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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念 恶浪(下)

    一道金光突然燃了起来,那如青烟一般翻飞的烟雾如炸成了一团火球,寸寸拔高的火苗末端,一滚滚恶浪般的灰烟突突的涌出来,在半空渐渐黯然,褪成苍白的颜色。

    一瞬间,一幕相似的场景再次硬生生闪回岳兰脑海。

    紫菱扶着皇后,大声嚷道:”众人快躲闪开,这是白磷,这是剧毒的白磷!“

    先是怔了一瞬,而后一时间狼逃鼠窜,打扮得喜气洋洋的宫女太监,皆是不顾脸面的疯逃。眼看着一个宫女大意踩着了自己的袍摆,鞋跟一崴,狼狈的趴在了道上,袍子被生生扯开半喇,连接处还吊着未断的丝线,发髻摔得七里八糟,半搭在脸上,半打着结绕在脖子后,鞋子被人群踩得四处乱撞。她却踩着那扯开半喇的袍摆,赤着足,便一手拎着只鞋瞬时便窜没了踪影。

    皇上亦是抱起岳兰便跑,还不忘嘱咐紫菱:”吩咐咏英背好皇后回宫歇着,朕先将谧妃送回咸福宫再来探望皇后!“

    空荡荡的石砖地上,仅余下几只残败的破鞋,几把拂尘,几块撕得稀碎的布料,及皇后与紫菱二人。

    岳兰静静的靠在皇上的肩上,顿觉得这肩是如此的冰凉。是他,将这偌大的后宫整得一派鸡犬不宁,亦是他,容得得白磷这剧毒的秽物在这金玉堂皇的紫禁城中成为他的女人两次用以争斗,两次燃出可怖的火苗的武器。

    他的肩膀,可是如在刀枪的刃上,如此不安全!

    岳兰将双眼瞋得滚大,可是她神智已不尽清晰了。

    迷糊中,只听皇上一句淡然的细语:”兰兰你醒了?“

    一句话终,岳兰终于真正的,真正的昏迷在冰冷的天地。

    伤心日暮烟霞起,无限春愁生翠眉。

    黄昏窗前,看那温风过,一片娇弱楚楚的花瓣竟无泪纷飞而落。那片花瓣似乎在与窗前的岳兰诉说什么。

    她是如此不肯凋零,况是在这暮春的大好时节。春是这般短暂,一瓣残蕊纷飞而落的那一瞬便消失在清清山泉里。她不是凋零,而是在娇艳如花的年年岁岁,被硬生生的扯得面黄肌瘦罢。

    无奈翻着《崔莺莺待月西厢记》,竟恍若置身桃花源,喃喃而诵:

    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

    莫负月华明,且怜花影重。罗衣不奈五更寒,愁无限,寂寞泪阑干。碧天万里无云,空劳倦客身心。花影重叠香风细,庭院深沉淡月明……

    月明才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裙染榴花,睡损胭脂皱;纽结丁香,掩过芙蓉扣;线脱珍珠,泪湿香罗袖;杨柳眉颦,人比黄花瘦……

    又不禁想起那日的李清照,幽怨的眼眸,消瘦如花的背影……

    叹息。

    她虽不如李清照这般境遇孤苦,情感悲叹,却是华贵非常,亦有皇上挂记,可是一切亦是枉然。

    华贵的注视下,一双双冷眼划过。

    转身取过筝来,便连甲都不带,就这么空手拨起琴弦来。

    当初,想当初何必跟着皇上入宫?不拒绝也该缓一阵子,同斓儿,父母道个别。生生是迷上了皇上,竟连这等事都忘得干净?

    斓儿骂得对,慌忙入宫,可果真是自讨苦吃。

    狠狠的用力弹拨着那坚硬的弦,每一下弹拨,都方觉那指甲渐要剥离指头。十指连心,心便如被绣花针扎中一般,每一下都似乎淌着血。

    恒久都没有这般真真切切的疼痛之感了,确乎其然,无论石子划在手上,还是银针扎在手上,都无今日般的疼痛之感。

    也许正是罢,汤公公没错。

    若当初不进宫来,母亲也不会离去,斓儿依然会是古灵精怪的少女。可是一切都不可再回头,便默默忍受吧。

    细指挑拨愁丝,曲调如春水,倾诉一江满愁。

    “皇上驾到。”宫门前公公一声刺耳的声音。岳兰抚住琴弦,起身接驾。

    皇上拉着岳兰的手坐下:“朕方才听见,兰兰正弹琴?”

    岳兰拿绢子捂了捂脸,坐在琴弦后的凳子上,依旧无言,只是浅笑着。

    皇上将念珠撩起来,甩到手背上,起身到那桂花台上去,轻轻用手扇动着那缕缕浮烟的雕樱古杈瓷香炉,一股沁人心脾的果香浮着幽婉的琴声而来,倒是更添了一份离奇之趣味。

    “兰兰,久别这股果香,重归咸福宫,可闻出什么新奇花样儿来?”

    “臣妾可没闻出什么稀奇花样,只是倒闻出一股子汗气而来了。”岳兰浅浅埋在绢内道。

    “汗气?”皇上抖搂着胡须呵呵笑了一阵,撩袍而坐道:“兰兰,你可是在说笑呢?怎可是汗味呢?这可是朕亲自以桂皮,大茴香,草蔻等香料配上细微末节的小料调配而成的,怎可能放上个半载多时便坏出汗味呢?”

    岳兰举头望了一眼傍晚黄昏半掩羞容之月,便叹下气来,不巧眼神刚正落在皇上眼神上。她忽觉尴尬万分,便立即移开了视线。

    可皇上却误以为这躲闪的眼神之意是她在逗他开心,于是前身凑过去道:“兰兰,你别耍玩朕,朕来可是有正事要问你。你若继续如此,仔细了你的皮!

    眼睛一闭,身子一软便缓缓向身后的皇上跌去。皇上看情状不对,便跨一大步上前伸出双臂。

    乌光一闪,项上的那条墨研静雨链便如惊鹭一般腾起,随着岳兰向后倾倒的身躯,那项链复又从后面勾过来缠绕在岳兰脖上,绕着溜溜的打了两三回圆转。待项链转到后方,那半开半阖的绳子两端便如两条翻飞的舞龙一般猛然断裂开来,串在里头的黑色珠子便如脱缰的野狗一般砸在凸凹不平的石砖道上。

    “紫菱跪下!”皇后瞠大了眼睛怒斥道,“你竟敢不扶好谧妃,你难道不知他怀有龙子吗?”

    项链终是砸在地上,千树万树梨花开,这溅起的可不是梨花了,一层层的磷灰烟气腾腾的如轻雾般旋绕上升。

    四下里惊愕无言,不知是否是上天看到了这一幕,或是怒气已开始酝酿的缘故,烈日忽然拨开乌云,一道闪眼金光直刺在缭绕而起的烟雾之上,折射出了一道波折而鬼怪的光带。

    幸好岳兰无大碍,倒在皇上怀中,眯缝着眼窥探四下的反应。

    皇后虽一手捂着口鼻,也能寥寥的看出那掌心背后充满惧怕的双眼,忽而无神,扑通晕倒过去。

    “皇后晕倒了!”身后几十个大小太监弓着身子便跑来扶皇后,紫菱看见皇上正保护岳兰,于是便撒开手起身去看皇后。

    “皇后娘娘醒醒啊,皇后娘娘!”紫菱不停用手拍着皇后的脊背,可是皇后仍是瘫软无力,昏迷不醒!

    皇后为何会晕过去?莫非是她也怀了身孕,对白磷反应不成?不可能如此,皇上若不是大节庆定不会去皇后宫中,况且去了皇后宫中也断断不会临幸了她,怎会怀上身孕呢?

    莫非是皇后也就收了媛贵人赠的墨研静雨链?断断不会。每日清晨请安,也从未见到过皇后戴上与岳兰脖颈上那条同样的项链。

    种种情况一想而空,仅余一种,则是皇后与此事亦有干连,看到白磷纷飞的那一刻,她无法忍受这般被揭穿的事实,于是……

    岳兰不忍再想下去,堂堂一国之母,竟会谋害妃子的父亲,以使这个妃子失宠;还会谋害这个她恨得咬牙切齿,抢去了她一切荣宠的妃子,以如此恶毒无人性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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