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红泪
“你说什么！”
建州客栈。
东陵语右手紧捏茶杯，骨节泛白，但表情依旧冷漠，说出的声音冷硬异常。她的对面站着一位身着青衣的蒙面女子，躲在傅子佑身后，有些怯怯的。
叹了口气，傅子佑笑笑说，“语儿，我说以后由青衣和花姐姐一同照顾你。”
“不是。上一句。”东陵语蹙着眉，花信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选择闭嘴。
不是这句啊。傅子佑想了想，“我们不去京城了。”
“为何？”难得东陵语瞪向他。
“因为没有再去的必要了啊。”傅子佑让青衣坐下，很自然地回答道。
沉默了一会儿，东陵语突然像是泄了气一般，颓然放下茶杯，站起身便向客栈楼上走去。
“姑娘——”看了一眼傅子佑，花信也跟着她跑了上去。
傅子佑只是坐下，拿起碗筷夹了饭菜，嚼了嚼，感觉有些食不知味，又放下碗筷。身边的青衣看着他，关切的说，“公子，我是不是……对不起，公子，都是青衣不好。”
傅子佑苦笑，“青衣，你没什么不对的。只是我啊，不知该如何跟她说。”
过了半响，只是静静的吃着饭的青衣，突然冒出来一句，“公子，东陵姑娘她……会理解公子的。”
傅子佑无言，只是为自己倒了杯茶，嗯，银杏的香味。
“其实，我和她一样，心中只有仇恨。”
“姑娘，对不起。在冷梅山庄花信没有好好保护你，公子是信任我才把姑娘交给我照顾，而我却……”花信走到房门前掩面低泣。
东陵语走到她身前将她牵入房内坐下，“花信，不怪你。”
“我、我能理解公子的用意，没事儿，姑娘，有青衣姑娘的帮忙，姑娘能得到更好地照顾……”
“花信，你在说什么！”东陵语叹了声。
“姑娘你知道吗，那日花信醒来找不到你都要急疯了，当伊二小姐来北厢房找我，告知你可能在西厢已遭遇不测时，你知道花信我有多着急吗？当年我答应过老爷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与少夫人在躲避追杀时走散，花信也是拼命保护姑娘，就是不愿姑娘受一点伤啊……”
东陵语咬着嘴唇，只是不言语。
“当日在破庙得公子相救，而我们又在清露医馆躲避的三年都是得公子相助，所以公子说什么花信都不会有任何的异议，花信知道，公子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姑娘好，只要你平安，让花信怎样都无所谓。老爷、少爷都已身遭不测，花信就只剩下你了……”
“我又何尝不是呢！”东陵语轻轻的拍了拍花信的后背。
“姑娘……”花信泪眼婆娑的看着东陵语。
“别再想太多，”东陵语说着，“我不会有事。”
花信点点头，拿出手绢擦了擦眼泪，“姑娘，公子说不去京城了……”
半响，东陵语垂下头。这不就意味着自己的仇还是无法得以报吗？
“我们去。”东陵语冷声道。
“姑、姑娘……你说什么？”花信愣在那里。
“上京。”声音依旧冰冷，毫无温度。
“可公子他……”花信诧异道。
“离开。”东陵语很决绝的声音。
“离开？离开公子？”花信不可思议的看着东陵语。
东陵语正欲开口，门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打开。
“不准！”
东陵语别过头，不看来人。花信却看到了满身暴戾之气的傅子佑，“公子……”
“不准再说那两个字！”傅子佑全然忽略愣在一旁的花信，一步步走到东陵语身前。
花信不知怎么就被青衣带出了房间，看青衣关上了门，她才晃神过来，那样的公子在冷梅山庄西厢救姑娘时看过一次，姑娘昏过去后他立即露出那种罗刹似的神情，姑娘可不能有个什么好歹啊……
花信赶忙想要开门，谁知青衣反手一点，将她定住，“青衣姑娘，你——”
“对不起，花信姐姐，公子是不会对东陵姑娘怎样的。”青衣轻叹，“公子即便是伤了自己，也不会伤了她。”
“可是……”花信还是担忧的望着紧闭的门扉。
“他舍不得。”青衣喃喃道。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东陵语只是低头坐在木椅上，傅子佑则站在他身前，二人一动不动。
渐渐地，傅子佑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赶忙蹲下身，看见她紧咬着的嘴唇早已渗出鲜血，忍着眼中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语儿……”暴戾之气顿时消失，傅子佑的眼中溢满心痛，“想哭便哭出来吧，不要伤害自己。”
他的手轻抚着她受伤的嘴唇，拉她站起身，她却突然将头埋在他的胸前闷声哭了起来。傅子佑只觉胸前慢慢的热了，是因为方才花信回忆的那一大堆话吧，她竟也落起泪来，他将她紧拥。
“为什么……不上京？”胸前传来的声音。
傅子佑苦笑，“语儿，我是允过你，上京创造机会让你手刃秦桧狗贼。可是我在半途中收到消息，青衣派安插在宰相府的人被抓了出来，遭酷刑，至此宰相府现在已经戒严了。而且……现在的临安城暗地里还是在抓捕岳氏余党，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那巩姐姐……”东陵语突然止住哭泣。
“暂且无事。我已安排好她的处所。”傅子佑叹道。只要是涉及到岳家人，你还是如此关心。
东陵语松了一口气。傅子佑继续说道，“语儿，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去楚州，助韩将军打退前来进犯的金兵。”
“韩世忠将军？”东陵语泪眼婆娑的望着他。他点点头，为她擦去眼泪。
“听说这次金兵十万南下，将军只有三万宋军，情况危急。”傅子佑小心翼翼的问道，“语儿，你会跟我去的，对吗？”
东陵语点了点头。傅子佑这才觉得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语儿，你在我是个行尸走肉的时候给了我希望，让我知道活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那两个字了，不准！”
东陵语只是沉默着，她知道那个希望是什么，她知道他和她其实都是为了那个希望而活下去的。
“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不对？”傅子佑问道，声音不大却充满急切。
“嗯。我答应过你。”东陵语用不再冰冷的双眸望向他暗棕色的眼睑，“一直到你实现了你对我的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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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州客栈。
东陵语右手紧捏茶杯，骨节泛白，但表情依旧冷漠，说出的声音冷硬异常。她的对面站着一位身着青衣的蒙面女子，躲在傅子佑身后，有些怯怯的。
叹了口气，傅子佑笑笑说，“语儿，我说以后由青衣和花姐姐一同照顾你。”
“不是。上一句。”东陵语蹙着眉，花信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选择闭嘴。
不是这句啊。傅子佑想了想，“我们不去京城了。”
“为何？”难得东陵语瞪向他。
“因为没有再去的必要了啊。”傅子佑让青衣坐下，很自然地回答道。
沉默了一会儿，东陵语突然像是泄了气一般，颓然放下茶杯，站起身便向客栈楼上走去。
“姑娘——”看了一眼傅子佑，花信也跟着她跑了上去。
傅子佑只是坐下，拿起碗筷夹了饭菜，嚼了嚼，感觉有些食不知味，又放下碗筷。身边的青衣看着他，关切的说，“公子，我是不是……对不起，公子，都是青衣不好。”
傅子佑苦笑，“青衣，你没什么不对的。只是我啊，不知该如何跟她说。”
过了半响，只是静静的吃着饭的青衣，突然冒出来一句，“公子，东陵姑娘她……会理解公子的。”
傅子佑无言，只是为自己倒了杯茶，嗯，银杏的香味。
“其实，我和她一样，心中只有仇恨。”
“姑娘，对不起。在冷梅山庄花信没有好好保护你，公子是信任我才把姑娘交给我照顾，而我却……”花信走到房门前掩面低泣。
东陵语走到她身前将她牵入房内坐下，“花信，不怪你。”
“我、我能理解公子的用意，没事儿，姑娘，有青衣姑娘的帮忙，姑娘能得到更好地照顾……”
“花信，你在说什么！”东陵语叹了声。
“姑娘你知道吗，那日花信醒来找不到你都要急疯了，当伊二小姐来北厢房找我，告知你可能在西厢已遭遇不测时，你知道花信我有多着急吗？当年我答应过老爷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与少夫人在躲避追杀时走散，花信也是拼命保护姑娘，就是不愿姑娘受一点伤啊……”
东陵语咬着嘴唇，只是不言语。
“当日在破庙得公子相救，而我们又在清露医馆躲避的三年都是得公子相助，所以公子说什么花信都不会有任何的异议，花信知道，公子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姑娘好，只要你平安，让花信怎样都无所谓。老爷、少爷都已身遭不测，花信就只剩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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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花信泪眼婆娑的看着东陵语。
“别再想太多，”东陵语说着，“我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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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东陵语垂下头。这不就意味着自己的仇还是无法得以报吗？
“我们去。”东陵语冷声道。
“姑、姑娘……你说什么？”花信愣在那里。
“上京。”声音依旧冰冷，毫无温度。
“可公子他……”花信诧异道。
“离开。”东陵语很决绝的声音。
“离开？离开公子？”花信不可思议的看着东陵语。
东陵语正欲开口，门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打开。
“不准！”
东陵语别过头，不看来人。花信却看到了满身暴戾之气的傅子佑，“公子……”
“不准再说那两个字！”傅子佑全然忽略愣在一旁的花信，一步步走到东陵语身前。
花信不知怎么就被青衣带出了房间，看青衣关上了门，她才晃神过来，那样的公子在冷梅山庄西厢救姑娘时看过一次，姑娘昏过去后他立即露出那种罗刹似的神情，姑娘可不能有个什么好歹啊……
花信赶忙想要开门，谁知青衣反手一点，将她定住，“青衣姑娘，你——”
“对不起，花信姐姐，公子是不会对东陵姑娘怎样的。”青衣轻叹，“公子即便是伤了自己，也不会伤了她。”
“可是……”花信还是担忧的望着紧闭的门扉。
“他舍不得。”青衣喃喃道。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东陵语只是低头坐在木椅上，傅子佑则站在他身前，二人一动不动。
渐渐地，傅子佑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赶忙蹲下身，看见她紧咬着的嘴唇早已渗出鲜血，忍着眼中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语儿……”暴戾之气顿时消失，傅子佑的眼中溢满心痛，“想哭便哭出来吧，不要伤害自己。”
他的手轻抚着她受伤的嘴唇，拉她站起身，她却突然将头埋在他的胸前闷声哭了起来。傅子佑只觉胸前慢慢的热了，是因为方才花信回忆的那一大堆话吧，她竟也落起泪来，他将她紧拥。
“为什么……不上京？”胸前传来的声音。
傅子佑苦笑，“语儿，我是允过你，上京创造机会让你手刃秦桧狗贼。可是我在半途中收到消息，青衣派安插在宰相府的人被抓了出来，遭酷刑，至此宰相府现在已经戒严了。而且……现在的临安城暗地里还是在抓捕岳氏余党，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那巩姐姐……”东陵语突然止住哭泣。
“暂且无事。我已安排好她的处所。”傅子佑叹道。只要是涉及到岳家人，你还是如此关心。
东陵语松了一口气。傅子佑继续说道，“语儿，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去楚州，助韩将军打退前来进犯的金兵。”
“韩世忠将军？”东陵语泪眼婆娑的望着他。他点点头，为她擦去眼泪。
“听说这次金兵十万南下，将军只有三万宋军，情况危急。”傅子佑小心翼翼的问道，“语儿，你会跟我去的，对吗？”
东陵语点了点头。傅子佑这才觉得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语儿，你在我是个行尸走肉的时候给了我希望，让我知道活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那两个字了，不准！”
东陵语只是沉默着，她知道那个希望是什么，她知道他和她其实都是为了那个希望而活下去的。
“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不对？”傅子佑问道，声音不大却充满急切。
“嗯。我答应过你。”东陵语用不再冰冷的双眸望向他暗棕色的眼睑，“一直到你实现了你对我的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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