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沉沦Ⅲ
霓羽顺着墙滑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吸入空气，却又在剧烈的咳嗽，仿佛连肺都要咳出来一般。她浑身剧烈颤抖，像被吓傻了，只知道坐在地上咳着，泪水又哗啦啦往下掉。
夏凌枫瞧着霓羽这般，并未多想便走过去抱住了霓羽。她挣扎了几下却未挣开，便抽泣着压着嗓子说：“滚！”霓羽声音冰冷的连夏凌枫都怔住了。但他却还是把她抱得越发紧了。不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说滚开！”霓羽歇斯底里的吼叫，破了音，却也真真吓到了夏凌枫。
他急忙放开霓羽。幽暗的环境下，他却还是能瞧得出她惨白的脸色，面无表情，眼神却是十分骇人，许是方才的挣扎时掉落了固定发髻的簪子，她散乱着青丝，仿佛地狱厉鬼。瞧得他心里咯噔一下。
只见她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却是颤抖，脚一软又要跌坐到地上。夏凌枫急忙站起来去扶她。
霓羽甩开夏凌枫的手，又晃了两晃才站稳。
“霓羽……”夏凌枫轻声喊她，满是懊悔。
霓羽置若罔闻，扶着墙壁一点一点慢慢迈着步子。
“霓羽……听我解释，好不好？”他这辈子又何曾用过这般卑微的语气？即便是对他父皇，他也从未这般卑微，这般没有底气过。
如不是他的突然失控，险些亲手杀死了她……亲手杀死她……他突然浑身一颤，心口的疼痛好像更重了，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留着再给你一次杀我的机会吗？”霓羽停住脚步，却并未转身。用沙哑的声音冷漠嘲讽。
“霓羽，刚才……刚才只是个意外。我若想杀你，又何必自己动手。”
“是啊！我等贱命，怎能脏了四皇子的手呢？”
她轻笑，可是这笑声却让夏凌枫从头到脚一阵寒意。
“那套瓷杯是我母后亲手烧制的，统共只有两只杯子和一个酒壶……”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这时，一道白光闪过，大地瞬间明灭，接着只听天空中一声巨雷。霓羽却好像听不见，入了定一般仍旧站在那里。
夏凌枫走过去，站在她身后。道：“这儿风大。”
霓羽依旧没有反应。
“回去吧。”他脱下自己的外袍，给霓羽披上。
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她微微一颤，泪水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夏凌枫听见她的抽噎，缓缓搂过她，又轻声细语的在她耳边呢喃：“是我错了。乖，不哭了好不好？”
他越是安慰，霓羽便哭得越发凶。
“今儿都哭了一天了，咱不哭了好不好？要不我给你掐回来？原谅我吧……”
“原谅如何？不原谅又如何？存在过的伤害不会因为一句原谅便消失。如若我不原谅你，你又会怎样？你是真的在乎吗？”霓羽转过身，看着夏凌枫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到。
不等夏凌枫回答，霓羽又道：“不会吧？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吧！”
她突然觉得很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意思了，她此刻只希望能快些离开，再也不要见到他。并不是对死亡的恐惧，在进青云楼的那一刻，她便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只是，一想到他方才想要杀死自己的模样，一想到自己会死在他手里……她便悲从中来，莫名其妙的难过，难过到不能呼吸，难过到浑身颤抖，难过到她只想立即逃开。
夏凌枫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的瞧着霓羽。霓羽瞧着他的样子，转身欲走。
夏凌枫抬手便抓住她的手腕，紧紧不放。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却低下了头，不再去瞧霓羽。
天空又是一次明灭，更剧烈的雷鸣，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被震动。接踵而至的是噼里啪啦的暴雨。霓羽的青丝被大风吹起，一下一下拂在夏凌枫颈间和脸颊上。
他轻叹一声，似无奈，又似嘲讽：“十一岁那年，我同几个世子一起戏水。后来，被他们压在水里，当我快窒息而死时又把我拉上来，然后……当我恢复些后又压到水里……周而复始……”
这次霓羽听清了，他的声音在颤抖，就连握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她瞬间心就软了，问：“他们怎敢这么对待皇子？”
“呵。皇子……”他冷笑，“皇子又如何？不过是个失宠自杀的皇后的儿子罢了……那个地方……从来都是得到了皇上喜爱便是荣华富贵，众人趋附，如登极乐。如若有朝一日失宠了……那里……便比地狱都还要可怖……”他停了停，又道：“我没了母后的庇佑，他们又欺我年幼，自是早早撤退了所有人才敢那样肆无忌惮的欺辱我。”
雨声“滴滴嗒嗒”砸在树叶上，瓦片上，地上。他清冽的声音一字一句，句句如锤，一锤一锤砸在她心上。
“夏凌枫……”瞧着他惨白的脸，浑身颤抖。她怯怯的唤他，他却恍若未闻，自顾自说。
“后来……想知道他们的下场么？”他竟笑了，就连眼角都洋溢着笑意，当真是灼灼风华，举世无双，竟也比第一笑颜之称的夏嵚飂还要俊上三分。
“是……是什么？”可是，霓羽却被他的笑吓到了。
“死了，都死了……我用湖里的石头，一下接一下不断的砸……直到他们血肉模糊……湖里全是血……猩红一片。那时……我觉得这便是世间最美的颜色了……”
“你……你……你一个人把他们全杀了？！”
“七个人，全杀了……”
“后来呢？”
“后来我晕了，以为这次定是难逃一死了。没想到的是，父皇居然未赐我死罪，仅仅只是罚我闭门思过三年而已。”也就是在这三年间，他寻到了骨笛方才找到了司沛涵、淼若水、骆施明三人。
“夏凌枫……你……还好吧？”霓羽感觉到他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夏凌枫看了看霓羽，摇头。“后来……只要我感觉到对我有威胁的事时，便会难以自控的想要杀人。”
这便是他嗜血的真正原因吧。
“霓羽，你冷吗？”
“嗯？”霓羽明显跟不上夏凌枫的思维。
“若不冷，你为何一直在发抖？”
夏凌枫一说，霓羽这才发现她不知从何时开始浑身也是在颤抖的。
“你不也在抖吗？”
“我冷啊！”夏凌枫对着霓羽粲然一笑，仿佛方才说的故事与他无关一般。
夏凌枫如此大的转变，让霓羽越发惊骇。却不等她有下一个反应，他便有抱住了她。
今夜，第几次被他抱在怀里了？
霓羽颇为无奈，却并未挣开，只听得他喃喃说道：“一会儿，一会就好。”
霓羽轻叹，任由他去吧。
“你恨吗？夏凌枫……你恨过他们吗？”
“恨！怎能不恨？当时我恨极了母妃，恨她怎能如此狠心，弃我于不顾，这般决绝的离开。恨同是父皇的孩子，他怎能就丢我一人，不闻不问？恨所有人，所有事，包括自己！直到后来母妃入宫，她待我极好。再后来有了阳旭，我以为她会只专注于阳旭而忽略了我，却不曾想，她待我更好了。只是，母妃再好，却依旧代替不了母后给我的温暖。午夜梦回，只觉满是苍凉。那时，便觉得，只要活着，就好！恨着，不如爱着。”
“恨着，不如爱着……”霓羽重复着夏凌枫的话，是这样的吗？
“嗯……我只求我最亲最爱的人能活着，开心的活着。无论他们在不在我身边，无论他们待我如何。只要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如此卑微的请求。他……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夏凌枫吗？还是那个霸道跋扈的夏凌枫吗？到底孰真孰假，霓羽已经辨不清了。只觉得，靠在她肩上的人，此刻让她很是心疼。她的双手亦不知不觉抱紧了他。
暴雨，没有停的趋势。而这出戏，亦是愈演愈烈。
PS：初稿……因为喜欢，所以一滴泪便可以唤醒理智……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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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凌枫瞧着霓羽这般，并未多想便走过去抱住了霓羽。她挣扎了几下却未挣开，便抽泣着压着嗓子说：“滚！”霓羽声音冰冷的连夏凌枫都怔住了。但他却还是把她抱得越发紧了。不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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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忙放开霓羽。幽暗的环境下，他却还是能瞧得出她惨白的脸色，面无表情，眼神却是十分骇人，许是方才的挣扎时掉落了固定发髻的簪子，她散乱着青丝，仿佛地狱厉鬼。瞧得他心里咯噔一下。
只见她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却是颤抖，脚一软又要跌坐到地上。夏凌枫急忙站起来去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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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羽……”夏凌枫轻声喊她，满是懊悔。
霓羽置若罔闻，扶着墙壁一点一点慢慢迈着步子。
“霓羽……听我解释，好不好？”他这辈子又何曾用过这般卑微的语气？即便是对他父皇，他也从未这般卑微，这般没有底气过。
如不是他的突然失控，险些亲手杀死了她……亲手杀死她……他突然浑身一颤，心口的疼痛好像更重了，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留着再给你一次杀我的机会吗？”霓羽停住脚步，却并未转身。用沙哑的声音冷漠嘲讽。
“霓羽，刚才……刚才只是个意外。我若想杀你，又何必自己动手。”
“是啊！我等贱命，怎能脏了四皇子的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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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凌枫走过去，站在她身后。道：“这儿风大。”
霓羽依旧没有反应。
“回去吧。”他脱下自己的外袍，给霓羽披上。
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她微微一颤，泪水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夏凌枫听见她的抽噎，缓缓搂过她，又轻声细语的在她耳边呢喃：“是我错了。乖，不哭了好不好？”
他越是安慰，霓羽便哭得越发凶。
“今儿都哭了一天了，咱不哭了好不好？要不我给你掐回来？原谅我吧……”
“原谅如何？不原谅又如何？存在过的伤害不会因为一句原谅便消失。如若我不原谅你，你又会怎样？你是真的在乎吗？”霓羽转过身，看着夏凌枫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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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凌枫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的瞧着霓羽。霓羽瞧着他的样子，转身欲走。
夏凌枫抬手便抓住她的手腕，紧紧不放。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却低下了头，不再去瞧霓羽。
天空又是一次明灭，更剧烈的雷鸣，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被震动。接踵而至的是噼里啪啦的暴雨。霓羽的青丝被大风吹起，一下一下拂在夏凌枫颈间和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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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凌枫如此大的转变，让霓羽越发惊骇。却不等她有下一个反应，他便有抱住了她。
今夜，第几次被他抱在怀里了？
霓羽颇为无奈，却并未挣开，只听得他喃喃说道：“一会儿，一会就好。”
霓羽轻叹，任由他去吧。
“你恨吗？夏凌枫……你恨过他们吗？”
“恨！怎能不恨？当时我恨极了母妃，恨她怎能如此狠心，弃我于不顾，这般决绝的离开。恨同是父皇的孩子，他怎能就丢我一人，不闻不问？恨所有人，所有事，包括自己！直到后来母妃入宫，她待我极好。再后来有了阳旭，我以为她会只专注于阳旭而忽略了我，却不曾想，她待我更好了。只是，母妃再好，却依旧代替不了母后给我的温暖。午夜梦回，只觉满是苍凉。那时，便觉得，只要活着，就好！恨着，不如爱着。”
“恨着，不如爱着……”霓羽重复着夏凌枫的话，是这样的吗？
“嗯……我只求我最亲最爱的人能活着，开心的活着。无论他们在不在我身边，无论他们待我如何。只要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如此卑微的请求。他……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夏凌枫吗？还是那个霸道跋扈的夏凌枫吗？到底孰真孰假，霓羽已经辨不清了。只觉得，靠在她肩上的人，此刻让她很是心疼。她的双手亦不知不觉抱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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