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第十五章
爱是一段一段一丝一丝的是非，叫有情人再不能够说再会。————《天下有情人》
“我可以说一些关于肃肃的事情吗？”
顾若男知道什么是安景一的罩门，顾肃肃是她的罩门。安景一非常爱肃肃，所以才愿意这么多年远走他乡不说一句，把所有的苦都扛了下来。即使她现在回国的目的不明确，顾若男还是知道只要说出肃肃，安景一便什么都能吞下来。
“肃肃出生的时候是我接生的，大嫂当时早产，只有我在身边，当我抱起肃肃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哭，我听老人说，一定要哭一声，孩子才能活，我很害怕，大力地他的屁股上打了一下，他才哇的哭了出来，可是我哭得比他还大声。我心中欢喜得好像是我自己生了一个孩子。”
“大嫂很忙，要照顾茂茂，还有工作和大哥都需要她，所以，小时候大哥外调，大嫂只带了茂茂，把肃肃留给了我，从小到大肃肃几乎都是我在照顾，当时我还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照顾孩子的事情什么都不懂，我一点一点的学，到后来连外人都说，我才像肃肃的妈妈。阿肃的第一句妈妈是对我说，他那么小，以为我就是她的妈妈。”说到这段，顾若男的脸色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那是一位母亲才有的笑容。
“我很疼肃肃，大哥大嫂管教孩子严厉，小时候，茂茂和飒飒都被打过，只有肃肃没有，那是我带大的肃肃，是我孩子，连我自己都不舍得打，别人更别想。我总是护着他，大哥总是说我再宠着他，他总一天会翻天的。但是，我愿意，我带大的孩子，即使翻了天，我也愿意替他扛着。”
“我一直未嫁，一是我心中有所爱，另一原因就是我舍不得肃肃，我是把肃肃当做儿子来养着，陪着他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变成一个英俊健壮的少年。”顾若男的眼中已经带着泪光。“或许说是我陪着他，不然说是肃肃陪着我走过去了。我与肃肃的感情不输于任何一对母子。”
“大嫂自小不在肃肃的身边，一年就回来两次次，肃肃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布置作业叫我的妈妈，他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大嫂正好回来听说此事很高兴，一定要看他的作文，他却扭扭捏捏藏起来不让看，家里都奇怪，最后，大家才知道他作文中写的所有事情都是我这个姑姑，而不是大嫂。当场大嫂就哭红了眼，不久就调了回来。可是，肃肃还是跟我比较亲，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姑姑。”
回忆往往都美好得让人沉湎。安景一是，顾若男也是。
“肃肃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了解他，我爱他，我把我作为一个母亲的所有的爱都给了肃肃。”顾若男抬手按住眼角，哽咽出来。“我不能看着肃肃被我毁了，你说我自私也好，无情也好，就算我死后掉入十八层地狱也罢，我都不能失去肃肃，如果他知道当年的一切，我就失去他了，也毁了他”
“没有一个母亲，能承受失去儿子的痛苦。”
顾若男早就后悔了，当年看见顾肃肃哭得像一个孩子一样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她明明知道自己做得事情会伤到肃肃，但是，当时心中的恶念一起，便再也控制不住，从那一年开始，罪恶的做出一件件丑陋的事情，那些罪孽已经沿着皮肤慢慢地渗入进她的血液，快速地侵蚀了心脏。
她披着一身华丽的锦袍，光鲜亮丽，内里却已经一身罪孽了。
这些年来，午夜时分，她经常从噩梦中惊醒，耳边一直响起一个声音，每一个清晰的音节都把她心上的伤口撕裂一分，那么疼，那么痛。
“若男，你会后悔的！”
她后悔了，有没有人能告诉她怎么去弥补呢？
顾若男痛苦地看着安景一。
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她了解安景一有多爱肃肃，她在拿肃肃跟她赌，多年前她愿意什么都不说，今天她依然会愿意消失。
“如果我说我不答应呢？”她的声音那样冷，表情那样淡。
这仿佛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顾若男原想她会答应，没有她竟然会这样回答，隐匿多年的恐慌像一个怪兽在吞噬着她。
眼前一黑，整个人瘫在地上。安景一走过去扶她起来，放到了沙发上，看着顾若男异常苍白的脸，心中升起一阵快感。
报复的感觉，真好。安景一有一种变态的快感，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顾若男抓住安景一的手，紧紧的抓住，唯恐她跑掉，安景一此时如同是顾若男的救命稻草。
“就算我求求你，不要让他知道。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声音凄惨悲凉，喊道最后竟然嚎啕不哭，可是哭声中还是带着哀求，哭得让人心声悲悯。
到底说了多少个求求你了，她们两个人都不清楚。
如若不是她现在身体虚弱，顾若男可能会当场跪下来。
安景一只觉得这样的场景分外熟悉，熟悉到心酸，心痛，不敢回想，心中多年来的恨意在慢慢沸腾，马上就要喷发而出。
她从顾若男的手中拔出自己的手，站起来身来。
走向门口，一句话都没有说，没有答应顾若男请求，也没有拒绝她。
“我求求你了。”顾若男喊出最后的呐喊。整个人又从沙发上掉下来，卑微到了极致，放下身段苦苦要求，眼泪横流，她也不管。
走到门口的安景一回过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顾若男，似乎看见了几年前的自己。“有没有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熟悉。”安景一不敢相信自己的声音竟然听起来这么稳妥平和，“我也这样求过你，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你放过我，我保证会离开阿肃，再也不出现，但是，你做了什么，你都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两人都知道，却都不愿触及。
终于，顾若男掉入了谷底，深陷绝望，那段记忆残忍得连她都述说，那段记忆如此血腥，残忍，每一次回忆眼前都布满一地的鲜血，可是安景一竟然活生生地挖出来放到她的面前。
安景一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从记忆里回来。
“您生于名门，身份高贵，没必要如此卑躬屈膝地求我，也不要露出生不如死的面容，这会让我感到恶心，因为所有的痛苦别人全替您承受了，您想要的全部都得偿所愿，千万不要再摆出痛苦的样子，您要笑着安享晚年，继续过您幸福的生活，那样才能对得起替你痛苦的人那样的痛苦，我一个人尝过就好。”她轻笑。“我答应您，我会辞掉顾家的工作。”
“我们身份低贱，以后恐怕没有什么机会相见了。最后祝你一生幸福。”
顾若男的哭声戛然而止，眼泪还是一直往外涌，她说得没错，明明是她的罪，却是其他人全部替她受了。
她连痛苦都不配。
打开房门，走在铺着地毯的长廊里，没有一些声音。可是耳边总有哭喊声萦绕着她。
“我求求您了，我以后一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您的面前，放过我吧，求求您放过我吧。”
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电梯一直停在其他楼层，一遍一遍的按也不走。拼命按着电梯键，越来越用力，似乎想要把整个按键戳坏。
那哭声一遍遍不断地重复着，哭声越来越来大声，越来越来凄凉，她捂住耳朵不去听，它却像钉子一样深深扎在她的心里。
站在原地的她实在等不下去了，从旁边楼道中跑下去，她走的很快，整个楼梯间，回荡着她高跟鞋触碰台阶的声音，慌乱无措。
每一下一层，哭声还是一直跟她，不肯放过她，她越走越快，恨不得三步变成两步，脚下的高跟鞋也带来摇摇欲坠的感觉，可是安景一还不在乎，扶着扶手快速地往下走。
她终于走到了一楼，推开楼梯门，好似背后有人追着她一样，惊慌失措跑向酒店大门。
因为太过于紧张和慌张，没有看清前面的人群，中途撞到了一个人，她弯下身子，一直不停地说对不起。
被撞的人却拉起她的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安景一也看见被撞的人，同样是目瞪口呆。
来人惊喜地把她揽入怀里，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这样熟悉的语气让她心情平稳下来。
这样熟悉的感觉，这么温暖。
她瑟瑟发抖的身子依偎进宽大的怀抱。小声地说：“高晏哥哥。”
音量那么小，她害怕稍微大声一点，就会把眼前的人吹散。
“一一，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走路迷迷糊糊。”高晏笑着说，轻轻在她肩膀上安抚。
她的意识还不是很清晰，重复地念着高晏的名字。
高晏抚抚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说：“一一，哥哥来接你回家了。”
这句话飘进了她的心里，荡啊荡啊，唤醒了她的意识，让她难受到要爆炸。
她早就没有家了。
“我可以说一些关于肃肃的事情吗？”
顾若男知道什么是安景一的罩门，顾肃肃是她的罩门。安景一非常爱肃肃，所以才愿意这么多年远走他乡不说一句，把所有的苦都扛了下来。即使她现在回国的目的不明确，顾若男还是知道只要说出肃肃，安景一便什么都能吞下来。
“肃肃出生的时候是我接生的，大嫂当时早产，只有我在身边，当我抱起肃肃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哭，我听老人说，一定要哭一声，孩子才能活，我很害怕，大力地他的屁股上打了一下，他才哇的哭了出来，可是我哭得比他还大声。我心中欢喜得好像是我自己生了一个孩子。”
“大嫂很忙，要照顾茂茂，还有工作和大哥都需要她，所以，小时候大哥外调，大嫂只带了茂茂，把肃肃留给了我，从小到大肃肃几乎都是我在照顾，当时我还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照顾孩子的事情什么都不懂，我一点一点的学，到后来连外人都说，我才像肃肃的妈妈。阿肃的第一句妈妈是对我说，他那么小，以为我就是她的妈妈。”说到这段，顾若男的脸色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那是一位母亲才有的笑容。
“我很疼肃肃，大哥大嫂管教孩子严厉，小时候，茂茂和飒飒都被打过，只有肃肃没有，那是我带大的肃肃，是我孩子，连我自己都不舍得打，别人更别想。我总是护着他，大哥总是说我再宠着他，他总一天会翻天的。但是，我愿意，我带大的孩子，即使翻了天，我也愿意替他扛着。”
“我一直未嫁，一是我心中有所爱，另一原因就是我舍不得肃肃，我是把肃肃当做儿子来养着，陪着他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变成一个英俊健壮的少年。”顾若男的眼中已经带着泪光。“或许说是我陪着他，不然说是肃肃陪着我走过去了。我与肃肃的感情不输于任何一对母子。”
“大嫂自小不在肃肃的身边，一年就回来两次次，肃肃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布置作业叫我的妈妈，他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大嫂正好回来听说此事很高兴，一定要看他的作文，他却扭扭捏捏藏起来不让看，家里都奇怪，最后，大家才知道他作文中写的所有事情都是我这个姑姑，而不是大嫂。当场大嫂就哭红了眼，不久就调了回来。可是，肃肃还是跟我比较亲，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姑姑。”
回忆往往都美好得让人沉湎。安景一是，顾若男也是。
“肃肃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了解他，我爱他，我把我作为一个母亲的所有的爱都给了肃肃。”顾若男抬手按住眼角，哽咽出来。“我不能看着肃肃被我毁了，你说我自私也好，无情也好，就算我死后掉入十八层地狱也罢，我都不能失去肃肃，如果他知道当年的一切，我就失去他了，也毁了他”
“没有一个母亲，能承受失去儿子的痛苦。”
顾若男早就后悔了，当年看见顾肃肃哭得像一个孩子一样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她明明知道自己做得事情会伤到肃肃，但是，当时心中的恶念一起，便再也控制不住，从那一年开始，罪恶的做出一件件丑陋的事情，那些罪孽已经沿着皮肤慢慢地渗入进她的血液，快速地侵蚀了心脏。
她披着一身华丽的锦袍，光鲜亮丽，内里却已经一身罪孽了。
这些年来，午夜时分，她经常从噩梦中惊醒，耳边一直响起一个声音，每一个清晰的音节都把她心上的伤口撕裂一分，那么疼，那么痛。
“若男，你会后悔的！”
她后悔了，有没有人能告诉她怎么去弥补呢？
顾若男痛苦地看着安景一。
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她了解安景一有多爱肃肃，她在拿肃肃跟她赌，多年前她愿意什么都不说，今天她依然会愿意消失。
“如果我说我不答应呢？”她的声音那样冷，表情那样淡。
这仿佛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顾若男原想她会答应，没有她竟然会这样回答，隐匿多年的恐慌像一个怪兽在吞噬着她。
眼前一黑，整个人瘫在地上。安景一走过去扶她起来，放到了沙发上，看着顾若男异常苍白的脸，心中升起一阵快感。
报复的感觉，真好。安景一有一种变态的快感，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顾若男抓住安景一的手，紧紧的抓住，唯恐她跑掉，安景一此时如同是顾若男的救命稻草。
“就算我求求你，不要让他知道。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声音凄惨悲凉，喊道最后竟然嚎啕不哭，可是哭声中还是带着哀求，哭得让人心声悲悯。
到底说了多少个求求你了，她们两个人都不清楚。
如若不是她现在身体虚弱，顾若男可能会当场跪下来。
安景一只觉得这样的场景分外熟悉，熟悉到心酸，心痛，不敢回想，心中多年来的恨意在慢慢沸腾，马上就要喷发而出。
她从顾若男的手中拔出自己的手，站起来身来。
走向门口，一句话都没有说，没有答应顾若男请求，也没有拒绝她。
“我求求你了。”顾若男喊出最后的呐喊。整个人又从沙发上掉下来，卑微到了极致，放下身段苦苦要求，眼泪横流，她也不管。
走到门口的安景一回过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顾若男，似乎看见了几年前的自己。“有没有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熟悉。”安景一不敢相信自己的声音竟然听起来这么稳妥平和，“我也这样求过你，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你放过我，我保证会离开阿肃，再也不出现，但是，你做了什么，你都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两人都知道，却都不愿触及。
终于，顾若男掉入了谷底，深陷绝望，那段记忆残忍得连她都述说，那段记忆如此血腥，残忍，每一次回忆眼前都布满一地的鲜血，可是安景一竟然活生生地挖出来放到她的面前。
安景一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从记忆里回来。
“您生于名门，身份高贵，没必要如此卑躬屈膝地求我，也不要露出生不如死的面容，这会让我感到恶心，因为所有的痛苦别人全替您承受了，您想要的全部都得偿所愿，千万不要再摆出痛苦的样子，您要笑着安享晚年，继续过您幸福的生活，那样才能对得起替你痛苦的人那样的痛苦，我一个人尝过就好。”她轻笑。“我答应您，我会辞掉顾家的工作。”
“我们身份低贱，以后恐怕没有什么机会相见了。最后祝你一生幸福。”
顾若男的哭声戛然而止，眼泪还是一直往外涌，她说得没错，明明是她的罪，却是其他人全部替她受了。
她连痛苦都不配。
打开房门，走在铺着地毯的长廊里，没有一些声音。可是耳边总有哭喊声萦绕着她。
“我求求您了，我以后一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您的面前，放过我吧，求求您放过我吧。”
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电梯一直停在其他楼层，一遍一遍的按也不走。拼命按着电梯键，越来越用力，似乎想要把整个按键戳坏。
那哭声一遍遍不断地重复着，哭声越来越来大声，越来越来凄凉，她捂住耳朵不去听，它却像钉子一样深深扎在她的心里。
站在原地的她实在等不下去了，从旁边楼道中跑下去，她走的很快，整个楼梯间，回荡着她高跟鞋触碰台阶的声音，慌乱无措。
每一下一层，哭声还是一直跟她，不肯放过她，她越走越快，恨不得三步变成两步，脚下的高跟鞋也带来摇摇欲坠的感觉，可是安景一还不在乎，扶着扶手快速地往下走。
她终于走到了一楼，推开楼梯门，好似背后有人追着她一样，惊慌失措跑向酒店大门。
因为太过于紧张和慌张，没有看清前面的人群，中途撞到了一个人，她弯下身子，一直不停地说对不起。
被撞的人却拉起她的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安景一也看见被撞的人，同样是目瞪口呆。
来人惊喜地把她揽入怀里，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这样熟悉的语气让她心情平稳下来。
这样熟悉的感觉，这么温暖。
她瑟瑟发抖的身子依偎进宽大的怀抱。小声地说：“高晏哥哥。”
音量那么小，她害怕稍微大声一点，就会把眼前的人吹散。
“一一，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走路迷迷糊糊。”高晏笑着说，轻轻在她肩膀上安抚。
她的意识还不是很清晰，重复地念着高晏的名字。
高晏抚抚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说：“一一，哥哥来接你回家了。”
这句话飘进了她的心里，荡啊荡啊，唤醒了她的意识，让她难受到要爆炸。
她早就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