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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9身世之谜

    夜已深,悬月如钩。

    躺在床上,静寂的夜里,听得到血液在身体里汩汩流动的声音。天籁俱寂,虫鸣声遥不可闻,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心中似乎寂寥,又好似空旷。

    齐笙睁着眼,朦胧的夜色中,团团暗影静立在周围。伫立在周围的暗影一动不动,像沉默注视着她的恶鬼,又似乎只是冷寂的死物。

    从前她最怕一个人睡,总觉得暗中有鬼魅伺伏,只待她一不留神便张开黑洞洞的大嘴,一口将她吞掉。

    不过自从被李明翰背弃之后,她便再也不怕黑暗中的鬼魅。对李明翰的恨与苍天的怨,足以令她对抗任何鬼魅。

    齐笙缓缓将掌心按在左胸上方,感受到掌心下微弱而有韵律的跳动,内心深处生出丝丝迷惘。曾经困苦,如今富贵;曾经懦弱,而今刚强;曾经形单,现今依然影只。

    夜色愈见浓稠,仿佛搅不开的墨汁。

    时间一刻一刻流过,窗外渐渐泛起微弱的白。最终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照进一双清澈坚毅的乌瞳。

    “呼啦”一声,齐笙掀被坐起,趿上鞋子,走到窗前。伸手一推,窗子向外打开,顿时璀璨的光线澎湃着涌满面庞。闭目呼吸,春日清晨微凉的气息灌入内腑,泥土与露水的香气扑面而来。

    良久,她缓缓睁开眼。眉还是那眉,眼仍是那眼,面色依然平静,只一双细长的眼,透着前所未有的坚毅。

    齐笙缓缓收回手,摊开在眼前。皮肤细滑,五指尖尖,是一双养尊处优的少女的手。经过一个春天的保养,冬季生出的冻疮并未留下太多的疤痕。十片指甲泛着粉嫩嫩的颜色,圆润精巧,甚是可爱。

    她终于想通,她非浮萍,而为茅草。扎根荒土,水淹不死,火灼存根,脚踩更壮。

    吃过早饭,齐五爷唤齐笙到书房:“昨夜公子召你何事?”

    “公子向我问了两个问题。”齐笙将吴正瑜对她问起的问题向齐五爷叙出,丝毫不带个人主观,一字一句,缓缓如实道来。

    听罢,齐五爷峻眉稍拧,肃容含愠:“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吴正瑜召她,确未谈及要事,仅仅闲聊数句便遣她回来。

    从他的神态之中,隐隐透着一丝迷惘,仿佛无所归属,前路模糊不清。不过齐笙并不担心,他们一个在云端,一个在地面,相隔遥远,交集无多的人何需关切?

    抬头轻瞥,只见齐五爷拧起的峻眉渐渐舒展开来,神情更加内敛。虽然看起来平静无澜,然而扣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骨节发白,昭示着他内心的怒气。

    齐笙低下头,端起一杯茶水。

    灿烂的光线从大敞的门窗中射进来,照得书房中通透敞亮。齐五爷分明看到坐在下首的少女漫不经心的神态消失了,谨慎不安的小动作不见了,她坐得端正挺直,端茶啜饮的姿态闲适雅致,仿佛整个人都变了:“果真?你可不要瞒我。”

    齐笙抬起头,只见齐五爷微眯起眼,如利剑般的目光刺来,仿佛要刺穿她的心。她微感讶异,缓缓放下杯子道:“不敢欺瞒五爷。”

    齐五爷总觉得哪里不对,依吴正瑜的慎密戒备,为何会跟一个时刻想飞的下属谈论心事?显然有古怪。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可不论他如何开启话题,齐笙总答得毫无破绽。就在这时,外头小厮来报:“禀五爷,有一位江公子求见。”

    “江心远?他来做什么?”齐五爷与齐笙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讶异,立身而起,先后走向客厅。

    客厅之中,一位紫衣公子优雅坐着,见两人进来,起身拱手:“五爷。”

    “江公子。”齐五爷拱手回礼,“不知江公子光临鄙舍,所为何来?”

    就在齐五爷上座,背过身的刹那,齐笙忽觉左手被握住,突然而来的热度令她十分不适:“江公子这是为何?”

    齐五爷转身望来,便见江心远抓着齐笙的手,笑得文雅:“阿笙坐在我旁边即可。”一面说着,一边掌心用力,引着她往下首坐去。

    齐笙陡生恼意,暗暗用力挣扎:“江公子身为客人,可不要客大欺主!”

    “别闹。”江心远微笑着揉她的发心,嘴上如此说着,眼睛却看向齐五爷道:“五爷已经答应把你嫁给我,你不开心吗?”

    开心个头!齐笙躲避不过,被他揉得发髻一团乱,同时抓在他掌中的左手心被轻轻刮蹭,浑身别扭之极:“无媒无聘,江公子休要胡言!”一面说着,一面拿眼狠狠剜他,如此轻浮浪荡,若非看他身份不凡,早就啐他一脸!

    连吴正贤都不敢轻薄她,他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不尊重?

    嫁给他?想得美!

    “咳!”齐五爷轻咳一声,江心远便松开手,亲昵地在齐笙脑门上轻敲了下,看着她气呼呼地走到对面坐下,别过头赌气地不看他,禁不住微笑道:“五爷所托之事,如今可还作数?”

    “自然作数。”齐五爷沉声答道。

    江心远拱手道:“五爷一诺千金,江某佩服。”目光瞥过齐笙微惊之容,不由勾起唇角:“阿笙如此欣喜——”

    话未说完,只见齐笙抓过手边的茶杯,用力朝他掷来:“阿笙也是你叫的?无亲无故,请江公子称我为齐姑娘!”语毕,起身而立,微瞪大眼,看向齐五爷道:“我未点头,此事不作数!”

    言罢,决然离去。

    茶杯擦过江心远的耳畔,叮的一声,摔碎在地上。清脆的瓷碎声犹未消散,江心远微微眯眼,而后轻笑一声:“五爷,此事——”

    “依言而行。”齐五爷面容沉稳,似乎并未因齐笙的拂袖离去而恼怒,“阿笙年轻不懂事,还请江公子莫与她一般见识。”

    江心远笑道:“自然不会。女儿家有点小脾气乃是寻常,我等男子汉大丈夫,自不会与她计较。”

    齐五爷对他拱手,两人相视一笑,又谈了片刻,江心远方满意离去。

    待他走后,齐五爷却未离开,而是依然留在堂上。唤下人进来清理干净,稳稳端茶而饮。果不其然,过了一刻钟,齐笙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江心远走了?”齐笙不疾不徐地走进来,坐在方才的位子上。

    “嗯。”齐五爷平静地看着她,并不解释什么。

    齐笙便又问:“他此行前来做什么?”

    “筹集银两。”齐五爷言简意赅。

    齐笙冷笑一声:“筹到我们头上来了!”

    “不,我答应给他。”齐五爷的语气不变。

    齐笙却吃了一惊:“五爷为何?”

    “因为你要嫁给他。”齐五爷放下茶杯,定定地看着她道:“我答应江心远,以半数家业相倾,作为你的嫁妆。”

    齐笙惊得站起来,脱口道:“荒唐!”

    齐五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依你之见,为何荒唐?”

    齐笙哑了片刻,而后梳理脑中纷乱的思绪,缓慢地说道:“首先,我不愿嫁给江心远,五爷无权替我决定,即便是公子也不能轻率定下;其次,江心远是廉王的手下,我们以资财相助,岂非与公子为敌?”

    齐五爷良久无声,许久之后,才自袖口掏出一块翠色玉佩:“因为这个。”

    望着那块平凡无奇的鸽蛋大小的玉佩,齐笙蓦地瞪大眼睛:“五爷从哪里得来?”

    “这本就是我的。”齐五爷答道,“你,是我的女儿。”

    齐笙仿如听到荒谬之极的言论:“不,这不可能!”

    她捂着心口,蹬蹬后退。望着齐五爷漠然的面孔,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可是如果不是他,那玉佩为何在他手中?莫非公子为了欺骗她,故意把玉佩交给齐五爷?

    齐笙想过无数种被抛弃的理由,幻想过许多张父母可能有的面孔,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生父居然是齐五爷!

    “我就是你的生父。”齐五爷站起身,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玉佩,拇指摩挲过上面的纹理,毫不怜惜地往她的方位抛去,“这是你四叔自海外带来的玉佩,内中刻着一个‘笙’字,将其对准太阳便可看到。”

    齐笙看着玉佩划过一道翠色光线,心中骇了一跳,急忙去接。玉佩握在手中的一刹那,便明白这并非仿造,就是她的那枚。

    不用对着太阳看,她也知道其中刻着字。因为上面拴着她精心编织的红线,做不得假。

    可是依然无法相信,面前这个曾经残苛对她,对她无情鞭笞,冷漠掌掴的人居然是她的生父!为什么?京中闻名的齐五爷,兄弟五人个个富贵无双。明里家财无数,暗中是太子的心腹,当年为何抛弃她?

    不会是因为穷苦,不会是无意遗失,齐笙想不出什么理由来为他洗脱。而齐五爷似乎根本不需要她的洗脱:“父母之命不可违。下个月初六,你嫁给江心远。”

    作者有话要说:咩哈哈哈~“喵了个猫”童鞋曾押一根黄瓜,赌阿笙是五爷的闺女,于是,妹纸你赢了!撒花~~

    下一更:2013/2/5/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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