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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混乱的关系(巨更求月票)

    这会儿白简城正坐在病床边,眼神和乔之晴深情地对望,二个人之间的气氛温馨融洽,露颜这突然地踹门而入把他们俱是吓了一跳,但是这个时候能把露同志吓成这样的事情肯定大条!

    乔之晴的神色立刻变得十分紧张,手抓着白简城的也不由地握紧了几分,感受到她内心那强烈涌起的不安,他的眸光看了过去,带给她一种安稳的力量。而她的呼吸也轻轻地喘起,有些颤抖。

    “之晴……你要有心里准备……”

    露颜本来一通话就要说出口,可是看着她那样望着自己,带着点殷殷的神采,似乎在乞求自己不要说出令人她难以接受的话语,这令她在这个紧要关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她,已经被一次又一次打击的之晴,她真的还能继续承受么?

    “说罢。”乔之晴轻闭了下眼睛,她几乎已经从露颜那欲言又止的沉痛目光里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她的声线里还有微微颤抖的痕迹,可是睁开的一对眸子却是极其清晰而镇定地盯着露颜,反倒比露颜还有坦然了。

    露颜见此,紧抓着门板的手松懈地放了下来,她静静地站在门口一会儿,半天才轻轻地道:“之晴,乔伯父……”

    乔之晴本是极镇定的,但是却在露颜说到乔伯父三个字时霍然从床上起身,眼波颤得极为厉害,“乔天……怎么了……?”

    “……昨天半夜的时候,就停止呼吸了。”

    “怎么——”乔之晴干硬地吐出两个字,忽然双手捂紧了胸口,眼瞳睁得极大。

    “之晴……之晴……”白简城猛地一把将她的头按在怀里。

    “我、我好疼……胸口好疼……”乔之晴捂着胸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听到乔天停止呼吸那一刻,仿佛连同自己的呼吸都真空了般一窒,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等意识窜会了脑海里后就觉得心尖像被挖了一块似的疼,感觉整个人僵冷发颤而动不得。

    “别这样之晴……”露颜走了过来,她不忍心看之晴这样子,她最了解她了,表面上看起来对乔伯父冷漠无情,可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关系又怎么可能说割舍就割舍呢?本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一切都渐渐上了轨道,可突然间却发生这样子的事情……

    乔之晴却像是全身忽然都痉挛了似的在白简城的怀里剧烈地抖动,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安静了下来,就像是气力都在绝望的挣扎中都失去了。

    “之晴?”露颜极担心地轻唤了一声。

    白简城脸色始终凝肃而萧冷,眼中一抹沉痛仿佛沉到了死谭里,幽黑色的眼瞳里仿佛酿着一波已然搅动起来的风云,好似随时随地都会掀起将四周所有目所触及的人和事物都毁灭。

    “裴殷礼……”埋在胸口的脑袋蹦出几个字来,像是用牙齿和牙齿之间生硬而愤恨地打磨出来,带着一种尖锐的怨气。

    白简城感到她的背一点点拱起来,手紧攥着胸口,五根细白的手指捏得那样紧,透出点透明的青筋纹路。而长发披散,低埋的刘海掩住她的半张脸,沉在阴影中伴随着她低声地怨气横生的语调,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一般,带着凄厉绝艳的味道。

    露颜有些吓坏了,她忙上来就要瞧,可白简城却转过眼对她轻轻摇晃了一下头,她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有冲上来。

    白简城扭过头去,低下头,然后伸了手就贴着她的双颊将她低埋的脸颊捧了起来,但见她一双眸子里燃着火,但却并不旺烈,倒更像是隐藏在那极冷静的死寂表情之下煮热的沸水。她或许有一霎间的愤怒过绝望过悲恸难当,可这些对此刻的她而言,只是抒发的情绪,最终不能成为击倒她的力道,反而会被她逐渐昂扬斗志所反压。

    眼轻轻地闭了一下,那绝望的气息渐渐消失,眼中平静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忧郁和哀伤。

    “我去看一下他。”

    露颜看着她在心底略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无论多大的打击对于之晴来说一定都能扛过去的,可她却仍旧为她所承担的这一切而觉得心疼不已。她上前伸出手,走到乔之晴的另一边搀住了她的手腕,可乔之晴却同时将手从白简城和露颜的臂膀里抽了出来,左右看了他们一眼,传达出一种信息,那就是她已经恢复过来了,不要把她当作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

    她不是,也不能是,更不会是。她乔之晴,更应该是个战士,以打倒裴殷礼为目标,夺回乔氏,将狼子野心的畜生赶出去!

    白简城和露颜都懂她,虽看着不忍心,却还是都松开了手,白简城瞧着她压抑在平静表面之下的波动,心里说不出的感受,叶修终究是没能保住乔天,不过他居然会在得知那消息时有一瞬间的欣喜,而很快又被莫名的负疚和罪孽感侵蚀。两者抵消了之后,心里又多了一种说不上滋味的感觉。两代的恩怨随着乔天的逝去,仿佛也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逝去。

    但是这样的结果,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要的,但是也没有人可以绝对控制住局面。

    白简城对乔天已经仁至义尽,而乔天永远都不曾知道白简城是当年被他有意无意的态度而间接害死的兄弟的亲儿,或许这样……也是好的。不然乔天那早已经千疮百孔的腐烂身躯上又会背负起一项罪孽,而乔之晴和白简城之间的相处,又会难上加难。

    她虽心口发疼,连走路都没有那么稳当,但脑袋却是极为清醒的,清醒的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让她瞬间看得无比明白。

    几个人终于来到了病房前,因为乔天的身份特殊,所以他死亡的消息被叶修给暂时封住了,而他的尸体也放在病床上,经过一夜后早已经冰凉透骨。看守房间的人不可能一直守在病房,人需要休息,特别是半夜里的时候,而叶修刚好也因为家里的事情需要去处理而人不在。乔天死亡是到清晨才发现的,那时候人已经一点温度都没了。

    乔之晴走进来的时候,病床边沿站着也沉默的叶修,还有坐在旁边座椅上一声不吭的裴东衡,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毕竟乔天对他而言仍是杀父仇人之一,本来裴东衡也想要避免这种尴尬情况,是叶修这兔崽子非要把他从好梦里给拖出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乔之晴,有看看白简城,这才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默默地经过他们两个人的身边时别有深意地注视了一眼白简城,然后快速地离开走出了病房外。而叶修则朝白简城招了招手,似乎眼里有什么话要说。

    乔之晴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异样,而是顾自从白简城腕子间抽出手臂,然后侧过脸抬着对他讲道:“我一个人……就好了。”

    她是真的平静下来了,不想让他们太担心了,她乔之晴自己可以做到整顿好自己的心情,完善的处理这件事情。

    白简城也没多说什么,只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念了念,“如果受不住,我就在门外,你一喊我我就进来。”

    “好。”

    乔之晴欣慰地勾起唇角,笑的弧度极为轻薄,但她却没有方才那般沉重了。

    至少,还有他在身边,还有颜颜,总还有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人存在,而乔天……闭了闭眼,感到身后门被关上了轻轻地一扣响,整个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了她轻呼气的声音,那样静,静得仿佛没有一丝人气。

    她终于来到了病床边,伸过手有些颤抖地将白布条掀开一角,露出那张紧闭着双眸,脸色青白的面孔,那些曾经在记忆里深刻的片刻便蜂拥而至涌入了她的大脑里面,私以为已对乔天枯竭的情感却让她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就留下了泪。

    再多的仇恨和埋怨,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就宛若那窗口透进来的阳光里纷纷洒洒的尘屑。

    她静静地望着那一点点亮盛的光里面飘曳的星点痕迹,身子端坐着,胸腔里冰凉的气息被暖暖的光铺天盖地地照下,初晨里的日头令她的微微仰起容貌衬得精致无暇的,亦将她眼角一滴滚落的泪珠也照耀得莹润如光,很快便一滑闪入了颈子里面消失不见了。

    当初恨得深夜好,浅也罢,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忽然间当啷一声,将乔之晴从静谧的气氛里惊醒,她一低头就瞧见地上有两块摔碎的玉镯子,赫然就是乔天说要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一天乔之晴还曾清晰地记得自己狠狠摔下玉镯子时的场景,心里微微一疼,也是那天乔天冠心病复发入院了。

    这就是因果循坏么?上一世因为乔天的纵容被乔之夏和徐娇入侵,而害的她惨死。而这一世……

    她不再想了,而是弯腰将地上的碎裂的玉镯子捡了起来,她径自将拼了拼,可那断裂的痕迹却像是在明显地提醒她这一切都不可能回去了。最后乔之晴把碎片藏进了病服的口袋里面,然后看着床上的脸孔几眼,就把白布条往上轻轻地盖好。

    “爸,我原谅你了。”

    没有什么,比失去生命更加无法挽回,但是时光,也不会再倒退。就算倒退,她的选择……或许会温和,会迂回一些,但是最终的结局可能也不会改变。

    乔之晴转头走出了病房,看着病房外的三个男人正站在走廊几米开外,也不知在商讨着什么。而露颜则守在病房外面,一见到她出来了就立刻扑上来,若不是乔之晴伸手稍微阻了阻,那架势势必要将她给扑到墙面上去。

    被露颜温暖的怀抱搂着,乔之晴的心情已经平静安和了许多,死者已矣,再加之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分心,她已经调整好了心境。乔天的事件目前不能曝光,而裴殷礼想要趁此机会打倒她,她乔之晴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必须要趁裴殷礼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先把他压制住。

    等露颜终于松开了乔之晴,她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泪痕,却发现有一个人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瞧,她意外的发现看自己的人居然不是裴东衡,好吧,她只是有些习惯了在裴东衡在场的时候他总是会……甩头甩头,露颜避开那道眸光,她从之晴的嘴巴里听过这男人的名字,叫叶修,不过……他刚刚看着她的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真不像刚才沉稳凝重的模样,似乎带着一种二世祖公子哥的痞气。

    她一定是眼花了吧……

    没再多想,露颜的眸光往病房的方向看了眼,抿着唇脸色微沉底道:“之晴……看样子董事会的大部分董事已经被裴殷礼说通了,他这样做……恐怕是要出击了。”

    “全部么?”乔之晴的眼神落到了裴东衡的身上,“并不是全部,还有我今天就要出院,我要接我的母亲出来了。”

    沈丽的状况白简城已经已经跟她讲过了,恢复的情况很好,基本上已经痊愈了,历时一个半月左右,已经是很短的时间内,而沈丽的出现将会使这场棋局不再朝着裴殷礼而一面倒。只不过沈丽到底恢复情况如何,她没有亲自去看过,而现在让她继续住院已经没必要了。裴殷礼是要逼他们出手,那么她又何必再忍耐呢?

    她隐藏了这么久,就真正的跟他面对面来一次,而这场赌是梭哈,是一局定输赢!

    “今天会不会太快了……”露颜还是有些担心,可是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明白乔之晴的决定不会改变,脸上露出一种叹息般无奈的神情,的确,这个时刻再不能容忍和等待了。

    “已经很慢了……而给他的时间也已经很充足了,足够他激怒我。不过没关系……”乔之晴的嘴角居然露出了笑,那点笑阴阴凉凉的,丝毫没有温度,还带着几分残忍的意味。

    “很快,我就要他不得好死……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天堂,跌到地狱。”

    从医院办完出院手续离开,乔之晴的脸色看不出她的心情,可露颜却敏感地察觉到她有些地方变了,似乎变得更冷漠,更加得让人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什么,而露颜……并不喜欢这样深沉而诡谲的之晴。可是乔天刚刚去世,还因为裴殷礼关系不能立刻下葬,她了解之晴的心情……

    她的手肘抵着跑车的用来按开门的位置,眸光一直斜着瞧着另一边跟叶修这辆跑车保持着基本平衡状态的银白色宝马车,由白简城开车,大开的窗户坐在有座上的乔之晴靠着椅子,闭着眼似乎是在养神,看起来十分疲倦劳累的样子。脸上因为哭过带着些许泪痕,即便已经用清水清洗过,整个人也换了件时尚精致的小洋装,却并没有那种焕然一新的感觉,而仿佛还像是穿着病服,气态微弱的模样。

    白简城的眸光轻飘地滑过她的脸容,他知道她将伤悲和疼痛全部都咽回了肚子里面,如果没有刺激之下极可能还会这样憋着,他这几天也是神经紧绷,既要提防那些黑道上的人,又要顾忌到她的心境,脸色也说不上怎么好。

    不过二个人的心里,恐怕此刻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击垮裴殷礼。

    另外一边的状态相对比比较好,除了裴东衡的脸色阴暗不明,露颜一直盯着银白色宝马车上的乔之晴,叶修却是早没了刚才在医院里儒医般温雅娴静的气质,这会子换上了露骨的衣装,稍微一转变就是个典型二世祖败家仔,怎么都看不出会和医生搭上一点边角关系。

    被叶修在那里顾自哼哼唧唧弄烦了,露颜一探头就冲他咬牙低声一句,“叶医生,您能不能稍微……稳重点。”

    叶修忽地转头,先是飞快地瞧了眼裴东衡,后落到她面上仔细地端详着,道,“你们每个都跟送丧似的,多扫信,我不是多给你们一点欢乐感么。”

    这个时候就不需要什么欢乐感了吧……露颜神经突突地跳,觉得这个一前一后变化如此之大的男人实在诡异,比裴东衡还诡异,她就不再去看他,省得心烦。却没想到她一转头,裴东衡的身躯朝外微微一斜,眼神就从外面斜过来对上了她往外探的脑袋。

    “她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把脑袋伸回去。”

    他的眸子又黑又亮,好似最深的夜里的一点曙光,让露颜的心砰嗵一跳,脖子不由自主地就缩了进去。可是后来转眼又觉得自己干嘛那么怕他,但脑袋却是怎么都往外伸了,眸光仍是追随着乔之晴。

    终于一行人来到郊外,下了车几个人穿过了一片树林走到一间独立的戒毒所,叶修和裴东衡自动表示自己在外面等候,而白简城要陪着她,露颜也不要呆在外面,毕竟两头狼在外面她觉着自己这只小绵羊实在不安全。

    他们三个人走近戒毒所里面,乔之晴刚一踏入就有种触景生情的感觉,想到上一次看到的模样,虽然近期有专人隔一段时间就会给沈丽检测然后拍照给她看,可她心里却还有点怕。乔天没了,而她现在的亲人就只剩了沈丽,就算是再残破不堪的家庭,她都会想尽办法去维持。

    而当沈丽终于走了出来的时候,乔之晴的泪差一点就要落下来。

    沈丽的模样瘦了很多,不过她也每天在进补,但还是比不上那折磨带给她的痛苦。身形削瘦的沈丽看起来总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眼眶倒是不像之前那么深陷,只不过沉沉的眼袋和凹进去的脸肉还是令她的面庞看起来很是憔悴,但是沈丽的神情却出奇的平和,仿佛有一种超出了尘俗的沉静。不过当望上了铁栏外面乔之晴的脸时却还是不得不动容。

    “之晴……”

    那熟悉的声音,没有了从前的浮躁和尖锐,而变得平和宁静了许多。

    乔之晴心里突然觉得十分感恩,那之前在医院里压抑的没有彻底释放的痛苦此刻在亲生母亲面前一下子就崩塌了,“妈……妈我好想你……”

    “妈也很想你,之晴。”沈丽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在她的前额,然后有将她眼里涌出的泪抹开,“不哭,不哭了……之晴是最坚强的。是妈拖累了之晴……是妈禁不住诱惑……”

    白简城和露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或许是这样的场景不适合有人旁观。

    乔之晴听到了沈丽的自责脸色,却咬着牙叫道:“不是的,不是你的错,都是乔之夏和徐娇!是她们派人给你下药!”

    看沈丽的模样没有惊讶,乔之晴便知道白简城可能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告诉了自己母亲全部的真相,而沈丽此时听来,眼里已经没有多大的触动,反而很是悲凉。

    “是这个家真的不行了……从乔天养了徐娇,策划着要让乔之夏进家门开始,这个家就不行了……”她闭上眼,眼里露出难言的沉痛。

    提及乔天,乔之晴心里一痛,极轻地道:“妈……爸已经去世了。”

    “什么?乔天……去世了?”沈丽一瞬间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眸子睁得大大的,好像被雷劈中愣在原地。

    乔之晴望着沈丽的眼睛定定地出声,“是的,爸去世,是冠心病复发死的……爸已经知道了乔之夏和徐娇的事情了,他说要补偿……可是我最后没有接受。妈,你会不会怨我不孝?”

    “这是他的报应。”

    沈丽忽然闭紧了眼,有些疲倦地双手抓了铁栏,“不仅是他抛弃了我沈丽的报应,还是当年……看着兄弟死去的报应。这是他的报应……报应啊……我就知道总会有一天,他必得为此而付出代价的。”

    “妈!你……”

    “当初他明明可以通风报信让他们逃走的……我一直都恨他,恨他……”沈丽说起当年的事情,那是她一直想要掩埋在内心深处永远都不想记起的事情,谁都不知道她心里头掩藏了这样大的秘密。所以当她被下药染上了毒瘾后,那种折磨令她更加痛苦,每每想起心头就一阵肝肠寸断。

    她和白夜天在少年的时期曾有一段情缘,但是她最终选择了乔天,而白夜天则和乔天称兄道弟,当年的事情她一度觉得是乔天小人之心故意使绊子让白夜天丧生,其实从那天起……二个人之间已经有了隔阂。而沈丽并不知道在和自己交往的同时,乔天早就有一个在乡下等他回来的女人,那个女人就是徐娇。

    这样的一段往事被埋在心里,沈丽一直都没有说,而如今随着乔天的去世沈丽不想再隐瞒下去,她不想最终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

    乔之晴听了,才觉得自己小时候父母相敬如冰的模式看起来是多么的可笑,原来……原来那时候早就已经生了嫌隙,如今只不过是一场爆发,一场注定的爆发。

    “没关系的妈……事情都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对了之晴!”沈丽忽然拉住了乔之晴的肩膀,看神色似乎十分的紧张,眼神还往外瞄了几眼,这样谨慎防备的姿态让乔之晴感到十分奇怪。

    她皱起了眉头,问道:“妈,你要说什么?”

    “那个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乔之晴心里一紧,她的眸光也深了几寸,当年的事情沈丽既然是目击者,也是证明者,那么白简城的模样……沈丽不可能不会不识。她怕母亲把白简城想成是复仇者,所以眼色也不由地慎重了几分,“他对女儿很好……不会伤害女儿的,所以妈你尽管放心……这个戒毒所就是他千方百计帮你找到的,还有很多事情上面他都帮着我……妈,当年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了吧……”

    “你觉得妈是要拆散你们俩么?”沈丽忽然说了一句,低下头笑了下,苍白憔悴的脸上有着掩不住的疲惫和乏累。

    “妈我们先回去了吧,你看你那么虚弱,这戒毒所里面的空气您肯定现在也不想闻到了,那咱们还是赶紧先走。”

    “那倒不用这么着急,我们母女俩说会儿话,之晴,你就跟妈说说……你跟他怎么认识的,现在是什么程度,你们俩有没有……”说到这沈丽的眼睛微微放大了些,本来还没什么精神,现在一下子精神头就上来了,让乔之晴好不哭笑不得。

    “打住打住,妈——”拖长了音来表示此刻内心的无奈,乔之晴抱住了沈丽的肩膀,“这件事留到你身子好了再说,总之你要相信你女儿的目光,挑的男人绝对是不会差的。”

    “妈不指望你以后嫁给条件多好的男人,最重要的是能对你始终如一……你懂么之晴?爱情……是靠不住的,妈是怕你会吃亏……”沈丽极为担忧地念叨着,她的眸光有些远,似乎是想起了某个人,情不自禁地透露出些许甜蜜的回忆,而眼中忽然神采猛然一暗,微微甩了甩头,她有些乏力地笑道,“千万不要像你爸那样作孽……”

    “不会的,不会的妈……”乔之晴抱着她的肩膀,闭上眼轻轻的呼吸。

    她知道,爸的去世对于妈来说不可能没有影响,她或许已经被乔天当初的无情给磨光了爱情,但是却并不代表那年少时的狂热和冲动就此一去不回,曾经存在在记忆里面那浓烈美好的情感,如今回想起来仍让人心脏跳动出热烈的火花。可惜这世上只有爱,只有一股热腔满血的爱,只会更加寸步难行而已。

    乔之晴心里很清楚,所以她不会重蹈覆辙,而最重要的是白简城不是乔天,。

    “这样就好。”轻轻的四个字,将她几乎半个辈子所有的苦痛都一笔带过。

    乔之晴有些不忍,她并不愿自己的母亲以后都会这样子,但她现在也不强求她那么快就恢复过来,乔之晴知道母亲需要时间,幸好毒瘾已经戒掉了,这一桩悬在心头上的大事儿下去了,她心底里顿时轻松了不少,也因此稍微将心底里因为乔天逝去而带来的冲击减少了几分。

    “妈,我们走吧。”

    沈丽点了点头,跟着乔之晴慢慢地走出了戒毒所,看到外头的阳光透过枝桠的缝隙间纷纷扬扬地洒下来,沈丽有些怔愣地抬头,身边的人看到她停住了脚步,仰着头往上看,脸上有些茫然,而一双眼也漫上一种被雾遮掩了的懵懵神色。

    那边几个人百无聊赖地站在车子旁边,见她们出来了就都看了过来,而露颜本想要朝她们大喊,倒是裴东衡比较机敏把她的嘴巴给捂住了,说了些什么,露小兔子才白他一眼,躲得远远的……其实也就是躲到了白简城身边。而白简城的眸光仿佛穿过了千万的距离,定定地落到了那一对人身上。先是在沈丽脸上看了一眼,然后就凝注在乔之晴的面孔上,看着她缓缓转过头来示意性地一笑,更注意到她手指勾着的细节。

    心里微微一动,白简城转头对旁边几个人道:“我过去,你们原地等着。”

    “去吧,现在刚好是正式见丈母娘的时候,小白,你可要加油哟~”叶修调笑着,轻轻吹了一记口哨。

    露颜赞同地嗯嗯直点头,而裴东衡则始终沉默,只眸光会时不时扫过露颜,偶尔一顿,遂便散发出灼热的光芒。

    白简城无奈地摇头,清俊儒雅的面上却已经浮现了一丝笑,勾着唇角,他一步步走到了沈丽和乔之晴面前。当目光触及到沈丽时,她已经没有当初第一次见他时那样震惊,但还是免不了眼神有些变化,不过姿态到没有那么抵触了。

    “简城。”乔之晴看到他,便微微一笑,小声地叫了一下他的名字,然后拉着沈丽的手腕道:“妈,跟你正式介绍一下,这是白简城,影视歌三栖明星,不过简城目前已经宣布息影了……不过简城的粉丝还是有很多的哦。所以说妈……你有了一个好女婿。”她这样说着,慢慢的心里堆满了暖洋洋的滋味,鼻子不由地一酸,竟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尽管这个家已经支离破碎,但是乔之晴却不灰心气馁,因为这个家里面还有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存在,他们陪在自己的身边,她就不会害怕,也不会担心将来到底会怎样。只要他们都在,都在就好。

    “你……”沈丽忽然抓住了白简城的手,眼里的光芒颤抖着,有些让人瞧着惊心。

    乔之晴也被带动的紧张起来,在沈丽和白简城之间来来回回地看,终于沈丽叹了一口,眼光黯淡了下来,但是当她再度直视着白简城时眼神却是变得十分得慎重认真,“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辈子我也没什么盼头了,只希望你能好好地待之晴,不要让她受什么委屈……这样就是我唯一的心愿了。”

    那样将他当作了自己人般带着叮咛的口吻,还隐含着几分良苦用心般的沉重和一点柔软,好像是已经承认了他的身份。

    这样的一幅场景让乔之晴在旁侧瞧着也觉得内心感慨不已,她本来并没有想过能这么快顺利通过母亲的同意,因为毕竟白简城和她之间的隔阂有那么沉重的一道,虽然如今已经不那么介怀在意了,可是曾经那样深刻的过程,却是乔之晴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心里发痛。

    白简城看着眼前的人,已经五十岁的沈丽已经不年轻了,再加上因为吸毒吸了一年,又在戒毒所刚刚呆了二个月出来,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又苍老了十岁,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家。这样的神态让人看在眼里,都觉得有些幸酸。

    “岳母,感谢您将她交给我。”他突然单膝跪下了,伸手将乔之晴的手握在了掌心,乔之晴被他突来的举止吓了一条,失声说了个“你”字,而白简城瞧了她脸上带着温柔至极的笑容,但当他抬起头看向沈丽时,深幽的瞳眸里没有一丝的玩笑意味,而是表明了他的对乔之晴绝对认真视若珍宝的态度,“我会照顾好之晴,比自己的生命更慎重。”

    另外那一边在车子旁几个人看到这样的一幕,心里都被震住了,裴东衡和叶修都是他的好友,这样当着他们的面做出如此举止,却是从未曾见过的。之前重重承诺大多都是口头,而为了乔之晴,白简城已经隐忍了很久很久,此刻他忍不住了,想要一个最安心的答案。而乔之晴现在最在意的,恐怕就是刚从戒毒所里面的沈丽了。

    如今沈丽没有毒瘾的威胁,至少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尽管不可能恢复得跟以前那样,但是能有所改变已经很不错了。而他自然会从这个她最柔软的缺口去一点点渗透,这样……她便能离自己更近更紧一些。

    沈丽的表情也有变了,一开始是有点不可置信的,后来便渐渐地柔下去,可柔里头还带着些许痛苦和纠葛,最后她的情绪已经镇定了很多,加之身边乔之晴站着,她身为如今唯一仅剩的大家长,自然不能太过于失态的。

    “起来吧,我已经都知道了。之晴也都和我说过了,你们两个往后要好好的过日子,现在年纪也不算小了可以考虑一下结婚的事宜,不然先订婚也好。”

    “这个我们有主张的……现在还有些早。”乔之晴自然不会在裴殷礼还没被打倒前操办这些事情,她和白简城都是抱着同样的想法,一旦他们两个订婚,这期间就会让裴殷礼有机可趁。再者他们二个年纪也不算大,还能跟裴老狐狸耗。

    “哪里还早了,商量一下把日子定下来,妈想要看你早点嫁出去……妈是怕到时候看不到了……”沈丽说着眼色一片黯然,竟有几分凄然味道。

    这次事情恐怕给她带来的影响很厉害,所以现在才会这样惶恐而怕东怕西的,毕竟牵扯到了自己最关心的女儿,这心态就不那么平稳了。

    乔之晴眉头一蹙,立刻板起脸来微微加重了语调:“妈你在说什么胡话在!这种话有什么好说,现在不是已经都没事了,您就不要瞎操心了。你女儿我呀还要给你颐养天年,妈你会跟女儿活得一样长长久久,争取当姥姥……”她一脸幸福的样子甜笑着,开始策划起未来来,那种憧憬向往的平静而又充满了温馨甜意的生活,是她一直以来都想要的,也期望看到的。虽然现在还不能松懈,但为了那一天,她有足够的耐性,相信他也是。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们两个怎样子觉得好那就是最好的。妈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求之晴你能幸福,能快快乐乐地过完这辈子就好……千万、千万别像妈……”这样又开始重复循环的提到,乔之晴便知道此刻的沈丽还不是太稳定,也是,乔天并没有去世多久,在这个时刻沈丽能真正的放下也不太可能。

    乔之晴使了一个眼色给白简城,后者立刻会意从地上起来,用手拍干净膝盖上的污渍,然后伸手腕过了沈丽的胳膊,微微弯头道:“岳母,我们回家吧。”

    “妈,咱们回去。”乔之晴说罢,便见沈丽的眼圈整个已经红了,眼看着就要掉泪了。

    喜极而泣的泪,是充满了意义的。她从很小的时候跟了乔天起,除了年轻时曾经快乐过一段时间,后来等到爱的保质期过去,那些欢快的过往记忆渐渐地就不再了,只余下婚姻里面繁琐冗杂的小事,争吵不休,每天都是硝烟战场。她很久没有这样快乐过了,不是为了自己的快乐,而是为了她最心疼的,唯一的宝贝女儿的幸福而快乐,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

    不要那些豪华的奢饰品来填补内心的空虚,这样子……就已经非常完美了。

    接了沈丽先回到乔家别墅,因为迫于时局影响,乔天去世的消息还不打算公开,而乔家别墅里的下人自然也不知道别墅主人早就已经彻底的离开了人世。看到久违的大小姐归来,首当其冲而来的人就是在别墅里已经伺候了很多年的张妈,她瞧着乔之晴的眼神有些激动,毕竟大小姐那么久都没有来一趟家里了,而老爷又一直住院,张妈就负责清理别墅,保持清洁美观。她也是想着大小姐有朝一日总会回来的,所以才会尽心尽力地打扫。

    “之晴大小姐……”张妈极为激动地颤着声儿喊了她,而乔之晴见张妈这般模样心里也有些小颤动,她弯起唇角笑了笑,跟张妈虚抱了一下便转头指着一群人道:“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今天会在别墅里面用餐,张妈,那么久不见之晴有点想你的手艺了……”

    沈丽从众人后走了出来,瞧见张妈便道:“的确是很久了……我也跟之晴一眼,怀念您的手艺了。”

    张妈瞧见夫人,失声道:“夫人……您、您也回来了。”

    “嗯,张妈,今天就跟我一起去买食材,咱们俩合作给他们年轻人做一顿,让他们也吃顿正经好的!”

    “成,有夫人帮忙,肯定极好的!”

    两个人年过都将近半百的中年妇人相视一笑,沈丽转头对乔之晴道:“我和张妈现在就去买菜,你们就在别墅里面先等着,你们大家都随意点,就当是自己家里。张妈,咱们走吧。”

    张妈应和了一声,就跟了上去。

    “妈,你刚回来就要出去,您能成么?”乔之晴看着沈丽,眼神有担心。

    沈丽笑了,“哪里不成了,你当你妈妈现在已经走不动的老太婆了么,买个菜你也这么担心,妈没问题,以前也不是没做过……”

    见沈丽都这么说了,看模样也有些红润起来,既然母亲想要给自己做一顿好吃的,乔之晴也就不再推拒了,而是叮嘱了几句,然后让她们早去早回。

    沈丽便和张妈出去了,留着乔之晴等一大帮人坐在沙发上。

    “现在怎么样,不是这样干等吧?乔大小姐,有没有什么玩的?”叶修看来是彻底暴露了真面目了,且也不遮遮掩掩,倒也是极为爽快自在的一个人。

    白简城瞄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最近几天老喊着困乏要补眠么,之晴,你就给他随便找个房间一塞便成了。”

    “你就这么待我……”叶修扁起了嘴,一斜头就要靠在坐在身边的裴东衡肩上,可后者却像是长了眼睛,明明也没看,却伸出一根手指按着叶修的脑袋就给推到一边,还转眼对他眯眼一笑。

    “你这浑身明骚的气味,离我最好远点。”

    噗哧,一声笑从露颜嘴巴里忍不住地溢出,引来了裴东衡的侧目,他的眼就像是汪洋大海那般深沉却噙着令人心惊而难以直视的光彩。

    露颜乍一看心便猛烈一跳,飞快地转过头去,她心里奇怪最近裴东衡的话少了很多,总是瞧着她也不知在想什么,会不会是在想什么坏主意呢?不然他又为什么要用这种古怪的目光看自己呢?

    “我有扑克牌,你们要不要来玩?”乔之晴的眸光微微放亮,看着他们说道。

    白简城抬头看了看她的脸色,伸手握住她的手掌,“我带你回房吧,让他们几个在外面玩。”

    乔之晴听了他的话却是很快就摇头否决,她知道白简城为什么不想让自己留下来,但是她的痛苦早就已经释放过了。重生一世,她经历的事情已经足够她在此刻维持平静的表面,就算身子的确还有些不舒服,可是她也没必要那样的特殊对待。所以她很干脆地拒绝了他,反而伸出另一只手盖在他手背轻轻地道:“我没事情,我怎么好意思晾下这一群客人自己回房间里呆着呢?我住了十几天的医院,早就已经闷坏了,我知道你是为我身体考虑,但是打扑克也不是什么费体力的活儿,没事……你们等着,我去房间里给你们拿。”

    “我跟你一起。”他说道,眼里还是携着毫不掩饰的担心。

    看着乔之晴和白简城的背影离开,坐在沙发上的露颜捧着脸,眸光怔怔地望着,低喃出声,“之晴真是好幸福啊……”

    裴东衡听到她的话,不免眸光看过去,黑而亮,像是点缀在天边的璀璨星子。

    而叶修似乎是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波动,随着裴东衡的目光也看向还一脸呆呆表情的露颜,有些婴儿肥的脸被双说捧得更加饱满,吹弹可破的肌肤透着点点绯红,一双眼睛莹润发光,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明媚的光芒,让她看起来格外的教人难以直视。

    他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笑,眼光华彩流溢,仿佛带着摄人心魂的魅力。

    露颜就算是毫无知觉也能被叶修那样灿烂的眼神给刺激到,更何况他这般肆无忌惮的打量,似乎就是摆明了要她察觉发现。她经过裴东衡后算是长记性了,如这种腹黑闷骚,要么腹黑明骚的男人,总之一句话,千万不要主动招惹就是。所以她还是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任旁边两只蠢蠢欲动的豺狼无论放射出怎样的X光线一律视作空气。

    不过这样二个俊帅有型的男人一直盯着你,也是让人很难忍受的,就在露颜快憋不住决定去厕所避难时,那边乔之晴和白简城终于回来了。看到乔之晴那一刻露颜觉得整个身心顿时都轻松多了,故作欣喜地大喊着乔之晴的名字,但见她眼里带着一丝揶揄促狭的笑意,估计是一下子就看出了她处境的尴尬为难。

    “颜颜啊……还以为我回来就看不到你了。”

    “是的,我还活着……”露颜有点没气力地说道,然后一屁股做到了对面的沙发上,一手揽住了乔之晴的腕子,一副黏人模样,“都是因为之晴你我才能那么幸福的活着呀~”

    “少贫,咱们开始玩吧。”

    “玩斗地主!”露颜喊了一声。

    乔之晴看了一眼露颜,眉角弯起,“这里有两副牌,五个人,差不多OK,咱们开始呗,谁做地主?”

    露颜举起手来,“轮着来吧,先从我开始,都没意见吧?”

    乔之晴微笑看着她,叶修和裴东衡在有人的情况下稍微收敛了一点,没再盯着露颜。

    叶修举了举手,做出OK的手势,表示没问题,而裴东衡恩了一声,简单干脆。

    白简城看乔之晴转过眼,便笑道:“我随之晴。”

    “哇,妇唱夫随啊!”露颜眨了一下眼睛,将扑克牌的包装纸拆掉,然后开始洗牌,虽然露颜算是老油条,洗牌手法十分熟练,可对上这正宗赌瘾叶修少爷却还是小菜一碟。

    “让叶修来负责洗牌发牌,他比较擅长。”白简城道。

    露颜挑了挑眉,这个叶修明明是个医生,可是他在外头的穿着品味和缩擅长的东西怎么那么让人觉得和他的职业不搭,她着实觉得好奇怪,可这种类型的她可不想招惹。将手里的牌交给了叶修,叶修先是一笑,露颜却感到那交给他牌的时候,一跟手指飞快地在掌心里搔弄了一下,让她浑身一颤。

    这个家伙……

    她立刻收回震惊的眸光,尽量不让人看出她现在的心情,不过说实话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典型大骚包!

    不过接下来在叶修洗牌发牌时,露颜却有被他给震惊了一下,那速度简直快的就不像是人,而且却也不做作,反而十分流畅好看,那五根修长的手指衬着那手法也精致优雅几分。

    “叶修可是从很小就开始玩牌了。”白简城在旁侧解释,然后偏头有些懒洋洋地低声说,“所以这回……我们可能要全军覆没了。”

    不知情的露颜和乔之晴表情俱是一变,露颜是急性子,脸色立刻铁青,“这……不公平……”

    乔之晴只得无奈地道:“没关系,反正不赌钱,随意玩而已,颜颜你也不用那么在意。”

    露颜咬了下牙,她觉着白大哥既然这么了解叶修,估计是真的要输惨了,可露颜在绝望之际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就不信了斗地主这货会一直赢!

    叶修发牌十分得快,没一会儿五人份的已经发好,露颜把多余的几张拿过来,将手里的牌稍微一看,哎哟,还不错,几副大炸弹,老王老二都在手头上,碎牌也不多,嘿,她不信赢不了!

    可过了五分钟后,露颜捏着手里三张牌,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都已经所剩无多,但就是叶修的牌最多,是不是有福接龙的牌呢?她要不要把老王老二给炸了呢?可仅剩的一张牌面数字比较小……唔,看着身边裴东衡手上的牌也越来越少,她有些急了。

    左右张望之后,终于在裴东衡的三带一之下急了,就这么炸了!想想应该没有人还有炸弹了吧,可是悲剧的事情就在此时发生了。

    “四个A,嘿。”他咧开嘴,有些痞气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在她紧捏着手中唯一仅剩的牌时,理所当然地打出了一连串的顺子,然后又是反复的对子,就在剩下最后一张牌时轻飘飘地在她眼前扔下来,是个最小的三。

    露颜差点没把牌给捏碎,真能忍,就是等着她把炸弹给炸出来再来封住自己呢!

    “输了!”

    几个人里面就露颜十分隐约地瞧着叶修,然后继续玩牌,直玩到沈丽和张妈去超市把菜都买了回来。

    沈丽还没进屋就听见有人在鬼吼鬼叫,不由地嘴边扯起一丝笑,和张妈对视一眼,张妈便道:“夫人,让我来吧。”可谁知沈丽却摇摇头,脸上带着慈和的笑容。

    “没事,一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好。”

    二个人拎着菜走了进去,就见沙发上几个人正在打扑克牌,似乎还打得风生水起。

    “它大爷的!”露颜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眼神发红地瞪着叶修,每每他当地主就准是被他给击败,简直就像是咒语那样可怕,太可恶了!轮到别人的时候他反而不会做这个出头鸟,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露颜都恨不得要抓自己的头发,不对,抓他的头发!

    “好了好了,妈回来了,你可以消停了。”乔之晴好笑地看了一眼露颜,眸光在叶修脸上一掠而过,有自然地滑过裴东衡,最终落到了沙发后不远处正朝这边慢慢走过来的沈丽和张妈二人。

    “妈,怎么买了那么多的东西,累不累啊?”

    “不累,这样放松一下也蛮好的,整个人也舒服多了。”

    “买菜还舒服呀妈?”乔之晴弯起一双笑得璀璨的双眸,然后挽着沈丽的手,帮她拿过一点菜,“妈,我来帮你们吧。”

    “沈伯母,张妈,我也来吧,要做这么多人的份,多点人帮忙比较快嘛。”露颜好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跳起来,几步跑到沈丽等人面前,满脸热情过度的表情嗲声道。

    乔之晴有些受不了她那样,白了她一眼,而沈丽和张妈俱是无奈一笑,张妈开口道:“那你们俩就一起进厨房来帮忙,不过不许偷吃,不许乱动东西,不然张妈就把你们俩都赶出去!”

    “张妈都学会威胁人了,人家记得张妈是多善良的人啊!”露颜扁扁嘴,做出一副委屈表情,这表情她只对亲近的人才会这样,有些肆无忌惮,带着鲜活的一种明媚美丽,让人情不自禁地被吸引。

    乔之晴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你呢,敢偷吃就剁了你的手。”

    “啊?”她张大嘴。

    乔之晴笑笑,走到几个男人面前道:“你们在外面耐心等哦,我们做好了就端上来。”

    男人们都点点头,看着她们几个笑哄哄地走了进去,人都离开了大厅后,原本还仿佛没事人一样笑着的几个男人,在她们走后脸色立刻有些些许变化。

    “怎么样,能不能构成犯罪证据?”

    “监视器里面的人蒙着脸,看身形不大像是裴殷礼,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是裴殷礼亲自来,这样太过于冒险,他还不如走拉拢董事会股东比较牢靠点。不过狗急了也会跳墙,也并不完全排除裴殷礼不是本人的想法。乔天对于他而言还是二十几年的亲密兄弟,会来送最后一程也极可能。”

    “倒是没想到,一会儿的疏忽居然就给他逮到了机会。”白简城脸色极为阴沉,满含着山雨欲来的冷风暴雨,只要对上一眼就忍不住会让人浑身发冷发寒。

    “我记得他可是你的杀父仇人,怎么因为是岳父大人所以手下留情了?”叶修一向无所顾忌,他对乔天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受了白简城所托才会特殊照顾乔天,只不过乔天的命可能实在是太差了,居然在这样的严密的保护下也能被活活气死。是的,也不知视频里面的人对他说了什么,乔天居然会激动地不能自己,最后就这么嗝毙了。

    这个视频乔之晴也没看过,不过既然白简城说了先藏起来,叶修也不会多管闲事,他倒是对那个叫露颜的女孩子有点感兴趣呢……

    这里没人,只有他们三个老友,不过白简城却是意外的有些沉默,眸光幽沉难测,让人猜不出他此刻沉默的表态。

    “总之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裴东衡突然出声,眼光瞥过叶修,唇角带着一丝笑。

    “也是。”叶修有些无聊地往上看,然后翘起了二郎腿,身子一斜靠在了沙发的手把上,手肘抵着沙发软皮,看起来姿态慵懒却又充满了一股野兽般有力强劲的蓬勃生机。而他微微阖上眼,一条细缝间也是幽暗无边,仿佛已经知晓了什么般,嘴角轻勾着,邪肆而妖媚。

    裴东衡看着他那样,眼神动了动,“叶修。”

    叶修一怔,转过眼去看裴东衡,见他瞳孔目光沉沉,不由地勾唇一笑,“怎么了东衡?”

    “……她,不要玩。”

    “她?”叶修明知故问,却并没有向往常那样干脆的说既然是兄弟的女人,我叶修自然不会动。

    裴东衡眼色又是一沉,“她是我的。”

    “可似乎……你对她做了一件罪无可恕的事情呢。”叶修的语气里有些凉而薄的冷意,似乎是在提醒裴东衡曾经对露颜所做的那些事足以令他丧失得到的资格,而他叶修再不济,至少目前对她还未出过手,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而且按照他看那女孩的模样,就算是对裴东衡有些情意,可那情意却是抵不过曾经的伤害的。而他叶修这时候插进去一脚,也不过是帮两个人更好的解决而已。

    “叶修。”他突然叫了他的名字,身子有了动作,斜过身缓缓地撑在他的上方,高大躯壳如一道阴影将眼前一切都掩盖住,“她,你不能动。”

    叶修上挑着眼,邪邪地一笑,“或许你非她不可,不过人家并不一定会领情。听简城说你已经吃了很多次的闭门羹了,就素啊你们俩最终在一起,也不过是白折腾罢了,最后还是分开的。东衡,你了解那个女孩,而我这个局外人比你更适合。”

    “更适合?”裴东衡笑了下,似乎有些讽刺的意味。

    叶修的眸光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你真的那么在乎她?”

    裴东衡抿唇不语,但是能让他这样沉默着还带着强烈气场的女孩子……他可是在跟他表明他的认真呢。

    叶修有些想要笑了,“看来就我一个要继续孤家寡人了,不过东衡,我不会故意去破坏你们的关系,不过你也不能强制性阻碍我去接近她吧……”说到这,他的脸上露出一种玩味的兴致,像是寻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眯眼的神采透出一种令人心惊的魅惑,“公平竞争,如何?还是说……你会畏惧这场竞争的结果呢?”

    “你在激我,不过很有意思,我同意。”裴东衡从他身上起来,然后坐端正了,而叶修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唇角却露出势在必得的从容之态。

    白简城从始至终就跟个隐形人一样,只不过眼里倒是有看好戏的姿态,他向来对于别人的感情是处于旁观姿态的,当初好心劝诫东衡也是考虑到他毕竟是自己多年的兄弟,可是感情一事局外人多参与并不好,他当然也不想因此而影响到之间的关系。而这一次叶修回来,居然会看上了露颜,这倒是他从来没想过的。说起来,叶修和裴东衡的危险程度都是不相上下的,但是他不会去阻止,就像他和之晴之间的事情,从来也只需要他自己就可以处理,无需其他任何人插入。而任何一个想要夺取她的人,他自然都会不动声色地解决掉。可那阴暗的一面,如果之晴不提及,他自然不会去说。

    现在是放松时刻,等到明天是正式宣战,而他也会全力应战,和她一起。

    “你们饿了没?我们先上一点水果干菜,你们先吃一点吧。”乔之晴端着水果盆子,而身后跟着露颜,同样端着装着些干菜的盆子走了过来。

    “我们还不饿,和你们一起吃。”白简城看了对面的二个人一眼,“是吧。”

    叶修扁起嘴,“其实我有点饿。”

    乔之晴笑了一下,走过来把装着各色水果的盆子放到玻璃桌上,随后眼睛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白简城,“干嘛,还不允许别人吃了?”

    “等你。”他笑道,俯身在她侧脸上吻了一下,“和你一起。”

    乔之晴脸红了一下,用手肘推了推他,“有客人在你还这样,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没事,我们都不要脸。”叶修坐正了,屁股往前挪了挪,伸手就要来抓水果盆里的吃食。

    “不要用手,有叉子的!”露颜有点小洁癖,见叶修就要用手抓,想到他都还没洗手呢,万一手上的细菌沾到别的水果可可怎么办?将已经洗好的刀叉拜访到各自的小盆子上,然后才说,“现在可以吃了,沈伯母和张妈还在炒菜,说让我们先吃点开开胃。”

    “你们不进去帮忙了?”白简城问。

    乔之晴和露颜俱是摇了摇头,乔之晴坐到白简城的身边,揽着他的手腕道:“不用了,我们已经把菜前准备都做好了,接下来只需要炒啊蒸啊就行了,厨房里二个人就够了,太多人反而挤来挤去不方便。所以妈把我们俩都赶出来和你们汇合啦……干嘛,是不是几个大男人在说什么悄悄话,不想让我们听到?”

    “哪里,有什么话是你们不能听的?”白简城一副大家主的姿态,手从乔之晴的后腰伸过,将她揽紧了些,“我现在可是你的了……你想知道我能一点不漏的告诉你,你想知道我们刚才说了什么吗?”

    乔之晴眨巴了一下眼睛,点头,“那你说。”

    “我们刚才啊……”

    “先吃东西先吃东西。”叶修用刀叉一下子插住一块苹果肉,然后笑眯眯地望着白简城。

    裴东衡似乎对白简城这种恶趣味的兴致感到十分不屑,翘起二郎腿,也拿起刀叉开始吃起来。

    露颜则一副没有看搞清楚状况的样子呆站在旁边。

    “回房间再跟我说。”乔之晴捏了一下他腰间精致的肉,然后朝露颜招手,“过来,我们先吃。”

    “恩。”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张妈先是端着菜出来了,一边叫着,“孩子们,上菜了,快过来到这里坐。”把菜从盆子上一道道地放在长方桌上头,然后招呼他们过来坐下。

    “张妈,我们都把水果吃完了,要饱了。”

    “你这小丫头开什么玩笑,还有好多菜呢,够你们撑死为止。”

    “撑死了就完了。”露颜笑嘻嘻地道,然后快步小跑着到张妈身边,将盆子里的两道菜端到桌上,“张妈我和之晴一起来帮忙上菜吧。”

    “你们俩以前倒是看不出有那么勤奋,是有了男朋友吧,做着样子来看!”张妈伸手刮了一下露颜的鼻子,有些无奈地说。

    露颜立刻哇哇大叫起来,“我还没有男朋友呢,张妈你误会了……”

    张妈忽然揽过露颜,眼神偷瞄着叶修道:“那个不是你男朋友么?”

    一看张妈把叶修误会成她男朋友,露颜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为什么张妈没把裴东衡当成是她男友呢?不过看裴东衡那一脸阴沉的模样,再一对比旁边阳光灿烂的叶修,一般人的确会弄错。不对不对,弄错什么,叶修不是她男朋友,裴东衡更不是!对于自己的胡思乱想,露颜感到十分的羞恼,便咬住了唇道,“我还没找呢,都不是,他们只是白大哥的朋友而已,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乔之晴这会儿也凑到了张妈的旁边,笑道:“张妈,其实颜颜是害羞了……”

    “之晴你别乱说啦!”她白了一眼乔之晴。

    乔之晴坏笑道:“本来就是。”

    “我先去帮沈伯母去端菜了!”露颜说罢就跑了进去,而乔之晴瞧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菜全部都端上来以后,七八人围坐在长方桌上,年轻的个个都鲜亮美丽,或俊雅帅气,都是看上去极好的,沈丽和张妈看在眼里,都觉得欣慰,之晴能够交到这些朋友是她的福气,虽然如今这个家已经破碎成这样,可最终女儿能得到幸福,有好的生活,那么就无需要她这般操心了。

    沈丽如今也是看开了,无论怎样,女儿自己觉得最好的就没问题。

    “这菜可弄的真好吃,比我们家里的要弄得好多了。”叶修倒是毫不介意,俨然把自己当做是自家人似的在那里大放开吃,可是吃相却是让人觉得十分可爱,一点倒不会觉得不适应。

    叶修大概是天生具有这种感染力,乔之晴刚才因为张妈的话而在心里想过,颜颜和裴东衡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你追我躲,虽然颜颜心里有他,可是当初那道坎却也不容易能够过去。毕竟对于自尊心如此之强的颜颜,这样的关系反而对她是一种痛苦的折磨,而他们之间总也没有确切的进展也是因为这样。可是这个叶修……她看得出他对颜颜有兴趣,但到底是想要玩一玩还是认真的她目前还看不出来。不过叶修是简城的朋友,应当不会对颜颜做出过分的事情。毕竟当初裴东衡那样做的性质里面,多少带着一种复仇心理。而以当时的状况和现在的对比,的确是今非昔比的。

    想当初她和白简城之间也是历经了多少辛苦才能熬到一块去,现在二个人都会格外的珍惜,而露颜是她最好的朋友,乔之晴当然是希望她能够少吃点苦头,不要向她那样。所以说……或许叶修,会比裴东衡更适合呢。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不禁意地在叶修和裴东衡身上略略一看,而突然小腿上被人碰了一碰,她诧异地看过去,就见露颜正在朝自己使眼色。而乔之晴会意,便站起来弯腰跟沈丽道:“妈,我去下洗手间。”

    乔之晴走到走廊上,没等一会儿露颜也跟了过来,她看到那有些慌张的脸色,不由地一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之晴……”露颜半咬着唇,眼神似乎有些难堪,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乔之晴觉得好笑。

    “你是要跟我说裴东衡的事情,还是那个叫叶修的男人?”

    露颜啊了一声,“之晴,你都知道了啊……”

    “傻子才看不出来。”她说道,然后摸了摸露颜的头继续说,“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就好了。你不是曾经给我当过爱情专家么,怎么现在自己却反应不过来了呢?”

    “你也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当时看你是个旁观者当然明白了,可现在我是当局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之晴,其实我很害怕……我居然会对他,对他……”露颜一转身,背过去,脸埋在阴影底下,双拳紧握方才大腿两侧,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脆弱。

    乔之晴知道那个“他”是谁,所以她能理解她的痛苦,就像是当初的自己那样,如果不是发生了后面一系列惊心动魄的过程,她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接受白简城。

    “我永远尊重你自己的选择,颜颜,就像你说的,看清楚自己的心再去抉择,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

    像她当初,无论多痛苦,多绝望,多不能接受,可是心底最深处的声音却还是出卖了自己。没有办法放弃,更没有办法遗忘,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勉强自己,死过一回才更加明白人生的真谛。如果不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如果要一辈子为了那难堪的面子和仇恨而痛苦,而赔上自己的一生,那样……太不值得了。

    “我明白了。”露颜忽然转过身来,抱住了乔之晴的腰身,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我不会让自己后悔的。”

    “你真的想清楚了?”

    “恩。”

    乔之晴在心里轻轻吁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们也不要离开太久让他们着急,回去吧。”

    “恩。”

    应了一声,露颜松开了乔之晴,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一顿饭吃得十分欢快,席间上几个人互相开着玩笑,却也是无伤大雅。等吃得差不多了,看看天色也已经渐暗了。叶修和裴东衡先告辞了,而白简城也因为要应付明天先要回去准备,乔之晴和他轻吻告别,而露颜没关系便住了下来。

    轻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而现在便要开始筹划明天的事情。

    她坐在电脑桌面前,打开了一个文件夹,那是白简城传给她的,不过是要她在他们离开后单独在房间里看。不过她并不避讳露颜,二个人就盯着文件夹,而乔之晴打开发现里面是个文档,文档的内容是一分名单表。打开一瞧她惊讶地瞪大了眼,没想到白简城已经把公司内部裴殷礼安插的人都已经找了出来,还有目前董事会支持裴殷礼的人和乔天的人,还有一部分中立围观的人。

    “白大哥真厉害……”露颜在旁边看得直感叹。

    “这事肯定不止他一个人在办,这么大的工程……”乔之晴眯着眼说,然后将文件夹拷贝到优盘里面,一边说,“我待会儿要跟妈说一下股份的事情,明天是关键的一战,董事会总共十个人,裴殷礼已经说服了三个人到他的营地里面。而中立的二个人,另外除去乔天……我,妈和裴殷礼,目前只有乔天原先的老忠臣叶希进支持乔天,他的身份十分神秘,不过听乔天以前说过是个权利非常大的人,在黑白两道都混的很开,在乔氏持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中立者其中一个是只老狐狸,而另一个目前我还不知道,他当年是通过秘书和乔天联系的,人自始至终都未曾出面过,极可能是个神秘的大人物。但是这种神秘之人并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这种人一般只会旁观,谁能胜利就能得到他的支持,跟那只老狐狸的兴致大抵相同。乔天死亡的消息瞒不住多久,在明天就会被透露出去,而下午可能整个乔氏企业都会得到消息,而这个时候……机会需要一个带头人。”说到这里,乔之晴的声音已经有些抖了,可她并没有失去冷静,反而眼神越发得亮,“我必须,必须得到这个位置。”

    “放心吧之晴,至少销售部的所有成员都会力挺你。我们都会站在你的身后,这一次绝对会赢!”

    会赢么?她有一半的把握,可另一半却也是未知数。

    她知道自己只能赢不能败,因为这次戳穿了脸面,一旦败下阵就会被裴殷礼彻底压制,他的手段不可能会放过威胁到他地位的人,无论是谁挡路,都会被他处理的一干二净。所以她要赢,赢得同时并让他输的一塌糊涂。

    “你等一下,我去跟妈谈一谈。”

    “好的,你去吧。”

    乔之晴来到沈丽的房间,敲了敲她的门,可却发现门被锁上了。心下顿时生疑,手不免敲得重了几分,一边还喊着,“妈!妈你在里面么?妈你开门!”没有人回应,迟迟都没有人来开门,乔之晴的心咯噔一下,顿时袭上了不好的预感,可是……她刚刚才接出了母亲,刚刚和仅剩的亲人团聚……妈,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颜颜!”

    露颜本来在屋子里等着,却发现乔之晴一下把门撞开,脸色惊惶无措,她立刻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之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妈把房门反锁了,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可是她又不开门,我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跟我一起拿东西把门锁撬开!”乔之晴说着,从从床底下爱拿出一把榔头,直接把露颜惊得愣在当场。

    “那个……之晴,你床底下还准备了这个?”她失声喊道。

    乔之晴却是神情冷峻地回道:“我担心我妈会想不开……我们先赶紧过去。”

    露颜恩了一声,也知道现在不是插科打诨的时刻,操起榔头就和乔之晴一起冲向了沈丽的房间里,可是当乔之晴和露颜都准备了要把门锁都撬开的时候,却发现门忽然让人给打开了。

    沈丽身上穿着浴衣,保持着开门的姿势,而脸色看起来比较红润,大概是因为刚刚洗过澡的缘故吧。

    这跟乔之晴所设想的差了太多,一时间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而旁边的露颜倒是比她先一步回过神,“沈、沈伯母……”

    沈丽愣了愣,许是没想到乔之晴和露颜会站在门口,而当她的眸光二人手里所握的东西时,直接吓了一跳。

    “之晴啊,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乔之晴也回过了神来,立刻把榔头往身后一藏,可下一秒又想到沈丽已经看见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榔头,脸上带着一种尴尬别扭的表情小声地道:“我刚刚敲门……妈你一直没开门,我以为妈你在屋里面做什么傻事……所以……”

    “咳咳,所以我和之晴才会这么紧张地跑过来的。”

    沈丽听完顿时脸上笑开了,也明白乔之晴这紧张的脸色是因为什么了,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也感到十分的欣慰,毕竟自己的女儿这么关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做母亲当然心里会比较高兴。因此对于这种乌龙的事情,沈丽倒也不怎么在意了。

    “我就是洗澡的时候晕了过去,可能那时候之晴你来敲门,所以我就没有听到。”

    “什么?妈你晕过去了,身体有没有要紧?现在感觉还怎么样?”乔之晴听得沈丽说在洗浴的时候晕了过去,便隐隐觉得不妙,急忙地问道。

    沈丽却笑了笑道:“大概是刚刚出来身体有些吃不消,浴霸开得太热了,下次妈会注意一点的。”

    “妈你真是太不小心了……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这样我会比较放心。”

    “好好好,妈会去医院看看的。”

    “我陪你一起去。”乔之晴蹙眉道,心知沈丽自己是不怎么看重的,可她如今只沈丽一个亲人,再不能有丝毫意味的损伤了。

    沈丽点头说了一声知道了,然后便又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乔之晴和露颜对视一眼,然后把榔头交到了她的手里,露颜会意便转身离开,这时乔之晴才转头对沈丽说道:“妈我们进去里面说。”

    沈丽见她脸色凝重,心里有些底数,便点头,朝外先是看了几眼才把乔之晴迎进来,然后关山门。

    她们二个人坐在床上面,沈丽握住了乔之晴的手,脸上露出忧虑的神色,“我也有从简城那里听说过一点事情,你现在公司里是不是很不方便,裴殷礼那只老狐狸……当年是乔天眼瞎了才会看重这条白眼狼,其实我心里面早就对他极其不满了。可我是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在暗地里搞鬼!”

    “妈……你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知道的……可是……你觉得妈妈可能会不知道,一直被你们瞒在骨子里面么?其实当年的事情,我隐隐约约也有些事情是知晓的,只不过是没有确切的证据罢了……就在白夜天出事的前天晚上,我看见了裴殷礼去了乔天的房里面,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在商量什么……可是白夜天出事后,他们的事业突然一下子就开始做了起来,而就是那时候我也怀疑是不是他们把白夜天出卖给了警察,勾结那些人演一场戏……所以我说今时今日乔天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的。他总是那样子……纵容那些明知道有害的人,才会变成如今这样子……我真的很后悔很后悔……后悔当初的自己为什么那么傻,放弃了白夜天而嫁给你爸爸。”

    说到了乔天,沈丽言语间的口吻既充满了悲哀的恨意,也让人能够听出一丝的眷恋,毕竟当年年少时期的爱恋都是真的,那样热切的情感也不可能说忘就忘。然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沈丽的心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如果真的让她重新选择一次,乔之晴毫不怀疑母亲选择的人不会是乔天。

    乔天毁就毁在野心太大,又不甘寂寞,更听信谗言而不相信身边真正想要帮助关怀他的人。而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这些事情所导致的结果也就成了必然。

    “我知道的……妈你以后也不用想了,我们对爸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的结果……是我们任何人都不能控制的。而现在我们最要抓紧去处理的事情,是裴殷礼。既然简城已经大概跟妈你说过了,明天爸去世的消息就会被公布出去,到时候乔氏就会有一番大更改,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能让裴殷礼这头白眼狼占据乔氏。简城和他的朋友们都在帮我,妈你手头上不是有百分之二十的乔氏股份么,我想你把股份转移到我的名下。这样我就有争夺乔氏掌舵人的资格了。”

    “之晴……”沈丽有些动容,“你想要独立跟他抗争么?”

    乔之晴看得清楚沈丽眼中写满的深切担忧,可她心里早就已经决定好了,是不可能有所改变的。她反握住了沈丽的手,坚定地道:“是的,我一定会让裴殷礼知道,窥觑乔氏的下场是什么!伤害妈还有我的下场是什么!再也没有什么裴叔叔了,他不仁我不义,我不会手软。现在乔天的百分之三十股份我是不能动的,这是乔氏的基本不动产不能挪用……所以如果我能持有妈你手头上的百分之二十股份,就能和裴殷礼手头上的股权旗鼓相当。还有裴殷礼投在几只股票上的钱出了一点问题,所以我目前比裴殷礼占据更好的优势。”

    “可是你的年纪这么轻,那些董事会的股东是不会认同你的。”沈丽无不忧虑地讲道。

    这一点也同样是乔之晴所考虑到的结果,她如今是销售部的经理,业绩上虽然十分完美,但作为整个企业的掌舵人可能还是欠缺了一点资历,她也担心那些老顽固是不会同意她上位的。再者这些人又要面子,也不想被一个在他们看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当头领。

    “所以明天要妈你亲自跟那些董事会的说明……向股东们暗示乔天的百分之三十股份将归我所有,而裴殷礼终究是外人,乔氏的还是姓乔,如果由我上位股东待遇我还能够相对提高。当然如果董事会的成员还是不愿同意的话……我还有另外的安排。”

    另外的安排是乔之晴所设想中最差的结果,因为如果裴殷礼如果一旦撤资,乔氏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到时候她将会接受一个漏斗百出的大集团,不,那时候可能乔氏很快就会从有名集团里面消失,变成一个中型企业。随着裴殷礼的撤资所扯出来的连带关系,是乔氏很难以承受的。所以乔之晴只希望将裴殷礼狠狠地压制住,而不是让他的融资从乔氏股权里面消失。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她最好能够从裴殷礼手里慢慢地把他手头上的资金全部都收纳为到乔氏底下,也就是变成她的股份,这样她才能够逐渐抽丝剥茧般把裴殷礼这一辈子的心血一点点吸干,要让他分文未有,变成最凄惨的失败者才行!

    乔之晴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耐性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妈可以把股份转移到你名下……不过妈还是很担心你一个人去应付那只老狐狸……妈也没什么能够帮你的,只有这名下百分之二十股份,妈实在是太没用了,一直在拖累你……”

    “妈你怎么又胡思乱想了……你怎么会在拖累我呢?从小到大都是你最宝贝的女儿……现在也不会例外,是最喜欢妈的之晴……放心吧妈,往后我一定会让我们家平平安安的,不再受到任何外人的侵害……我保证。”乔之晴看着沈丽眼眶深陷,一张被二个月在戒毒所痛苦折磨后变得苍老不已的脸,还有那双眼里深深的忧虑不安,心里生出一丝酸楚和凄惶。

    这个家已经变成这个样子,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了,可她至少还能让遗留下来的人快乐起来。

    从沈丽的房间里回来,看见露颜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的样子,她唇角勾起一丝轻笑,悄悄地走过去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而是再度打开电脑去看那份白简城给她的名单表格。其实在那份名单表上乔之晴发现了一个问题,是她刚才并没有跟露颜提出来的,但是她目前只是怀疑而已。也就是在白简城所给的名单表里面,似乎多出了一位刚刚注资合伙的董事会成员,也就是在几天前她住院的那段时间里面。

    难道说这个人会是裴殷礼的秘密武器么?这个人的详细资料白简城并没有说明,但是他有特别注释过不需要担心,还是说这个人是他的人?乔之晴有些糊涂,心里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给白简城打个电话。

    拨通了他的号码以后,却迟迟没有人接听,乔之晴感到一阵奇怪,而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接听了起来,但是从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是一个娇媚软骨的女人在接听。而从那边的氛围来听也是十分的吵闹,重金属音乐包裹住耳膜,令耳膜生生发疼。

    乔之晴的心顿时咯噔一响,有一丝的慌张从心底里渐渐升起,不免连语气也加重了几分,“请你把手机归还给手机的主人,我有重要事情要跟他讲。”

    那女人咯咯笑道:“你是谁啊,是他的老婆么?凭什么管他呀?”

    那声音非常尖锐,带着一种嚣张得意的气势在里面,但是她这种挑衅反而让乔之晴逐渐地冷静下来,她的心跳也慢慢变得平稳起来。虽然她目前不知道白简城为什么会在这个喧扰吵闹的地方,可是他一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女人她根本不需要多出心眼去对付。

    是的,她和他之间已经经历过那么多,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小儿科的手段给激怒呢?乔之晴在电脑另一边挑了眉头,语气有些慵懒而无所谓,“凭你这下三滥的女人根本不够格私自擅拿他的东西,而我只要愿意,几分钟就可以查到你所有的资料。如果你不想丢了工作,最好现在,立刻,就把手机交给他。”

    “你、你是什么人,你别以为这样威胁我就会听你的话?你别在这里虚张声势了,来这里的人都是出来玩的,你就算是他老婆也是他不要的黄脸婆……”

    “谁让你碰我的东西?”就在那女声喋喋不休地开始大骂时,突然有一道沉冷的男音插了进来,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还有骂骂咧咧的粗狂声音夹杂在其中。

    “抱歉,我先去打个电话。”是白简城的声音,他大概是走到了一个比较清静点的地方,只不过还有些吵扰,但是却比刚才要听的清晰多了。

    “你在哪里?”乔之晴劈头盖脸地就问,“你在酒吧还是歌厅还是舞厅,总之就是这种地方就是,白简城,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了我?”

    这样干脆直接的问话,那边却突然没了声音。

    乔之晴握着手机的手有些紧,声音也略微有些急了,“你说过再也不会隐瞒我任何事情的……”

    那边却半晌都没有声音,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流动着,而他却一直在沉默。

    “简城?”乔之晴放低了声音。

    “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后,他居然挂断了电话,这样的事实让乔之晴有些难以接受。

    他到底在做什么?白简城,你又瞒着她在私下里做了什么事情?明明都说好不会再隐瞒的……

    “之晴?”身后的人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乔之晴转过头,发现露颜睁着眼有些迷迷糊糊的,似乎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现在是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心里不安,她要去找他,她不想要白简城一个人再偷偷摸摸地为她做事而全然不知。

    “我要出去一下,你呆在家里。”

    “去哪里?”露颜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连忙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乔之晴却突然十分的茫然,去哪里?她也不知道……她不知道简城在哪里……心里陡然一动,看向了露颜,“你……你不是有裴东衡的电话号码,你打开他不要声张,让他偷偷告诉你……”她并不确定裴东衡是不是跟白简城在一起,但是如果有这个可能,她都会尝试一下。

    “之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关于白大哥的么?”

    乔之晴的脸色有些黯然,“是的,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他。”

    那样的脸色让露颜也有些慌张,她即使再不愿意跟裴东衡讲话,可如果涉及到了之晴和白大哥的事情,她还是会义不容辞的。翻出了裴东衡的电话号码,没一会儿那边的人就接听了。

    “喂,你……”

    “你是要问我们在哪里么?”

    露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她捂住手机,抬头看了一眼乔之晴,“之晴,他果然和白大哥在一起,不过他好像不会告诉我……”

    乔之晴搓着手慢慢地攥紧,“……挂掉吧。”

    露颜接起电话就恨恨地道:“你们就慢慢玩吧!”然后干脆利索地挂断了电话,尔后却是一脸担忧地瞧着面色如铁般暗沉的乔之晴,安慰地说,“之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一定要相信白大哥……”

    “我相信他,我只是不放心……不放心他又会瞒着我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乔之晴坐回电脑椅上,头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有些茫然,“我怀疑他在我生病住院的期间做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而我不想让他那样为我挡在面前,颜颜,你说明天我们真的能够胜利么?我现在居然有些不确定了……”

    “一定能的,既然上天让你重新活了一次,又怎么会忍心让你重蹈覆辙呢?”

    乔之晴有些苍凉地勾起唇角,“或许吧……重回一次,我还是那么累。好不容易以为自己得到了幸福,可是现在又出现了不稳定的因素……我心里真的很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在掌控之中。”说到这里,乔之晴就想到了刚才白简城那一声对不起,那种仿佛是已经放弃般淡淡忧伤的绝望口吻,让乔之晴觉得心扑扑地跳,心情十分忐忑。她看了看沙发上坐着的露颜,忽然自嘲般地扯了扯唇角,“我一向预感很准,特别是倒霉的时候……”

    “这种预感可真不是什么好的预感……”露颜叹息了一声,然后走到了乔之晴的身边,先是看了一眼电脑上还开着的名单表,再看了看面色沉重的乔之晴,才缓缓地带着安慰般的语气说道:“等到明天一切就会揭晓了……不是要和白大哥一起去吗?到时候你再问他就好了……”

    尽管露颜这样地安慰着自己,可是白简城刚才说对不起时那种语气还是萦绕在脑海里迟迟不肯褪去,她有些心慌意乱,关掉了名单表格后,也顺便关掉了电脑,而就在她关掉的那一刻却有邮件传来过来,但是乔之晴却已经转过了头去,面色疲惫地从椅子上起身,“睡觉吧……我有些累了……”抚着额头,一脸的倦意。

    露颜心知此刻她的心情,也不嫌勉强她,便点点头道:“那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养足精神为了明天而奋战吧!”握了握拳头,脸上露出一种激励的表情来,试图能够感染到现在有些失落茫然的乔之晴,可是她只是有些忧虑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别的太强烈的表示。

    讪讪地咬了下下唇,露颜乖乖地一个人先上了床,尔后看着乔之晴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也进了被褥里面,心里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本来以为之晴这一晚上都会坐在床边呢。

    乔之晴躺在温暖的被褥里面,想到明天,心里却有些发凉,如果情况不像她想得那么乐观,该怎么办?如果一旦她被裴殷礼那只老狐狸压制住了,全军覆没该怎么办?这是最坏的打算,她当然也想过了。心里明明已经做好了最后一站的准备,无论什么结果她都可以接受,可是事到临头了……心里却有些凄惶迷惘。

    这种感觉……她的身子微微地蜷缩起来,像是本能的寻求温暖的姿势。而身后的露颜在这个时候从她腰间伸过手来,耳畔响起她轻轻的安慰声,“睡吧,之晴。”

    身子软了袭来,她有种想要哭的感觉,强忍着却没有留下来,这个时候哭泣是懦弱者的行为,她不能,也不可以。

    唇瓣微微张开,吐出一个轻忽极微的字眼,“睡吧……”

    睡吧,等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翌日清晨起来,因为晚上睡得并不安稳,所以清醒得很早,看了看时间还是早晨六点,天整个都还是黑沉沉的一片,让人的心情也不能明快起来。

    乔之晴起床的时候露颜还没起来,而她并不想惊醒她,便放轻了手脚来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眼皮底下生出了一些黑青色,一张素颜有些憔悴,显然一副晚上没有睡好的样子。她揉了揉凌乱的长发,用梳子往下拉,然后因为长发下面都打结在一起,便梳得十分困难,好不容易把头发梳直了,乔之已经感到有些不耐烦了。

    说实话她现在心情很糟,眼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神什么,突然她转身走出了洗手间把手机从包包里取出来,然后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只不过听到都是一阵忙音,没有人接听,一直都没有人。昨天那个对不起像是烙印般刻在心头,不去不行。

    白简城……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到底……到底……

    掐断了电话,乔之晴烦躁地简直就想要就地扔了手机,享受一下发怒的快感,可是现在不能,她必须要冷静下来。就算没有白简城,她也不能认输,她也不会退缩,她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能有资格裴殷礼叫板。是的,没错,就是这样……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开始慢慢地整理起来,等到把头发梳绑好以后,再化了一个淡妆,在镜子前面左右照了一照,镜子里的人已经没有刚才眼圈发青的憔悴姿态,大而明亮的眼眸,挺翘的鼻梁,白皙脸颊上一抹粉薄胭脂,亮丽赤色的朱唇微微勾起,在一颦一笑间透出耀人勾魂的艳美绝丽。

    她将会以最好的姿态,无论胜败。

    乔之晴走出了洗手间,看到露颜正揉着眼,放下手看到她时慢慢张大了嘴,“之、之晴……”

    她瞧着露颜那张着嘴傻乎乎的模样,笑了笑走过去道:“还不起床开始准备了?要赖到什么时候?”

    昨晚上还踌躇不定的乔之晴,此刻却光鲜亮丽宛若杂志上的时装模特,露颜不由地感叹女人真是一种善变的动物,咳咳,她差点忘记自己也是女人了……不再瞎想,露颜立刻从床上掀开被子跳了起来,穿上拖鞋就往洗手间里奔去。

    乔之晴的眼底的笑意在露颜的身影消失后却立刻没了,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包烟,抽出其中的一根,用打火机啪嗒啪嗒两下点上。然后径自走到了阳台处,放在嘴里吸着。

    她很少吸烟,只有在感到极度浮躁烦乱的时候才会吸烟来排解这种压抑的苦闷,心里也很清楚不应该去怀疑那个她最爱,也是爱着她的男人,可是这种不安的情绪就像是梦魇般盘旋在心上,就如同这渐亮的天色里那灰沉阴暗的感觉一样,令人的心情怎么都感受不到一丝的愉快。

    “之晴……”身后传来的露颜的声音。

    乔之晴转过手,走过来将烟头暗灭在烟灰缸里,看着已经整装打扮好的露颜,说道:“我去看看妈,你先到客厅等我。”

    “恩。”

    从房间里下来到沈丽的房间,敲了敲门,里面的热应声开门,身上穿着一套正装,看样子也是早就已经起床了,在家里呆了一夜的沈丽看起来比刚从戒毒所里面出来时脸色要好多了,也滋润多了。

    沈丽看着乔之晴露出慈爱的笑容,手在她裹贴的半身裙小洋装上拍了拍,笑道:“我的之晴真是漂亮极了。”

    “有么?妈也还是很美。”

    “你妈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这皮都皱了,哪还美啊?”

    乔之晴却笑道:“在女儿眼里天底下最漂亮的人就是妈你了……”说着把头靠在沈丽的胸口做出一副撒娇的姿态。

    沈丽好笑地推了推她道:“好了别像小时候那样子了,你们是不是要准备走了,让张妈弄点早餐吃好了再走,不然饿着肚子怎么行呢?”

    “好了好了,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急……妈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你也要好好休息才是。”

    “我哪里睡得着呢?”沈丽脸色未霁,“你说下午让妈过去,可妈这心里头总是觉得忐忑,之晴啊,你说这真的能保证万无一失么?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现在这心里紧张得很,昨晚上想了很多,觉得如果要是真的不行,之晴你就跟妈把这股份都给卖了,出国了也好。总比呆在这吃人的地方好……妈实在是不放心……”

    乔之晴有些惊讶,沈丽居然会想要把乔氏的股份都卖了,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而这时候经由沈丽提起,乔之晴的心里头突然就噗噗噗地跳了起来,这种强烈的预感……

    “之晴!”露颜的叫唤声换回了乔之晴的思绪,看着露颜跑了过来,乔之晴脸上的表情稍微变得平稳了一些。

    “我去叫张妈弄点早餐,我们吃完了再走。妈你先留在家里,一旦有了消息我便会跟你手机联系的。”

    “来得及么?”

    “没关系的,你不用那么早出面,不然会引起裴殷礼的注意。”

    “那好吧。”这么说道,沈丽又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乔之晴的手,“之、之晴……”

    乔之晴微笑着道:“妈,还有什么事情么?”

    沈丽却忽然抽出了手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却说不出口,这让乔之晴也觉得奇怪起来。

    “妈?”

    “啊,没什么事了……”沈丽搓了搓手,然后轻轻地抱了抱她,“妈……妈就是有点舍不得你……”

    乔之晴一听就笑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晚上还会回来的,妈你干嘛做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来呢?”说到这里,感到拥着自己的身体颤了一下,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着沈丽松开了手背过身。

    “妈……会等你回来的,再给你做一顿好菜。”

    乔之晴以为是沈丽还在担心,便没有特别地放在心上,和露颜对视一眼两个人便走了下去。而沈丽听着她离开的脚步声,身子忽然一晃,手臂撑在墙壁上这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手有些哆嗦地拿出手机,打通了一个号码。

    “她离开了吗?”

    “喂……之晴已经出去了……”

    “她有没有怀疑?”

    “没有起疑心……”

    “那就好。”

    “你……你真的要这么做么?”

    “这是对所有人都最好的办法。”

    沈丽听到这里忽然极深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将这剩下的半辈子人生的气都叹尽了,透着无尽的苍凉和扼腕,“你这是何必呢……就算你不那么做,之晴也不会怪你的……那是他的报应,从头到尾没有人是错的。”

    “可是她并不会这么想,我了解之晴,我宁可让她事后知道这一切的真想而记住我一辈子,也不愿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折磨一辈子。”

    “你真是个傻孩子……”

    “岳母大人,这可能是小婿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待会儿我就会派人来接您,您暂时先离开避避风头。”

    “你这样做,之晴会受不住的。”

    那边的声音忽然沉默了半晌,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已经决定了。”

    “那……好吧。”沈丽挂断了电话以后,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忍不住抽出巾帕捂住了嘴巴,咳完了瞧见帕子上全是青紫色的血迹,她看得触目惊心,想到了先前检车时那叫叶修的医生所说的话,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活了,吸毒一年已经将她的肺吸坏了,再加上那二个月的强制性戒毒简直就是提前逼她去死。不过如果不戒毒继续靠毒品养着,她恐怕也挣扎不了多少日子。

    这件事情,之晴并不知道,而她也并不打算让她知道。这孩子……盼着一家团聚,现在乔天离开了,而她很快就会走了,她是真的怕死的时候之晴都不会原谅她的欺瞒。可是能怎么办?现在告诉她的话,恐怕她会更加承受不住了。而这二个月的时间内,她已经彻底想开了。为了以后她的幸福,沈丽也已经决定就这么默默地死去也好。

    谁也不知道,谁也不会难过,谁也不用为这件事承担任何后果。

    就这样吧。

    乔之晴正在和露颜用早餐,见到沈丽也走了过来,便笑了一笑道:“妈,你也赶紧过来吃早饭吧。”

    沈丽极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想要不被乔之晴看出些什么,幸好她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仍是笑着的一张脸上充溢着美丽的光芒,让身为母亲的沈丽看着十分舒心,就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之晴,这样的女儿,沈丽觉得这所剩无几的日子里能够最后看一次这种样子的之晴就已经足够了。

    等沈丽走过来的时候,乔之晴和露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看了看时辰也该是出发的点了,乔之晴轻吻了一下沈丽的侧脸,跟她告别,然后和露颜一起上了车离开了别墅。没一会儿,别墅外便开过来一辆大货车,沈丽让下人把大门打开让车子开了进来,车子上跳下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看起来都挺结实的。

    沈丽吩咐他们把自己卧室里一些东西都搬走,一边使唤的同时心里也在想正往乔氏总公司赶过去的乔之晴,之晴会怎么样呢?会不会怨怪她的狠心?会不会永远都不打算原谅自己呢?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她可能已经不在了。

    乔之晴和露颜一块儿来到总公司的大门口,二个人并肩大步走了进去,她在车上的时候已经拨过他三次电话,可是没有一次有人接听,都是熟悉的忙音。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如果白简城不能出面的话,那怎么指证呢?所有的证据都掌握在他的手上……

    “之晴,白大哥还没过来么?”露颜凑到她的耳根处悄声问。

    乔之晴脸色微青答:“我现在也不清楚状况了……不过我们不用担心,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没问题么?不,这是自己在安慰自己的话,可是她也不信白简城真的会不出现,他到底是在想什么?她虽然并不知道,可是他一定会有他的打算的……而她也相信他,所以现在,只要等,只要等到这一切的来临。

    泰然自若地走到自己的经理办公室,而露颜则也跟往常一样来到销售部里做到自己的办公桌,佯装镇定地工作,却是对着空白的表格发呆。

    二个人都怀着同样的心思,在等候着时机的爆发。

    就在乔之晴百无聊赖地搜索着各大网站的新闻时,却有紧急会议召开,这比乔之晴预料的要早,她本来要打电话给母亲的,但是她还想要看一看便没有拨打沈丽的电话,而是给露颜发了短信,让她也随时准备好。

    乔之晴从办公室里直接出来,乘上了去会议室的电梯,按好楼层,一个人在电梯内颇有些紧张。等到了相应的楼层以后,电梯打开她镇定地稳住心态走了出去,然后来到了会议室,发现会议室里裴殷礼已经在了,而还有几个董事会的老面孔也在。人虽然没齐,但乔之晴心里却是有数的。看裴殷礼一脸的沉痛表情,想必他是已经知道了乔天的死讯了,哼,这只不晓得寡义廉耻的老狐狸也会悲痛么?真是伪善至极之辈!

    在心里鄙夷不屑的同时,她朝四周环顾一圈,然后施施然走了过去,现在为止,还不能和裴殷礼撕破脸,因为她要亲眼看着他被自己吓傻的样子会有多愚蠢!

    抱着这样的想法,乔之晴撑起脸上的笑容极力做出和善的样子和裴殷礼打招呼。

    “裴叔叔。”

    裴殷礼似乎一点也没有怀疑她,也笑着回道:“之晴啊……”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了她几眼。

    乔之晴明白裴殷礼为什么会这种姿态,因为他现在还不晓得她已经知道了乔天的死讯,那么待会儿他就会提出来,到时候……乔之晴低垂的眼帘下有一丝寒光闪过。而这时董事会成员已经陆续到场,除了那个神秘人和最新注资的一个人没有到场以外,其他人已经全部都来了。

    紧张忐忑的心情升上来,让乔之晴坐在皮椅上的身躯有些难以安稳,她的双手一点点地交握抓紧,眼神也变得异常明亮起来,因为等了这么久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

    人都已经齐得差不多了,裴殷礼作为目前职位最高的人上台发言,他从座椅上站起,双手撑在桌面上先是摆出一个姿势来,然后抬起了头看着各位董事会成员,语气颇显的沉重,“大家应该知道乔董事长现在还在医院养病吧。”

    果然——乔执勤在心里暗想。

    裴殷礼继续说道:“而就在今早上,我收到了一份匿名信,原来乔董事长就在昨天半夜里已经去了……”

    乔之晴知道这个时刻自己应该有些表示,但是还未等她做出任何反应,门忽然被人打开,乔之晴一下子转过头去,看到白简城西装革履,梳着一头简洁的发型,简短过后往上翘起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比往常的温和多了几分凌厉,而身着正装,走姿稳当而从容的他看起来就像是精品杂志上的头版封面,让人无法不将眸光投注到他的身上。但他的眸光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落在乔之晴身上过,而是直接锁定了裴殷礼。

    那一刻他的唇角抿了抿,露出了一丝浅笑。

    裴殷礼的声音忽然伴随着他的笑响了起来,“这就是我要和大家说的,新上任的乔氏集团董事长,占有乔氏百分之六十五股份的最大股东,白董事长。”

    乔之晴的心口突然猛烈地一撞,她想到了昨天他那一声对不起。

    想到今天一通通未接电话,想到那股强烈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感。

    再看此刻,他视自己如空气的态度。

    一切一切,就像是骤然破碎的梦。

    梦醒了,就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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