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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往事种种过眼云 选妃之时风头露

    天空灰蒙蒙的,黑云将整座城笼罩在压抑之中。不一会儿,雨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搅乱了一池平静的春水,却别有一番别致的风味。红木窗前,身着月白色烟纱散花裙,三千青丝以月白色发带轻轻束着,如羽化仙女般的女子正在凭栏远眺。她的眼神似乎越过了重重雨帘,望向了旁人不可知的尽头。

    “梦若,你可又在发呆了?”伴着圆润的女声响起,一双素手掀起珠帘,一个青衣女子缓步走进了房间。薄粉敷面,淡扫蛾眉,一双杏眼更是眼波流转,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叫人看了,只油然生出一份惜花、爱花之情。

    “呵呵,我就说子青姐姐最了解我。”沐梦若的声音如清泉过石般好听,澄澈的双目如盈盈秋水,未施粉黛,颜色却如朝霞映雪,配上一身白衣,而有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

    “你啊,总是寻我开心。来,帮我看看这身装扮如何?”孟子青说着便轻身旋了个圈,头上的钗环碰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好不清脆。沐梦若看着一身青衣的孟子青身段婀娜,面若芙蓉,满意地笑了。

    “我的子青姐姐自然是极美的,再配上这烟水百花裙,就跟朵花似的迷人,我当真喜欢得很。”

    “你这妮子,又拿我寻开心不是,你再这样可嫁不出去了!”孟子青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沐梦若的几句话就让她红了脸,又是高兴,又是害羞。

    “好姐姐,我说的可是真话,我嫁不嫁得出去不要紧,只要你明天能中选,从此得享帝王恩,一辈子无病无灾,我就开心了。”说着,沐梦若伸出一双玉手与孟子青相握,眼里的认真让孟子青着实感动。

    “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我知你素来没有得宠于帝王的念想,就盼你能早日寻得一如意郎君呢。你今年已是及笄之年了,这一两年就可嫁了吧。”孟子青今年也不过比沐梦若长了两岁,言语间倒有了几分长辈的老成了。果然这古代男女都这样早熟,沐梦若如是想着。

    “不急不急,眼下还是姐姐的事要紧。”

    “你啊,”孟子青宠溺地轻点了下沐梦若的鼻尖,继而又道,“梦若,你十岁那年家遇横祸,唯一幸存的你也失忆了,但我欣慰的是你失忆后性情不再似从前那般孤僻冷淡,跟我也亲近了,自那以后,我是把你当做新妹妹一般疼着,你待我也如亲姐一般的好,所以,我真的很高兴。”孟子青幽幽地说着,动情之处,几滴清泪也落了下来。

    “姐姐,瞧你,都快要成妃嫔了,还这般爱哭。”沐梦若说着,就拿出丝绢帮孟子青拭去了泪水,自己眼里也是蓄满了泪水。

    “是是是,是姐姐的不对,你可别掉泪了啊。我去准备准备明日的事宜,你也收拾收拾。”孟子青收敛了情绪,缓缓说道。

    “好,你去吧。”

    “嗯。”

    看着孟子青走出了房间,沐梦若才转过身,倚栏而望,陷入了种种回忆之中。

    沐梦若原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在十岁前,她有很幸福的家庭。在她十岁那年,她温柔美丽的妈妈去世了,却没想到原本慈爱的爸爸不久就将一个妖艳女人和一个8岁大的男孩带到她面前,告诉她,这是她的新妈妈和弟弟。那个时候,沐梦若的世界再一次崩塌了。可想而知,沐梦若在那个所谓的家里饱受欺凌,根本就没有了小女生的活泼动人。之后,沐梦若的外公将她接去一同生活。外公虽然严厉,为她安排了许多课程训练,古今中外都有涉猎,但也是极疼爱她的,所以沐梦若也渐渐忘了伤痛,快乐充实地成长着。到了她20岁的时候,外公也因病去世了,留下了一笔遗产给沐梦若。谁想,她那不成样的父亲和狠毒的继母为了那笔遗产,在街上与她争执吵闹,竟害得她出了车祸。临死前,沐梦若想,来世,她定要好好地活,今生失去的,还未得到的,下一世都要得到。就这样,二十一世纪的现代里,少了一个沐梦若。

    当沐梦若再一次睁开眼时,已经身在大韩王朝孟丞相家中了。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房间,还有眼前几个古时装扮的人,沐梦若想,也许老天听到了她的祷告,让她的魂魄穿越到这异世来,让她得享前世所没有享受过的爱与情。可巧的是。这具身躯的主人也名叫沐梦若,且刚刚遭遇了家变,全家只剩她一人活口。于是,沐梦若就顺理成章地说自己失去了记忆。此后5年一直默默生活在相府之中,与丞相长女孟子青亲如姐妹,却是鲜有人知晓有她一个倾世美人沐梦若生活在相府之中,知晓的人也只有丞相及其正室夫人,还有孟子青及她贴身侍婢绿乔而已。几日前,圣旨颁下,说是新皇登基,为充实后宫,特要百官家中适龄女子入宫采选。好在孟丞相一家都知晓沐梦若无进宫之意,在她提出,作为孟子青的侍婢,与绿乔一同入宫以帮助孟子青时,丞相与丞相夫人虽有犹豫之色,也在孟子青的一力担保下,答应了沐梦若陪伴进宫的要求。

    过往种种在沐梦若脑中闪现,一番回忆下来,竟比以前少了些凄凉之感。定是子青姐姐一家对我视如亲人的缘故,让我对生活又多了些盼望,沐梦若这样想着,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微笑,灿若星辰。

    前世的沐梦若享受过亲情的幸福,却也有被背叛的怨怼;有训练中的脆弱孤独,却也有外公的疼爱有加。她尝过幸福后的痛苦,所以,异世重生的她只希望可以珍惜所有,不再让过往种种束缚自己,而在这异世与所爱之人携手相牵,共历这人世浮沉。

    次日

    经过了昨日一场天街小雨的洗礼,今日的天空显得格外湛蓝,偶尔,可见几朵白云悠悠飘过。今日为选妃之日,丞相府从卯时开始就忙活了起来。孟子青今日所穿即为昨日试穿的青色烟水百花裙,梳了一个垂挂髻,披下的青丝系着一根青色发带,佩戴的步摇发簪金贵而不显庸俗,更为孟子青添了几分贵气。

    “姐姐真是美,今日必能中选。”

    “嗯,借妹妹吉言,只是你要受委屈了。”看着换上了绿乔的衣裙,精致的脸庞被修剪的额发挡去大半的沐梦若,孟子青心中既是心疼,又是感动。

    “姐姐又说傻话了,你若怕我委屈,在宫里别让人给我粗活做就好。”沐梦若微微一笑,语气与平常一般,没有什么委屈之情。

    “你啊,惯会拿这张嘴逗我。”孟子青娇斥道。

    “好啦,我还不是为了你高兴。时辰快到了,走吧。”说罢,沐梦若就搀住了孟子青。

    “嗯。”孟子青微微一笑,轻移莲步,与沐梦若一同走出了房间。

    马车从丞相府大门出发向东约摸行了一刻钟便到了皇城门口,绿乔将孟子青搀下马车,又扶着她坐到了宫中备好的软轿里。沐梦若随即从马车上下来,与绿乔分别站在软轿两侧,随着轿子往皇城内走去。沐梦若原是要与绿乔一样跟着马车走来,只是孟子青终究舍不得她辛苦,便硬让她与自己一同乘马车而来。现到了皇宫之中,孟子青也没办法为沐梦若搞特殊化了。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说话,倒是有隐隐的几声黄鹂的啼啭之声,添上了几分情趣。不晓得行了多久,软轿终于在和风殿的前庭里停了下来,随着太监一声“丞相之女孟子青到”的通报,孟子青身姿优雅地下了软轿,一时间前庭里已来的秀女的眼光都投向了她。也是人之常情,孟子青不仅出身高贵,而且在京都之中素有“色艺双绝”的名号,不论在哪一方面都是众秀女们有力的争宠对手。

    “哟,这不是‘色艺双绝’的孟小姐吗?今日一见,果真是倾国倾城,风采逼人呐。”

    “卫小姐说笑了,只是大家抬举,子青才有幸得了个‘色艺双绝’的名号。倒是令尊卫风将军刚刚得胜归来,深受皇上器重,卫小姐才是有福之人呢。”孟子青嘴角微露出浅浅笑意,淡淡地说道。

    “哼,知道就好,就冲着我爹的功劳,还有我的风貌,今日我必定可中选,且在你们之中得到的封号是最高的。”卫佳宁说着,俏脸上不仅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那我就祝卫小姐心想事成。”孟子青微微颔首,言语间透着淡然。

    “哼!那我也等着你孟家小姐,能得圣心了。”说罢,卫佳宁便甩袖离去。

    沐梦若望着卫佳宁的背影有些出神,却听到了一旁绿乔的轻笑声。

    “绿乔,你何故如此?”孟子青也听到笑声,转身来询问绿乔。

    “呵,小姐,奴婢只不过觉得这卫小姐太过单纯了些。她的确算得上是姿色动人,家世也是极好的,可就此夸下海口,可见她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罢了。”绿乔微低着头,轻声答道。

    “你说的虽有理,在宫中却也不可这般轻忽,切记。”孟子青见绿乔这样大胆谈论后宫秀女,神色不禁严肃了几分。要知道在这深宫之中,稍有不慎,便是什么都没了。

    “是,奴婢知道了。”绿乔心知刚才有些失了分寸,便不再做声。

    沐梦若听了主仆间的一席对话,神色反而有些沉重。这卫佳宁正如绿乔所言姿色上佳,家世也好,虽然都比子青姐姐稍逊几分,却也是个有实力的主儿。且说她不谙世事,处事有些嚣张,可有谁知这是真是假。若是假,这卫佳宁城府颇深必是无疑。就算是真,她这样性格容姿身家,却是有些主儿极喜欢的,被利用得当,也是个难缠的对手。如是想着,沐梦若倒有些头疼。

    “这是怎么了,眉头皱得这样深?今日才是刚开始,你就为我这般担心,那日后可不是为我白了三千青丝?”许久不见沐梦若说话,孟子青转过身来就看到她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想是她为自己日后而担忧,便忙出言宽慰。

    “姐姐总说我用嘴逗你,如今可不是你用你的巧嘴逗起我来了?”

    “跟你相处久了,这嘴啊,想不巧都难。”

    “那姐姐可得感谢我才是啊。”

    “是了,你的恩德,姐姐我铭感五内。”说着,孟子青不禁莞尔一笑,好不美丽。

    看着笑颜如花的孟子青,沐梦若心下一松。是了,姐姐既已踏进这宫门,今后尽力护她周全便是,现下倒是不必这般烦恼。

    “甄选开始,众秀女入和风正殿。”随着掌事太监一声通报,众秀女都井然有序地跟着姑姑们走进了正殿,沐梦若也与绿乔一同目送着孟子青走进正殿。

    约摸过了两刻钟,就有太监来到前庭通报说,卫风将军之女卫佳宁被封了御女。将军府的两个小丫头高兴得很,忙给了小太监打赏。

    “也只是个御女罢了,至于吗?”绿乔见不得将军府两个丫头得意的样儿,闷闷地说道。

    “自是了不起。这选秀能中选已是荣耀,卫佳宁又是越了采女一级直接封为了御女,自是高人一等了。不过……”

    “不过什么?”见沐梦若没了下文,绿乔赶忙问道。

    “呵呵,不过这秀女众多,相信与她不相上下的也有不少,何况我们家子青姐姐怎么都高她一筹,这结果你说呢?”

    “是,奴婢明白了。”绿乔会意,小脸上也没了先前的不快,倒是一脸坦然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又有小太监来通报说,太傅长女蓝子君被封为了御女。得了打赏,小太监乐呵呵地走了。

    “呵呵,梦若小姐,你说这卫小姐会气成什么样?有人可与她平起平坐了。”

    “这算什么?待会儿子青姐姐的封号一出来,保不齐她会当场发作呢。”

    “小姐自是样样胜过她的。”说着,绿乔脸上有了些得意之色。

    沐梦若看着,也只淡笑而不语。看来该让姐姐教教绿乔,何为喜怒不形于色了,否则,定会惹出不少麻烦,沐梦若想着。

    “恭喜孟小姐。”沐梦若听到一尖细声音,心下便知晓,姐姐的消息来了。

    “恭喜孟小姐,中了选,更越级晋封为宝林,皇上更赐号为‘婉’。”

    一时间,许多羡慕嫉恨的目光投射过来,沐梦若不去理会,微微向来通报的小公公颔了颔首,开口道:“多谢公公,这是小小敬意,请笑纳。”

    小太监接过了一袋银子,笑吟吟地走了。

    “太好了,小姐可真是厉害,呵呵。”绿乔一听她家小姐受此封赏,不禁喜上眉梢。

    沐梦若也是高兴的,姐姐被封为宝林,她并不意外。谁想,皇上会钦赐封号。原本赐封号已是殊荣,一般只有到了妃位才可得,而今姐姐刚中选就得此殊荣,恐怕今后怕是要不太平了。如此,沐梦若又添了一丝忧愁。

    到了午时,所有的甄选都已结束。未入选的秀女都被遣送回家,嘤嘤的啼哭声时常传进沐梦若的耳中,她也只能为她们叹息一声而已。不一会儿,一个管事姑姑过来带入选秀女的侍女到储秀宫。沐梦若与绿乔便拿着行囊,一起跟着队伍,走向储秀宫。根据宫中规矩,入选的秀女,即是妃嫔都要先居于储秀宫,让教习姑姑教授宫规礼仪,一个月后,才可侍寝,而侍过寝的妃嫔,再由皇上皇后安排宫所。现今,当今皇上还未立后,后宫已有贤贵妃、淑妃、德妃三个妃子。她们都是皇上还是太子时所纳的妻妾,贤贵妃眉如黛虽是正室,但新帝登基后没有立她为后,而是将她封为了仅次于皇后的贤贵妃,后宫事宜现下也都由贤贵妃管理,淑妃德妃从旁协理。沐梦若一边走着,一边想道,不知这几位妃子,是不是善主儿呢?

    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可今后的日子可会像这蓝天那般平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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