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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念 白夜

    梅子流酸溅齿牙,芭蕉分绿上窗纱。

    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

    曾记那日,澈然江水,滑落冲刷于足间。两个白白嫩嫩的纤纤玉手肆意地舀着甜甜的河水,两个小小的身躯并排坐在伸向天际的河岸边。

    那是乌雅斓儿与魏岳兰永远的回忆。

    斓儿拉住岳兰的手:“咱们永远要做好姐妹,决不反悔,决不变心!”

    岳兰将手握得更紧了,不断夸张地点着头:“一定!决不反悔,决不变心!”

    斓儿不知怎的,鼻子红了起来,清亮的双眸中瞬而转满了泪花。她用恍恍的眼睛,注视着这个承诺与她相依为命的姐姐。

    岳兰细细打量这淳朴的笑脸,这微微翘起的兰花指,顿觉生活如今是何等美好。她幼年便失去的身份卑微的双亲, 千辛流浪辗转终于与斓儿结下不解之缘。她害怕这份美好在这浮烟四起的社会,被无情的冲刷,随流汇入遥远的天边。

    又记那日雨后变睛,一片片绿叶如抹了蜜一般柔滑青翠,河的两岸如同被甘泉洗涤过一遭的油画一般惬意夺人心弦。

    岳兰指了指河那边的一棵芭蕉树:"斓儿,看到那棵芭蕉树了吗?那叶子本看起来韧性十足,被雨浸过后来一看,也不过就这么回事吧!"继而眼神转向眼巴巴朝那边瞅着的斓儿,差点笑出了声来。

    斓儿撒娇似的抡过一只手去:"看什么看!小丫头好奇姐姐便笑我了!"

    "我哪里笑我们斓儿了?"岳兰柔声安慰道,"姐姐是觉着妹妹太可爱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便好!"斓儿翘着兰花指,一腿蹬起来,拍了拍花裙子上的泥灰,"姐姐,你坐这儿等着我,我去摘几片大的芭蕉叶来,千万不要走了!"

    岳兰点着头:"我怎会走呢?我还想白拿一片你釆的芭蕉叶呢!"

    一转头,斓儿已甩着彩虹裙,一步一跃轻盈地从几百米外的大石桥上迂回过去。不一会儿,那闪动着的身影便隐没在高高低低参差不齐的树林里。

    岳兰默默转回头来,目光指向碧绿碧绿的清河,一叶叶如叶片似的小舟,静谧的起伏荡漾着泛出清波。

    岳兰深深陶醉在这份纯美之中,缓缓地,缓缓地,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似乎碧绿的河流,那边堤上葱翠的芭蕉树,随风化为一缕青烟……她试图将这美好的一幕幕扯回,可眼光是迷离的,未可汇聚为一道凝聚的光线。她缓缓闭眼,惬意的躺倒在她深爱的泥土上。

    ……

    忽然,一叶小舟被剧烈的水花激得猛烈一震 ,好像一股神圣的力量击动了一样。不一会儿,水花四起,静静的河面变得激起了一层一层的浪,雪白的浪花一下一下的拍在岳兰的足上。岳兰迷迷糊糊收回了脚,伸长脖子向河流的远方遥遥望去。浩浩荡荡驶来一个气势磅礴的船队,白色的帆高高扬起,一面接着一面,皆是被与其反抗的风吹得呼呼扇动着。一艘艘船造的极沉极大,似乎压得岳兰喘不过气来。船舷划着一道道优美而雄壮的弧度,这些道弯缓缓,缓缓的移动着,却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与清静的小城风格极不相配,恰似这小城要被这狂吼的浪花声击碎了一般。

    岳兰站起身来,缩着身子在一旁观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如此浩大,却又如此陌生的场面。

    船缓缓驶近了,岳兰看见船沿上,一排穿着铁甲的侍卫持弓背箭而立。驶在首位的大木船前门前,一位翩翩的青年巍巍而立,看似二十五六了,身材颀长,健硕挺拔,身着淡青色苏脚袍,右手正数着一把念珠,左手紧贴背后,威风凛凛的打量着河岸两边的百姓,打量着河道的建设。

    船驶到岳兰面前,岳兰定住了她惊恐的眼神。他痴痴的看着那青年,那青年似乎也一直不挪眼神的瞧着她。那青年五官清秀,眉毛浓密,眼光熠熠,神采灿然。那青年嘴角微微翘了翘,那笑容迷了岳兰的眼,使得岳兰一刻不停的与那青年的眼神交汇着。

    那青年左手一挥,长队缓缓停了下来。那青年从木门穿出来,健步下了木梯,走向河岸,身后跟着一个侍从。岳兰把眼神转了过去,那青年男子盈然走向她来,越近一步,岳兰的心便被化得越酥一分。

    青年男子站定在岳兰面前,直直的看着岳兰。岳兰不知所措,头一点:“大人好!”

    身后侍从恭谨的一低头:“请说皇上万福金安!”

    岳兰发抖的眼睛怔住了,缓缓抬起深垂的头,瞠得越来越大,细细打量这无比神圣的人。

    脑中一切思绪全部停止,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短短几十年的一辈子,竟能一睹当今皇上的风姿。

    她腿一软,深深的跪了下去,低着头道:“皇上万福金安!”她摇了摇头,想了想刚刚痴痴呆呆站在河岸的自己,顿觉一切都将是不可能的。他是皇上,我是一个生活在民间的小小姑娘,况且父母早逝,怎可能与天子扯上分毫关系?她果断的断了这个念头,还是与最亲的妹妹相依为命更为安稳舒逸。何况,斓儿的父母亲都依着岳兰照顾呢!

    皇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威风,和蔼的扶了岳兰的臂膀:“快快起来!”

    托着岳兰的双臂便扶了起来。皇上手似乎不忍放下,仍紧紧抚在岳兰正瑟瑟发抖的臂上。

    岳兰偷偷抬起眼角,轻瞥了一眼皇上。那眼神如冬天的旭日,将岳兰的心化得盈柔温暖。岳兰赶忙移开皇上火热的视线,可不料,白皙的双颊上还是泛上了两抹微沫的淡红。

    岳兰轻轻挣脱了皇上的手,转过身去犹犹豫豫的捂着滚烫的脸蛋,又转身来跪在地上:“皇上,请不要这样看着小女。!”

    皇上并没有立即让她起身:“为何不可?朕是皇上,朕也是人,难道朕就只能披星戴月的处理国事,不能好好看看朕喜欢的姑娘吗。”

    岳兰心头一惊,心头是说不出什么样儿的滋味。朕喜欢的姑娘?历朝历代皇帝都会将自己喜爱的女子,接到宫中,爱她宠她仅半个月,之后竟就变成了一个成日接灰的摆设。对于刚刚承诺永远不分离的斓儿,自己如何解释?

    岳兰轻轻站起:“皇上,小女只是一个无爹无娘的人,家庭贫困,受教育甚少,仅仅是略读过几篇诗词,实在难以登大雅之堂。皇上怎值得喜欢小女这样的姑娘?”

    ”值得“!皇上脱口而出”只要朕喜欢,都是值得的!半晌了,朕还不晓得姑娘的名字……“

    岳兰稍一颔首:”小女姓魏,名岳兰。”

    皇上微眯着眼似乎想象着什么:“林公公传旨,岳兰魏氏,自然清丽,端庄贤惠,纯洁善良,于本月十五入宫,封魏贵人,居住咸福宫,朕再在咸福宫东面为之新建一大殿以表庆贺。紫菱贵人移居东边的景阳宫。“

    林公公腰深深一福:”奴才遵旨。恭喜新小主荣获宫嫔!“轻轻一甩拂尘,便恭恭谨谨的退下了。

    岳兰仍木木的看着这个她虽钟情却因身份而不得不敬而远之的男人,今日之后便是我的夫君了?想拒却不忍,也不敢,若抗旨不尊那可是劈天盖地的杀生之祸。心中仍久久不能忘怀的眺视着河那边迟迟未归的斓儿的身影,不禁迟疑地后退了两步。

    一只宽大的手,似乎能包容天下万事万物的大手坚定地伸过:”岳兰,不要迟疑,跟我走吧,抛开这里的一切杂念,与我走吧!“

    岳兰恍然到,这可是天子,违其言必将得到不堪设想的惩罚。她用犹豫着的手,轻轻地,欣喜地搭在皇上温暖的玉掌上,被皇上轻拉着登上了船头,登上了这个走向白夜的路……

    船队浩浩然驶过,仅留下层层微漾的河水与形单影只的斓儿一人。

    徒徒留下孤苦伶仃的斓儿一人……

    一个月后,与斓儿和斓儿的父母草草告别,匆匆忙忙便踏进了紫禁城。

    岳兰身着一袭丹红粉黛柳泉蚕丝袍,花盆底靴,头顶青蓝色珠翠,项佩皇上新赐的翡翠碧玉链,小指套上蓝绿相间的护甲,轻扶着丫鬟庆春的右手,一踱一步的向咸福宫走去。重重宫殿的门似乎比泰山高,金黄色的围墙紧紧地夹道欢迎这位入宫的魏贵人。望向巷的尽头,仍是一层层无知疲倦延伸的墙;望向天边,似乎仍然是黑压压的一片金碧辉煌。龙蟠的门框上一道道精美的细琢,华丽的过于夸张,弄炫了岳兰的眼睛。

    她停了下来,紧闭了双眼,头扬向了四角天空,一声深深的叹息。转过身来,一队跟从的人的一声声呼吸,是如此急促,似乎这狭小的空间那纯净新鲜的空气已所剩无几。

    她来到这个无边却拘束的牢笼,唯一原因,只是因为这宫里有她初恋的男人,身为皇上的夫君。

    长长的路,终于通向了咸福宫。没有分别,与所有角落一样,这里依然是一色的华美富丽,方正气派。宫中的瓷盆中,繁盛的开着灿烂的牡丹,富贵依旧。可是在岳兰的眼睛里,一切都那么眩目,一切都好像紧逼在她眼前晃动着,似乎晃的人要立晕过去。

    庆春一切收拾停当,便领着领头的太监和几位底下的宫女来拜见小主。

    一一行礼,庆春指着一位眉目和善,身材小巧的太监道:”小主,这一位是太监小毅子。“

    毅公公忙不迭磕了三下响头。庆春又指着他身后的一位宫女说:”这便是烛晞了,也就是皇后娘娘从凤仪宫拨出来给小主的。“

    烛晞只是微微低着头:”小主万福金安,奴婢本是伺候皇后娘娘的,近日被派来伺候小主,也是奴婢百生修来的福分,奴婢一定在所不辞!“

    岳兰浅浅一笑:”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手一挥:”你们先下去吧。庆春,去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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