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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贰梦惊红尘(5)

    只见苍梨向北皇福身道:“南北隔阂已久,如今既已缔结邦交,臣妾自然愿意让北朝臣民多了解南朝,以增进友谊。不过南朝之大,无以一一说起,只能选取一些特色,请皇上准许臣妾用一支曲子来说明。”

    众大臣闻言皆是一愣,北皇也有些诧异。不过既然苍梨提出这样的请求,无论她是否能凭此化解难题,湛溪都没有理由拒绝。他点点头,道:“准奏。”并一道让人赐座。

    “芸芳,拿本宫的琴来。”苍梨坐下来吩咐道。

    芸芳很快抱来苍梨的凤尾琴。这把琴是从南朝带来,红玉琴身通体经营剔透,放在案板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苍梨纤细的十指拨动琴弦,空灵隽秀的乐章便在那指尖下呈现,琴身上的阳光犹如水波一般荡漾。她轻启朱唇,唱道: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千骑拥高牙。

    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

    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那红唇白齿之间飘渺的歌声,在这山脚之下青山绿水之中流淌,惊起几只早春的黄鹂,婉转的啼叫声相互应和。远处雾茫茫的山的间隙中,仿佛出现了海市蜃楼的场景,那连绵不断的雕梁画栋,摩肩擦踵的闹市行人,车水马龙,不掩风景如画,烟柳梦桥,乌篷轻晃。

    苍梨自己唱到动情,怀念故土山河,眼中朦胧泛着泪光,若有似无地看着前面高坐的皇帝。

    那握着酒杯的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这个调子……

    吴侬软语,缥缈悠长,竟是分外熟悉。湛溪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里的冲动,深邃的眸子犹如涌动的波涛一般肆意汹涌。在漆黑的通往回忆的道路上,他走得跌跌撞撞,可是,那个人影,袅娜的纤弱的人影,却仍旧在那一团不知来自何处的白光中轻轻舞动,四处徜徉着那样柔软的调子,直让人心里也化成一汪水,随江南的绿波潺潺流动。他的喉结也上下滚动,似乎有说不出的话哽咽在喉。

    刚还吵嚷的众人此刻竟也鸦雀无声,细细审视着苍梨描绘出来的那个国度。青山绿叶红花,小桥流水人家,便是这渺渺琴声一般的宁静致远。

    苍梨撩了一串尾音,搁下心头的眷恋,起身向北皇行了个礼。

    这样才把众人的思绪拉回正轨上来。连刚才还一度玩味的北野轻云也一脸肃然起敬,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朦胧的佳人。风轻云淡不及描绘她眼角眉梢的似愁非愁,连那两弯隽秀的烟眉也似乎簇着一团淡淡的雾气一般的忧郁。他忽然觉得,这半遮半掩的脸庞有些熟悉。可是,他才回京不多日,也并没有在皇宫里多走动,又如何会识得深宫中的嫔妃?他道是自己想多了,这世间相似的眉眼又何其多,并没有什么好奇怪。

    “啪啪啪!”北野瀚书起身鼓掌,幽幽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怜贵人绝代风华,臣弟实在佩服。想必此曲流传开去,必能化解民间对南朝蛮荒的误解,诸位大臣都是饱读诗书的国家栋梁,想必更能明白这一点。”说着扫视全场。

    之前还争执不下的众臣,看到摆在眼前的事实,也只能纷纷噤声。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的确被南宫苍梨的歌声所征服,加上皇上的立场本就鲜明,他们也不敢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始作俑者赵斌也趁势化解尴尬,向皇上进言道:“怜贵人亲身示范,万民臣服,实乃天经地义,水到渠成。”

    “皇上,今日众臣聚集在此,本是为了商议明日祭天事宜。臣妾也以为,祭天乃关系全国的大事,皇上和众臣自然应当以大局为重,想来章太师和张大人也应该没有异议。”兰妃娓娓说道。作为后宫中能够威胁皇后地位的人物,所言所行在朝廷中也有相当的分量,众臣都露出遵从的表情。

    湛溪点了点头,顺着兰妃的话题说:“那就让怜贵人先回房休息,既说身体不好,就别太勉强,明日的祭天之行不可耽搁。”

    “皇上英明,臣妾正有此意。”说着兰妃便站起来,上前拉住苍梨谢恩,又道是送她回房。

    苍梨这时抬头却看见湛溪脸上挂着一丝异样的神情,仿佛从前没见过她似的打量,让她感到有些不舒服。她匆匆地告退,跟着兰妃回到客栈里。

    莲蓉正等得着急,几乎要冲出去寻自家主子,生怕她在宴会上被人为难,不过好歹是看到兰妃和苍梨一道走了回来,一颗心才落下半截。

    “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看着莲蓉急切的面容,苍梨一边摘下面罩,一边笑着摇摇头,打趣说:“不过就是皇上召见罢了,看把你吓得!”

    “奴婢刚听那几个在前面伺候过的丫头们说了,那边的气氛剑拔弩张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大臣们又对咱们南朝人看不顺眼,公主你这是夹在中间,不好喘气啊。”莲蓉分析得头头是道。

    “嘘……”兰妃把手指放在唇上轻声道,“既然知道这一点,就不该再把‘咱们南朝人’这五个字挂在嘴边,否则被有心人挖到,只怕对你们主仆都不利。”

    平素都天不怕地不怕的莲蓉,听兰妃这么一说却马上捂住了嘴,表情有些惊恐地点点头。上次也尝过太后给的苦头,偏偏就管不住这张嘴,真是要命!

    心蓝含笑说道:“那些个丫头,就喜欢在背后嚼舌根子,要是哪天被我逮到,看怎么收拾她们!莲蓉你初来乍到,可别跟那帮死丫头学,这深宫中,最得当心的就是祸从口出。”

    “是啊,就算是安分守己,也未必能得安生,就别去多招惹是非了。”苍梨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消停几天,过了点安静日子,被今天这一搅和,又觉得不安心起来。

    “说来也算是本宫的错,倒是一开始就不该建议让后宫这么多姐妹跟从,本是想为皇上尽一点心意,却是苦了诸位姐妹。”兰妃眉头微蹙,有些懊恼。

    “娘娘岂能这样将责任拦在自己身上。你本是一片好心,只是朝廷与后宫之事向来是剪不断理还乱,娘娘又何如能料得这许多枝节?”苍梨安慰道。在这宫中能有兰妃这般身居高位,却不自视甚高的女子,已实属不易,何况能委屈认错,更是一般人所没有的度量。

    “是早该警觉的事。”兰妃却坚持道。一丝光线洒在她的眼中,折射出幽幽的焦虑。“妹妹算是自家人,也该知道朝廷的状况。章太师乃两朝元老,一向自视甚高,对皇上也常常表现出不恭,更别提我们这区区后宫,妹妹日后若是再与他相遇,也要万分小心。即便不是为了皇上,也为了你自己。”

    苍梨越发觉得好笑,忍了好半天,才能正经地对兰妃道谢。

    “也就是说,章太师与皇上不合?”苍梨喃喃说着,又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原来如此,臣妾明白了。且今日虚惊,也多亏兰妃娘娘在众人面前诸多帮衬,苍梨实在感激不尽。”说着就要福身。

    兰妃赶紧拉住她,说道:“同是宫中姐妹,本就应该互相扶持,妹妹何须记挂在心上?只消日后多加防范,得有历练才是。”

    “谢娘娘指点。宴会还有要事,娘娘就不必为臣妾留下来耽搁时间了。还是以大局为重。”苍梨可不想因为影响祭天商议,再次成为众矢之的。眼看着兰妃走远,苍梨才回到屋里,身上顿觉乏力,刚才在殿上那股强打的精神显得萎靡了不少。

    芸芳看得出苍梨的勉强,扶着她坐下来,立马嘱咐莲蓉去打水。

    “主子乏了,好好休息休息,明日祭天更为繁琐,别累坏了身子。”

    “本不该是本宫操心的事,却偏要被拽着去淌这趟浑水,好生无趣。”苍梨拂袖走向梳妆台,将头上的金玉银簪通通卸下。若不是为了出面应付那群官员,她可不想装扮得如此隆重,害脑袋受罪。

    “公主何出此言?”莲蓉在后面提苍梨梳理长发,歪着脑袋不解地问。

    芸芳听了苍梨的话,转头瞥向苍梨的方向,竟忘了把调试水温的手从铜盆里抽回来。她道是苍梨一向随和,今日怎么突然说出这样抱怨的话来,有些奇怪。难不成真是第一次经历刚才那样的场面,终究是小女子,承受不来?

    苍梨只是注视着铜镜中那张绝美的容颜,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摇头说:“突然感叹罢了,有些人的命运,本就不由自己,哪管是千金之躯,也不过肉体凡胎,敌不过人算天算。”

    芸芳觉得苍梨这番话不像是仅仅说她自己,更像是在暗示什么,但苍梨并不愿挑明,做奴婢的也不便再追问,这主仆关系倒也的确没好到无话不谈。苍梨不放心她这个皇后指派的掌事,芸芳也未必就心甘情愿为这陌生的主子赴汤蹈火。

    “砰!”

    门外忽然一声巨响,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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