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年少当无猜
3月的黎阳到处柳絮因风而起，久违的暖阳使人们心情舒畅。然而，就在黎阳偏西的一座大宅子里，空气却十分冰冷。
“你们二少爷呢？”
话音在大堂里不断回响，厅堂内站着的每个人都不敢抬头看向高堂。
“有谁来告诉我，你们二少爷到哪儿去了！”
再次响起的话明显有了不耐烦的情绪，致使每个下人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再将头埋得低低的，生怕祸惹到自己身上。
“没人说是吗？没人的话我……”
“回报大少爷，二少爷去书堂上学了。”在穆祈平还没说完时，人群中传来一声童稚的回答声，成功吸引住所有人的眼光。
但当看到说话人时都不由的吸了口气，这小丫鬟不要命了吗！穆祈平坐在高堂上不动声色的打量那个身材娇小的影子，在头脑里不停的搜寻记忆。
“你是？”
听着微低着头福了福身，稚嫩的声音平静的响起：“回大少爷，奴婢是二少爷三年前收的贴身丫鬟。”
站在穆祈平身边的林总管赶紧见机行事，凑上前去：“回禀大少爷，她就是二少爷从街上收留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姓高，名大妞。”
“哦？”穆祈平挑了挑眉，注视着低埋着的小身影，“把头抬起来。”
闻言接着，在所有人的关注下，她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张清秀稚嫩的小脸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她身形娇小，面容平静，眼睛低顺的往下看着，倒像是与这紧张的氛围排开似的。
“高……大妞，是吗？”
“回大少爷，正是奴婢。”女孩福了福身，礼节完备，竟没有少女的天真可爱，尽显不和年龄的老成。
穆祈平正是注意到了这点，盯着那身影看了半天，正在众人都不敢呼吸，不知这大妞是要受什么处罚时，他却突然道：“去把你家二少爷叫回来，就说老爷的香该烧了。”
大妞接到命令，恭敬的告退了。穆祈平也命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林总管。
“林伯，这小丫头什么来历？”
“这丫头是遂州人，幼时家乡遂洲发大水，和家人冲散了，她孤身一人辗转来到黎阳行乞，被二少爷撞见，见她可怜便收入府中做丫鬟了。这三年做事倒是尽心尽责，只是话少了点，才11岁的年纪便少了活泼娇气，怕是幼时的影响太大了吧。”一个11岁的女孩如此乖巧平顺是好，但总让他有些心疼，所以忍不住说多了些。
不知是不是也同林伯一般同情了，穆祈平沉默了片刻道：“看起来倒是个稳妥的丫头，由她跟着祈安也好。”
“对了林伯，我多年未归，不知家中怎么样了，把近几年的账簿和祈安的动向同我说说吧……”
这边，高大妞同其他下人一起退下，路上有年老的奴仆拉着她语重心长的叫她机灵点，看得出人家说的是真心话，她也微笑的承应。
刚回到自家院落便被突然拉到一边，正是和她一起同事的小三，本来名叫小六的，可二少爷却低头苦想，最后真诚的凝视他说如果不嫌弃，他就改名叫穆小三吧。小六为人实诚，见少爷如此费尽心思的为他赐名，便眼含热泪的答应了。小三长的眉清目秀，一双眼睛狡黠机灵，此时他正猛拍胸口，嘴里一个劲儿的：“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被打死了。”
大妞不解的看他：“为什么要被打？”
“你难道不知道情况有多紧急？如果被大少爷知道二少爷没去学堂，我们是要被打死的！”
“为什么？”依旧是不解模样。小三顿时有种孺子不可教的激愤：“我们来之前，二少爷是有个丫鬟的，可她因包庇二少爷被家法打了50杖，在杖刑中忍受不住，被活活给打死了！”
“打死了？”她不解的脸终于有了变化，“死人了官府不管吗？”是更加不解。
小三忍不住敲了她脑袋：“笨死了！家奴卖身后，便是主人家的人，难道还告不成？在说是意外又不是故意杖毙，顶多给你家送点钱，不然还怎么着？太天真了！真不知道没有我和少爷的保护，你还能不能活到现在！”义愤填膺的小三没注意道面前这天真的女孩嘴角微抽。
“不说了不说了，少爷到底在哪儿？我去找他，你先去学堂和先生说说。”
“少爷啊……”她抬眼看向院中的盛开的梨花，微微一笑，“大概在万花从中吧。”
“什么！”小三大惊失色，“完了完了，”接着二话不说的狂奔起来，跌跌撞撞的，还不忘护住发髻回头大吼，“别忘了准备洗澡水和换洗的衣服！在院子里等着我们啊！”说罢便一溜烟的跑来没影了，大妞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直到身后有个刚睡醒似的慵懒嗓音疑惑的问：“小三跑那么快干嘛？”
她摇摇头，实在是不解，“他去找你了，但不知为何这样激动……”
转身，熟悉的懒散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浅紫色外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洁白的里衣微敞，隐约露出结实白皙胸膛，许是因刚睡醒的缘故，俊朗的容颜透着惺忪散漫，修长的手指揉着眼睛，还有些天真毫无防备。
“二少爷，大少爷回来了。叫您过去。”大妞埋头低眸，稚嫩的嗓音平顺道。
打哈欠的姿势停住，手缓缓放下，有些惊讶的哦了一声，随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慵懒磁性的嗓音也带了些精神，“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时辰前。”
“有事么？”接着闲闲的拉上落下肩头的外衣，慢条斯理的整理衣着，好听的嗓音轻飘飘道，“走吧。”
“少爷睡忘了，”突然的话使刚欲走的穆祈安停了下来，回头皱着好看的眉疑惑望向她，她继续：“按理说此刻您应该正坐在学堂的课椅上，少爷这般过去，怕是要让奴婢的谎言露馅。”
两秒后，穆祈安才长长的哦了一声，似才恍然大悟。“那该怎么办呢？”他似笑非笑的盯着那张小脸，“撒谎的丫头可不乖哦。”
“麻烦少爷沐浴更衣再去吧。”平淡的嗓音分明没被穆祈安的调笑所影响。
穆祈安收回笑脸，百般无聊的摆手：“不好玩不好玩，死大妞从来不给我逗。洗什么澡？不去了不去了。”说罢便打着哈欠朝一边的花圃园走去。
“未时之前要去香山拜祭老爷。还有1个时辰……”
身形终于停住，半晌后带着花香的空气传来轻声的呢喃：“又过了一年啊…。。”
这一声伴随花香传来，她感觉心就像被温凉的东西拂过，忍不住抬头看过去。只见前面的少年缓缓抬头望着天空，浅紫色修长的背影懒散的站在春风中，面朝百花的衬托，本是和谐景色，却使她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这二少爷还是不在闹别扭。安安分分的沐浴，换上了简素的白衣。在去厅堂的路上一个劲儿的和路过的丫鬟调笑，弄得老老女女纷纷红着嫩脸或老脸从她身边跑过。
“大妞？你说少爷我的魅力如何？”
突然地声音拉回她的思绪，顺着问题想了想道：“还好。”
“哦？”前面的人突然停住，回头挑眉：“怎么个还好法？”
“恩……”她认真的想了想，“少爷虽然风趣幽默，英俊潇洒，但成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离美貌与才气兼备这点便差了一些。”
如此直白的话一般人不会用平和的语言直说，一般人也不会在听后眼咕噜一转，随即哈哈大笑，走过来在她额间轻轻一弹：“死大妞，这么说你家少爷？小心我将你卖到回春楼，每天捧你的场。”说罢，便潇洒的一挥衣袖，转身悠闲的往前走。
小三刚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场景。他不由的翻翻白眼，这两主仆果然不是一般人！转眼见那‘大胆’的少女，细看，顿时一惊，艰难地伸出颤抖的食指：“你你你！你居然……脸红了？”
后者淡淡的看他一眼：“有什么好奇怪的。”说罢便跟上前去。
小三克制不住兴奋的拍手，就像发生新大陆似的，赶紧狡黠笑道：“不奇怪不奇怪，能抗住少爷挑逗的女人本就难得，你能坚持到这地步也算不错了。”虽说几年来已经习惯少爷的不正常思维，但毕竟是女孩子，对于这么露骨的‘调戏’，能只是淡定着脸红还真不愧是她了。
“你刚才急急忙忙的去哪儿了？”无视他的嘲笑，大妞淡淡道。
小三终于被提醒，顿时气急败坏：“这不是去回春楼找少爷去了嘛！找了半天老鸨才告诉我没见着少爷，这不就赶紧回来了嘛！”
“你去回春楼干嘛？”
“不是你说的？”
“我说的？”她细想了想，恍然大悟：“我是指咋院子里的花圃中的谐荷亭啊，少爷常常在那里睡觉来着。”看着小三难得呆滞的表情，她笑：“看来你还不太了解你家少爷啊！”
“是是是！你们的世界我不了解行了吧。”穆小三一直自我感觉不错，但一碰上这对主仆，他完全没得选择的会成大傻瓜。
“喂！你们两个再不走快点，本少爷可不等你们了哦！” 约莫是听不见身后的声音，穆祈安回头唤了一声。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随即转身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也长大了。”
闻言，穆小三和大妞对视了一眼，大妞无所谓的耸耸肩，穆小三满脸黑线。
待穆祈安一行人到大厅时，穆祈平和管家林伯早就准备在哪里等着了。穆祈安看见兄长走了过去，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大哥。”
穆祈平严峻的表情在看见久违的弟弟时缓和了下来，锐利的眼在穆祈安身上上下打量，最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长高了，也壮实了不少，”转头对向林伯，“我不在这几年多亏林伯照料了。”
林伯赶紧摆手，苍老的声音激动的有些哽咽：“少爷如此厚待林伯一家人，做这些应该的。”
穆祈安对林伯嘿嘿的笑，被穆祈平看见，叹了口气：“祈安，你如今早过了二八，怎还像以前一样顽皮？待会儿见爹的时候，要我怎么交代。”
“爹见到大哥将家里重振旗鼓，见我被养的白白胖胖，指不定会高兴的老泪纵痕，心疼你太累都来不及呢，怎会舍得责备你呢？林伯，我说的对吧？”
“是啊！自从老爷去世后大少爷便挑起了这个家，常年在外奔波，才使这个家有了起色。这次终于回来，老爷一定会开心的！”
穆祈平看着那和去世父亲相似的脸嬉皮笑脸的样子，十分无奈。虽然这个二弟平时都无所事事，资质平庸，但好在天性不坏。这么一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不知这纵容对他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出发吧。”罢了罢了，就这样平淡一生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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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祈平严峻的表情在看见久违的弟弟时缓和了下来，锐利的眼在穆祈安身上上下打量，最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长高了，也壮实了不少，”转头对向林伯，“我不在这几年多亏林伯照料了。”
林伯赶紧摆手，苍老的声音激动的有些哽咽：“少爷如此厚待林伯一家人，做这些应该的。”
穆祈安对林伯嘿嘿的笑，被穆祈平看见，叹了口气：“祈安，你如今早过了二八，怎还像以前一样顽皮？待会儿见爹的时候，要我怎么交代。”
“爹见到大哥将家里重振旗鼓，见我被养的白白胖胖，指不定会高兴的老泪纵痕，心疼你太累都来不及呢，怎会舍得责备你呢？林伯，我说的对吧？”
“是啊！自从老爷去世后大少爷便挑起了这个家，常年在外奔波，才使这个家有了起色。这次终于回来，老爷一定会开心的！”
穆祈平看着那和去世父亲相似的脸嬉皮笑脸的样子，十分无奈。虽然这个二弟平时都无所事事，资质平庸，但好在天性不坏。这么一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不知这纵容对他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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