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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苍芒黛影

    尽管底下已是叫声一片,可那兰雪却没有收手的意味,反而是使出了更加咄咄逼人的招式。

    孤炎也是一边左右躲闪,一面察言观色。如他所想的,她的功夫的确不赖,即使手上仅有一杆喜秤,她还是能使用地这般行云流水。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孤炎开始想认真了。本来他对这门婚事是嗤之以鼻的,可如今竟送给他这么个有趣的结婚对象,可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么想着,孤炎开始了反击。他先是单手抓住了兰雪再次刺过来的秤头,然后与她拼内力。最后,这杆喜秤终于因为经受不住双重内力的考验,而从中央折断。

    兰雪没有料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身体顿时失了重心,闷哼一声,向前栽去。而孤炎却站得稳稳的,显然,他早就料到了秤会断。只见他一个侧身,扶住了向前倒的兰雪,接着,便以极其敏捷的动作用食指和中指在她背上的某个穴道点了一下。

    顿时,兰雪感觉自己浑身失力,只能任由被孤炎扛在肩上,然后用轻功从屋顶上跃下。

    莉莉丝顿时看得目瞪口呆。她家公主自幼习武,功力不浅,如今竟栽给了这位太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

    “去换一杆喜秤。”孤炎吩咐道。

    此话一出,莉莉丝心里却是一愣。她暗自琢磨着经过刚刚那番大闹,这太子竟还有闲情雅致享受这洞房花烛,莫非他真的对她家公主……

    “是!”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便欢天喜地地去了。

    ……

    孤炎肩上扛着兰雪,大步流星地来到卧榻前,将其轻拿轻放地搁在了榻沿上。

    刚刚从他的肩上脱身,兰雪便急着嚷嚷:“你对我做了什么?”她的声音不同于一般的名媛的娇羞嗓音,如高山流水,似柔似傲。

    良久后,只听孤炎不急不躁地回答道:“没什么,只是封了你输出功力的穴道罢了。我可吃不消你再一次谋杀亲夫了。”

    听罢,兰雪撇了撇嘴,啐了一口:“小人。”

    而这二字却又招来了他的挑衅:“……小人?好,就算我小人,你现在也得给我乖乖的。”

    说话间,莉莉丝已经换好了新的喜秤,进来了,“请新郎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孤炎再一次从托盘上取下喜秤,似乎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将喜秤握得稍紧了些。秤头缓缓伸入喜帕内,见深度已够,孤炎便开始向上抬手。

    须臾片刻后,红喜帕便被喜秤完全挑起。底下,是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只见她梳着一个简单的垂髻,有着就像大家闺秀那样的柔情似水的美。

    “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这时,莉莉丝又递上来两尊斟满的龙凤酒杯。孤炎这才发现还有一个环节未完,于是便又取过了雕龙的酒杯。只见他面向兰雪,却见她迟迟不愿伸手去取那尊雕凤的酒杯。

    一旁,莉莉丝和众丫鬟纷纷开始低声提示:“公主,端酒啊……快端啊。”无奈于这一再的催促,她只好取过那酒杯,面向孤炎。最后,两臂交缠,新人各饮去一口,再将两杯酒混合,再分为两杯,再给新人交杯完全饮下。

    寓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最后,由丫鬟上前,将两人的衣角系上一个结,口中喃喃道:“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接着,这些个丫鬟便都退下了。

    奇的是,因为只有莉莉丝是新娘子从屈墨带过来陪嫁的,其他几个丫头都下意识地把她认作了头儿。

    “莉莉丝姐姐,你说我们等一下要不要偷偷的……”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玲珑小巧的丫鬟,只见她边说着,边指了指新房虚掩的门。

    莉莉丝再不济,也懂了这丫头的心思。大婚之夜偷看闹洞房虽是一项略带不雅的恶俗,但也无疑是无聊的丫鬟和家仆们最好的消遣方法。

    “这个……我想我们还是算了吧……”虽然她也确实想看一看那缠绵的一幕,但苦于她家公主的警惕性极高,若是被发现了还不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只好咬咬牙忍了,“我家公主会生气的……”

    “咦,难道说寄文公主很难相处?”

    “才不是,我家公主是这世上最好的主子……”莉莉丝说着,忽然又戛然而止,“好了好了,快去炊事房找点米糕填填肚子,忙了一天你们也肯定饿了。之后就早些回各房休息吧。”她信口打发道。

    不久,刚刚还围拢在新房门前不愿离去的一群丫头们便散得一个都不剩了。

    ……

    少了莉莉丝那些人,房内一下安静了下来。兰雪无意间瞥见了孤炎的侧脸,的确很俊美,用“美男子”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上一次在上荛湖见他时太过匆忙,甚至险些忽略了他那令所有女子倾心的容颜。

    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他的五官,以及一头闪烁着光泽的银丝,几乎都生得十全十美。大红的喜袍在身,也不显轻浮,反而彰显了他的骄傲。他就是孤炎,那个炎之十月。

    “你就这么喜欢盯着我看吗?”忽然,他发话了。似乎他早就感觉到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日后还要看一辈子呢。现在看够了,以后就腻了。”

    兰雪连忙将视线收回来,似乎可以想掩饰什么。但光这样做,是过不了关的。不经意间,兰雪发现孤炎宽大的手掌正向自己的脸庞缓缓伸来。

    他想做什么?

    她忙伸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推到了一旁,并声色俱厉地质问了他一句。哪知孤炎突然一蹙眉,接着便开始用另一只手按揉起眉心来。

    看得出他似乎哪里有些不适,她低声关切一句,却还要把头扭到一旁,做出淡漠的样子,“哎,你没事吧?是不是酒喝多了……”

    “……没事……”他的声音极低,却带着浓浓的怨气,“……这酒的后劲倒大。”

    看着他的样子,兰雪竟开始不由得担心起来。她知道那些女儿红都是货真价实的陈酒,当时喝起来不觉得上头,可是事后就会很麻烦,“哎,你到底喝了多少?怎么……”

    可还没等她把话问完,就觉得发梢上多了一股力道。紧接着,绑髻的发带被整个扯下,三千樱丝一下没了束缚,好似高山流水一般飞淌下来。

    兰雪一看,才发现孤炎的另一只手已经挣脱了自己的束缚。做出这种事的该是怎样的低俗之徒,兰雪在心底里狠狠地啐了一口混球。

    “别动。”孤炎尽管此刻已是天旋地转,却还是起身从梳妆台上够来一把玉梳,小心翼翼地在燕九的头上比划起来,“你不梳髻的时候,比较好看……”

    兰雪一怔,这是她第一次被外人夸吧,小时候也有人奉承自己,可没有人是真心的。

    谁能想到,下一秒,孤炎就像个死人似的朝自己栽了过来。那把玉梳也一下掉在了床上。兰雪一个措手不及,花了全身的力才勉强撑起他的身子。

    “着了……?”她看了看怀中的男子,低声自语一句。

    那天晚上,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扶上床,并在两人之间加了一道被子。尽管这样,她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自己这究竟是认床,还是认人?

    次日,当兰雪初次睁开还留满困乏之意的双眼时,竟惊奇地发现身旁空无一人。她实在记不得昨晚是什么时候入睡的了,总之,那时好像天都快亮了。

    兰雪翘首,发现屋外的天正大亮着,怕是已经到午时了。惨了,到成亲的第一天就睡了懒觉。她立马从卧榻上跳了起来。

    听到屋内有动静,守在房门外的丫鬟们也纷纷闻声而入,“太子妃,您醒了?”

    “快给我上妆。”“是。”兰雪坐在梳妆台前,突然觉得头有点晕,不由伸手揉了揉头。“太子妃,怎么了?”身旁的小丫鬟急切地问道,这娘娘要在自己手中不舒服,太子那不好交代啊。

    “我有点头晕……”没事的。话还没说完,就昏了过去。醒的时候,已躺在床上,“雪儿,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孤炎坐在她旁边轻扶她的额头。眼里满是担忧。

    “……”兰雪看着他,不知该做何动作。是像兰雪那样不拘无束,还是像九月那样淡漠清冷。

    “苍芒,快过来看看。”孤炎看着现在的兰雪,不由怒吼道。现在的兰雪眼里没了灵动,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害怕。

    “孤炎,她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而已。我开些补药就行了。”一名男子身着青袍,风姿俊朗。

    “这是?”他抱拳行礼,举止儒雅,气度不凡。道:“我是苍芒,被这小子抓来给你看病的。”“一说话就全露馅了,苍芒。”又进来一个端着药的女子,也是一袭青衣,样貌竟和苍芒无二。“这是舍姐,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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