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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应晴烟悠悠地叹口气,既然昏迷着那就不管他了吧,不过,真想看看这双轻阖的眼眸睁开时的样子呢!她低笑一声,随即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刚踏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嘤咛:“唔……好疼……啊!你是谁?!”稚嫩却清澈的声音好似突然间清醒,警惕地质问着。

    这里再没别人,应晴烟认命地回头,他这问题自然是问她的。再看那男孩,他已经撑起上身,很勉强地坐着。小小的身躯还在因为疼痛和无力而微微地颤抖,但他却依旧倔强地努力保持着防御的姿态,像极了受伤的小兽,让应晴烟心里轻轻地一疼。

    不知不觉地,她看他的眼光不如曾经看到发现她的人的眼光那么冰冷阴沉了,甚至透出些柔和。没有回应男孩的质问,应晴烟破天荒的停下要迈出的脚步,与他对视半晌后开口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你多大了?”她的声音冷冷清清,同样的稚嫩但却沉稳。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我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那个男孩仍然绷紧着神经。

    应晴烟又看了他一会儿,才无法察觉地轻叹着:“那么,我又凭什么回答你呢?”这次的声音里掺杂了淡淡的无奈和好笑。

    那男孩闻言愣住,不同于刚刚倔强的傻傻的神情让应晴烟不由得轻笑出声。笑声将男孩唤回神,发现自己的闪神,他面上的表情又变得懊恼起来。

    应晴烟不再言语,而且竟抬脚走到男孩身边蹲下,小手小心地拉过他的手臂,查看一番后从身上黑色皮夹克的口袋里掏出伤药和棉花纱布,简单地为他处理起伤口。

    轻柔的动作,尽量不让受伤的人感到疼痛,应晴烟极其耐心。当然,像她这样在杀手榜上有名的杀手,没有耐心将会是致命的缺陷,往往一点急躁就能将他们置于死地。然而,向来冷淡的她,又何时这般温和地对待过一个陌生人,更何况还是在她做任务时发现了她的人。是什么打动了她呢?是他的眼神吗?那种,即使有恐惧也倔强不退缩的眼神?或许吧,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眼神呢。

    男孩不解,却也慢慢卸下了防备,盯着眼前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容,然而身上散发着一份清冷中藏着柔和的气息的女孩,他放松了手臂任她包扎,看上去她应该比他要小吧……

    “疼么?”忽然传来的询问打断了男孩的思绪,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疼不疼?”应晴烟没有听到回答便微抬起头又问一遍。

    “啊?哦!不疼……”男孩见她看他,这才真正回过神,望进她的眼睛,他心中突然有些慌乱,目光瞬间移开的同时心中却想:她的眼睛……真漂亮。

    应晴烟听到他这样回答,也不继续问,低下头完成她还没完成的事情。

    一时间,两人都相对无语,四周仿佛只有树叶摩擦的声响,显得无比安静。

    包扎完,应晴烟呼了口气,收好东西拍了拍手,然后起身看了看他说:“你以后还是小心一些吧,受伤可不是有意思的事情。”说罢就要离开。今天已经很反常了,再待下去搞不好本来完成的任务就会功亏一匮,要是让她老娘知道她连个B级的侦查任务都失手,那岂不是要被笑死。

    然而脚步却好似迈不出去,再加上身后略显急切的声音:“等等……”好吧,她这次就反常到底算了!

    无可奈何地又一次叹气,这是她今天第几次叹气了?转身在男孩身边的草地上坐下,她将一条腿放直,然后抬头静静地看着星空。

    男孩见她如此,又怔了怔,想来是没料到她真的会留下。其实说真的,应晴烟自己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不对劲。

    看着沉默着的应晴烟,男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先说话了:“你到底是……算了,反正就算问了你也一定不会告诉我。”有些颓然地瞟了眼坐在身边不为所动的女孩,他心中叹息。

    又是一阵默然,之后依旧是男孩的声音响起:“御,你可以叫我御。”

    发呆的应晴烟这才好像从哑巴变回了正常人:“嗯?哦,你叫御啊?是哪个御字?”

    “御林军的御。”

    “哦……”……没话说了。本来嘛!她之前压根就没想过要在这地方停留,然而现在不仅留下了,还跟一个身份不明看上去与残阳有些关系的男孩坐在一起聊天!

    “我今年十一岁了。”

    “哦……你的伤……怎么回事?”

    “……前两天我爷爷让我去一个地方历练,我还不够强,所以就成了这个样子。”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些许不甘与面对挑战的勇气,应晴烟心中生发出了欣赏。

    “你讨厌你爷爷么?”他都这样对你了,看你这么狼狈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讨厌?怎么可能!爷爷平时对我非常好啊,我很喜欢我爷爷,也很崇拜他的!”这次她从他口中听出了淡淡的向往。“我爷爷对我爸妈和我都很和蔼,而且他总是跟我说,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忘记爱他人,包括爱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和其他的值得我爱的人和事。爷爷说,只有拥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和事,才能真正变得更强大,才能坚强到永远不被打倒。”

    一瞬间,应晴烟感觉心脏突然跳快了许多,她认知的世界里好似有些东西在这一刻被打碎,然后以更美丽的姿态被重组。嘴角不自觉地上翘,上翘,尽管看不见,但她知道,这个笑容里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比以前多出了真实的色彩,炫目耀眼。

    在心中将男孩的话默念好几遍后,她笑着摆了摆手,起身拍干净裤子上的草屑,回头看着对她的举动感到疑惑的男孩说:“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还有,谢谢你。”

    说完,她扔给了男孩一块漂亮的桃花形状的琥珀,就着月光可以看到琥珀上有字:花开晴雨。一片花瓣上有更小的两个字:忘烟。

    然后不再停留,轻点脚尖跃进树林。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我们还会见面么?!”男孩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握着琥珀,对着她消失的地方喊着。

    “命里有时终须有,看缘分吧!还有,我是忘烟!”风带来了林中那清冷的声音,仿佛也带进了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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