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然儿
慕沄汐三天两头地往药房跑，因为有静儿陪伴，这日子过得也算舒坦，不至于难耐。
目前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身子的毒，因为被下药的药量极大且淤积在体内多年，所需的解药量自然也大，药材很快就不够用了。
“然儿，这王府的药材都是哪儿来的啊？”慕沄汐翘着腿坐在凳子上摇摇晃晃，眯着眼享受着午后朦胧的睡意。
然儿已经从一开始对这个王妃藐视规矩的行为举止惊到合不上下巴，到现在根本习以为常了。
“王府的药材都是每个月由专门的人去统一置办的，有时候常大夫也会从外面买些缺少的药材，但是这些都要经过检查才能放进来，很严格的。”静儿煞有介事地说，小脸严肃起来，似乎意识到慕沄汐要做什么事了……
“唔……”慕沄汐微微睁眼，看了看静儿一脸紧绷，不禁笑出声：“你在想什么？我想知道那个‘专门的人’是谁。”
静儿脸上惊恐更甚：“王妃你不是要……不行的！给王爷发现就完了！”
“为什么？”就请求多几味药材而已，有这么严重吗？
“私自偷王府的东西出去卖，给王爷抓到是要死人的！王妃你要是缺银子可以和王爷说，再怎么说也是夫妻，以前有个药房丫头就是偷东西被打死……她死了，我才来接她的班……”静儿心有余悸地扶着胸口。
慕沄汐一脸黑线——你把我想成什么了……缺银子的小丫头还是缺心眼的王妃……
“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想多加几味药材，不知道有没有。”慕沄汐皱了皱眉头，想到前世有的这一世不一定有，就算有，可能还没有被人发现。
“怎么会呢，王府里的药材虽说没办法和宫里头相比，那也算齐全了，”静儿不可置信道：“王妃要的，王府里一定都有！”
慕沄汐也懒得和她争论，心里盘算着要是自己要的那几味药王府里找不到该怎么办。
出门去采？危险系数太高，还容易被人发现，何况这身子太胖了，活动也不方便。向王爷讨？危险系数更高了……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是从哪里知道那些奇奇怪怪并且从未有人发现的药材的？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对策，只好作罢。
“静儿你先告诉我，王府药材是谁负责的？”慕沄汐从椅子上站起身，伸伸懒腰。
“是绮儿姐姐，王府里重要的东西都是她负责的。”
绮儿？嵇瑄书放外面守门的那个丫头？
慕沄汐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穿过一道道长廊，顺道欣赏了一路上的花花草草，到了书房。
远远就看到绮儿站在书房门口，书房的房檐很短，根本遮不住下午日光的毒辣，时值盛夏，灼热的热度几乎要在人的身上烧出一个洞来。这个时代的衣服并不是非常保守的类型，女子夏日所穿的轻纱甚至还有若隐若现的感觉，但是就是这样薄薄的一层，也让人热得难耐，更何况……慕沄汐看着站在书房门口，无遮无挡被晒得满面通红的绮儿，不禁有一丝佩服。
“绮儿。”慕沄汐边走过去边叫道，微笑起来——伸手不打笑脸人，多笑总没错。
“王妃安。”绮儿行了个礼，动作一丝不苟，丝毫没有懈怠，也不像其他下人那样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慕沄汐的笑容立刻多了几分真实，心里暗暗夸赞这绮儿是个正直的姑娘，“太阳这么毒，怎么不找地方躲躲？”
话里的几分关心立刻让绮儿心生好感，偷偷看了慕沄汐几眼，心想王妃虽然样貌不尽如人意，但是心地到底还算善良，从她对下人不骄纵不自恃身份便可见一斑。
“王爷随时都可能喊我的，躲躲就听不到了。”绮儿微笑着答，“王妃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吗？”
慕沄汐笑着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上次我说的药方的事，府里头的药材缺了几样，你问问王爷是去外头置办还是？”
“缺了几样？”绮儿皱着眉头，摇摇头，“是什么很珍贵的药材吗？要是府里没有，外头估计也置办不到——这样好了，王妃把药材单子列出来，王爷这会午睡呢，等他醒了，奴婢把单子给王爷看看，可以吗？”
“这个……”慕沄汐犹豫了，嵇瑄会理她这些事吗？不要做无用功反遭人白眼，被人数落不知好歹才好……“不用了，你要是有出门置办药材变帮我买几份，如果没有这些药材我自己再想办法，不用打扰王爷。”
绮儿看了看慕沄汐，明白她担心的是什么，同情道：“是，奴婢明白了。”一个王妃，病了不敢向王爷说缺药，想想都觉得挺可怜的……
慕沄汐奇怪地看着绮儿的神色，道别走了。绮儿同情什么？奇怪了……她看起来很可怜吗？慕沄汐抬起手，四下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还是肥嘟嘟的，没有什么不同，哪里需要别人同情了？
慕沄汐笑着摇摇头，继续往前迈了两步之后突然想起皇后的事，敛了笑容，往自己房间走去。
“然儿？然儿？”慕沄汐在窗户外面大声叫了几句，路过的一些侍女都纷纷撇嘴，丝毫不掩鄙夷，她也不在乎，继续大声叫着。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还没聋！”然儿从屋内气急败坏地推门出来，压低声音，看看四周人都在掩唇偷笑，不禁更加恼恨起来。
“我不叫这么大声你会出来吗？”慕沄汐笑得温和，掩去眸中的一丝狡黠——这然儿平日里飞扬跋扈，老是板着一张脸，做事情严肃认真但总有那么一些傲气在里面，但是爱面子，如果小声叫唤必然爱搭不理，不使点坏怎么能达到目的？
“王妃找奴婢什么事？”然儿没好气地问。
慕沄汐笑了笑，问道：“你知道我也没有什么外貌上的资本去留住王爷的心……”
话音还未落，然儿首先怀疑地打量了她一眼，那意思是——难道你还有其他的资本去留住王爷的心？
慕沄汐深吸一口气，忍了。为了套到嵇瑄的行踪，好跟皇后交差，而嵇瑄知道自己是皇后派来的，必是有所提防，让然儿去了解是目前最好的方案。毕竟然儿是王府的人，平日里又看不起她。
“我想说的东西想必你都懂，”慕沄汐走进房内，示意然儿跟着进来，然儿虽不情愿但也跟着进去了，“一荣具荣一损具损，每一个婢女都盼着主子能够发达，这样你们自然也就发达。我们在王府不是在皇宫，但环境毫不比皇宫简单多少，再加上你跟了我这样的主子。所以我们更要努力，希望我和你可以达成共识。”
然儿也是个聪明人，攀高枝的道理她也懂，她微微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看了看慕沄汐——就她，得宠？
“你只需要告诉我王爷每天的行踪就好，剩下的不用你操心，”慕沄汐继续说：“就算我抓不住王爷的心，你只是汇报一下行踪，应该不亏吧？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然儿又是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你……你打算怎么夺得王爷欢心？减肥？”然儿还是有些怀疑地问道。
“我说过这些不用你担心，”慕沄汐眼睛一眯，睨着她道：“你只要完成你的任务就行。”
然儿接到她的眼神一愣——慕沄汐似乎和她得到的消息有些不一样？但同时她也微微放了些心，不像传闻中懦弱，自然不能像传闻中无能，也许她真的能提高地位，进而让自己也“一荣具荣”呢？暂且相信她，试试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慕沄汐抬腿要走，突然想起来药材的问题，又返回来，“你能出王府吗？”
“能。”
“你进王府要接受盘查吗？”
“不用的。”然儿皱了皱眉——她问这些干嘛？
“那你去帮我买些药材，我待会把单子开给你，你按照单子一样一样买齐了，”慕沄汐微微一顿，思索一下又说：“尽量找齐，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多问几家。”
然儿越来越莫名其妙，这慕沄汐到底搞什么名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有我的用处，你要是下定决心和我成为一根线上的蚂蚱，那成功之后一切好说，如果你不答应或者不诚心——”慕沄汐婉转一笑，肥胖的脸仍是自信满满，“那自然会有人接替你的工作，到时候如果我成功了，你不仅一点好处捞不着，而且……你是聪明人，我就点到为止。”
然儿不再犹豫，点点头道：“我会照办。”
慕沄汐满意地笑了，心里长舒一口气。说实话她还我真没有把握说动然儿，现在局势渐渐转好，一切只要按预定轨道前进，她暂时还很安全。至于皇后那边，只要和她适当说一说嵇瑄的近况，在嵇瑄这边又表现得只是关心他的行踪，想得宠而已，安定的日子还是可以维持。
然儿转身出去了，慕沄汐轻松地勾起唇角，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刚要往嘴边送，动作微滞，眯着眼观察一下水的颜色，又放到鼻下嗅了嗅——一惊！
怎么到了王府还是有人在下药？！下药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这个身子或者身份，有值得被人下药的价值吗？
慕沄汐缓缓放下茶杯，眉轻轻凝在一起。这日子，看来还是无法安生。
<!-- 作者有话说 -->
目前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身子的毒，因为被下药的药量极大且淤积在体内多年，所需的解药量自然也大，药材很快就不够用了。
“然儿，这王府的药材都是哪儿来的啊？”慕沄汐翘着腿坐在凳子上摇摇晃晃，眯着眼享受着午后朦胧的睡意。
然儿已经从一开始对这个王妃藐视规矩的行为举止惊到合不上下巴，到现在根本习以为常了。
“王府的药材都是每个月由专门的人去统一置办的，有时候常大夫也会从外面买些缺少的药材，但是这些都要经过检查才能放进来，很严格的。”静儿煞有介事地说，小脸严肃起来，似乎意识到慕沄汐要做什么事了……
“唔……”慕沄汐微微睁眼，看了看静儿一脸紧绷，不禁笑出声：“你在想什么？我想知道那个‘专门的人’是谁。”
静儿脸上惊恐更甚：“王妃你不是要……不行的！给王爷发现就完了！”
“为什么？”就请求多几味药材而已，有这么严重吗？
“私自偷王府的东西出去卖，给王爷抓到是要死人的！王妃你要是缺银子可以和王爷说，再怎么说也是夫妻，以前有个药房丫头就是偷东西被打死……她死了，我才来接她的班……”静儿心有余悸地扶着胸口。
慕沄汐一脸黑线——你把我想成什么了……缺银子的小丫头还是缺心眼的王妃……
“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想多加几味药材，不知道有没有。”慕沄汐皱了皱眉头，想到前世有的这一世不一定有，就算有，可能还没有被人发现。
“怎么会呢，王府里的药材虽说没办法和宫里头相比，那也算齐全了，”静儿不可置信道：“王妃要的，王府里一定都有！”
慕沄汐也懒得和她争论，心里盘算着要是自己要的那几味药王府里找不到该怎么办。
出门去采？危险系数太高，还容易被人发现，何况这身子太胖了，活动也不方便。向王爷讨？危险系数更高了……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是从哪里知道那些奇奇怪怪并且从未有人发现的药材的？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对策，只好作罢。
“静儿你先告诉我，王府药材是谁负责的？”慕沄汐从椅子上站起身，伸伸懒腰。
“是绮儿姐姐，王府里重要的东西都是她负责的。”
绮儿？嵇瑄书放外面守门的那个丫头？
慕沄汐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穿过一道道长廊，顺道欣赏了一路上的花花草草，到了书房。
远远就看到绮儿站在书房门口，书房的房檐很短，根本遮不住下午日光的毒辣，时值盛夏，灼热的热度几乎要在人的身上烧出一个洞来。这个时代的衣服并不是非常保守的类型，女子夏日所穿的轻纱甚至还有若隐若现的感觉，但是就是这样薄薄的一层，也让人热得难耐，更何况……慕沄汐看着站在书房门口，无遮无挡被晒得满面通红的绮儿，不禁有一丝佩服。
“绮儿。”慕沄汐边走过去边叫道，微笑起来——伸手不打笑脸人，多笑总没错。
“王妃安。”绮儿行了个礼，动作一丝不苟，丝毫没有懈怠，也不像其他下人那样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慕沄汐的笑容立刻多了几分真实，心里暗暗夸赞这绮儿是个正直的姑娘，“太阳这么毒，怎么不找地方躲躲？”
话里的几分关心立刻让绮儿心生好感，偷偷看了慕沄汐几眼，心想王妃虽然样貌不尽如人意，但是心地到底还算善良，从她对下人不骄纵不自恃身份便可见一斑。
“王爷随时都可能喊我的，躲躲就听不到了。”绮儿微笑着答，“王妃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吗？”
慕沄汐笑着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上次我说的药方的事，府里头的药材缺了几样，你问问王爷是去外头置办还是？”
“缺了几样？”绮儿皱着眉头，摇摇头，“是什么很珍贵的药材吗？要是府里没有，外头估计也置办不到——这样好了，王妃把药材单子列出来，王爷这会午睡呢，等他醒了，奴婢把单子给王爷看看，可以吗？”
“这个……”慕沄汐犹豫了，嵇瑄会理她这些事吗？不要做无用功反遭人白眼，被人数落不知好歹才好……“不用了，你要是有出门置办药材变帮我买几份，如果没有这些药材我自己再想办法，不用打扰王爷。”
绮儿看了看慕沄汐，明白她担心的是什么，同情道：“是，奴婢明白了。”一个王妃，病了不敢向王爷说缺药，想想都觉得挺可怜的……
慕沄汐奇怪地看着绮儿的神色，道别走了。绮儿同情什么？奇怪了……她看起来很可怜吗？慕沄汐抬起手，四下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还是肥嘟嘟的，没有什么不同，哪里需要别人同情了？
慕沄汐笑着摇摇头，继续往前迈了两步之后突然想起皇后的事，敛了笑容，往自己房间走去。
“然儿？然儿？”慕沄汐在窗户外面大声叫了几句，路过的一些侍女都纷纷撇嘴，丝毫不掩鄙夷，她也不在乎，继续大声叫着。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还没聋！”然儿从屋内气急败坏地推门出来，压低声音，看看四周人都在掩唇偷笑，不禁更加恼恨起来。
“我不叫这么大声你会出来吗？”慕沄汐笑得温和，掩去眸中的一丝狡黠——这然儿平日里飞扬跋扈，老是板着一张脸，做事情严肃认真但总有那么一些傲气在里面，但是爱面子，如果小声叫唤必然爱搭不理，不使点坏怎么能达到目的？
“王妃找奴婢什么事？”然儿没好气地问。
慕沄汐笑了笑，问道：“你知道我也没有什么外貌上的资本去留住王爷的心……”
话音还未落，然儿首先怀疑地打量了她一眼，那意思是——难道你还有其他的资本去留住王爷的心？
慕沄汐深吸一口气，忍了。为了套到嵇瑄的行踪，好跟皇后交差，而嵇瑄知道自己是皇后派来的，必是有所提防，让然儿去了解是目前最好的方案。毕竟然儿是王府的人，平日里又看不起她。
“我想说的东西想必你都懂，”慕沄汐走进房内，示意然儿跟着进来，然儿虽不情愿但也跟着进去了，“一荣具荣一损具损，每一个婢女都盼着主子能够发达，这样你们自然也就发达。我们在王府不是在皇宫，但环境毫不比皇宫简单多少，再加上你跟了我这样的主子。所以我们更要努力，希望我和你可以达成共识。”
然儿也是个聪明人，攀高枝的道理她也懂，她微微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看了看慕沄汐——就她，得宠？
“你只需要告诉我王爷每天的行踪就好，剩下的不用你操心，”慕沄汐继续说：“就算我抓不住王爷的心，你只是汇报一下行踪，应该不亏吧？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然儿又是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你……你打算怎么夺得王爷欢心？减肥？”然儿还是有些怀疑地问道。
“我说过这些不用你担心，”慕沄汐眼睛一眯，睨着她道：“你只要完成你的任务就行。”
然儿接到她的眼神一愣——慕沄汐似乎和她得到的消息有些不一样？但同时她也微微放了些心，不像传闻中懦弱，自然不能像传闻中无能，也许她真的能提高地位，进而让自己也“一荣具荣”呢？暂且相信她，试试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慕沄汐抬腿要走，突然想起来药材的问题，又返回来，“你能出王府吗？”
“能。”
“你进王府要接受盘查吗？”
“不用的。”然儿皱了皱眉——她问这些干嘛？
“那你去帮我买些药材，我待会把单子开给你，你按照单子一样一样买齐了，”慕沄汐微微一顿，思索一下又说：“尽量找齐，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多问几家。”
然儿越来越莫名其妙，这慕沄汐到底搞什么名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有我的用处，你要是下定决心和我成为一根线上的蚂蚱，那成功之后一切好说，如果你不答应或者不诚心——”慕沄汐婉转一笑，肥胖的脸仍是自信满满，“那自然会有人接替你的工作，到时候如果我成功了，你不仅一点好处捞不着，而且……你是聪明人，我就点到为止。”
然儿不再犹豫，点点头道：“我会照办。”
慕沄汐满意地笑了，心里长舒一口气。说实话她还我真没有把握说动然儿，现在局势渐渐转好，一切只要按预定轨道前进，她暂时还很安全。至于皇后那边，只要和她适当说一说嵇瑄的近况，在嵇瑄这边又表现得只是关心他的行踪，想得宠而已，安定的日子还是可以维持。
然儿转身出去了，慕沄汐轻松地勾起唇角，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刚要往嘴边送，动作微滞，眯着眼观察一下水的颜色，又放到鼻下嗅了嗅——一惊！
怎么到了王府还是有人在下药？！下药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这个身子或者身份，有值得被人下药的价值吗？
慕沄汐缓缓放下茶杯，眉轻轻凝在一起。这日子，看来还是无法安生。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