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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7血敷意中人(完结)

    慕容楚楚带着白小白,并没有直接回京城,而是先回了天津西的杨柳青镇。杨柳青镇是慕容楚楚的老家,那儿至今有着慕容家的大片良田林地,全在慕容楚楚的名下。慕容楚楚要给白小白寻一个最终归宿地,并且自己最后也要长眠在那儿。

    慕容楚楚亲自选择下风水极佳的茔地,也不多惊动旁人,只带了两个下人,安安静静地下葬了白小白,那只青花大瓷瓶,作为白小白的天然棺材,一并深埋土中了。坟冢高耸,却有碑无文。

    天津西的杨柳青镇,画店鳞次栉比,店中画样高悬,各地商客络绎不绝,镇上“家家会点染,户户善丹青”,出产的杨柳青年画,是中国著名的木板年画,在清代的雍正、乾隆至光绪初期,最为风行,直到民国,气数不衰。

    民国初年,杨柳青的“水德盛”画庄,是木板年画行业的后起之秀,更是慕容楚楚家的产业。画庄的老板慕容汪涵,是慕容楚楚的远门族兄,虽然年轻,却集“勾线、刻板、刷画裱”五艺于一身,尤其擅长仕女题材,如《文姬归汉》、《昭君出塞》、《嫦娥奔月》等,以笔法细腻人物秀丽色彩明艳而著名商客间。

    那年,慕容汪涵根据《红楼梦》中林黛玉、薛宝钗、贾元春、贾探春、史湘云、妙玉、贾迎春、贾惜春、王熙凤、贾巧姐、李纨、秦可卿的故事,精心创作了《金陵十二钗》的画稿,并刻出了贾元春的木板,做出画样悬在店中。画样不仅构思巧妙别致敷彩明艳典雅,更重要的是人物神韵毕现,活脱脱能走下来似的。画样悬在店中不久,就吸引了众多商客纷纷订下了整套的《金陵十二钗》。

    慕容楚楚回到杨柳青安置好白小白后,只觉了无生趣,终日对壁枯坐,寝食渐废。一天,慕容汪涵来见慕容楚楚,慕容楚楚勉强接见。遭受七情重伤的慕容楚楚,在慕容汪涵眼里,依旧气质高雅明媚惊人。

    慕容汪涵:“妹妹回来几天了,我都不知道,你看我这整天瞎忙的。入冬后,画庄里的生意十分兴旺,妹妹怎么不去画庄里看看?”

    慕容楚楚笑笑:“有你打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看了吧。”

    慕容汪涵有意要慕容楚楚出门散散心:“妹妹是东家,好歹去画庄里评价一下我的成绩吧,再说我新刻了半套《金陵十二钗》,用的是新式敷彩手法,妹妹当年不是对敷彩最为痴迷吗?正好看看去。”

    慕容楚楚当年学过年画,如果继续深造,画技决不在如今的慕容汪涵之下:“是吗?那我还真想去看看。”

    慕容楚楚走进画店后,在各色画样中,一眼就看中了“贾元春”:“把这《金陵十二钗》的全套给我。”

    慕容汪涵:“全套的木板尚未刻出,仅刻出一件试试行情,里面倒有一件上好的,不知妹妹有没有兴趣看看?”

    慕容楚楚:“麻烦你拿出来。”

    慕容汪涵从里面拿出一轴筒装年画,仅从外面的精包装上看就知里面的决非俗品了。等画在慕容汪涵手中徐徐展开后,慕容楚楚的眼中就放出了异彩,她用葱白样的纤手摸摸纸质,那纸韧软滑腻,市面上从没有卖的。画上的贾元春凤冠霞披仪态万千,敷彩的手法极是繁复,效果明艳到了极致。

    慕容楚楚爱不释手:“敷彩的手法果然不常见,你哪里学来的?还有这纸张,极品呵。”

    慕容汪涵:“这是特制品,仅这纸就难寻觅,本是咱们自家留存的。妹妹要学这敷彩的手法,以你旧有功底和聪明,我只需说说,你就会了。”

    慕容汪涵如此这般一交待,慕容楚楚听后笑说:“我明白了,咱家不是有全套的工具吗,你借我用用,我闲来无事,也做张美人图玩玩。”

    木扳年画的特点是半印半画,先用雕刻好的木板在纸上刷印下线条,再手工彩绘,整套工序中,最重要的是刻板。慕容楚楚使出毕生所学,力求把板刻得完美无缺,可她脑子里全是白小白的音容笑貌,刻到最后,连她自己也不怀疑所雕刻的女子,除了衣饰的不同外,面部神韵骨内风情全是白小白的了。

    慕容楚楚终于刻出了一件完整的木板,并且刷出一张素画准备敷彩。让人奇怪的是,慕容楚楚调研出的色彩大不同于常规:常用的藤黄里有一种红得近于诡异的颜色,涂在人物的脸上、手臂上,几乎能看到画中人物肌肤里面血液充盈了。这决对不是慕容汪涵教给她的新式敷彩手法。慕容楚楚的脸色却在一天白过一天。

    慕容楚楚做出的这张美女年画,无论画工还是纸质,都精美绝伦,绝对是年画中的极品。寂寥郁闷情伤中的慕容楚楚,每日慵慵倦思,常常把玩美女图,那绚丽典雅丰神韵骨神仙似的女子,总让她有种神迷遐思的臆想:“小白,你一定还活在某一个地方,告诉我你究竟在哪儿?”

    慕容楚楚这样想着,白小白那瓷白色的美丽面孔,就会在画中隐约浮现。慕容楚楚甚至都能嗅到一种淡雅的香气,会时不时地笼罩着她,那是白小白身上惯有的香味。难道香味都会阴魂不散地追随着自己?每遇到这种情况,慕容楚楚都会对着白小白的画像摇头自嘲:“想多了,你哪能还会回来,我虽然不能让你回来,一定要你在这画里更鲜活起来。”

    慕容楚楚给这张画像敷彩的手法很特别,每天都要敷上薄薄的一层色彩。

    慕容楚楚在不许闲人进出的画室里调研色彩,她尽量向外吐伸着舌头,舌上血流如注,舌下接着盛有上好藤黄的大画盂。舌上伤口血尽,画盂中鲜血尚不足研开藤黄,慕容楚楚毫不迟疑地用锋利的小刀,在舌尖上另割一口,顿时鲜血涌注,直淌盂中。

    常有老僧在抄写佛经时,虔诚到用自己的舌尖血书写经文。慕容楚楚要用自己的舌尖血,敷彩白小白。这就是慕容楚楚秘制的色料。

    慕容楚楚早听老艺人流传,说藤黄性毒人血热盛,两相调和敷于画上,则画上人物肤色如生血脉周涌,再没有别的颜色可及其生动。又传,若作画人意念痴注心有死结,就会气血转移画上,魂魄寄寓其间,与画共存亡。

    慕容楚楚想跟白小白在一起。慕容楚楚越来越虚白瘦弱,但眼中反有异样的光亮。

    杨柳青镇外有座玉屏山,山不高,却奇峭嶙峋长满青松和杂树,峰顶上有块巨石如台。那天,慕容楚楚穿着一身如火的红衣,背负着琵琶,独自登上峰顶的巨台,径自在巨石上坐下,从背后取下琵琶,揽抱怀中,十指在弦上屈伸,挑拨铮铮按拂嚓嚓,那时而激昂悲愤时而沉郁低迷的琵琶声,顿时充塞了天地间,神秘肃杀的琵琶音,令满山枯叶尽飘……

    琵琶声终止后,慕容楚楚放下琵琶,站起身来,直直地走到危崖边上,无视脚下危险的存在,山风吹得她的红衣如跳跃的烈火。慕容楚楚的脸上浮出了微笑,因为她看到了白小白,就站在她下面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慕容楚楚知道那是她的幻觉,是她太想念白小白了,她除了去到另一个世界,是没有别的办法再见到白小白的。

    于是,慕容楚楚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纵身坠崖,向着下面的白小白扑去,像一片火红灼目的枫叶。

    急速下坠的慕容楚楚,突然感到被人托抱住,下坠的速度大为减缓。抱住慕容楚楚的人,以极为巧妙的步法,一路踩踏着崖壁上生长的青松,借助青松的阻力,平安化解了两人下坠的超重力,以至安全落到地面。

    到了地面上后,慕容楚楚仍然被那人紧紧地抱着。慕容楚楚睁开眼,想看看是谁这么多管闲事。

    慕容楚楚不仅张开了眼,连嘴巴也张开了:“小白!你没有死?还是我已经死了?”

    抱着慕容楚楚的人,千真万确是白小白。只是白小白什么也没有说,直接用嘴巴堵住了慕容楚楚的问话,结结实实地以吻封缄了。

    干净松软的落叶,人迹罕至向阳背风的山窝窝。慕容楚楚没有工夫,也想不清楚白小白是死是活了,她急切要做的就是把白小白裹挟到身体下,要真真实实地感觉到白小白的心跳和体温。这些,慕容楚楚都如愿了。

    慕容楚楚还是不大相信:“小白,你真还活着?那青花大瓷瓶里的液体,又是怎么回事?”

    白小白被慕容楚楚折腾得有点儿气喘:“我当然还活着,哪会轻易就死。那天我是真的差点死在瓶子里,当我感觉挣扎不出那个瓶子时,我就发誓,如果让我活着出去,我就再不亲近你,再不寻找什么宝藏。”

    慕容楚楚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誓言?”

    白小白:“因为你破了我的处,又让我喝了酒,这两样都是施展缩骨术的大忌,会让我丢命的。幸好上天可怜我,让我终于从那个破瓶子里挣扎了出来。瓶子里的液体,是我灌进的汤水,随便撒了些颜色进去,好给你造成我已经化为水的假象,以此断绝你对我的念头。”

    慕容楚楚呆住了:“小白,你要是真的恨我,就走吧,我再不纠缠你。”

    白小白抱住慕容楚楚:“其实我一直跟随在你的身边,是我离不开你呵,离开你比让我死还难受。你的痛苦我都看到了,我实在不忍心你再痛苦下去了,就算你真的无意中差点害死我,你那自虐式的刺血敷彩,以及刚才的殉情跳崖,都足可以让我为你再次去死。”

    久别胜新婚,“复活”的白小白,就更让慕容楚楚嘴含手捧地珍惜,至于珍惜到何种程度,反正两人回到杨柳青镇上的住处后,三天没有出卧室,饭都是侍女放到屋门口,没有人敢去打扰她们。

    三天后,两人一同去了京城,慕容楚楚听从白小白的建议,游说副总理调遣河南军,去救援平府城的燕子丹。毕竟白小白跟燕子丹是好朋友,哪能见死不救。白小白搞情报的手段天下一流,只要她想知道的事,没有不会知道的。

    平府城之战,张占魁死在燕子丹的枪下,张氏集团军几被歼灭殆尽,就此没落。燕子丹也身受重伤,幸好燕云林夫妇和伍来顺,都活了下来。

    燕子丹的伤口在左肩膀上,军医在给她治疗时,因为有水天然遮掩着燕子丹的胸口,军医才没有发觉燕子丹的真实身份。此后,给燕子丹换药的任务,就由水天然全力担承起来。在燕子丹养伤期间,水天然极尽呵护,柔顺贤惠成了一个十足的小女人。

    燕子丹开始因为伤口疼,没有心情跟水天然亲昵,后来伤口痊愈,就想同水天然合欢,可她们之间,终究有两个多月的感情隔膜,倒都不知道怎样才能随心所欲地把对方纳入怀中了。

    燕子丹苦恼啊,水天然那双纤纤素手,每天例行公事般给她脱衣、穿衣、换药,就是不肯假公济私地揩油。

    水天然更在隐忍着,把自己隐忍成一个木头人,用来惩罚自己以前对燕子丹的伤害。

    燕子丹跟水天然,都在小心翼翼地回避着更近一步的身体接触,怕再次伤害到对方的感情。

    燕子丹终于忍无可忍了。那天,水天然坦露出燕子丹雪白的肩膀,给她换药时,燕子丹用一双俊目,死死地盯住水天然那高圆领口上的盘锦扣子。

    水天然停下换药的动作,其实伤口早就不用换药了,目光跟燕子丹那执拗的眼神对视了一会儿后,两手在燕子丹目光的引导下,缓缓地解开了领口上的盘锦扣子。

    第二颗扣子,第三颗扣子……水天然顺从燕子丹的意愿,在燕子丹目光的指示下,一件件宽解脱落尽所有的衣服。

    繁饰去净的水天然站在床下,一副羞怯不胜的娇态。

    燕子丹还没有做什么,就先心满意足地笑笑,从卧榻上仪态万方地走下来,横抱起水天然,径入红纱帐内……

    作者有话要说:大圆满了,亲们满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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