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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云崖狼烟

    “你又骗我!”潇潇回身朝那掩口笑的某人恼道。

    中午哄她时说什么世间罕有,这山顶上除了一座破庙和漫天的云海,再无可看的风景,潇潇遥望下山的方向,顿时悲从中来。

    再过半个时辰天都尽黑了,若要下山真得豁出小命了,潇潇狠狠瞅了某人一眼,她的一时兴起,恐怕自己得花两天时间来消化了。

    潇潇赖在云阶上不走,任祁游乐笑够了来拖她,她也不动。

    “瞧你一上来兴奋的跟什么似的,我何时说过是在这里,跟我来,”祁游乐知她饿了一天没什么力气,偏耗了时间什么也没见着,加上骗她中毒的事,心中不免有气,便扶起她慢悠悠的往里走。

    这白云寺瓦舍五间,正中三开间为佛殿,两边为僧人住房,殿前为室内走廊,走廊东西各开一扇小门供出入。

    两人穿过侧门,瞬时,潇潇只觉四面而来的阵阵冷风,那飕飕凉意,似要沁入骨髓。

    “我说的明明是隐逸峰嘛,往那儿看,”祁游乐下巴一抬,笑盈盈的示意她往右边看。

    白气盈目,便要人花了眼,此处千仞绝壁,险峻异常,而缭乱的苍茫云雾中,与这里一桥相连,隐逸伫立着的却有一峰。

    其上,似乎为淡淡的皑皑白雪所包裹着,奇的是明明这样的海拔并不至于积雪的,此山便是如此,对面那座隐逸峰却有着这般不合时宜的雪景。

    潇潇还在发着愣,祁游乐已先她上了离下千丈高的索桥,急急的朝她招手道,“你若今日白来了可别怪我啊。”

    可不是白来了吗,绝壁上都写着呢。

    白云深处坐一坐,再走四里天上天。这桥,怕是有四里之远了,她久居皇城,该是没走过这样悬险的索桥的,夜宿破庙想还安全些。

    “还远着呢,现在回来还来得及。”

    空旷之所,是半点声音都传不了的,潇潇一句话喊出去,只觉是风消云散了,祁游乐方向不改,当是没听见,。

    潇潇只得活动了筋骨,随她去了。

    这铁索悬桥望之飘然。践之则屹然不动,耐得耳边劲风鼓鼓,然脚下还算走的稳妥。

    祁游乐还未走到一半,因频频往下看渐渐觉得吓人,速度不由的放慢了许多,待潇潇追上。两人距隐逸峰,差不多只剩下一里多程。

    未免步伐太齐引得索桥微微晃动,两人分护一边,岔开了步子走。

    “潇,潇潇,”

    潇潇刚站定,就被她凄厉的一唤惊了个冷战,忙两手勾住一截铁索,不免带的脚下桥段晃了一晃。

    “祁游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耍人的话等过了桥再说,眼下捣什么乱。”

    “你说,要是从这儿掉下去了还有救吗?”

    祁游乐一手拉着锁链,一手扣着桥板。摊在那儿凄凄怨怨的嘀咕着,两人只隔了几步,潇潇在前,她在后。

    若掉下去定是死无全尸,胆儿小的就算在这桥上,一时悬空了也会吓死的,潇潇瞧她那泄了气的紧张模样,心里一紧,只没好气的回她。

    “谁让你往下看了,你盯着桥那头就够了,想这么多做什么,你还是快点,别磨蹭了,我跟师父在雪山顶上住了十几年,要像你这样,早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你师父?”祁游乐这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雪山二字,甚是新奇。

    因见她轻功上乘,她之前也曾偷偷问过王兄她师从何人,王兄缄口不答,连口风一向不紧的祁宇轩,他也没问着,这样神神秘秘的,更叫祁游乐好奇了。

    “你师父是谁啊?”

    下山前师父曾嘱她不要轻易报出师门所在,她既没从那两人那里知道,想是他们也懒得说。

    “我师父就是我师父嘛,别废话,快起来,可别指望我过了桥再找条绳子回来接你,”

    祁游乐轻易的就被潇潇岔开了话题,淡淡笑道,“这办法挺好的,要不我就坐在这里等你好了,”

    “你倒想得美,你功夫好,何不你来带我?”

    听她满不乐意的嘁了几声,潇潇余光瞟见她总算开始走了,心下一松,便有什么钻进了鼻子里,呛得难受。

    “哎,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嗯?”祁游乐刚起身脚便不怎么顺的抽了一下,低着头含糊道,“什么味道?”

    这,像是什么东西给烧了,可眼前白茫茫的那片,怎么也烧不起来啊,难道是闻的夹竹桃的香味太久了,中毒了不成。

    潇潇正怀疑自己有了幻觉,暂闭了鼻息。

    “后面,快看后面,”

    潇潇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祁游乐拉着跑了起来,两人这一动,索桥便有律的晃了开,两人全部的精神只集中在保持身体的平衡上,潇潇只闻得见越来越重的火烟味儿,连扭头的余暇都没有。

    祁游乐拖着她跑了一段,只觉心突突的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用力把她往前甩了几步,自己停住了,飞舞的发梢沾了汗贴在鬓角,也只扶住双膝,呼呼的喘着气,“跟你在一起,准没好事儿,”

    “路可是你选的,现在又来怪我,”

    潇潇被她猛的推上前,虽还有继续跑的力气,瞧她这样狼狈,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遂开始观察身后的火势。

    烟直而聚,虽烈风,吹之不斜,来势汹汹,此狼烟,便是人为了。

    这索桥是由铁索承制,算它烧的再凶猛也不能真断了,只是这桥面均由木制,转眼已被吞掉一大半,脚下若无路可走,便是死路一条。

    离隐逸峰不过百米,若在这儿遇险了岂不是冤死了。

    “快,把手给我,”潇潇去拽她。却不慎倏的一滑,一只脚便嵌进了板间缺口,竟动弹不得。

    祁游乐看着也慌了,急的手足无措,一使劲便是要帮她把脚拔出来,潇潇一脚踏下去之时便被木板错了一下,扭着了,此时除了生生的疼。抽身,断然是由不得她想了。

    火势越来越近,刺鼻的狼烟熏得两人止不住的咳嗽,她可不想死,也不能让她在此赔了性命,潇潇沉口气,猛的一推她,“你先走!”

    “你是我带来的。我定不会让你出事,快起来!”

    祁游乐也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真伤心了,一手往脸上抹了两下,忙搀她,一来二回的。潇潇脚踝已被磨破了皮,隔着布料,也印出了血迹斑斑。

    潇潇拽着铁索的手已有微灼的疼痛,火势离得有多近,不看也知。

    “游乐,你不是说隐逸峰晚上有热闹看吗,那儿肯定有不少人,你快去叫人来帮忙,”

    祁游乐与潇潇面对面。自然能清楚的看见她身后滚滚而来的断桥路。早知有这一劫,就不该来的,怎的就鬼迷了心窍非挑了今天,匆匆回头看了眼往生的百米桥程。慌乱了阵脚。

    “我也是听说的,要是没人可怎么办,”

    “没人也比你陪我死了的好!”潇潇没工夫听她啰嗦,决绝的推了她一把,“快去!”

    生死关头,祁游乐顾不得耳边噼啪作响的撕裂声,跌跌撞撞的一口气跑过索桥。

    按说,过了此桥,拾级而上,便至齐云楼了,可眼前哪有台阶?

    “轰……”震耳的倒塌声,掉落的那许多,阵阵撞击中,便是粉身粹骨了。

    半黑的天色,映着如长蛇般的火光,腾起无边的烟雾,“潇潇……”祁游乐无助的叫喊着。

    “竟还有人!”

    祁游乐错愕间,不知从哪冒出一位披了白衣的男子,火速往索桥上奔去。

    潇潇昏迷前只觉锢着脚的几块板子忽的裂开,身体便开始轻飘飘的了……

    “潇潇,你醒醒,”

    祁游乐自那人扛起她之时,一直声嘶力竭的喊,皆因她心里害怕,不留她在府中只为保她能当做王兄在时,不伺机出逃,眼下若她连命都没了,逃不逃又有何区别。

    男子被她这恨不得掏心掏肺的一叫喊,也慌了,抓了抓脑门,一时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愣愣道,“姑娘莫急,此人还活着,且有气儿呢,”

    “什么混话,死了还要你去救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滚开!”

    祁游乐听他那句便生了火,全然不顾刚才是他冒险救了人来,便一把推开颇有些傻气且衣衫不整的家伙,抿着嘴唇想了想,准准的掐住了潇潇的人中。

    “咳咳,咳,”

    “还认得我是谁吧,没给这烟熏坏了脑袋吧,哎,你倒说句话啊,”祁游乐瞧她一醒,忙不迭的凑上去。

    潇潇刚喘上两气,眼前被她一挡,晚风瑟瑟的夹杂着她发间上的灰烬,朝潇潇扑面而来。

    “离我这么近做什么,呛得我难受,”潇潇别过头去,觉她是真担心了,扯笑道,“你别吓傻了才好,瞧你刚才那样儿,平时耀武扬威的,这种时候却是胆儿小的,”

    见她能这么说,祁游乐这才放下心来,对着一溜儿索桥残骸恼道,“是谁放的火,这等缺德事亏得也能做出来,叫我知道了,定要把他碎尸万段,丢了这山涧去喂鸟!”

    祁游乐说的畅快,并不觉身边那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这位是?”

    潇潇打量着旁边陌生的男子,只着了一身白色中衣,散着头发,没由的蓬头垢面了,祁游乐却并未伤着,看来,救了自己的,便是他了。

    既知此,潇潇便直起身子,瞧他的目光定定,言语中更带了份敬意,“潇潇谢过公子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机会定当还报,敢问公子大名?”

    “哪里哪里,只是举手之劳,不劳潇姑娘挂心,姑娘叫我季然就好,”男子往净雪中蹭了下手,这才礼貌的拱手回道。

    既然?总不是真名吧。

    两人暗里使了个眼色,她们本无意透露真实姓名,他既说个假的,潇潇也只报了两人的名,谎称因为初到贵地一时贪玩,此时已不得下山,为躲夹竹桃香气,只得避来此峰。

    潇潇少出孟府,自是不知道这隐逸峰绝世而立的应由,那齐云楼,又岂是寻常人想进便进得的。

    季然稍作踟蹰,终起身相让,领着两人绕过被绳索引来,化了雪水的崖边,缓缓隐进积雪覆盖的密林。

    两人适才被火舌所逐,这时才觉酷寒万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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