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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1慕容家仙女

    白小白的坐骑黑马,被聂雷削去脑袋后,燕云林亲自到马场子,挑选了一匹毛色更加黑亮的三河岔俊马,送给白小白当坐骑,白小白看了很是喜欢。

    那天早饭后,白小白、燕子丹、水天然三个人,骑马去法云寺。燕子丹骑着白马,腰里暗藏着袖珍双枪,白小白骑着黑马,马侧挂着软鞭囊,只有水天然没有拿手的武器,燕子丹把自己的匕首,顺掖进水天然的马靴里,嘱咐她防身用。

    法云寺那黄绿的琉璃宝顶在望时,燕子丹好奇地问白小白:“你怎么知道孙三段就在法云寺里?”

    白小白:“我会追踪术,追踪着聂雷那帮人的马迹,就到了法云寺,虽然只有两匹马进了寺里,但极有可能是聂雷和孙三段。”

    燕子丹一脸难以置信:“大路上有那么多杂乱无章的印痕,你如何分辨出来的?”

    白小白:“我在坚硬无痕的石头上,尚且能清晰地看出所过动物的痕迹,更不要说在土路上了。这是门技艺,要特意学习才能掌握。”

    说话间,三骑驰到法云寺的宏伟山门前,下马入寺,在零售线香的小贩那儿,买了香,先在大雄宝殿的释伽侔尼宝像前,肃容上香。三个人中,只有中间的水天然,在拜垫上跪拜下去,左右的白小白和燕子丹,只管笔直地立着。

    水天然站起身后,左边的白小白扭头问她:“你这样虔诚,跪求什么?”

    一句话问住了水天然,水天然只得胡乱回答白小白说:“进庙烧香拜佛,还有错的吗?”

    白小白肯定地说:“你所求的,准跟燕子丹有关。”

    燕子丹看看水天然:“如果然儿所求的跟我有关,那我也在这佛前拜上一拜。”说着,真的在法相宝严的佛像前跪了一跪。

    白小白嘴角浮笑地说:“可怜天下痴心妄想的人啊,我要是佛祖,准得被你们这些为情所困的人累死。”

    白小白说完,率先走出大殿去了。落在后面的燕子丹,低声问水天然:“你刚才求的,果真跟我有关?”

    水天然眼含嗔意:“不跟你有关,还能跟谁有关?”

    燕子丹:“那你求了什么?”

    水天然:“你又求了什么?”

    燕子丹:“然儿所求的,就是我所求的。”

    白小白在那朱红的门扇前,等着两人出来,燕子丹一跨过高高的门槛儿,白小白就伸手扯住了她,用眼神瞟瞟前面石碑边上的一个女子,问燕子丹:“见过有比这更国色天香的没有?”

    燕子丹顺着白小白的眼神看过去,在一块老石碑的前面,站着一个妙龄女子,上穿滚着葱白宽边儿的短通袖小衫儿,下着湖蓝闪光的百褶裙。那女子的脸色粉嫩白净,尤其是面上的五官,跟描绘上去似的,比例、弧度、着色,无一处不完美典雅,简直就是擅长仕女画的大师,精心创造出来的作品。

    燕子丹是那种偏于中性的俊美,水天然是人间温馨的甜美,白小白也美,只是美得精灵古怪虚无飘渺,让人觉得她随时都会消失不见。而那石碑前的女子,则美得超凡脱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燕子丹还真没有见过如此绝色的女子,实事求是地说:“我眼界儿狭小,只能用惊为天人来形容所见了。”

    水天然也在看那女子,听燕子丹这么说,遂笑笑地看看燕子丹。燕子丹反应灵醒地说:“然儿放心,我不是二色的人。”

    水天然没有接燕子丹的话茬,去问白小白:“白姑娘知道那仙女是谁家的吗?”

    白小白:“她是这寺内老住持的曾孙女,复姓慕容,芳名楚楚。想当年,慕容家也是官宦世族,老住持风流才子一个,也做过进士,可突然就看破红尘出家当和尚了。这慕容楚楚,原本在京城女师读书,不知为什么,非要跑到这法云寺里修心养性一段时间。关于这个慕容楚楚,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慕容楚楚提着小水桶,拿着棕毛刷子,给那块明代的石碑清洗碑文上的泥垢。慕容楚楚喜欢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清洗碑文擦拭佛像,还往往做得一丝不苟乐在其中。

    在转到石碑后面清洗时,慕容楚楚无意间看到大殿的门口,站着三个很起眼的香客,在看着自己指指点点,谈话内容像是同自己有关。慕容楚楚不由多看了两眼那三个陌生的香客,站在中间的燕子丹,分外惹人眼目。燕子丹一头飘逸的雪亮白发,束发的金抹额和发辫内夹缠的金丝线,让燕子丹浑身散发出一种天生贵胄的气质,再加上燕子丹比男人清秀,比女人英俊,让人看了悠然暇思不已。

    白小白径直走向慕容楚楚楚:“我们是特意来求见归一大师的,烦劳慕容小姐引见引见。”

    慕容楚楚一愣:“你是?”

    白小白自报家门:“易水河畔白氏家族的人,白小白。”

    慕容楚楚的神情转为惊异:“你是缩骨奇人白小白?”

    白小白点点头。慕容楚楚看向白小白身后的燕子丹跟水天然:“那两位是?”

    白小白:“我朋友,特意同我一块儿来的。”

    慕容楚楚不再问别的,收拾了小水桶、毛棕刷:“请跟我来。”

    方丈室里,归一大师感叹地看着白小白说:“我知道你为何而来,十八年前,你父亲在这法云寺里,约定当众跟我辩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这一著名的偈子,如果我输了,就得说出《蜀中水经注》的下落,你父亲要是输了,就不再逼问我《蜀中水经注》的下落。”

    坐在下首的燕子丹心里一怔,暗想:“《蜀中水经注》怎么又牵扯上老和尚了?”

    水天然一脸好奇:“结果怎么样了?”

    归一大师接着说:“你父亲才学极高,又为此钻研了大量佛经,说佛有大慈悲心,如果物我两空,大慈悲心又何存焉,并旁征博引,加以论证。我们辩论三日,你父亲几次驳得我理屈词穷,按约定,我只得说出《蜀中水经注》,在四川总督孙思荫的手里。”

    白小白:“大师是怎样认识孙思荫的?”

    归一大师:“我跟孙思荫是前清的同科进士,我看破红尘落发出家后,孙思荫仕途通畅,没用多少年就做上了四川的总督。清朝历任皇帝给四川的大员,都下有寻找张献忠万万两藏银的密旨,其实已经不是什么密旨了,朝中做官的都知道这事,凡任四川大员的,箱笈中莫不有着寻宝密旨,孙思荫当然也不能例外。在孙思荫快卸任时,他突然派人千里迢迢地给我送来一封密函,里面密封着一张近人写的上古钟鼎文,要我辨识什么意思。因我父亲是著名的古文字学家,以致我对古文字也认识了不少,所以不费什么力气就解出了那些古文字的意思,大意是说《蜀中水经注》在某处佛塔的地宫里。这么惊人的信息,我担心孙思荫杀我灭口,就回信说只识得两个古字,其余不知所云。我由此推断,《蜀中水经注》最终落在了孙思荫的手里,我都能认出那些古文字,孙思荫一定会另找别人解译出来。”

    水天然听着都觉累:“宝藏什么的,最引人疯狂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人偏要争个你死我活。”

    白小白:“我父亲当年只是知道了《蜀中水经注》的下落,并没有得到它。”

    归一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白施主还没有放下吗?天已经到了午时,三位施主先在寺里用了饭,饭后老衲将给你们宣讲佛法因果。”

    归一大师的意思,是要用禅宗典故经变文卷,来感化白小白三人放弃追寻《蜀中水经注》。

    再说水润壤带着保安大队赶到法云寺时,都下午四点左右了。保安大队出平府城时,就没有吃早饭,在古麻镇又掘翻了半天空宅院,午饭没处管待,所以赶到法云寺时,保安大队的人,一个个饿得肚子咕咕叫,全都指望着能在法云寺里填饱胃口。

    法云寺的僧人,见突然涌进来一批当兵的,细看竟是平府城里臭名昭著的保安大队,都避之唯恐不及,更没有一个上前问询他们来干什么。

    水小泉拿着马鞭指点着一个贴在墙壁上的瘦和尚:“你,过来。”

    瘦和尚迟迟疑疑地走过来:“长官叫我?”

    水小泉:“你们寺里的老住持在哪儿?”

    瘦和尚:“在西边的小禅院里。”

    水小泉看看水润壤,水润壤点点头。水小泉命令那瘦和尚:“带我们去见你们老住持。”

    瘦和尚连忙前面带路,把水润壤、水小泉引领到归一大师居住的小禅院里。小禅院内修篁掩径,除了鸟鸣声,还从方丈室内,传出宣经讲卷的苍老缓和声音。水润壤和水小泉踩出来的囔囔皮鞋声,和这儿的静穆禅意,很不相称。

    瘦和尚先前几步扑到方丈室的门口,向里面说:“师祖,贵客来访。“

    水润壤也不等方丈室里答应与否,揭开纱门帘就跨了进去。方丈室内坐着五个人,一个是寿斑满脸的归一大师,一个是国色天香的慕容楚楚,一个是燕子丹,一个是水天然,再一个就是白小白。这四个小辈,像是在聆听老和尚讲佛法,见水润壤进来,一齐把眼睛看向水润壤。

    水润壤看见燕子丹同水天然也坐在方丈室里,极感意外:她们两个怎么在这法云寺里?燕子丹不是得怪病了吗?可看上去毫无异样啊!

    水润壤奇怪地看着水天然她们:“天然,你怎么也在这儿?”

    水天然想不到爸爸会来,随口扯谎说:“我跟子丹来这寺里禳灾祈福的。”

    水润壤:“那怎么不在前面的大佛殿里祈祷,反到这方丈室里来了?”

    白小白:“我跟老禅师有世交,老禅师才特意在这儿接见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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