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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7章

    杜家千金杜芊芊的父亲杜世全是杭州数一数二的人物,他手下的四海航运公司走的长江和运河线,做的是运输和转口贸易,这在那个年代是凤毛麟角的,而杜世全则是其中的佼佼者,谷玉良经常和他打交道,也挺佩服他的眼光。

    杜世全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热爱中国的传统,作为那个时代比较潮的企业,他的公司里的之远大部分穿西装,他却永远是一袭长衫,连见外宾都是如此。他跨在一个新中国和旧中国的界限上,做事果敢,冲劲十足,深受西方的影响。但是在观念和思想上,他又很保守,甚至是专横的。然而,他对他的一儿一女却是十分宠爱,而他的原则因为宠爱而迁就而乱掉。

    杜世全的大老婆意莲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女人,生了杜芊芊一个女儿之后就不再生了,并且积极的帮杜世全纳了一个姨太太心茹。在她为了杜世全生了儿子小葳之后两年去世了。而现在,杜世全又纳了一个上海女子素卿为三姨太。谁知,这竟然让意莲无法接受,受她的影响,杜芊芊和小葳也对素卿全然的排斥,素卿也不是一个好惹的女子,一时间,杜家每天都陷入了火药味。

    因而,从小被当做大家闺秀从小养在家的杜芊芊的生活从来都是那么的乏味,而现在,烟雨楼那群自由的疯狂的人为她打开了一扇门,带着她做了她从未做过也从未想过的事情,让她享受到年轻自由的激、情,夜游、醉酒、跳舞、行酒令这些多姿多彩杜芊芊享受不已。醉马会里那些自由奔放的灵魂也将杜芊芊吸引住。当然,其中梅若鸿那个在她看来才华横溢行为不羁的英俊男人默默的和杜芊芊产生了一丝暧、昧。

    就这样,杜芊芊和醉马会达成了一片,俨然成为画会里的一份子。因此,杜芊芊也第一次去了“水云间”。

    汪子璇将烟雨楼厨房打劫一空后带着熏鱼卤蛋红烧牛肉等等菜色,带着杜芊芊散步到水云间。

    在他们结伴而来到那个竹篱茅舍的简陋房子的时候,梅若鸿正灰头土脸的的趴在篱笆院里的草地上寻找着他的老母鸡,嘴里还“咯咯咯咯”的唤着。

    还在处于水云间这个名字和房子本身不相符这个她很难理解的事实中,又惊愕的看到她心生好感的男人如此狼狈的模样,惊愕不已。

    “好了,若鸿,江湖救急来了!”汪子璇见怪不怪的洒脱笑道。

    “真倒霉!先是鸡蛋没得吃,又来那个势利眼的店小二不肯赊账,再然后碰见一个不可理喻的农夫,”梅若鸿大笑着说,“真是倒霉日啊!”

    “好了,别再去找那个寻找自由的老母鸡了,赶紧去洗洗手。”汪子璇将硕、大的篮子放在厨房中,一件一件的将东西拿出来。

    洗干净脸后的梅若鸿惊喜的看到那美味的食物,忘形的大叫起来,“子璇,你真是我的知音啊!”一边说,一边欢乐的将汪子璇抱起来,转起圈来,两人的欢乐声音一起响起,充满着亲昵,将在一旁流连忘返的看着这个充满着美丽意境水云间的杜芊芊吸引过去,见到那一对俊男美女的融洽和亲昵,她突然间感觉到闷闷。

    “若鸿,这里叫做水云间,好美的名字!”杜芊芊心醉的看着周围,笑着说,笑声如同银铃一般,崇拜的看着梅若鸿。

    正抱着汪子璇的梅若鸿见状,立刻放下汪子璇年轻的胴体,刚想说什么,就被爽朗大笑的汪子璇抢先说:“这其实是我哥说的,若鸿曾经写‘彩笔由我舞,挥洒一片天。’当时我哥立刻加了两句,‘把酒黄昏后,醉卧水云间。’当时我们齐声叫好,一致认定就叫做水云间了!”

    “原来是子墨写的啊!”杜芊芊怅然的说。

    “是啊是啊!子墨最有才了,他也是我们最有名气的。”梅若鸿见状,心中不爽的嘟囔了两声,低下头对着美食狼吞虎咽起来。

    他如此没有礼仪的野蛮吃法非但没有让两个大小姐感觉到失礼,反而觉得他是真性情,全都笑意盈盈温柔的看着他。

    几天后,杜芊芊再次独自来到了水云间,同时还带来一大笼母鸡,兴冲冲的对着梅若鸿说:“若鸿,你看这么多咯咯,你就不怕它再走丢。”

    看到杜芊芊到来而相当开心的梅若鸿愣住,脸色阴暗下来,受伤的说:“杜大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我只是看你……”被阴着脸的梅若鸿吓了一跳的杜芊芊手足无措,半天说不出来话。

    “你咋救济我!”梅若鸿涨红了脸受辱的说,“我的生活逍遥自在,你不要用你的独大家族的施舍来羞辱我!”

    “可是……可是子璇!”杜芊芊水盈盈的大眼睛充斥着泪水,美好的样子让原本怒气凛然的梅若鸿心中悸动不已。可是,这么美好的芊芊是他可望不可即的,他……没有那个资格。

    “那不同,子璇和我是一国的,你是来自另一个国度。”梅若鸿勉强的说,“我接受内援,但是却不能接受外援,那……太没格调了。”

    杜芊芊听罢,水灵的眼睛含着泪水,充满着怒气的将手中的母鸡全都放跑,骄傲的昂着头,“我把外援给忘了,我这个外国人也撤退,绝不会侵占你的国土,现在你开心了吧!”说完,转头跑了。

    呆愣在哪里的梅若鸿努力克制住自己,挫败颓然的蹲在墙角。

    因为这次的争吵,杜芊芊以后那几次聚会都没有参加,这不仅让梅若鸿挫败不已,也让汪子墨失落不已,三番两次去回廊张望,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最终,在众人的起哄下,汪子墨承认了他对杜芊芊的好感。而一旁的梅若鸿仍旧沉浸在他的世界中,自觉他这个绝缘体绝对不会有任何遐思。

    下一次聚会时,杜芊芊忧郁憔悴的来了,原来,她和她家素卿姨娘起了冲突,而从来都是宠爱他的杜世全也狠狠的责备了她。

    在众人的关切中,委屈的杜芊芊将她的烦恼和盘托出,她真的恨当代的“一夫多妻制”,恨男人的得陇望蜀、用情不专。

    听罢,那些走在时代尖端前卫的醉马会成员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热闹,有的攻击中国婚姻制度,有的对女人的不争气的恨铁不成钢。你说意莲柔弱,我说素卿自甘堕落,反正抨击一大堆,就是没有具体办法。无奈之下,在汪子墨的提议下,全体驾驶着马车带杜芊芊散心。

    他们离开了西湖区,来到一处名叫云楼的地方。那里是一大片的竹林,中间油条石板路,晚宴上山。茂密的竹林如同竹海一般,在风吹之下,绿浪起伏。因为地方偏远,游人罕至,十分幽静。

    然而,马车刚到,就看到不远处并肩行走的两个男人。一个温文尔雅另一个高大野性,两人截然不同的气质却十分的和谐。

    正是谷玉良和展云翔。

    汪子墨见状,也不想打招呼,直直驾驶着马车绕过去,马车下了一个坡,在上坡时,陡然看见一个用着苍老浑厚的声音低唱的白衣老者。他穿着白褂白裤,白发白须,面貌清癯,有那么几分仙气。手里握着一个骆驼铃,背上背了一个卖杂货的竹篓。

    “小心!”众人大吼道,而控制不及的马车与老者擦身而过,老者摔倒,东西散的满地都是。而受惊的马儿也狂躁的乱动,汪子墨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马车上所有人和老者眼看着就要遭难。

    不远处的谷玉良和展云翔听到异响,转头惊讶的看着乱作一团的人和马,展云翔蹙眉放开谷玉良腰间的手,飞快的跑过去,一手拉住缰绳,细细的安抚着。

    奇怪的是,在展云翔摸了摸它之后,那匹受惊的狂躁马慢慢的平静下来,恢复了温驯。

    从马车上下来惊魂未定的沈致文等人纷纷去搀扶老者,而老者却不理他们,急急忙忙的爬在地上去捡他散落的东西,哭丧着脸说:“我的明朝古镜,砸了砸了!描金花瓶,砸了砸了!”

    发现老者无碍后,众人也放下心来帮忙他捡东西。将狂躁的马给安抚下来的展云翔没有得到任何感谢,他也不在意的放下手中缰绳,大步朝着悠闲走过来的谷玉良走去。

    “咦?一支簪子!用梅花镂花的簪子!好细致玲珑的东西!”梅若鸿惊喜的说。杜芊芊汪子璇两个女孩兴冲冲的跑过去看。

    “若鸿!”汪子璇发出一声感叹,“这簪子倒像是你家的图腾!”

    “我姓梅,偏偏捡起一支梅花簪!可惜这簪不是红色的,否则,就应了我的名字了!梅若鸿,梅若红嘛!”梅若鸿感叹的说。

    “这个簪子可大有来历啊!”老者叹息着将一段清朝的故事娓娓道来,引得众人直直感叹。

    “老伯,这个簪子多少钱?我一定要将它买回来!”梅若鸿坚定的说。

    “你姓梅?”老者得到梅若鸿的点头后,淡淡的笑着说:“那你和这个簪有缘,那就给了你吧!”说完,洒脱的背着背篓,潇洒的走了。

    “你要这簪子,有什么用?”在目送老者走之后,汪子墨笑着说。

    “我是被它迷惑了而已!”梅若鸿大笑着说,而后看了看汪子璇,又看了看杜芊芊,再周而复始,“这是女人用的东西,既然要给在座两位。”说完,继续在两人之间犹豫。

    汪子璇深深的迎着梅若鸿的目光,自然的伸出手来。而杜芊芊热烈的凝视着梅若鸿,看到汪子璇自然的接受要,眼神瑟缩了一下。

    “哈!”梅若鸿见到杜芊芊这个表情,心中一动,将手中的簪子认真郑重的插在杜芊芊头上,观赏了片刻后,抚掌大笑,“子璇太现代化了,用不着这么古典的。陪在古典仕女的芊芊头上真是浑然天成。”

    “真的,你真的要给我?”杜芊芊惊喜的摸着头上的发簪,喜不自禁的说。

    “当然!”梅若鸿认真的点了点头,仔细的看着杜芊芊,两人的眼睛注视着对方,全然陷入中两人的世界中。

    一旁的汪子璇失落的将伸出来的手缩回来,掩饰性的四处看着,就看到站在一旁的谷玉良和展云翔。

    “谷大哥!没想到你也在!”汪子璇惊讶的大声说,掩饰了她的尴尬和失落。这一声将看着梅若鸿和杜芊芊两人不同寻常的气氛而各怀心思的汪子墨等人的注意。

    “多谢这位先生刚刚的仗义相助。”汪子墨见状,也笑着上前几步对着展云翔说。其他众人也纷纷上前表达他们的谢意,一时间,就将梅若鸿和杜芊芊留在一处继续对视。

    而展云翔翻了翻眼皮,不理他们,拉着看的津津有味的谷玉良就要走。

    “汪兄,又见面了。”谷玉良安抚的拍了拍展云翔的手,温和的笑着说。

    “谷兄,”汪子墨淡淡的点了点头,“今日是来踏青?”

    “是啊!云楼的风景总是让我流连忘返,正好云翔最近也清闲了不少,我就带着他一起散心。你们呢?”谷玉良笑着说。

    “芊芊心情不好,所以我哥提议我们带她来散心。”汪子璇意有所指的大声说道,想要提醒那一对眼神交流的人。她原本以为她和若鸿之间是有什么的,她也对才华横溢性格自由洒脱的梅若鸿心动,当初也是他在她痛苦压抑的婚姻生活中带来的欢乐,也是他举起了大旗,号召着哥哥他们一直力挺她离婚到底。然而……汪子璇转头看了看仍旧沉浸在他们两人世界的梅若鸿和杜芊芊,再看了看心情低落的汪子墨,心中烦躁不已。

    明明杜芊芊是哥哥难得喜欢的女孩,而且梅若鸿也标明他是“绝缘体”,怎么,他现在却成了发电体?

    “呵呵!当初汪兄抱定了‘独身主义’,坚决不相信他会陷入爱情,没有想到,今天竟然有汪兄不自觉想要爱护的人。”谷玉良饶有兴致的说。他刚刚就看到他们那一群人汹涌的暗波,看到汪子璇的失意和意有所指,伸手将这浑水给搅的更乱。

    “我遇到了我曾经对你说过的那个‘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女孩,感情的事情真是奇妙,我当初说不会遇到,现在却遇到了。而有的人说自己是‘绝缘体’,却没想到竟然抢先出手,化身发电机。”汪子墨淡淡的说,眼神直直的看向梅若鸿。

    他看到了子璇的失落子璇的伤心,从前他也看到了梅若鸿对子璇的热情和亲昵,子璇对梅若鸿的动心,他一直以为他们两人是有情的,所以他支持子璇和谷玉农离婚,帮子璇脱离那个沉闷压抑的婚姻。为此,他和父亲母亲争执的厉害,气的两老直接搬到京都。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的妹妹竟然被这么对待。从来都是好哥哥的汪子墨立刻爆发了,从前的他不怕庞然大物的谷家和流言蜚语,现在他更不怕梅若鸿。

    “子墨,你们在说什么?”猛然间听到汪子墨此话的梅若鸿从和他心动女孩眼神交流的美妙世界中醒过来,有些瑟缩的说。他知道,他越界了,没有资格的他竟然肖想那么美好的女孩。芊芊值得更好的,就像是子墨那样英俊温柔有钱的少爷。而他,就应该捂着那一团腐烂的心在角落舔舐伤口。

    “在和谷兄聊我的近况而已。”汪子墨笑着说,而后大步走到满脸红晕的杜芊芊跟前,温柔的说:“芊芊,我很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么?”温和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杜芊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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