和面包,面包房里有的都要了一份。”

    云坤用力嗅了嗅,“真香,闻着就想吃。”

    “二少尝一块吧。你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阿图热情地转过头,“足足两大盒呢,这东西吃的就是刚出炉那会,凉了不好吃了。”

    云坤咽了下口水,“那就快点开,别等它凉了。”他抛开刚才的繁扰,专心盼着回家的路。经过一个市场时,他又吩咐阿图去买些新上市的水果。住在山上就是这点不好,购物不方便,简单的东西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

    阿图买回了紫嘟嘟的杨梅,红得发亮的油桃,还有颗颗饱满的草莓。它们象丰收盛景堆满了半个后座。因为各种香气的萦绕,豪华锃亮的车厢内立时添了些人间烟火的世俗气。云坤心情大好。从前总是听许如意描述未来的生活,他极少放在心上。今天,闻着这些味道,他也有点憧憬那种孩子欢笑,池塘里养鱼的悠闲日子了。

    山路两边的景致随着车的飞驰一闪而过,云坤体会了什么叫归心似箭。他心急地将娇嫩的杨梅袋子拎在手里,想第一时间叫她尝尝。还差二十余米到老宅的门,小志突然‘咦’了一声,收减油门。

    云坤按捺了焦急的心情,探身通过风挡玻璃往前看,他不愿耽搁时间,想着万一遇到障碍,自己先步行回家。这一看不要紧,他心咯噔一沉。而前排的阿图反应快,已经率先一步冲了出去。

    只见许如意迎着他们的车子跑来,比她往日风驰电掣的速度更甚,管家老余和几个人慌张地追在她身后。从山下通往老宅的路只有一条,大约她是想逃走,不料想云坤他们回来的早,两下里狭路相逢了。

    猛然见到他们的车,许如意怔住了,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她当机立断拐弯往一侧的山坡上跑去。她穿着薄薄的睡衣,明显是经过了一番打斗,头发凌乱,睡衣丢了扣子,衣服下摆随着她的奔跑掀了起来。

    云坤又急又气,仅是拉车门这个简单动作,因为哆嗦得厉害,反复了几次才完成。

    小志也加入追赶的行列,七八个人撵着她都冲上了山坡。

    许如意象灵活的麋鹿,一窜一跳,如履平川。再往前,过了云家老宅门前这一段,路面马上开阔了,可以直接通往山上,也可以走崎岖的野路下山。照她这个灵活劲,成功唾手可及。

    “如意!”云坤对她背影喊,声音颤得象是混乱的碎片。

    她登时定住了,仓惶地回头,正撞上云坤的眼神。隔着二三十米远,她能清晰地读懂他眼神中的慌张、无措,惊恐……还有恨意?许如意已经很久没认真看过他。每当瞥到黑暗中他蜷缩在躺椅上模糊的一团,她心疼,她可怜他。但这心疼又在他凶悍的掠夺中化为乌有。那一天,她被折磨得要死,她求他不要再缠着自己。他说什么?他一边肆意地律动一边敷衍说我冷。许如意没看出他冷的迹象来,她只看到阳光下的他,形销骨立,象个飘忽的影子,似乎一阵强风吹过就刮碎的影子。她心里神祗一般闪亮的人沦为如此,许如意心底泛起无边的悲凉,云坤,你何苦呢?

    紧追不舍的阿图借着她这停顿,一个箭步扑上,将她按倒在地。马上有其他人跟上,围捕猎物似的把她圈在中央。看不到她了,云坤更是紧张,扔下手里的杨梅袋子疾奔过来。看他到近前,众人自觉地让开一道缝隙。还好,除了阿图没人上手。她正拧着身子奋力挣脱,这种大幅度的动作弄乱了单薄的睡衣,她手腕上淤青的勒痕、欢好后留在肌肤上的印记,密密匝匝袒露在众人眼中。这幅活生生受了虐待的惨状,令人不忍直视。家政阿姨诧异地捂住了嘴,把险些蹦出喉咙的惊叫压了回去。

    云坤也是第一次脱离黑呼呼的房间,在日光下看她,遍布的印痕烧灼着他眼睛,似乎也在用另一种方式控诉着自己给予她的暴虐和残忍。云坤无地自容,颤抖着声音吩咐:“回家去。”

    阿图和小志一左一右,半押半搀地带她回了老宅。管家老余心有余悸的引路,“先去许小姐房里吧。那边清静些。”

    云坤阴郁着脸,径直到自己房间。走之前,他交代了小艾,不管许如意挑衅也好,刻意为难也好,总之不要招惹她。如果小艾连这么简单的事也做不好,不如早点回新宅去。还没到房门口,云坤听到屋里传来重重的踹门声,声音来源是卫生间,打开门,只见小艾反绑双手,嘴上糊着透明胶带,正气喘吁吁做自救。

    面对云坤冷如寒霜的注视,小艾羞愧地垂低头,只剩单薄的胸口剧烈起伏。等云坤替自己除了手上绳子——颇具讽刺的是这绳子恰是云坤找来捆许如意的,她撕下胶带,说:“许小姐让我转告二少,她走了,她说再也不想看见你。”

    刚刚他还畅想岁月静好,田园之乐,谁知她却是看也不想看自己。这比母亲的离弃,父亲的猝然而去更让他绝望。云坤的心抽紧,再抽紧,但他嘴角抽搐着翘起一抹弧度。

    “好,好。”

    云坤扭身去地下室翻找,小艾跟着他下来,小声问:“二少要什么?”

    他不说话,加紧手下的动作,终于在抽屉最里端找到了需要的东西。拿着它,云坤来到许如意房间。人都散了,只有阿图守在门口,云坤把东西给他,“去。”

    “二少。”阿图惊得半张了嘴,“这……不好吧。”

    “去。”云坤只说这一个字。

    迟疑半天,阿图接过云坤递来的手铐,走了进去。他刚进去,云坤就听到里面一声巨大的动静,是玻璃磕到地上粉碎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许如意歇斯底里的叫喊,“滚!你滚!”

    “许如意,你放下!放下!”阿图制止她。

    云坤推开房门,只见许如意举着台灯架,少了上面的圆形玻璃装饰,它变成了一柄尖尖的金属棍子,俨然是自卫工具。

    “云坤,你不要逼我。”许如意五官狰狞,困兽一般。

    云坤抿紧唇角走向她,阿图阻拦,被他挥手甩开,他一步步逼近,许如意一步步退,直到她身后撞上墙壁再无退路。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她比划着手里的棍子。

    云坤站到离她半米远的位置,“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把东西放下。”

    她不放也不动。云坤再跨一步到她跟前,伸出手,坚定有力地握住她手上的灯架,“松开。”

    “你不要逼我。”她想说得威胁一点,但听上去充满绝望。

    他再上前一步,灯架上残余的玻璃碴已经顶到他腹部,慌得许如意急忙松开手。棍子成功地到了云坤手里。他等着阿图扫清了脚下的玻璃碴,又逐一撤掉了可能变成凶器的物件,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吩咐阿图,“去。”说罢,他走出房间。关门的时候,他听到许如意爆发出野兽哀鸣式的叫喊,“云坤,我恨你!”

    我也恨你,云坤在心里说。他已经放弃原则、放弃底线,再不追究她从何而来,只求她留在自己身边,为什么她还要走?

    他挺直脊背,转头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汇报一下爬月榜成绩。本次爬到了50+ 历史最好成绩。希望下篇新文能盖过这个。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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